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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鑫這哪兒知道去,他又不能跟這元晴接觸交流,都不知道算結黨營私還是給太子戴綠帽子。 “......可是香包的味道?” 周璋喃喃地搖頭,道:“不是,是他身上的味道?!?/br> 皓腕、脖頸,總歸是些暴露在官服外的地方,聞得到那讓人舒服的蘭花香氣。 樓下的元晴掙扎著爬起來,看著衣擺處的臟污,皺著眉嘆氣,不一會兒又打起了精神,將那些書一摞摞擺好,奮力地抱了起來。 他這一路總算是走到了元府,元府重新修建了起來,在傅府的幫助之下。 大理寺的同僚總說好好的一個狀元郎,怎的住的地方這么狹小。 元晴心想:如今元府就我一人,這二進二出的宅院,有何狹小的? 這般尷尬的話,元晴可不能說,倒是惹得同僚暗自懊悔不已,哪壺不開提哪壺。 進了宅院,伺候的小廝連忙上前接過書冊。 元晴進了內院,在祠堂前頭,上了一炷香。一個小小的屋子,上頭擺放的牌位卻滿滿當當的,看著格外瘆人。 蒲團擺放在正中間,元晴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小廝們各司其職,自家主子平時不愛說話,也沒什么大脾氣,他們這些簽了賣身契的人也不知道運氣多好,聽說在他們之前賣出去的那一批去了內宅里頭,死了好幾個。 正說著閑話呢,見到元晴從外頭進來,小廝們不敢說話了,掃地的掃地,擦窗的擦窗,不敢多說一句。 元晴直直地進了屋子里,將門鎖上,不讓任何人進出。 “你說咱們公子每日在屋里做些什么???也不讓我們進去伺候?!?/br> “這我哪兒知道,大戶人家的公子,總歸是有自己的怪癖的?!?/br> 屋內,元晴將柜子里藏好的熏爐拿出來。里頭放著四五件貼身的衣物,底下還有一支香,已經燒斷了,煙灰到處都是。 元晴打了個噴嚏,覺得手中有些濕滑,一瞧竟是血,他手抖了一瞬,強行按下心中的慌張,咽了口唾沫后,將那些衣物取出,又換了干凈衣物進去。 新的香點好,那沁人心脾的蘭花香氣便將整個熏爐都弄得噴香不已。 元晴將那熏爐塞回柜子里,將柜子上的鎖重新鎖好,這才按捺下心中的恐慌。 半夜時分,外頭傳來吵鬧聲,元晴皺著眉往外看去,赤著腳走到門口處,還未等他詢問情況,門就被粗魯地撞開。 醉醺醺的人將自己壓制住,元晴嚇了一跳,一晃眼,外頭鐘鑫看著他,厭惡的表情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便是那落了鎖的門。 那門像一張吃人的嘴,猩紅的舌根,森白的牙齒。 聽說草原的狼一張嘴能將羊羔的脖子活活咬斷,羊羔動彈不得,只能睜著眼睛看著身下那向來翠綠的草原被染上腥臭的血紅。 元晴小的時候不懂事,聽外頭的人說鎮國府如何厲害,便央著jiejie帶他去城墻外頭瞧。 那會兒年紀小,他走丟了,一個人坐在邊上,粉雕玉琢的,和那群乞丐坐在一塊兒,顯得格格不入。 扎營的士兵們沒人理他,只有一個軍醫遙遙地瞧見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帶他去吃了頓飯。 軍營里都是男人,憋久了說話總是帶點黃腔,元晴聽不懂,只看著那軍醫將那群壯碩的士兵們罵走。 元晴犯了困,縮在窄窄的板凳上打盹兒,還要讓軍醫給他講故事。 軍醫說人的身體很神奇,據說在那湘西密處,人若是受了傷,身上拉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時,便會那針線,一下一下地把傷口縫起來。 有的人傷著臉了,縫了一道刺眼的痕跡,遠遠看著,像是被人活劈了一刀正中臉頰似的。 那個軍醫說起話來格外有意思,元晴到如今都記得用針線縫傷口的故事。 溫熱的床鋪失去了原本的溫度,元晴四肢發冷,心想,若是真有這針線縫傷口的事情,此刻應當求求那軍醫過來,把他會/陰/處到后腰部分,盡數縫起來,也免得他這般疼痛。 日光渾濁。 元晴躺倒在床上,困倦得睜不開眼。他察覺到有人靠近,親吻了他的額角,那人身上善用的香薰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nongnong的蘭花香氣。 身體重得很,元晴昏沉地睡了過去。 秋末的蝴蝶已經不多了,家里公子不愛看花,下人便種了一些蔥姜,瞧著郁郁蔥蔥的也好看。 昨日的事情將府中下人嚇了夠嗆,鐘鑫是太子眼前的紅人,對他們的警告他們不可能不聽。院子不大,里頭傳來痛苦的嘶鳴聲,也無人敢亂動一步。鐘鑫與那群外人一樣,站在院中候了一整晚。 屋門打開,下人們連忙跪拜下來,無人敢抬頭。 其中一個照看菜園的小娃還不懂空中凝結的氣氛是為何,他只是瞧著那站立在圍欄上的小灰蝶顫顫巍巍的,似讓一夜風霜擊潰得不成樣子。小娃瞪大了眼,圓溜溜的眼睛與那小灰蝶的眼斑一夜,干凈澄澈。 小灰蝶終究還是落在地上了,小娃嘆了口氣,見一只鞋底都嵌著銀絲的絨靴踩在那小灰蝶上,又匆忙地跨著步子往外走去。 小娃的驚呼聲被旁邊的管家死死捂住,半點動靜都無。 院門關閉,一晚上的恐慌讓亢奮的心臟再次回到了胸腔之中。 屋門再一次被人打開,剛起身的下人們又一次跪倒在地,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