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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允的日子著實苦,卻總能在苦中嘬出一絲甜味。 文樂帶著信件推門便進,靳允正畫畫呢,連忙走過來,對文樂行禮,說:“少將軍,上回勞您想方設法保爺爺尸身不毀,小子還未向您道謝?!?/br> 靳允不過十歲的年紀,瞧著十分瘦弱。文樂將他扶起,說:“可會批文?” 徐州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靳允這還是頭回知道。文人總喜歡說一些大道理,真正的事情都藏在那些話中,文樂看得頭疼,有了靳允的幫助,總算是事半功倍。 弄完最后一頁,文樂靠在椅子上,喊道:“思竹,把這信送出去。另外,叫人布膳?!?/br> 靳允年紀小,卻不愛吃葷腥,一桌子菜,只往那百合腰果上夾。 百合用蜂蜜泡了很久,吃著一股子甜味,腰果炸得酥脆,一口一個噴香。 文樂瞧他小口小口吃著飯,也不說話的模樣,輕聲笑笑,喚思竹添上幾道素菜,對靳允說:“你與一人很像?!?/br> “他也同我這般孤身一人嗎?”靳允說完,才發現自己不過腦子,連忙告罪,說道,“小子妄言,還請將軍勿怪?!?/br> 文樂大笑,伸手捏捏靳允的臉,說:“你這小大人的模樣,真是和他如出一轍?!?/br> 靳允不敢再說,怕惹得文樂不快,兩人安安靜靜的吃完了一頓飯。 等思竹喚人撤下餐食,文樂才看向靳允,說:“瘟疫一過,你有何打算?” 靳允抿著唇,想了想,說:“念書,準備春闈?!?/br> “小書呆子?!蔽臉粪了痪?,說道,“你可愿意與我回金林?” 靳允瞪大了眼,說:“金林?” 文樂點點頭,倒了一杯茶漱漱口,留著一嘴的茶香,說道:“我和祭酒大人成婚,膝下不會有子。我與你有緣,若你愿意,可認我為義父,我便帶你回金林?!?/br> 靳允眼睛一熱,自從爺爺死去,他便如水上浮萍一般無根,不知道自己飄著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將來飄向何處。 粗魯地抹開臉上的淚水,靳允掀開衣擺,對著文樂磕了三個響頭,喊道:“義父在上,請受兒一拜?!?/br> 文樂安生地受了,扶著他坐起來,從兜里拿出一串小孩兒戴的珊瑚串兒給他戴上,瞧他眼紅紅的模樣,輕聲說:“他也會喜歡你的?!?/br> 作者有話說: 傅驍玉:等等 你給我認了個孫子 又給我認了個兒子? 第123章 五香黃豆 和談之事來來回回,涉及到兩國之交,竟談了一月之久。 傅驍玉向來不怕麻煩,卻也被這事兒弄得煩躁不已。他作為南朝代表,這頭與阿斯商討,那頭便要與文帝商討,做個合格的傳話人,一個月盡往勤政殿跑了,連國子監都沒去上過幾回。 就在這時,他終于收到了自己夫君的第二封信件。 【......對了,我給你認了一個干兒子?!?/br> 結束話題,沒有任何解釋。 不知道怎么的,傅驍玉總覺得這一幕非常熟悉,好像是在哪兒見過。 不管文樂那頭又折騰出什么事兒來,總歸是喊苗遠過去是對的,這一個多月的功夫,他的身體倍兒棒,沒有染上那奇怪的瘟疫,便是最好的。 至于什么干兒子干女兒,他若是喜歡,收一個營的干兒子,傅驍玉都認了。 想著文樂的事兒,傅驍玉再次來到勤政殿外頭,等候蔣玉與那文帝通報。 這些日子,文帝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以前還能靠著蔣玉進行一番遮掩,至少面上瞧著是正常的。而如何,文帝似乎連遮掩都遮掩不過來了,他每日需要服藥三到四次,一身的藥味遮掩不住。 后宮也不常去了,時時刻刻泡在勤政殿之中,殿里伺候的人,只留下一個蔣玉。 不提鎮國府的事情,文帝實際上也算是好皇帝,他親自將殿名改成了勤政,無非是想提醒自己勿忘初衷,既然做了一日皇帝,就要履行一日職責。 與遼和談一事,涉及到兩國邊界的子民,文帝難得上心,事事過問。 將條件壓了又壓,哪怕阿斯再想挽回,也抵不過傅驍玉這三寸不爛之舌,總算是將和談一事定了下來。 阿斯跟在傅驍玉身后,將皇宮打量了一番,問:“這么大的宮城,就皇上一個人???” 也不怪他覺得壓抑,在遼那邊,也有所謂的宮殿,可卻從未有這般豪華過。偶爾單于想要出去,也是和尋常人一般住著帳篷,哪有像文帝這般的,去一個地方還得再修建一個行宮,這般鋪張。 傅驍玉笑著搖搖頭,說:“宮城只裝得下他的人,卻裝不下他的心。心懷天下,便是你遼不懂的儒家之道?!?/br> 阿斯沒討得了好,抿著唇不發言了,不打算理會面前這位到現在還要去國子監上一月一次儒家大課的大師。 兩人得了通報,一并進了勤政殿。 皇上高高坐在上頭,眉心的褶皺偶爾舒展著眉時也能看見一點半點的痕跡。他看到傅驍玉與阿斯,笑了下,說:“將軍倒是氣色好,想來我南朝到底是比那草原養人一些?!?/br> 阿斯心中不滿,卻不敢表達出來,拱手行了一個禮,說道:“阿斯心懷草原,便是水土再好,也離不得那草原的一棵牧草、一滴露珠?!?/br> 剛在傅驍玉這兒學到詞兒,便急急忙忙說出來。 傅驍玉勾著唇笑,念自己這祭酒當的可真光耀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