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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崇被嚴舟溫熱的眼神看得困倦起來,吃過一塊果干,躺床上默不作聲地嘬著那甜味。 嚴舟動作很輕,眼瞧著周崇合上了眼,便收回手。 厚實的被子還帶著殘留的暖意,嚴舟替周崇掖好了被角,剛準備回去,就被周崇攥住了手腕。 “留下陪我?!?/br> 嚴舟勾著唇笑笑,坐在腳榻上,親吻周崇的手背,說道:“奴才陪著您?!?/br> 驟雨聲不斷,外頭的花被打得支離破碎。 嚴舟清醒時還坐在腳榻上,不知何時被周崇抱到床里頭。 那冰涼的腳榻自然比不上熱乎乎的被窩,更何況被子里都是自己喜歡的人的味道。 周崇看著嚴舟直往被子里頭鉆,笑著將人扣在了懷中,不許他再亂動彈。 兩人睡屬實比那一人躺著要暖和,從后抱著心愛之人,仿佛世間的寶藏都入了懷。 哄鬧聲由遠及近,周崇睜開眼往外瞧了一瞧。 雨聲不斷,嚴舟似乎也感受到了涼意,睜開眼起身,說道:“殿下......” 周崇捏緊他的手,說:“別怕,我在呢?!?/br> 第101章 竹鹽 文帝最愛的宮妃傍晚的時候沒了,自己服的毒。 早上便說那妃子身體有些不好,請了七八個太醫去瞧??赡清硬恢涝趺吹?,偏生不讓那些太醫醫治,躲在自己的院子里,讓守宮的太監把宮門遮得嚴嚴實實的。 太醫是文帝請的,他中意顏色好的美妃,這蘭妃便是其中一位。 昨日伺候之后,蘭妃一直臉色不太好,今早上更是臉色發白,連床都沒能起來。文帝為了自己心愛的妃子,自然是將太醫院當值的太醫都給派了過去。 下了朝又與禮部尚書張烈商討清明祭祀一事,等完事兒已是傍晚,文帝這才聽蔣玉說,那妃子不肯受太醫醫治,躲在宮門中不見人。 這是什么情況? 住在后宮的妃子,哪個不是惦記文帝的寵。 文帝細想了一番,帶著蔣玉去了后宮,瞧瞧那蘭妃又是玩的什么新路數。 有文帝前去,太監們自然不敢攔。一路暢通無阻到了蘭妃殿外,推門而入時,蔣玉站在文帝前頭,將文帝往后虛虛地推了一把,不讓他進屋,說道:“皇上,蘭妃歿了?!?/br> 文帝的腳停在殿外,詫異地看了屋內一眼,說:“怎么回事兒?給朕查!” 眾人稀稀拉拉跪著等罰,蔣玉一人進了殿里。 蘭妃躺在貴妃榻上,眼睛瞪得極大,口邊還有青灰色的口沫,聞著像是什么東西腐爛了一般惡臭。 蔣玉四下瞧瞧,用手帕包裹著手掌大小的瓷瓶出來,呈給文帝說:“皇上,蘭妃是服毒自縊?!?/br> “自縊?”文帝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輕哼一聲說道,“朕待他們元氏可不薄,當初歡歡喜喜地送女兒入宮做秀女,這會兒跟朕玩什么貞潔烈女一套?” 話說得并不中聽,蔣玉說道:“蘭妃怕太醫診治,甚至自縊,怕是身子有何問題,還請皇上允許奴才去喚仵作查看一番?!?/br> 蘭妃入了玉碟,若是穩穩當當的,或許還能入皇陵。 但如今自縊,死因也成迷。 文帝收回眼神,說道:“叫大理寺的人來?!?/br> 太子如今就在大理寺任職,夜半時分,帶著一卷卷軸急急忙忙去了文帝所住的地方。 蔣玉通傳之后,太子便將卷軸呈給了文帝。 皇家的事,大理寺不敢怠慢,花了兩個時辰就把事情了結了。 文帝拿起卷軸,掃了一圈后,鐵青著臉將卷軸丟給了蔣玉。 蔣玉喊了一聲“皇上喜怒”,撿起卷軸大致看了眼。 蘭妃已經有了身孕。 文帝翻牌子的日子,蔣玉都門清,往后倒了倒,蘭妃那段時日可從未侍過寢。 那這孩子憑空出現的? 難怪蘭妃不讓太醫診治,是怕讓人知道這肚子里有個野種。 太子跪得筆直,說道:“父皇,蘭妃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兒臣懇請父皇徹查!以正皇族血脈一同!” 文帝氣得不行,撐著坐在那座椅上,聽聞太子的話,反問一句:“聽璋兒的話,似已有了眉目?” 太子看了文帝一眼,躊躇了一會兒,說道:“回父皇的話。小九兒的身邊有一太監,是前皇身邊伺候人嚴德的干兒子。據兒臣查證,那人似乎沒凈身,怕是有惑亂宮闈的嫌疑?!?/br> 文帝輕蹙著眉,沒說話。 若是太子把這臟水往周崇身上潑,只怕文帝還會懷疑太子是否在給自己的康莊大道鋪路。但太子只字不提那周崇,反倒說起他那宮殿的小太監如何,若是真有其事,無非是砍殺一個小太監,又對周崇沒什么損失。 還是太子費這么大勁,就想參那周崇一個治下不嚴? 文帝心里盤算著,看了眼蔣玉。 蔣玉立刻起身,喊道:“擺駕古華軒!” 如此,帶著若干侍衛與太醫,文帝、蔣玉與太子一并來到了古華軒。 院子并沒留人伺候,如過無人之境,一行人直接來到了內殿外。 屋門推開,周崇只著一件褻衣,外頭披著青色長袍。一頭黑發散在肩頭,昏暗的燈光之下,文帝似瞧見了他那位哥哥。 那位在馬匹上,為南朝擴了近半疆土的哥哥。 文帝猛地收回眼神,后背竟被汗水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