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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昔只覺得頭頂發麻:“你別這樣叫?!?/br> 季云知大著膽子搖搖她的衣擺:“妻主…我怕~” 一把嗓子百轉千腸,尤其是帶著這種莫名的哭腔時,給林昔好一頓激靈。 她定了定神,認真地往他臉上再看過去:“或者是你認錯人了?” 她有些不太確定。 只見男子依舊涂了一臉的污漬,看不清真容,但這雙眼睛和這聲音、形體…確實是上一次入城是遇到的那個逃難小乞丐。沒想到他們這樣有緣,她統共也就進了這兩次城,偏次次都遇著他。 只是這樣小,就嫁人了嗎?腦子里不由得又想起車上大叔說的話,想著這孩子怕是不過也就十四五? 不知為何,聽他喊著妻主,林昔總覺得有些刺耳。 “孩子,我不是你家…呃,你認錯人了?!彼f不出來,咬著后槽牙想這孩子的妻主真不是人。 孩子孩子你才是孩子!季云知也恨得牙癢,可眼瞅著衙役越來越近,他顧不得這些,心里越發的慌起來:“妻主,我錯了,救救我,求你救救我?!?/br> 手腳打著顫蹲坐在地上,他用力環住了林昔的左腿。 林昔感覺到他手抖得越來越厲害,知道他大約是怕這些衙役,可…她真不是他的妻主啊,這事能亂認? 肯定不行! 季云知也在擔心萬一這個方法不行怎么辦,越發用懇切地目光去看她。 林昔抬頭挪開了眼睛。 衙役中有人認出她來:“喲,這不是上次把撞柱的那個買走的主兒?怎么?這又準備來買一個?” 林昔耳朵就更覺得刺得慌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季云知卻是一怔,紅通通的眸子左右一轉突然震驚地仰起頭來,使勁看向林昔的臉。 “是繭兒?”他小聲嘟囔道。 隨即一陣狂喜,更是扒緊了林昔的腿。 本來就是因著許久前的一面之緣賭這人或許是個心善的,能救自己一救,現在看來她不僅有善心,還是自己最后的希望,救命稻草! “妻主~”這一聲,叫得頗有了幾分真情。 “喲!”那衙役聽著這聲,樂了:“你們倒是會討巧,這可不成,新令可沒正式頒下來呢,我們沒見文書不作數的?!?/br> 其他衙役苦追了這些日子,當然也不愿意到手的銀子飛掉:“該付的贖金還是要付?!?/br> “頂多放你一馬,烙刑免了?!?/br> 季云知身子又是一抖。 林昔下意識問:“什么新令?” “嘿!”這個那幾名衙役就不肯說了,只壞笑著要去勾拿季云知。 季云知卻想著宋叔的話,下定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借著林昔逃過這一劫。 當日目睹繭兒撞柱后他也病倒了,多虧了那些銀子宋叔費勁弄來了藥這才漸漸好轉,也正是這時候,宋叔收到了封信,說有了救他們的方法。 信中說不久前圣人網開一面,發了赦令:凡是連累入罪的,出了嫁的可免罪。 意思就是說,只要季云知趕在被抓之前把自己嫁出去那他就不用整日裝成乞丐逃竄了。 信里還說已經安排好了車馬行程,不日就會來接他們偷偷回去然后快速選一門親把季云知嫁出去。 雖然倉促,但不用受辱就保住一條命已經是圣人恩典了。 季云知當時還不太樂意,問宋叔:“為什么早不派了車馬來接,現在接回去隨便配個人,和,和受辱有什么區別?!?/br> 無非一個是看著光鮮,一個是……落入爛泥。 宋叔笑他不懂:“要是圣人不開恩我們哪里躲得過盤查,就是暗地里派再多的車馬來接跑得了這座城也逃不出下一城啊?!?/br> 如今女皇陛下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饒他們這些弱小一命,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宋叔安慰他:“公子再等等,熬過這幾天就有好日子過了?!?/br> 結果這次溜出來采買食物就被衙役給盯上了,他也不知道這些衙役是怎么發現他和認出他的,一路追他一路跑。 打老遠就看到一個背影,似曾相識,想都沒想就撲了過來,結果還真是那個人。 對上林昔那雙清澈中帶著些關切的目光時,季云知腦子里竟只有宋叔說的那句嫁了人就能被赦免不用再東躲西藏的話,腦袋一熱一句妻主就脫口而出。 與其被接回去隨意配人,他倒不如自己挑個順眼心善的。 結果竟還有意外之喜,聽衙役們話里的意思,她還救了繭兒? 一時間,季云知看向林昔的目光更加熱烈了幾分:這是個好人! 豁出去了! 林昔感覺腿上的手勁又重了幾分,頭疼不已。 衙役們還在那邊催促:“是被我們帶走,還是掏錢了事?” 季云知一聽錢便知有希望,仍一只手緊緊環扣著林昔的腿,一只手往身上摸:“錢!我有錢!” 當初的三十兩一大半用來給他和宋叔看病了,剩下的舍不得吃喝,只熬不住的時候才舍得買些餅子包子吃。 想想這一兩個月來自己過的日子,季云知一股心酸涌上心頭,“妻主~求你,就救救我吧?!?/br> 平時開不了的話,在這人面前竟好像越來放得開了。 顫巍巍舉起的手心靜靜躺著一個灰布袋,林昔眸光一閃:這是自己曾經丟…不是,是換鴿子蛋的那袋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