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回味著導演之前的示范，一邊跟在后面走，在剛要跨進鋼琴室的時候，前面的人突然回過身。

    猝不及防的，姬棠心險些撞上去，不明所以的抬頭，正對上鹿彥森俯身靠近。

    他的手臂搭在了她身后的門沿上，幾乎是半圈過來的姿勢，“看著我?！?/br>
    姬棠心因為錯愕，睜圓了眼睛。

    她有點走神。

    第一次被人這么靠近，是江許舟，那時她心跳一下就亂了，臉燙得以為是生病。

    姬棠心當時得出一個定論，這是人類才會有的奇怪反應，只要被靠近，就會變得莫名其妙，可現在鹿彥森靠近，她發現除了詫異，就再沒有任何其它情緒。

    “不對，你的眼神要再柔和一點，”鹿彥森提醒，“里面要有瀲滟的光，要像鉤子一樣，抓人一點?！?/br>
    姬棠心聽到這些語句，只覺得蒼白一片，她腦子里根本想象不出應該怎么做，她仔細回想導演的示范。

    微垂眸，然后呢？

    她發現她哪怕是想要完美復制，也無法下手，她到底應該怎么做，才能讓眼睛里出現那樣的顧盼流華？

    鹿彥森看出她的茫然無措，想了想，繼續引導，“我想棠心小姐這么漂亮，肯定談過戀愛，你可以試著想象一下，熱戀期時，你看著愛人的眼神，不過你需要更收斂一點，看著我時不是愛意，是引誘?！?/br>
    姬棠心一點就通，她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里了。

    漫漫龍生數千年，戀愛？

    不存在的。

    她是龍族最后一條龍，沒有長輩可以教她這些，對情感，她一片空白，也一無所知。

    所以她是學不會了嗎？

    見她不說話，鹿彥森有些驚訝，“你沒有談過戀愛？”

    姬棠心搖搖頭。

    鹿彥森：“這就有點難辦了，所謂眼神勾纏，就是電光火石間的一種微妙，那你也從來沒有過喜歡的人嗎？”

    姬棠心茫然：“怎么樣叫做喜歡？是喜歡跟誰待在一起嗎？我有很多朋友，他們對我都很好，我也很喜歡他們?！?/br>
    鹿彥森抬指扶了扶額，這種狀況他是沒有料到過的。

    畢竟正常人，到了一定年紀不都會自然而然明白喜歡是什么樣的一種情感嗎？

    “你說的這種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我說的不一樣，那是一種被他所吸引，獨特的、唯一的情愫?！?/br>
    “你有過臉紅心跳的時刻嗎？”鹿彥森覺得光那么去講述，對方可能還是不會明白，補充著問道。

    “有，”姬棠心眼睛里都是求知欲，“就是心臟像是要跳出胸腔，臉頰發燙，對嗎？”

    鹿彥森竟覺得有些欣慰，“對，你就把我想象成他，你看著他，是什么樣的眼神？”

    姬棠心的手無意識動了動，想象自己正揉了揉江許舟的頭，她笑起來，眼睛亮亮的。

    鹿彥森：“……”

    這真是看到喜歡的人的眼神，而不是看到什么美食，或者自家寵物的眼神嗎？

    沒想到有人可以讓他一時沒招。

    “不要緊，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先建立熟悉感，也許能更容易一點，”鹿彥森抬手看了眼表，“現在也十一點了，我們去吃飯吧，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餐廳不錯?！?/br>
    吃飯的過程中，鹿彥森為了快速建議熟悉度，全程的服務都非常貼心，拉椅子、切食物、剝殼、倒飲料、遞餐紙。

    對姬棠心來說，也沒什么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

    這家餐廳氛圍很好，環境清幽、音樂舒緩，半封閉式的卡座，能看到附近一對對吃飯的情侶，她除了認真吃飯，就是認真觀察。

    情侶們之間的對視眼神，雖然比導演說的所謂勾纏要更外放一些，但姬棠心覺得自己能模仿出個十之一二，也就足夠用了。

    “是這樣嗎？”姬棠心在回拍攝地的路上，時不時醞釀，然后轉頭看向鹿彥森。

    “你眼睛瞇得太過了，勾纏不是勾引?！?/br>
    “現在呢，你再看看我?！?/br>
    “有一點感覺，但是應該有的傲然又減少了，你是占據主動的一方，就是，你可以走近我，也可以推開我，像這樣的若即若離?！?/br>
    到了拍攝場地，姬棠心跟著鹿彥森再次走到沒什么人的鋼琴室，她在一次次練習中已經摸索到了一點竅門。

    鹿彥森再次俯身靠近，跟前的人明明嬌小，但氣勢上那股傲然拿捏的非常好，面對他的靠近，飽滿紅潤的唇彎起笑意，眼神的勾纏并不黏膩，帶著幾許不諳世事的少女天真，像是在你的掌心輕輕撓了一下。

    這和導演要求的眼神有區別，但他卻覺得這樣更好。

    喉頭下意識動了動，鹿彥森給出肯定，“你做得很好了，就這個眼神?！?/br>
    “我終于學會了？”姬棠心急于驗收成果，一把推開還半圈著的鹿彥森，跑出去喊導演。

    在演示過一遍之后，導演沉吟了一會，“這樣似乎也不錯，那就按照這樣，咱們來拍一遍試試?！?/br>
    雖然少了誘惑感，但誰說清魅不勾人呢。

    姬棠心補完妝，第二個場景開拍。

    她提著長長的裙角，順著旋轉樓梯，走向樓下大廳的舞會。

    在這個過程中，她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鹿彥森，他們隔著人群，眼神遙遙交纏。

    老式唱片機轉動，她走進舞池，肆意舒展著身體，將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幾位男士彎腰向她伸出邀請跳舞的手，她卻像只輕靈的小鹿，含笑躍動著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