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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挽心想, 看向林尋聲的眼神有毫不掩飾的不耐:“君后還有別的事嗎?” 林尋聲第一次這么緊張, 本來只是想給她送碗蓮子羹的,誰知道竟然又惹麻煩了, 直接弄臟了奏折。 他雙手絞在一起,神色不安,方才他想幫忙擦一下,可是被阻止了, 心里便有些止不住的委屈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才……” “罷了,別說了, 你回去吧, 讓朕清凈清凈,你若對朕處置了你宮里人心有不滿, 大可自己為他們將空缺補上,不必跑這一趟, 左右朕也不可能收回成名?!?/br> 堂堂君后連這幾百兩都沒有嗎? 林尋聲紅唇緊抿,輕聲嘟囔:“我只是問一問罷了,又沒有說不滿?!?/br> 那話里輕輕的埋怨, 像是正常夫郎在與自己的妻主撒嬌。 可他們不是正常妻夫, 甚至,她連和離書都已經備好了。 林尋聲這樣同她說話,叫她有些無語。 她自然知道對方的轉變是來自什么,無非就是昨夜突然發現她救過他, 只為了那一點救命之恩。 林尋聲放棄自己堅持幾月的處子之身。 本來說什么也稱病不讓她碰,現下倒是積極的很。 黎挽覺得有些諷刺,怎就像是被他施舍了一樣呢? “沒有不滿也回去吧,朕還有要事要忙?!?/br> 黎挽說道,他已經占了太多時間了。 林尋聲仍不想走,之前被自己壓下的所有情緒,現在仿佛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他原以為自己心里只有安王,可事實卻是,面前的女子早就在他心里扎根了,只需他自己想明白,對方便能搭起小帳篷住下。 日日夜夜。 他會為了這人同別的男子說一句話而不喜,也會因為這人納了貴侍而心神恍惚,摔傷了腿。 林尋聲怔愣的看著黎挽,像是沒聽見她說話似的,過了會兒,他走向御書房邊的小榻,輕輕坐下,紅色的衣擺落在兩邊。 他兩腿并攏,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竟有一份難得的乖巧。 只見林尋聲抬起一雙明亮的鳳眼去瞧她,開口聲音雖還有些清冷,卻也十分綿軟:“你忙你的便是,我就坐在這里等你,不會開口打擾的?!?/br> 他隱約明白,皇上是嫌他話多,覺得與他說話太浪費時間了。 黎挽臉黑,心想你坐在這便是個打擾,但到底沒對他說出口,以林尋聲的堅持與厚臉皮,她便是說了,他也不會走的。 江南水患厲害,黎挽撥了百萬白銀下去賑災并修復河岸,然而百姓受損仍舊嚴重的很,各個地區的官員皆有上折子,黎挽光看著堆積如山的奏折就已經開始頭疼了。 它們同林尋聲是同等級的,都是她不想看見的東西。 黎挽忙碌,手中紫毫筆動作不停,林尋聲倒真如他先前所說的,沒發出一點聲音,只是那一襲紅衣太過顯眼,黎挽每每余光都能撇到,多少影響了些效率。 等日落薄暮了,她抬頭,林尋聲竟還是規規矩矩的坐著,只是一雙眼睛不錯看著她,叫人有些起雞皮疙瘩。 黎挽桌邊放著兩碟奏折,上午的以及下午的。 明明下午時日更長,卻硬生生短了上午的一半。 林尋聲一見黎挽停下,就趕忙站起來湊過去:“皇上可累了?臣侍方才吩咐釗公公去給你沏了壺菊花茶,且潤潤嗓子?” 他今日對自己難得的殷勤,黎挽有些招架不住,又看他愈發靠近,她便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林尋聲見狀眸子一暗,只是轉眼間又強顏歡笑起來,低頭自發幫黎挽整理有些散亂的奏折。 黎挽沉著眸子看他,那日他將自己比作是女妓之事,由在眼前,恍若是昨日才發生過似的。 女妓,女妓,若非存心想羞辱她,怎會用上這樣的詞? 黎挽心冷的跟冰似的,冷眼看林尋聲為她整理桌案,像看個陌路人。 雖她得了林尋聲的處子身,但她是皇帝,林尋聲是君后,這本在一開始就應該給她的,現在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罷了,君后被皇上休棄出宮仍是處子之身?那到底是誰不行,她不要面子的嗎? 林尋聲感受到頭頂她的冷光,抿了抿唇,一時不敢抬頭,他很怕看見她厭惡的模樣。 誰能忍受被心愛之人厭惡呢? 林尋聲攥緊了手,有些尖利的指甲將掌心戳的一片紅。 過會兒才松開,假裝沉靜地繼續整理桌案。 直到一頁紙落進他眼里。 那紙被明黃的奏折壓住,只露出一個邊角,寫了個和字。 林尋聲心中不安,小心的將那奏折挪開,露出紙張全貌。 只見上頭,赫然是和離書三字! 他愣在原地,模糊間想起,昨夜皇上是帶著和離書去尋他的,她寫了和離書,真心想與他和離,淚水緩緩模糊了林尋聲雙眼,他慌亂的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凈。 黎挽嚇了一跳,只是整理個東西也能把自己弄哭? “君后殿下,茶好了?!?/br> 正巧這時,小釗子端著林尋聲吩咐的一盞菊花茶進來了。 林尋聲正有些難過,又在她面前止不住的掉眼淚,怕再惹她不高興。 小釗子進來也算是打破了沉默,林尋聲抹了抹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嘴里說了句:“本宮拿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