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顧魏下班前突然有個病人出了緊急情況，他就留了下來，等我們從醫院出來，已經七點五十了，本來想在外面找個地方吃飯，車開出來沒多久，顧肖打來電話：“哥，你在家么？”

    顧魏：“剛從醫院出來?！?/br>
    二少：“吃飯了嗎？”

    顧魏：“還沒有?！?/br>
    二少：“我能去你們那蹭口吃的么？我加了一晚上的班?！?/br>
    顧魏：“……”

    于是我們打道回府，差不多前腳剛進門，顧肖后腳就到了。

    but！為什么二少旁邊會有一個女孩子？！

    我看了眼顧魏，他朝我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我請女孩在客廳落座喝茶，就進廚房了。來者是客，如果讓客人等太久吃飯，就實在太不禮貌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一頓飯來。

    正在洗菜，二少進來：“要幫忙么？”

    我壓低聲音：“什么情況？”

    二少：“什么什么情況？”

    我：“……”

    顧魏走進來：“這里我來吧，顧肖，你去照顧客人?！?/br>
    二少走后，我問顧魏：“什么情況？”

    顧魏：“我估計顧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情況?！?/br>
    我：“……”

    廚房幾乎所有的電器同時在轉，我和顧魏以熟練的配合迅猛的速度，艱難地卡在九點之前完成了晚飯。

    開飯后，顧肖就說了一句話：“味道不錯?！本驮贈]說過一個字，專心致志地吃。

    當事人都不說話，我們自然不好多說，顧魏眼觀鼻鼻觀心地吃，于是我擔負起暖場的重任：“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家常小菜，做得匆忙，你嘗嘗看合不合口?！?/br>
    女孩笑：“謝謝?！币查_始悶頭吃。

    一頓飯，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吃得寂靜無聲……

    終于，二少吃完飯，擦擦嘴，表情滿意：“吃飽了?！?/br>
    五分鐘后，女孩也擱下筷子：“我也吃飽了。謝謝?！?/br>
    我：“不客氣?！?/br>
    繼續一室沉默……

    我實在不想做個女孩頭回上門就問東問西審戶口的嫂子，但是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于是我輕輕踩了一下顧魏的腳趾頭。

    顧先生慢條斯理擱了筷子，擦擦嘴，對二少說：“你負責洗碗?！?/br>
    我：“…………”顧先生你就是這么調動氣氛的么？！

    二少立刻看向我，又看了眼桌上的碗碟，意思是——你洗！

    我看回去——憑什么我洗？！

    就在我們倆眼神廝殺的時候，女孩開口：“顧總監，你一會兒還回公司嗎？”

    我聽到這個稱呼，余光掃了一眼顧魏——只是同事？

    顧魏微微垂著眼睫，不置可否，旁觀。

    二少：“嗯，我還有點沒忙完?！?/br>
    女孩：“那能麻煩你再帶我一程嗎？”

    兩個人就離開了。

    一晚上都在用眼睛交流溝通著實太累，我一邊洗碗一邊忿忿道：“又被顧肖逃掉了！”

    顧魏皺皺眉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比绻桥笥?，未免也太生疏，如果是同事，這么生疏的同事也沒必要帶回家吧……

    一個小時候，二少向我們解釋了他神一般的邏輯。

    “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發現她也沒走。掛了電話我就禮貌性地問了句她吃了沒，她說也沒吃?！?/br>
    顧魏：“然后你就把人帶回來了？”

    二少：“我總不能說‘你去吃你的，我去吃我的’，那也太不紳士了?！?/br>
    我是個簡單粗暴的人，直入主題：“你對人姑娘有沒有想法？”

    二少：“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她比我小那么多，我又不愛老牛吃嫩草?！?/br>
    躺槍的顧先生立刻炸：“沒想法你把人女孩帶回家干什么？”

    二少：“難不成讓我和她兩個人出去單獨用餐？那不容易引起誤會么？”

    我囧：“你帶回來才更容易引起誤會吧……”

    二少：“可是你們在場啊，怎么會引起誤會？”

    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溝通有障礙。

    顧魏：“我不管你以前在美國怎么樣，但是在中國，帶著女孩子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飯的含義是很深刻的?！?/br>
    二少：“那……以后遇到這種情況怎么辦？”

    顧魏提供標準答案：“你就說‘那你也早點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二少：“…………”默默掛了電話。

    七十六

    六月申請了自己的郵箱，給我們發的第一封郵件是她畫的一副畫——穿襯衫的顧魏和穿t恤的我。最底下一句“i love you.”

    顧魏：“不錯，相當抽象?！?/br>
    我→_→：“…………”

    覺得光打一句we love you too實在太干，正在想該添點什么好，顧魏在電腦里找了一個視頻附了上去。

    我現在看到音頻視頻之類的就緊張：“這是什么？”

    顧魏：“她兩歲回來那次你哄她睡午覺唱給她聽結果她越聽越興奮跟著你一起唱起來的那首歌?！?/br>
    我=_=：“你那里怎么什么都有？！”

    我打開視頻，我抱著六月一邊走一邊晃一邊唱，明明唱得很催眠，但是六月在我懷里興致勃勃，不會歌詞，跟著“啊——~~啊——~~”，我努力地催眠她但毫無效果，小朋友依舊開心地舉著胳膊揮著小手跟著“啊——~啊啊——~啊——~”……

    顧先生：“哈哈哈，你黑歷史太多?！?/br>
    我=_=：“……”

    后來表姐告訴我們，看完視頻——

    六月的反應：“哈哈哈哈哈~”傻笑。

    安德烈的反應：“oh！that is my baby！hahahahaha~”傻笑。

    表姐：“笑得一模一樣，親子鑒定都省了?！?/br>
    我=_=：“……”

    七十七

    周六，回y市過中秋。

    午睡，我和顧魏先起來，爸媽還在睡，我就抽了本書靠在羅漢榻上看，顧魏去廚房倒水喝。

    過來一會兒，主臥門被打開，林老師睡眼迷蒙地出來（他和我一樣，剛睡醒的時候腦子都是一團漿糊，囧……），看到我，一路s形路線地晃過來，往榻上一趴，腦袋往我腿上一枕，翻了個身繼續睡……

    我：“…………”

    顧魏喝完水回來，看到林老師“銷魂”的睡姿，僵在原地。

    娘親從臥室出來，看到我們三個人這么個情形也囧了一下，清了下嗓子：“老林?！?/br>
    林老師完全沒有反應。

    娘親：“老林？”

    林老師依舊沒有反應。

    娘親：“林xx?。?！”（喊全名）

    “嗯——？”林老師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看到娘親，再看到顧魏，反應了兩秒，“唔——”立刻坐起來。

    娘親看了他一眼，去廚房洗水果，林老師默默跟了上去。

    我看到他經過顧魏的時候一臉委屈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顧魏：“…………”

    七十八

    晚上，娘親看雜志，顧魏看書，我寫東西，林老師玩ipad，氣氛很祥和，很安靜，突然——

    “我們的，共產黨，和，共產黨，所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是革命的隊伍?！?/br>
    所有人抬起頭狐疑地看著林老師。

    林老師渾然不覺，坑著腦袋，手指一邊劃拉屏幕一邊繼續：“我們這個隊伍，完全是，為著解放人民的，是徹底地，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br>
    我囧：“林老師？林老師？”

    林老師茫然地抬頭：“??？”

    我：“你在干嘛？”

    林老師：“背毛主席語錄?！?/br>
    顧魏和我：“〇_〇…………”

    娘親:“我今天晚上沒給你吃什么不該吃的??？”

    林老師：“要時刻牢記，為人民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