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秦子臻看過地圖,靠近北方邊疆一帶,有一個三不管的地方。 那里,將會是他的發家之地。 毛爺爺曾經招攬人,他說無論你是誰,只要有本事,我就給你一個司令當當。 那年頭,光桿司令多的是,招兵買馬,手下招夠一個營,他就是營長,招夠一個連,他就是連長,招夠一個軍,那么他就是司令。 秦子臻覺得這個辦法很好,可以用來借鑒,他現在什么東西都缺,就是不缺錢。 養一支軍隊,他還負擔得起。 以他的眼光來看,不出幾年,大昭肯定會有一場戰亂,想要自保,手上沒兵可不行,他向來只信奉一句話,槍桿子里面出政權。 雖然他并沒有爭天下的打算,但是,平西王實在令人惱怒,有他在,自己根本不可能獨善其身,與其將來被人逼迫,還不如早做打算,由他來選擇話語權。 到了那個時候,他才能真正的逍遙自在。 周瑜安已經被秦子臻訓練士兵的狠勁兒驚呆了。 他覺得自己上了賊船,并且再也下不去了。 可是他心里并不后悔,只有一種心驚rou跳的感覺,他不知道秦子臻想要干嘛,他只能猜測,那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大到令他興奮不已。 從前,他對秦子臻是一種友人的姿態,如今他以下屬自居。 不知不覺,西北曾經那個游手好閑囂張的紈绔世子,他身上的氣勢,手中的財富,已經到了令人仰望的程度。 仿佛變了個人一般,回想從前的他,竟是絲毫沒有相似之處。 不過,那又如何。 周瑜安只要知道,誰能帶給自己利益即可,身為庶子,他不想在嫡母的壓制下了此殘生。 其實,向他這樣的庶子何其多。 秦子臻府上就來了一個。 顧君清坐著一頂青衣小轎入門,堂堂七尺男兒,居然下嫁與人,不僅沒有新郎,還是一名側君,心難靜,意難平,恨意涌上心頭,父子之情,何其涼薄。 只是因他是一名庶子,就可以隨意踐踏。 無論他多么用心,始終不能一展頭角,眼看春闈在即,他馬上就能金榜題名,離開那個壓抑的府邸,可是,就連這一點小小的心愿也不能達成,他又豈能不恨。 傅旭成心里很煩躁,皇帝圣旨一下來,他就知道要糟。 世子爺雖說喜歡男人,可他最討厭別人安排他的事情,本想等待世子回府以后再解決,誰知,顧大人居然如此著急,片刻也等不得,竟像恨不得兒子出嫁一般,一頂小轎送入門,連一個像樣的禮儀都沒有,更別提世子如今還不在府中。 傅旭成萬分無奈,皇上先前傳了旨,此時他又不敢拒絕,只能快馬加鞭,趕緊派人去了莊子上報信。 秦子臻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側君,一口茶水噴出來,第一次當眾失態:“你說什么?” ☆、 第052章 侍衛又說了一遍。 秦子臻唇角抽搐,第一反應卻是小九誤會了怎么辦。 皇帝真是閑得蛋疼,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原本他還打算過幾日再回去,如今卻是等不及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按說皇帝賜婚,盡管只是一位側君,但也用不著這么著急,顧家居然一頂轎子抬進門,竟像是小戶人家納妾一樣,他家兒子該有多倒霉啊…… 換了誰,恐怕也不愿以男子之身,委身與人做側室。 話說,這不是重點好不好,他現在應該擔心,皇帝橫來一筆,小九那么喜歡自己,肯定傷心極了,那該如何是好。 他覺得有點心疼了,好男人不該讓愛人沒有安全感。于是秦子臻一聲令下,當天就招呼人馬,收拾東西啟程回京。 異能升級,他現在掃描的范圍更加廣泛。 還沒踏入京城,他就看見自家府上多了一位清俊秀逸的年輕公子,冷冰冰的一張臉,眉宇間透著冷峭之意,他的眼中帶著一絲疲倦還有深深疏離感,很顯然,他戒備著府中的一切。 秦子臻目光不屑,冷哼了一聲,他不高興,自己還不高興呢。 再看謝九思,只見他的神色愈發淡漠,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瞧不出半分情緒,而愈是淡漠,他骨子里透出的風雅竟也愈發凸出,總之,秦子臻認為謝九思那是怎么看,怎么好。 靖安侯站在他面前,身上散發出滔天怒意:“你給我好生待在府里,雙腿既然不中用,一天到晚別想著亂跑,再讓我知道,去跪祠堂?!?/br> 謝九思面無表情,由得靖安侯怒斥,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態。 秦子臻黑眸沉如深海,心里升起了一股怒火,靖安侯簡直不是個東西,好歹毒的心腸,小九那樣的身體,讓他去跪祠堂,豈不是要了他的命,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顧忌小九放過他。 沒了一個靖安侯府,反正還有自己撐著,總不會讓小九吃虧。 秦子臻面色陰沉,一路無言。 在他的眼中看來,謝九思既然喜歡他,那就是他的東西,豈能容得旁人欺辱。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 “世子爺,咱們到府了?!鼻嗨p聲喚道,眉目微微下垂,恭敬的神色絲毫不受主子怒氣的影響。 秦子臻漫不經心抬起頭,眼中的怒意微斂,抱起秦澈,緩緩下車。 “恭迎世子爺?!备敌癯蓭ь^迎了出來,他身后除了府中下人,還站著一位陌生公子,一襲青衣,襯得他芝蘭玉樹,神情略顯倨傲,眼底深處暗藏戒備,言行舉止很恭敬,表情卻很不協調,隱隱還透著一種厭惡的情緒,明顯很不甘愿。 一副委屈求全的樣子,做給誰看,他孤零零的站在一處,顯得鶴立雞群。 又是一個蠢貨! 秦子臻視而不見,徑直邁步踏入府內,一邊走,傅旭成一邊跟他匯報府中事宜。 顧君清松了口氣,背脊挺得筆直,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維持自己的尊嚴,聽說這位世子很囂張,性子很暴戾,他只希望,這位世子永遠不要注意自己,讓他可以安安靜靜了此殘生。 要不是為了姨娘,他早就生無可戀…… 他恨嫡母狠毒,更恨父親沒有絲毫父子之情,為什么他要承受這些! 顧君清自哀自怨,一邊悲痛自己的身世,一邊痛恨上蒼不公,心里更加厭惡那個害他嫁人的平西王世子。若非他荒誕無稽,好色成性,大放厥詞說自己喜愛男子,父親又豈會聽從嫡母挑唆,將他下嫁與人。 可是,他也不想想,他看不上秦子臻,秦子臻還看不上他呢。 真以為自己是個玩意兒,考了舉人就才高八斗。殊不知,要做官,先得學會做人。 他在秦子臻眼里,根本就是一個認不清自己的位置的蠢貨。 早在踏入京城的那一刻,秦子臻特意關注了一趟顧府,顧君清確實學富五車,然而身為庶子他卻鋒芒畢露,哪家大婦容得下他,這樣的人,學問再好,有個p用。 不識時務! 否則,顧大人又豈會迫不及待將他送入世子府,其中少不了顧夫人的手筆。 “世子爺,您看顧側君的安排……”傅旭成斟酌了一下用詞,這門親事退肯定是退不了,該怎樣行事總得有個說法?!?/br> 秦子臻鼻子一哼:“什么側君,一沒行禮,二沒下聘,攆出去?!?/br> “這……”傅旭成眉頭緊鎖,一肚子話堵在了嗓子眼兒,牽出去容易,但是皇上怪罪下來。 秦子臻心里惱怒,總算體會到平西王的難處,皇帝亂點鴛鴦譜,簡直煩人,然而君無戲言,退回去肯定打了皇帝的臉,他思付了片刻,冷冷道:“買一座院子讓他滾?!鼻馗火B閑人。 傅旭成想了想,覺得可行,顧君清進門悄聲無息,世子又不在府中,一沒擺宴,二沒告知旁人,這門婚事完全可以不作數。就算皇上問起來,那也不是世子的錯,顧府只派了一頂小轎前來,哪有送親的樣子。 世子爺身份尊貴,迎娶側室豈能如此隨意,錯的一定是顧府。 “老朽這就去辦?!?/br> 秦子臻略一頷首,打發秦澈出去玩。 回到房中,他的神色微動,剛才他居然看見承恩侯府和靖安侯府狗咬狗,略一思索,秦子臻立即明白,此乃謝九思所為,心里仿佛有一道暖流融入,一種名為思念的情緒涌上心頭。 小九是幫他報仇吧! 盡管真兇并不是承恩侯府,但是這一份心意,卻令他覺得暖暖的,像是有什么東西快要溢出來一樣,心情倍感愉悅。他只恨不得趕緊天黑,這才月余未見,小九似乎瘦了。 秦子臻頭一次發現,他對小九的關注太少太少,小九喜歡什么,有什么愛好,他竟然一無所知。 他是一個好男人,知錯就改。仔細回想了一遍,他記得小九喜歡吃天香樓的桂花酥。 世子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聲吩咐下去,天香樓的桂花酥,福運來的千層餅,還有四季香的水果整整包了一大包,裝在一個精巧的食盒里。 夜深人靜,秦子臻悄悄潛入靖安侯府。 曾經總是點著燈光的那間屋子,今夜一片黑暗。 謝九思并沒有睡著,他只是不想點燈而已,屋內燃著燭火,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在等待什么。 他不想被那種情緒左右。 然而,習慣又豈是一時半會能改的,謝九思發現,自己根本睡不著。 寂靜的夜晚,一丁點的聲響,都被無限擴大。 房門,忽然被打開。 “誰?”謝九思的臉色變幻不定,終究定格成一抹淺笑。 秦子臻將包裹放在桌上,然后拿出火折子,點燃屋內的燭臺:“是我?!?/br> 謝九思心緒復雜,緩緩從床上坐起來。 秦子臻獻寶一樣,取出包裹里的食盒,笑著說:“天香樓的桂花酥,我記得你很喜歡?!?/br> 謝九思淺笑不語,心口一陣陣發疼,思緒不知飄飛去了哪里。 有道是關心則亂,皇帝賜婚無可更改,謝九思縱然聰慧絕倫,面對感情問題仍然不能理智的思考。 “發什么呆?”秦子臻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謝九思回神,淺淺一笑:“我沒事?!?/br> 秦子臻瞧他穿著一件單衣,四處瞅了一眼,從衣櫥里取出一件皮毛裘衣,披在他的身上:“別凍著?!?/br> 謝九思眼神一暗,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惱意,就是秦子臻的這種好,才令他眷戀無比,才令他變得如此煩躁。 秦子臻將他抱起來。 謝九思雙手一緊,再次落入這個懷抱,憤怒的情緒油然而生,他都已經娶了側君,為何還能若無其事。 秦子臻見他今日情緒不對,蹙了蹙眉,略一思索,緊接著恍然大悟,心里微微有些得意,笑著說:“你吃醋了,放心,本世子眼光很高的?!?/br> 說著,秦子臻把他放在椅子上。 謝九思被噎了一下,狠狠瞪了秦子臻一眼,他哪只眼睛看見自己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