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午軒的靈覺無所不在,連許盛陽都毫無察覺。 對車中突然而來的怪異氛圍,午軒自然是了如指掌。 “許盛陽是我愛人?!?/br> 午軒睜開眼睛,摸了摸許盛陽健壯結實的大腿,看著后視鏡中的石振,輕聲笑道。 許盛陽話頭一滯,驀地不盡歡喜涌上心頭,英俊剛毅的面龐瞬間紅透。 石振也神情一僵,隨即勉強一笑,萬千話語都說不出口,終究只能點頭道:“你喜歡就好?!?/br> 午軒拍了拍許盛陽的大腿,道:“他很好?!彪y得與石振多說兩句,數著許盛陽的優點,微微的笑道,“幽默,細心,體貼,陽光,健康,熱情……英俊,性感,偶爾會有點蠢,但也蠢得可愛。我很喜歡他。人無完人,我如今有他足矣?!?/br> 許盛陽聽得幸福得要冒泡,一時滿面紅光,雙眼锃亮,甜蜜洶涌,恨不得立即對午軒投懷送抱!好歹顧忌著還有外人,他才極其艱難的忍住了求撫摸求調教的狀態,卻也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轉頭去吻午軒。 石振聽著午軒的話,面皮僵了又僵,眼眸中沉沉如水。 午軒任許盛陽吻了他一下,輕輕拍開他。 許盛陽不敢放肆,只伸開臂膀,側過身,將寬厚的胸膛對著午軒,道:“來,靠我身上?!敝暗母删毞€重一掃而空,傻傻的幸福模樣讓人扶額無語。 午軒淡淡看了他一眼。 許盛陽嘿嘿的笑,頓時熄了在石振面前跟午軒秀恩愛的心思,轉而與石振攀談起來。姿態也適當的放低了些,隱隱有著一種得寵女婿或兒媳在公公面前的炫耀。 石振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反復再三的說服自己,又想想自己這些年來對午軒的不了解,黯然之余,再審視著許盛陽幸福犯蠢的模樣,心中竟然一下子更放心了些。他明察秋毫的看出來,許盛陽這個大塊頭的看似精明的青年,顯然是被他家長子午軒完全拿捏在手心兒里的…… 不論如何,至少有這么一個人,全心全意,塌心實地的愛著午軒。 不多時到了專機所在,幾人下了車,坐上專機,后面一行保鏢也跟上。 保鏢之中有修行者存在,四名出竅境界的修行者,放在保鏢中可謂極大的排場了。畢竟顯化境界的修行者放在哪里都是坐鎮一方的人物,出竅境界的修行者在外行走時也是高人一等的。 四名出竅境界的修行者,其中一名是戚韶曼的人。 石振一般出行只帶一兩名修行者護衛,戚韶曼對石振的愛意也是毫無摻假的,滿心都是石振,對石振的安危極其在意,所以平時石振帶著的修行者,往往都與戚韶曼關系不錯。這也是石振那次到學校門口去看午軒時,刻意調開了那名修行者的緣故。 之前的驅車一路,包括那名早得戚韶曼吩咐的修行者在內,四名修行者都曾將靈覺溫和的暗中掃視過來,悄悄探察午軒的身體狀態,想看他是否已經是修行者,是否已經突破那名強者的“魂力封印”。 結果,他們沒察覺到午軒身上的修為,反而被許盛陽的澎湃浩瀚的修為靈力震駭得不清。 許盛陽才多大年歲?竟然已經是顯化境界的修行者了! 午軒之前吩咐過許盛陽:世家中免不了暗藏麻煩,無須刻意隱匿修為。 午軒自己也沒有隱匿修為,只不過,他的自然狀態宛如返璞歸真,內外通透,等閑修行者頂多感覺出他的天縱之資,根本察覺不到他的靈力,反而將他當成了擁有絕世根骨的凡人。 四名修行者都在石家十幾年了,拜見過那兩名顯化境界的供奉,也見識過其它的顯化強者,自然不會認錯顯化強者的特有壓力,卻看不到午軒的半點修為,只自震駭于許盛陽。再想起之前許盛陽對午軒的那種分明是臣服的態度,頓時,他們不僅對午軒背后有絕頂強者的事情再也毫無懷疑,反而暗暗揣測,莫非那名強者根本就是一位游歷紅塵尋找傳人的神人? 這種震驚與揣測,在到達石家之后,彌漫到了整個石家。 石家在石振的堅持之下,一個外人都沒有邀請,品行達不到要求的石家子弟也都被遠遠扔開,只留石家核心人物、還算上得了臺面的子孫,以及修行供奉迎接午軒的到來。 在午軒和許盛陽到達的一瞬,一位位修行者被震駭到,震駭于許盛陽的修為,關鍵是許盛陽的年輕!石衷、石喬木等等石家有頭有臉的人物,包括在之前登上專機之后晚一步得到修行者保鏢小心翼翼避開許盛陽才傳音的石振,都免不了心下震動。 那兩名隱居石家深處,原本起了些心思的顯化境界供奉,在確認許盛陽的顯化修為,更在午軒身上隱隱約約察覺到一絲異樣,再要探察卻又感覺似是而非時,徹底改變了某些哪怕只有一點不適當的念頭。 第88章 收尾2 作為一個早年被棄之如敝履,現在被鄭重以待千邀萬請的接回來的人,面對那些前倨后恭的所謂親人們,應該是什么態度? 冷淡,譏諷? 溫和,疏離? 還是笑里藏刀,陰狠報復? 對午軒來說,都不是。親情二字自然是不用再提的,仇恨卻也沒有必要。 客觀地說,石家生了他,而后對他并無虐待,只是將他遠遠送走,將他托付給別人,并且付了足夠的撫養費。石家和戚韶曼,對他而言,雖無養恩,卻總該有著生育之情。另外,石振以前雖然不曾在他面前現身相認,暗中卻的的確確是在照顧護佑著他的。 雖然,石家托付的午知安著實不是一個合適的育兒人選。 雖然,他前世的坎坷磨難和痛苦折磨,歸根結底,其實也與石家有些牽連…… 已經經歷過了前世,在前世臨死前報復過了所有仇敵,現在的石家對他午軒而言,只是像是關系一般的盟友而已。因為利益,不合則散。而今石家的利益需要他了,又想要與他相聚,他也因為修行一事,順水推舟的過來一趟。 他今日之所以前來,不為其他,單為了結因果罷了! 午軒便是帶著這種淡淡然的、超然物外的修行者態度,看著石家眾人。 石家眾人本正處于對許盛陽一身修為的震駭之中——顯化強者!如此年輕!身后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物?神人么?突然被午軒如水般沉靜澄澈的目光掃看過去,竟莫名的一下子平靜了許多。 “軒兒?!?/br> 石衷打起精神,走上前來,一副老態龍鐘、顫顫巍巍、滿面復雜、感慨萬千的模樣。 “叫我午軒即可?!?/br> 午軒沒有故作善意,只自輕輕點頭,看了看他,又看向戚韶曼。 這是生他的女人,重生回來之后,已經見過面了。只是見面不識他罷了。 戚韶曼面容憔悴,倒沒有虛偽的向他表示親昵,而是微微垂眸,靜靜的,優雅的站在那里。 午軒絲毫不以為意,又看向石諄。 石諄已經是個半大小伙兒了,站在戚韶曼身側半步之后,看似規矩穩重,雙眼卻炯炯锃亮,充滿藏不住的振奮歡喜之意。見他看過來,連忙挺直了腰背,非常有風度的一笑。 午軒又看向其他人——已經顯出老態的石喬木,不顯老態的石東湖,那一個個血緣上算是他堂叔的、各有風采的石家第三代們,以及算是他堂兄弟的石家第四代們,都滿臉善意的看著他。 石家人,但凡有些才華的,都在這里了。猶如迎接首長視察一般的迎接著他。 午軒想起前生的凄慘遭遇,再見眼下情形,再怎么平淡的心湖,也難免微微漾起一絲波瀾。但隨即又平靜下去。而今,除了許盛陽能讓他心緒微動之外,再無旁人可以影響到他了。 今日將他與石家的一切因果了結,對修為或許真能有一點幫助。 午軒想著,心念一動,連手指都沒有動彈,便暗暗將一道護持魂魄的咒法打出,無聲無息的烙印到了石諄的魂魄之上。在場眾人,誰都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 石衷嘆了一聲,慈愛至極的看著午軒,改口道:“午軒,一轉眼,你竟這么大了?!闭f罷好似猛地回神似的,笑著去抓午軒胳膊,恍然道,“來來來,進來進來……” 許盛陽不動聲色的邁步上前,伸手握住那只手,沒讓他碰到午軒。 “石老太爺,祝您壽比南山不老松,福如東海常青竹?!痹S盛陽英俊的臉上掛起陽光的笑意,握著石衷的手晃了晃,然后松開,手掌一翻,身前憑空出現一只方形錦盒,雙手捧住,遞給石衷,道,“這是午軒和晚輩的心意。還請石老太爺笑納?!?/br> 口口聲聲的“石老太爺”,連著姓氏一起喊著,讓已經知道他和午軒關系的石振面色沉沉。 再怎么說,石衷都是午軒的嫡親曾祖父,許盛陽這個曾孫媳婦竟然如此不懂規矩! 石衷哈哈大笑,老懷大慰似的,接過錦盒,轉身引路道:“別杵在門外,都進去,都進去?!?/br> 進了石家門,午軒寡言少語得很。 他當然不是拘謹什么的,而是什么都不想說。他沒有坐石家安排的位置,只是選了一個靠近落地窗的沙發坐了,氣度寧和,如玉君子,又帶著仿若山間寒泉的冷然。鼓起勇氣想要過來跟他攀交情的人,無論是石家人,還是修行者,又都被許盛陽擋住。 他居然就這樣落了個清凈。 許盛陽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交際能力可不比一般家主弱了多少,更別說現在已經知道他修為的人,見他擋住午軒與自己說話,哪個敢不識趣的拂了他的顏面? 是以,石家這一場邀請午軒前來相認的宴會,竟變成了眾星捧月的圍著許盛陽的百般示好。 熟知內情的眾人面對如此情形,只覺顏面無光,宛如在參與一場嘩眾取寵的鬧劇。 石衷心下不由得騰起一絲隱怒,但轉瞬又壓制下去。 因為有些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來,午軒根本不是在刻意冷淡戲弄他們,而是沉靜如水的安然靜坐,仿佛坐在自然山水之間,周圍不是那喧囂的人聲,而是草木、樹枝、奇石、溪流…… 除了石振、石諄這二人之外,連石衷、石東湖、戚韶曼都靠近不了午軒的身邊! 許盛陽原本想把石振和石諄也都攔著的,還是午軒傳音,才讓許盛陽將他們放了過去。 石諄靠近午軒,壓著激動,輕聲的挑起話頭與他說話。 午軒極其輕微的笑了笑,認真的傾聽。石諄是個真性情的。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這個他血緣上的親弟弟,對他都沒有敵意。哪怕前世無數人捧著石諄,防備著他午軒,生怕他搶了石諄的什么好處,石諄也沒有表露出對他的敵意。就連石振暗中幫扶他,石諄都是支持態度,只是顧忌戚韶曼,沒有與他有什么交往。 聽了片刻,午軒取出一只玉瓶,遞給石諄,道:“可解你母親的暗疾,三日一粒,一月之后當可舊疾痊愈,改善資質。若是修行不輟,或有提升修為的可能。代我謝過她的生恩?!?/br> 石諄一愣。他母親有暗疾,他是知道的,而且那暗疾極其特殊,極難治療,這些年來,石家尋了多少靈丹妙藥都沒有為她治愈,連石家兩位顯化強者都束手無策。而今,他這位哥哥竟然拿著一瓶丹藥,這樣不容置疑的吩咐他…… 石諄驀地想起曾祖父和堂叔們為何那樣看重哥哥——哥哥背后有極強者! 這個內情,母親是暗中叮囑過他的,為的就是讓他別不小心得罪了哥哥,引來哥哥記恨。 殊不知,堂堂“仙主”,風華無雙,哪會是那樣小肚雞腸的人物? 而今,午軒將玉瓶遞給他,石諄心情頓時復雜難明,有種為他感到委屈的意味。但午軒明著說了“謝過她的生恩”,這樣不動無波、安寧淡然的態度,就將他一腔莫名的情緒都撫平了下去。 石振坐在旁邊,安靜的聽他們說話,同樣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石諄接過玉瓶,吶吶的還要再說什么,卻沒有了之前的激動了。 午軒道:“看你氣息,練了我的養生功法了罷?!?/br> 石諄一聽,連忙將那些愁緒都拋到腦后,精神一振,道:“是,我有哥……你的全部作品。你發布的功法教程,我都有細細研究拜學?!?/br> 午軒微微一笑,比之前的笑意更加明顯了些許,道:“貴在堅持,對你有更多好處?!?/br> 石諄一聽他鼓勵,連忙點頭,臉龐有些泛紅,而后醞釀片刻,脫口而出般的將想法說了出來:“你能指點我一下嗎?”要說習武練功,石家連修行強者都不缺少,又豈會缺少懂得養生和武藝的人?但他拜服的唯有午軒,他自己都說不上來是為什么。 午軒沒有立即答話。 石諄心下失落,面上卻不顯露,仍然不失禮笑著,忙要轉移話題。 午軒道:“伸手過來?!?/br> 石諄眼睛一亮,伸手胳膊。 午軒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一縷靈力探出,而后春風化雨般彌漫融合進了他的血rou經脈之中。石諄沒有察覺到他的靈力,只覺自己一下子渾身輕松起來,仿佛卸去了無形的負擔似的,不由暗暗稱奇。 午軒收回手指,看了看石諄眉心。 石振看著他們兄弟二人,神情漸漸溫和下來,一聲不吭,眼中帶著期許和笑意。 午軒抬手,不疾不徐的一指點到石諄眉心。石諄一僵,眼神呆滯住。遠處一直暗暗留意這里的戚韶曼臉色劇變,猛地站起身來,強忍著才沒有往這里沖。石振卻對午軒毫無懷疑,只是疑惑的看著他們兄弟倆,見石諄緩緩回神,好像剛剛迷糊的睡過去了似的。 午軒將戚韶曼的神情看在眼中,沒有絲毫意外,沒有半點波瀾。 前世,因與石家有著仇怨,又將仇恨牽連到他午軒身上,之后數次生死相搏的仇人臨死前反撲,將一身精魂都附在石諄身上,引他前往石振、戚韶曼、石諄一家三口所在的游輪。偏偏身無修為的石振和修為淺薄的戚韶曼都沒有察覺出來,他那時已經時日無多,又在游輪上解決了其它仇人,無力掩飾其它,只能明著將石諄禁錮,對石諄出手,竟引得戚韶曼瘋狂持槍向他射擊。 戚韶曼打心眼里認為他是為了報復他們,才尾隨他們去游輪的。 而后,他落入海中,僥幸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