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那行,我走了啊?!眲⒗^川又擺了下手,轉身像許盛陽一樣跑開了。 午軒也是目送他離開,等他也拐彎沒影了才回宿舍。他把飯卡和硬幣裝進兜里,重新關門并且倒鎖上,看了眼緊閉的窗戶和窗簾,他輕輕搖了搖頭,再次想著必須盡管搬出去。他仍是沒有脫鞋,一手抓著上鋪欄桿,輕輕的徑直躍了上去。他平靜的躺下,靈覺一動,又進了水墨洞天。 這回他已經熟悉了水墨洞天,所以直接出現在石屋中。 至于劉繼川說的那件包裹…… 他轉學來之前,在鄉下沒有多么要好的朋友,沒誰會給他寄送生日禮物;爺爺昨天才離開千樹城,也不會立即給他寄什么包裹;他沒有網購過什么東西,更不可能是誰平白給他送的大禮包。 而當初那個客卿是不敢在信里對他信口雌黃的,所以石振今天會來看他,并會在出城后的寬闊馬路上遭遇蓄意車禍,最終傷到肩部?;蛘咂渲袝衅渌児??因為他今天沒有昏迷著被爺爺送去山西,石振便不會也想跟去山西看他……總之,那件包裹應該就是石振派人送來的吧。 里面會是什么?生日禮物么?是貴重型的還是貼心型的?或許石振本人現在就在學校內或者學校外的某個地方等著他現身,等著親眼看看他長成了什么模樣? 午軒垂眸想了想,然后轉頭開始打量自己的石屋。 他剛才結束修行后就琢磨著怎么獲得愿力,緊接著就出去給許盛陽開門了,還沒來得及親眼詳細的見證水墨洞天的變化。他細致的打量了一下石屋內部,屋里現在看上去還是那番簡潔模樣,但是石床、石桌、石凳都隱隱約約透著微妙的玉色,而且屋里溫度變得宜人,比之前多了幾分通透的暖意。 他走出石屋。 石屋外面,原本薄如蟬翼的雪花現在大如鵝毛,不再是那么盈盈飄飄的,而是很有分量和實在感的沙沙的落到地上。石屋整體看來,好像的確沒有太多變化,但是不僅屋內不再冷冰冰的,就連屋外,比起先前的粗陋簡樸,現在也多了些難以言喻的厚重古韻。 石屋東南角,那棵老樹像是在演繹什么叫做“枯木逢春”,樹上之前還干枯光禿的枝椏現在已經長滿了嫩綠色的新芽。而樹旁那汪本來寂靜沉沉的清湖,眼下明顯多了幾分清新的綠意,甚至就在那本該清澈無一物的湖水之中,幾條細長形、半透明、金光微閃的小魚正在游動嬉戲! 午軒凝眸把老樹、清湖等物都認真的打量了一遍,又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氣,張開雙臂,仰頭感受天地間的大雪。 他之前琢磨愿力時就感應到了這些變化,雖然現在只是再親眼見證一遍,但他仍舊情不自禁地為之驚嘆。這些變化都是水墨洞天的法則之功,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煉制了這樁寶物,實在讓人拜服。 他明白,先前水墨洞天里之所以全都死寂沉沉的,只是因為洞天內缺乏靈氣,以致老樹、清湖它們全都處于休眠狀態。而現在,洞天里的靈氣相比他剛剛進來的時候濃郁了何止十倍! 他之前修煉的時候,水墨洞天畫卷始終都在吞噬外界的太陽精華。 在他最初進入水墨洞天的時候,他早前漫延出宿舍,融入到宿舍周圍空中去感知烈烈陽光的“靈覺”并沒有完全收回。他的靈覺似是被畫卷加持了,根本不需要他分心二用,哪怕他正在修煉,只要他沒有刻意把所有靈覺盡數內斂,那一絲靈覺就能在畫卷的加持下被動的維持著漫延出去的狀態,讓畫卷通過這絲靈覺對陽光的感知,以空間法則吞噬周圍的太陽精華。 他修煉時用靈覺搬運的靈氣,相對于水墨洞天吸收太陽精華而誕生的靈氣,僅僅是九牛一毛而已。 若非他心里有底,他剛才也不會毫無顧忌地修行。 “不知畫卷吸收太陽精華、月陰之力到達飽和狀態后,洞天里的靈氣會濃郁到什么程度,而那個時候,洞天里的老樹、石屋、清湖、雪花等物又會發生多少不可思議的神奇變化……”午軒靜靜的站在紛亂的雪花中,沒有完全隔絕周身的寒氣,他稍稍感受著空中風雪的清冷,眼眸明亮的期待著。 過了片刻,他吁了口氣,離開了洞天。 他在宿舍的公共書桌上拿了一張被當作信紙來用的a4白紙,又拿了一柄薄薄的小刀,然后再進入洞天石屋。他將白紙鋪在石桌正中間,左手按在上面,透過它向石桌緩緩灌注靈力。 石桌受他靈力催使,在他左掌附近的一小片桌面便發出淡淡的玉色光澤,光澤透過那張白紙,將它也染出了溫潤的模樣。 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午軒拿開左手,那張原本普通的白紙已經完全變了模樣:明顯還是紙頁,卻白色柔和,表面滑膩,透著玉光,好像它的材質中本就巧妙的摻了一些質地極好的白玉粉末。 午軒拿起它,稍稍扯了扯,白紙紋絲不動,它不僅比之前厚實,更是結實了不少。午軒心中明白,這張白紙已經變成了上等的符印承載物,可以用來制成符箓,且繪制符印時不需要朱砂鮮血做墨,繪制完成后,它還能維持符印功效保存一定時間。 午軒認真的看了一眼石桌,眼中更亮:這僅僅只是石桌的一個“小用法”罷了! 他當即將白紙整齊折疊起來,再用小刀利落的裁成幾條紙片,然后將紙片和小刀放到石桌左上角,只留一片紙條拿到眼前。他心中默念口訣,右手食指積蓄著靈力,輕輕觸在紙條上緩緩的繪制符印,與此同時,他的靈覺也在身體靈力修為的支撐下化為一股特殊能量融入他繪制的符印中。 兩張低級別的“抵災符箓”很快繪制完成,上面卻依然空白一片,rou眼看不出半點符印痕跡。 “斂?!蔽畿幇阉鼈冇米笫滞性谡菩?,口中輕念,右手往上面輕輕一抹,就見它們原本顯得玉質光潤的質地突然樸素內斂,重新變成了普通的a4紙條模樣,它們邊緣甚至還帶著被裁切出來的細微毛邊,平凡得簡直不能再平凡。 午軒把它們隨手裝進兜里,離開畫卷,跳下床,戴上太陽帽,順手把風扇關了,再開門,鎖門,離開了宿舍樓。 …… 千樹初中遠離鬧市,靠近東北方郊區,學校正門向南,門外是一條東西橫向的大街。街對面是一段延綿百米開外的長條形半居民半商業區,這片區域后面就是純粹的住宅區了。 盡管太陽毒辣,可還是時不時有行人和車輛從住宅區的一個個巷口進出。 兩輛灰色沃爾沃汽車從西面的市中心方向不疾不徐的行來,在距離校門口上百米的地方,它們與其他車輛一般往住宅區的一條小巷口一拐,相繼消失不見。后面那輛車中,后座坐著的青年在汽車拐進巷口前陡然轉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陰毒的盯了校門口石振的座駕一眼,低啞的念著:“石狗,你也沒想到我能這么快逃出來吧?” 然后,他緩緩拿起手機。 千樹初中大街再往東四五百米的地方,一條從西北向東南縱橫鋪開的寬闊馬路與之相交。馬路上車來車往,有時能見到載貨大卡車呼嘯著來去,揚起一片稀薄的塵土。 一輛半舊的藍色卡車裝載著半車廂的日用百貨,沿著馬路行駛到距離千樹初中大街一百多米的地方,突然緩緩停下來靠到路邊。副座那人下車來,向四周看了看,目光掃了百米外的街道口,然后拿著工具十分仔細的檢查卡車故障。 司機則坐在車上盯著前方街道口,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起手機。 他剛一拿起,手機就猛地“嗡嗡”震動起來。 司機低頭一看,眼眸閃了閃,立即接通,電話里響起陰沉的聲音:“石狗還沒動,到達目標地點后原地待命!” 司機頓了一下,咽了咽唾沫,很用力的說道:“是!州少您放心!” 電話那頭卻極其敏感的察覺到他事到臨頭的猶疑,語調頓時更狠:“蠢貨!又沒指望你們弄死石狗,以我的安排,石家也不會立即報復到你們身上,足夠你們從后備渠道安全撤退!你怕什么!” 司機臉色難看。 電話里那人的聲音卻又微微一緩,低啞的道,“他那輛車你是撞不爛的。但你那卡車頭部中有我請高人加持過的寶物。只要你按我說的認準位置撞上去,就肯定能撞殘他!事成之后,我保你們平安出海。我曾州,迄今為止還沒騙過兄弟們吧?” 司機忙道:“州少的信譽,兄弟們都是絕對安心的?!?/br> 曾州卻不為所動,聲音也漸漸陰冷下來,“那雜種已經把我其它路都斷得差不多了,可那雜種現在躲在龜殼里,我們動不了他。石狗防得更嚴,他眼下突然走出來,這個機會稍縱即逝,必須利用好。倘若弄不殘石狗,等他穩穩當當的跟那雜種合伙徹底收購了我曾氏,那雜種再下殺手,我曾州就真個束手待斃了。我要是完了,你們又有誰能跑?想想以前那些事兒,哪次是我逼你們干的?” 司機額頭直冒冷汗:“州少……” 曾州話中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譏笑,“就算定罪,你們也都是同謀吧。在那雜種眼里,你們都是我的人,你們臉上背上也全都刻了我曾州的名字。你們跟我一樣,都是他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清除的眼中釘rou中刺,你們與他的仇化解不了的,那是不共戴天的血仇。只要曾氏徹底完蛋,我完全失去了根基,那么,咱們誰都跑不了?,F在只有讓石狗傷殘,我的計劃才能進行下去,一切順利的話,以后,憑我曾州的手段,也不是沒有絕地逢生東山再起的可能。到了那個時候,你們都會是功臣……我這么說,你能理解這里頭的利害關系了吧?” 司機喘了口氣,重重的點頭:“我明白了州少。事情已經到了這步,我也知道無路可退?!?/br> 電話那頭猛的一喝:“明白?你不明白!沒我曾州護著,你們一天都活不下去,你信不信?” 電話那頭陡然掛斷,司機汗毛直豎,聽著“嘟嘟”聲,好半晌都盯著電話一動不動。 住宅區里的某個拐角,曾州在車里將電話摔出去,神情猙獰的低吼:“我忍辱負重了這么長時間才瞞過所有人金蟬脫殼逃出來!要不是阿凜他們都被那雜種看得死死的,也無法尋找其他人,我何至于動用這些蠢貨!” 他這輛車的封閉隔音效果極強,把他的歇斯底里全都悶在車內。他憋悶到了極點似的吼聲漸大,“蠢貨,都是蠢貨!老不死的更是蠢貨!信任那雜種這么多年,對我疑神疑鬼那么多年,現在還不是莫名其妙就被‘心臟病發’蹬腿兒了?我曾州再毒,可我也姓曾,我更從沒想過要害死親爹!那雜種卻早就把他自家親爹給弄死了,就那種做事兒絕到祖墳挖坑的鬣狗,老蠢貨竟然還能信他!” 他宣泄著罵個不停,越罵眼睛越是充滿血絲,“又不是真愛生的私生子!上門女婿和倆外孫子一通討巧賣乖,就能比親兒子更值得相信?老雜毛!老東西!老混蛋!就他媽被親閨女的月經糊了眼!我要是真能狠心做絕,也不至于陰溝里翻船落到這步!早知如此,我就該先親手掐死那老東西……” 坐在他身邊的跟班卻聽得渾身發涼,然后僵硬著小心的撿起手機。 曾州終于罵夠了,一下子倚到靠座上沉默下去,然后耷拉著眼皮,強打著精神似的說:“問問那黑貨,他查出來石狗為什么來千樹初中了沒有,石狗有私生子在這里,還是包了個嫩的養在這兒?你明著告訴他,這么幾年,老子任由他宰了那么多錢,他以為老子是個傻缺?他要是不能盡快給了老子一個答復,老子死前總能拉他做個墊背的,別以為他真個藏得結實?!?/br> 旁邊那人忙說:“州少稍等,我催一下?!彼D頭向一邊,半捂著嘴小聲打電話,過了片刻才又小心的說,“州少,那邊,還沒查出來。他說,石振……石狗瞞得太緊。要不,要不我再催催?” 曾州緩緩轉頭,盯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 那人脊背冒汗,屏氣凝聲,然后又識趣兒的雙手遞過手機。 曾州接過手機,像握住仇敵似的。他又撥打一個號碼,對方立即打通。他吩咐道:“石狗能浪費時間這么安靜的等什么人,對方不管是誰,都肯定是個能讓石狗十分在意的。這一點必須盡快搞清楚。你們開車去千樹初中校門口另一側,拿著望遠鏡遠遠盯著校門口。不要露出馬腳?!?/br> 對方低聲道:“是,州少放心,我們會小心?!?/br> 曾州掛斷電話,看著前方那輛車中的人按照他的吩咐駕車離開,他才開始閉目養神。 他就像是一條色彩斑斕的雜交響尾蛇,終于暫時收起了響尾和獠牙,潛伏著等待給人致命一擊。 第8章 見到 石振在車里坐得筆直,他仔細的望著校門口方向,等著他想要看到的少年出現。剛才傳達室里的傳話小孩跑向教學樓的時候他就坐直了身體,可是等那傳話小子從教學樓那里一蹦一跳的跑回來,他卻沒能看到他想要看的人。 他又等了等,眼看快要到了第二節課的上課時間,午軒卻始終沒有露面,他那雙濃眉不禁又皺了起來。 一旁的林肖瞄了眼他的臉色,不等他問就拿起手機,打給之前去傳達室送包裹的保鏢。 電話立即接通,林肖低聲問:“軒少爺怎么沒有來領取包裹?” 那保鏢道:“我再去問問?”他之前用的身份就是被老板派來送個包裹的小職員。 林肖請示石振,石振濃眉緊皺不松,沉沉的“嗯”了聲。林肖忙對電話道:“快點,最好能問清楚軒少爺轉學來后的近況?!边@個“近況”特指今天上午石振乘車趕來以后。 那保鏢也明白他的意思,道:“了解?!彪娫拻鞌?,那保鏢從遠處小跑著繞了半圈,汗流浹背的匆匆再次趕向千樹初中校門口內的傳達室。但他剛到傳達室附近,就敏銳的從學校大道那邊看到了午軒的身影。他見過午軒的照片和影像,一認出午軒,當即又不動聲色的轉了回去。 不用他電話通知,石振一見他的舉動就明白應該是午軒過來了,他條件反射的凝眸望向學校中。 午軒沒有借自行車來騎,他沿著大道邊悠閑緩慢的小跑著過來,逐漸出現在石振的視野之中。 石振隔著車窗遠遠的看著他,怔了一怔,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石振雖然沒有覺醒靈覺,并不是修行者,但他家世不凡,本身也是個沉穩好學的。他自幼由老父延請的道家長者教導內家功法,幾十年來習練不輟,現在他體內元氣飽滿,精神健旺,耳聰目明,比普通的健康男子看得更遠更清。如今,即使隔了幾十米,他也依然能把午軒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 午軒比影像和照片中更像他,也更能讓他感到一種血脈相連的、復雜難言的親近感…… “開車,靠近校門一些。其他人不用動,別驚擾到他?!?/br> 石振頭也沒轉的低聲吩咐。 前后兩輛車內的保鏢都通過聯絡設備聽到了他的指示,便依然停在原地沒動。 石振的座駕開動起來,繞過前面那輛車,緩緩的駛向校門口,并停在了一邊。 石振一動不動,始終看著午軒,午軒維持著均勻的速度越跑越近。石振呼吸都放輕了些,等午軒快要到傳達室門口時,他的眼眸更深,他張了張口,卻只是低低的點評似是說:“健康,有活力……腳步輕盈,動作矯健,基本功也扎實……一米六五左右,以后能長成大高個兒。比小諄高了不少?!?/br> 林肖知道石董只是想說句話,沒敢出聲,心里卻道:資料上不是都有嗎?都是您的種,又都是太太生的,還都是在衣食無憂的環境中長大,兩兄弟一個年齡大一個年齡小,身高上肯定有差距吧。 石振目光細致的看著午軒,剛才不知不覺中完全舒展的眉頭此時又微微的皺了些,聲音也更低沉:“只是神情氣質上……有些太淡泊了?!焙竺姘刖湓捤f得更像是低嘆。 林肖這時也看清了午軒,他跟隨石振見識過不少人物世面,一雙眼睛也練了出來。他看著午軒,心中有些訝異,的確是夠淡然的,這可與中二少年的裝模作樣截然不同,簡直像是“面由心生”的漠不關心……但是他想想也覺得能夠理解:只跟著一個嚴肅老頭生活,就算衣食無憂又能怎樣?自幼就沒受到過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的疼愛呵護,被放養著長大的孩子,總會與平常少年有那么幾分不同。 石振比他更明白其中原因,便再沒有說話。突然他身體微微一僵。 林肖一愣,原來是午軒站到了傳達室門口,卻沒有立即進去,而是轉頭向這邊打量了一眼。 尋常人無法看透的車窗對午軒而言卻什么都不是。午軒隔著車窗看了眼石振,沒有意外,目光也沒有絲毫停留,掃過之后就平靜的收回目光,然后拿出學生證,敲了敲傳達室的門。 傳達室里那老大爺或許是嫌風扇吹風不夠涼,正拿著大扇子呼扇,閉著眼睛聽著咿咿呀呀的戲曲。正因為要聽戲,所以他才大熱天的還把門關得那么緊,上班時候聽戲是學校禁止的。午軒敲門他也沒聽見,角落坐在涼席上吃著冰棍兒的小孩忙喊:“姥爺,有人來啦?!?/br> 老大爺睜開眼睛,隔著窗戶看見午軒,忙抬手關掉收音機,說道:“直接進來吧,有什么事兒?” 午軒走進傳達室,挺禮貌的說:“您好,我是午軒,來領取包裹?!?/br> 老大爺人很直接,看了看他,說:“不是中暑了嗎?急什么,這么跑來別又病了?!?/br> “已經好多了。勞您擔心?!?/br> 午軒說著,目光掃了傳達室桌角一眼,那處不起眼的地方黏著一只竊聽器。他感覺有點無厘頭。 竊聽器是林肖看著石振臉色自作主張向那名保鏢提議的,不過,石振當時并沒有阻止。之前因為傳達室里都是唱戲聲,林肖沒有開通竊聽,直到午軒敲門,他才連忙把竊聽打開。石振聽著長子的聲音,眼中有剎那的恍惚,聽到這里卻陡然明白,原來午軒沒能及時趕來是因為中暑了,他臉色微沉。 林肖忙道:“軒少爺中午可能出去玩了,天氣太熱,輕度中暑也是常見的。不過軒少爺有武藝,體質也強,現在應該已經康復了……” 石振依然在透過傳達室的玻璃看著午軒,并沒吭聲,只是周身的氣壓卻低了幾個層次。 林肖暗暗道苦,心里把那安裝竊聽器的保鏢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