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所以明月若是要恢復成常人,是不可能的! 顧憐英鼻頭一酸,幾乎咬牙切齒,再道,“你為何要跟來!” 明月眨了眨眼,嘴雖不能說話,但她的眼神卻在同她說,這是她的職責。 她懂這個眼神,因為這也是她臨走時,看葉鑫的眼神。 她千里迢迢來京都自投羅網,也是她的職責,她嘆了一口氣,只好作罷。 地宮無日月,也不知過了多久,星斗陣實在難解,無奈她只好將所有燭火全都熄滅,如此封閉環境,若是一直燃著燭火,她們沒被困死,也會因空氣不足窒息而死。 此陣根本沒有生門與死門,她不由得暗自感嘆了一聲,那人還真是一個陣法高手! 她索性坐回明月身邊,無盡的黑暗襲來,帶著一股地下獨有的陰潮氣流,顧憐英凝了凝神,這氣流中,似乎帶著一絲新鮮的血腥味。 她的五感超出旁人,特別是對新鮮的血腥味特別敏感,于是她循著那股氣流摸索而去,在一塊石壁前停了下來。 這塊石壁之下有一絲縫隙。 她蹲下,竟隱約聽到了一陣短兵相接的打斗聲。 下一刻,那塊石壁突然被一股力量打開,從外頭鉆進了一個黑色身影,顧憐英頓感脖頸一緊。 那人居然竟回來了! “再過來,我就殺了她!”那人道。 有人從外頭進來,帶著一絲酒氣,顧憐英眉頭微微舒展開來,葉鑫居然找來了!可是這酒氣中有些不對,血腥味很重! “殺了我你得不到任何好處?!鳖檻z英道,“我猜,你的起義失敗了吧?!?/br> 那人的手越來越緊,帶著威脅,“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公主早就死了,你什么都不是!” 顧憐英緊咬牙關,努力發出一絲聲響,“的確!我已經死了八年了!就如同這個村里的那些人一樣,已經死了十幾年了!我能被救回來,可他們卻已經回不來了!” “你給我閉嘴!” 顧憐英笑道,“地宮中央的那些蓮花燈,是為了那些死去的村民點的吧?一共多少人?一百二十三個!那些枉死的孤魂,如今應該依舊不得安息吧!” 那人將她拎了起來,狠狠摔在了地上,好在暗處的葉鑫接得及時,這才沒讓她重創,然下一刻,那人手里的劍便已經飛了過來,顧憐英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葉鑫便將她翻倒在地。 卻聽噗呲一聲,濃郁的鮮血再次流了下來,那人還想再刺一刀,又聽一陣飛劍而過,一個身影閃現而來,刀劍相接的聲音在地宮中傳來,葉鑫抱著她道,“莫慌,是林一?!?/br> “我知道?!鳖檻z英將他扶起來,卻發現他身上新傷舊傷堆疊,鮮血源源不斷地往下流,顧憐英慌忙尋止血的金瘡藥,給他涂上,“你怎么來了?” 葉鑫卻喃喃道,“我那憐英賢弟不會武藝,怕她被人欺負?!?/br> 顧憐英心尖一暖,搭上他的脈,氣血很虛,想來是失血過多造成的,她又探了探他的心脈,許是有護心蠱護著,倒也沒甚大礙,不過看他的樣子,怕是要經過很長時間的修養才能恢復元氣。 “何時來的?”顧憐英問。 葉鑫道,“昨日剛到,只是不知你在何處,便在京都附近轉悠了一圈,倒是讓我發現了可疑之處?!?/br> 顧憐英問,“驁兒他們如何了?” “王爺與幾位藩王早已將那些反軍拿下,如今進京的那些人全都是藩王手下的人,一一些都在憐英你的計劃之中?!比~鑫欣慰道。 軍旅之人,兵永遠服從將軍,所以他們只要將將軍們都馴服,那么接下來的事便會事半功倍,以她的身份,她料定那些人不敢輕易殺她,所以她假裝給他們送藩王令。 這不過只是個深入虎xue的借口,為的便是摸清他們的脈絡。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修了棧道,這大大縮短了回京的時間,也大大方便了回救駕的人馬回京,只要將其中一些小頭目控制住,那一切便能擺平地悄無聲息。 “多虧了陳莊主?!鳖檻z英道。 若非陳莊主借動了那些武藝高強的鏢師與林一大俠,這一切也不能這般順利。 葉鑫道,“他該做的?!蓖塘诉@么多財富和□□,總要付出些什么。 突然哐當一聲,打斗著的兩人突然停了下來,林一手中的劍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卻突然笑了,“怎么?你們覺得將我殺了這一切就會結束嗎?” 說著,那人竟徑自將脖子抵上了林一的劍,饒是林一大俠也沒反應過來,那把劍直接穿透了那人的脖子,當即死亡。 第63章 十幾年前,京都發生了一起非常嚴重的瘟疫,太醫們都說,這場瘟疫來勢洶洶,需要盡快隔離,所以陛下下令,將那些得了瘟疫之人集中一處,勒令他們不得進京,以免瘟疫蔓延。 那些被趕出來的百姓便被安置在京都城外的一個廢棄村落中。 雖說是安置,可事實上那些辦事的哪里敢安置這些身染瘟疫的百姓,不將他們就地處死,都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仁慈了。 這其中更不泛有假公濟私的人,將那些沒有染瘟疫的百姓也趕了出來,因此橫死的百姓不計其數。 得知自己被朝廷拋棄必死無疑的百姓們,自然不會乖乖呆在村子里等死,于是有人揮桿一起,便要率領同樣不想死的百姓打入城中。 然而結局自然是以失敗告終。 最終那些起事的百姓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瘟疫也就此結束。 顧憐英緩緩起身近前,摘下那人的鬼面,就算是她看過那么多殘忍的畫面,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鬼面之下這張臉,早已經燒的不成樣子。 鼻子被燒爛了,嘴唇也燒沒了,就連眼睛也剩下一只,臉部其他地方全都爛的沒有一塊好地方,大約是被燒后沒來得及醫治補救,他的臉潰爛過很多遍,這才導致如今,就算是即使醫治,依舊是這個樣子。 他是徹底死了。 “竟是他?!鳖檻z英暗道一聲。 葉鑫問,“你認識他?” 顧憐英若有所指地看向葉鑫,“你不認識他嗎?” 葉鑫聳聳肩,“我為何會認識他?” 顧憐英緩緩靠近他,似笑非笑,“本宮可是記得,當年青陽城驛站起了一場大火,也正是那場大火才讓本宮知曉驁兒跟來了,于是本宮進屋去救他,此時有一人……” 她看向他,“那個人,可是你?” 驛站大火,有人告訴她赫連驁躲在她的箱子里,于是她冒火進去相救,雖尋到了赫連驁,但去而無法出來了,此時有一個黑影從火海中鉆了進來,將他們帶了出去。 葉鑫將臉別了過去,“當時火勢兇猛,公主看錯也是有的?!?/br> 顧憐英掰起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過來,“我不會看錯的,當時你隨錦王爺喬裝身份就跟在我身邊,若是我死了,藩王令你們豈不是唾手可得?”可他卻頻頻救她于危難,背棄錦王的命令,結果每回都被錦王打一頓,真是個傻子。 葉鑫微微蹙眉,“公主為何提及此事?” “當為時救火受傷的護衛有很多,我找尋縱火兇手,偏偏就漏了那些個護衛,而他就在其中?!彼浜咭宦?,“到底還是我聰明反被聰明誤?!?/br> 林一道,“怎么出去?” 顧憐英猛地一驚,“葉兄,你們是如何尋到這里的?” 葉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暗道一聲不好,“我們中計了?!?/br> “此地是環形的五行八卦陣,比青禾山莊后山的那幾個陣法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我查了許久,沒有生門也沒有死門?!?/br> 葉鑫忽而笑了,“那人的計劃已經被你毀了,他惱羞成怒,自會來尋你報仇!” “不是?!鳖檻z英臉色更沉了,“明月被他下了蠱毒與蟬蛻,他早就計劃讓明月殺了我,倘若明月不能成功,這座地宮也早就被他封死,若非你們進來,恐怕我至今尋不到出口?!?/br> 她道,“他來此,定別有目的!” 林一將明月扛了起來,打算從方才破進來的門出去,然則剛走出去幾步,他又回來了,“出口被封死了?!?/br> 顧憐英將葉鑫扶了起來,腦子卻在不停的轉,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問林一,“林一大俠,你可知青禾山莊后山的□□共有多少?” 林一道,“倒是沒數過,不過若是用大船裝的話,至少有五十艘?!?/br> 如此龐大的□□量,炸到二十個青禾山莊都綽綽有余!如此說來,那人的后招定是那些□□! 如今的問題,便是那些□□究竟在何處!若是用□□炸京都,不能說整個京都,半個京都卻是能炸的! 顧憐英的心突然跳了起來,赫連驁應該早已領了兵守在皇城,若是他遇到了那些□□,那該怎么辦? 她咬牙,“我們要趕緊出去!” 葉鑫突然緊緊拉住她,意識卻開始有些模糊,大約是因為太過勞累,又或許是因為氣血兩虛,就連說的話都有些有氣無力,“賢弟,把心靜下來?!?/br> “什么樣的人會做什么樣的事,他既然回來了,這里定有他認為重要的東西?!比~鑫掛著她,在她耳邊輕聲道,“再想想……” 言罷,他雙眼一閉,竟是整個人都壓在了她的身上,顧憐英慌了,“葉鑫!你不準有事!” 換個方向去找出路的林一又扛著明月回來了,他面色依舊如冰,“走了一圈,全都封死了?!?/br> “既然全都封死了,他為何還要進來?”顧憐英咬著牙,努力將心靜下來,可她再怎么靜,卻依舊感覺很混亂。 她索性閉上眼睛,長吁一口氣,試圖去揣測那人回來的目的,叛軍早已被他們暗中拿下,此時京都的李閣老必定還有后招。 皇帝如今病著,她雖為皇帝解了京都以外的危機,可如此局勢,三位王爺定會動手搶占先機,內亂不可控。 她突然一頓,問林一,“林一大俠,你可有火種?” 林一從懷中掏出兩枚打火石,丟給她。 顧憐英接過打火石,噼噼啪啪地便又將中央的蓮花臺燃了起來,她拔了一朵蓮花燭,開始上下打量這蓮花臺,終于,她在蓮花臺的底部,發現了一條可疑的棉線。 她將那條棉線狠狠一拉,整個蓮花臺跟著旋轉移動,很快,便又有一處入口擺在眼前。 顧憐英松了一口氣,方才她一直在想如何破解四處的機關,卻沒想到,生門正大喇喇地擺在她面前。 林一近前一步,將劍收好,扛著明月道,“我先下去?!?/br> 顧憐英還未回應,卻見他早已一個閃身,從那入口下去了。 顧憐英嘆了一聲,便轉身扶起葉鑫緊隨其后。 一股濃重的□□味沖進她的鼻腔,等她反應過來時,竟發現這地底下,竟排排放了好些□□! 顧憐英心驚,好在她早前熄滅了燭火,莫不然那就真的死無全尸了!她忽而明白,為何那人去又復返,他原本以為將她與明月關在一起,明月殺了她,等火引燃引線,□□便會隨之炸開,屆時,明月也會死! 可他遲遲沒等到□□燃爆,所以回來查看,正好遇上了葉鑫與林一。 可他死前的那句話,又是何意? “出口在這里!”林一指著前方一處洞口,將這些□□運進來,自然是要有專門的洞路,只是顧憐英環顧四周,這里面的□□,根本沒有林一所說的那么多。 所以,那人肯定在皇城各自分散了那些□□。 既然分散了□□,那便炸不了京都,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一走進洞口,然則停住了,“前面沒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