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絕不在身邊，不知道去了哪兒。

    小護士是實習生，看見漂亮的患者忍不住話多一點：“你男朋友去拿藥了，剛走沒一會兒?！?/br>
    舒臨剛睜開眼，腦子還有些迷糊，下意識“哦”了一聲。

    有哪里不對。

    他睜圓了眼，急急解釋：“我們不是，不是那種關系?！?/br>
    護士戴著口罩，眉眼彎彎看了他一眼，明顯是不信。

    剛才她都看見了，高個子連被帶人抱得可緊了，另只手還不忘幫他捂著輸液管，比她男朋友還貼心。

    兩個人頭靠得很近，高個子走之前還輕輕親了下懷里人的頭頂。

    護士只當男生害怕，隨口道：“這樣啊……”

    直到顧凌絕回來接他的時候，舒臨的臉都還是紅的。

    “還沒睡醒？”顧凌絕手里拎著醫院的藥袋子，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額頭：“發燒了？”

    “沒?！笔媾R開口才發現嗓子有些啞，他滿腦子都是護士那句“你男朋友”，思緒有些亂，“沒睡醒?！?/br>
    顧凌絕挑了下眉梢，“嗯？”

    “……”舒臨有些挫敗。

    顧凌絕忍不住笑了下，“我給老陳請了假，現在送你回家，你在家好好休息?！?/br>
    舒臨便默默把想讓司機來接自己的話咽進了肚子里。

    兩個人剛到醫院門口，顧凌絕叫的車就到了。

    上了車，舒臨回頭看他：“今天一共花了多少，等我拿到手機，再微信轉給你?！?/br>
    顧凌絕和他簡單對視了一眼：“不用?！?/br>
    “要的，”舒臨很堅持，“不花你的錢?！?/br>
    “這點錢我還是給得起，”顧凌絕抿唇，“就當回報你照顧我?！?/br>
    舒臨舊賬新算：“那你還打我?！?/br>
    話一出口，車內頓時靜默下來，只有導航聲音在回響。

    舒臨看著手背的淤青，連呼吸都放輕了。

    顧凌絕也在看。

    護士第一針沒扎好，輸了幾分鐘腫了包又重新扎了一次，舒臨的膚色很白，一點烏青便格外嚇人。

    舒臨似乎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伸手去摸了下針孔的位置。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默。

    是個陌生的號碼，顧凌絕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沒兩秒，散漫的臉色變得正經起來。

    “是，您好，他在我這兒……沒有沒有，不麻煩，應該的……”

    舒臨正奇怪是哪路神仙能治顧凌絕，手機就橫在了眼前。

    顧凌絕說：“叔叔阿姨?！?/br>
    舒臨疑惑地看他。

    顧凌絕：“你爸媽?！?/br>
    舒臨：“……”

    舒父舒母是從班主任那得知兒子生病的事，可惜他們兩個現在在外市趕不回來，兒子的手機又打不通，便要了顧凌絕的號碼。

    顧凌絕往旁邊坐了些，無意聽他們談話。

    舒臨經歷了一場，說話沒多大精神，軟綿綿地：“沒事兒，顧凌絕在這里呢，嗯嗯……你們不用回來，我們馬上到家了?！?/br>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舒臨撇了撇嘴，應了一聲：“好的吧?！?/br>
    掛了電話，舒臨把手機還給旁邊的人。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今天不走了吧？”

    顧凌絕看了眼時間：“要回去上課?！?/br>
    “都這個點兒了……”

    “最后一節還趕得上?！?/br>
    車子已經行駛到了小區山腳下，舒臨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語氣有點兒急：“這離學校挺遠的，公交車太慢了，你趕不上的……”

    “沒事，我打車?！?/br>
    舒臨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病懨懨的，變得有些低迷。

    顧凌絕心頭軟得一塌糊涂，面上卻一點沒表現出來：“為什么要我留下來？”

    舒臨盯著腳尖：“我爸有些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想麻煩你……”

    旁邊傳來一聲嗤笑。

    顧凌絕說：“舒臨，我不是你家保姆?！?/br>
    舒臨便又不說話了。

    他本意不是這個意思的。

    他就，只是想要顧凌絕陪著，什么都不用做。

    目的地很快到了，車子緩慢停下，前方傳來“車子已到達目的地”的提示音。

    “多喝點熱水?！鳖櫫杞^幫他打開車門，“明天要是還不舒服，記得和陳老師說一聲，再去醫院復查一次?！?/br>
    顧凌絕是真的不打算去他家。

    他甚至連車都沒下。

    舒臨站在車外，訥訥地站著。

    顧凌絕關了下車門，沒關上——舒臨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搭在車門上，扣得緊緊的。

    他不準顧凌絕走。

    固執地像個孩子。

    “你這樣有什么意思呢？”顧凌絕蹙著眉頭，語氣難得帶了焦躁：“你既不喜歡我，又不準我遠離你，你太自私了，舒臨?！?/br>
    這是兩人相遇以來，顧凌絕對他說得最重的話了。

    舒臨又覺得自己肚子在疼了。

    司機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同學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下車吧，我趕著下一單呢?！?/br>
    顧凌絕深吸一口氣，不再看舒臨：“我走——”

    “我不要你當我家保姆?！彼脑挶皇媾R打斷了，小同桌都快哭了：“我沒有不喜歡你，也沒有很自私?！?/br>
    舒臨不明白，在醫院都還好好的，顧凌絕的態度怎么說變就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