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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管家為他們端來茶水,全程沒有說話,何西燭注意到,在這棟別墅里的每個人,只要上了三樓,就會刻意保持安靜的狀態。 姜醫生關上門,他捧著茶水走到窗邊,拉開了一半窗簾。 “我經常能看到您,就站在這個位置?!?/br> 何西燭也跟著走過去,確實,從這里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平時?;顒拥哪瞧瑓^域。 “夜小姐的房間就在隔壁,所以,她也經常像這樣看著您?!?/br> “我不知道,以前看這棟別墅總黑著燈,還以為沒人常住?!鄙抡f慌被發現,何西燭都沒敢看姜醫生的眼睛。 “然而事實上,夜小姐這幾年一直都住在這,或者說,是住在隔壁那個房間里?!?/br> “沒有出來過嗎?”何西燭問。 “那個房間里有衛生間,除了必要的檢查,她從不會主動出來?!?/br> “何小姐,我知道您來到這,就代表您已經答應了夜先生的請求?!苯t生聲音溫和、親切,很大程度上緩解了何西燭心里對陌生人的那一點點排斥,“作為夜小姐的醫生,我想請您先看看這份病歷,再向您解釋后續的治療方案?!?/br> 何西燭接過那個有點厚度的本子,翻開來,大致看了幾頁。 大多數的專業的數據,包括姜醫生開的那些藥,她其實一點也看不懂,只是病歷里偶爾夾雜的畫紙,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些畫紙曾被人用彩色水彩筆毫不留情地磨蹭,紙張上滿是力道太大而留下的小洞。 “這都是夜小姐畫的?!苯t生解釋道,“是她眼睛里的世界?!?/br> 姜醫生隨手拿起一張藍色為主,其中摻雜著許多紅色的畫,那藍色像是漩渦,將紅色包裹住,細看之下猙獰又可怕。 他指著隔壁窗戶下面的空地道:“那里原本有處池子,養了幾條鯉魚,可夜小姐每次看到后都顯得十分抗拒,我便讓她把看到的東西畫下來,結果就是這樣?!?/br> “她看到的不是普通的池水與魚,而是將魚碾成碎rou的可怕液體?!?/br> “還有這張?!苯t生又從病歷里抽出一張畫紙,“只是有野貓在玩地上的繩子,但她看到的卻是一條將貓緊緊纏住絞死的蟒蛇?!?/br> “這張是……” 何西燭一連聽他講述了許多張畫,也逐漸理解為什么姜醫生說夜雨時病情最嚴重時,求生意識低到幾近于零。 每天睜眼看到的都是那種景象,任她再怎么努力,也難以發覺生活中還有什么美好的地方。 “不過這些畫后面就沒有了?!苯t生拿過病歷翻到后面,指著其中一頁的日期,“您還記得這個日子嗎?” 何西燭回憶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問:“是我搬來這的第二天?” “是啊?!苯t生找到那個星期的數據表,指著其中變化并不明顯,但也有所波動的一列,“簡單來說,從您搬到這起,夜小姐就沒那么想死了?!?/br> “為什么?”何西燭不解,“這里除我以外都沒有其他人住的,難道不是陌生人的靠近,會加重夜小姐的病情嗎?” “按理說是這樣沒有錯,您出現前,夜小姐也確實對陌生人感到抗拒,但事實就是,您是特殊的那個?!?/br> “夜小姐不光不怕您,甚至在自己的世界里,把您定義為她的……朋友?!?/br> 何西燭察覺到姜醫生在說出“朋友”兩個字時,有一瞬間的猶豫和停頓。 于是她合上病歷,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什么樣的朋友?” 站在夜雨時的房門前,何西燭感受著身后夜星河和姜醫生的視線,忽然覺得壓力山大。 按照姜醫生的解釋,夜雨時是把自己看成了她那個世界的人,簡而言之,夜雨時覺得自己不是人。 她把自己看作是想象中的事物,就像畫里殺死鯉魚的池水、絞死野貓的蟒蛇、切開鴿子的落葉、淹沒一切的雨滴…… 而夜雨時的求生欲之所以會上升,也是因為在難得清醒一些的時候,覺得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不再那般恐怖。 她認為,這是自己病情得到好轉的征兆。 這幾日何西燭不在,夜雨時看不到她,便覺得自己的病情再次惡化,也極快速地失去了求生的意識。 姜醫生說,自己不能貿然打破夜雨時構建的小世界,等會進了屋,她得順著她。 開門前,何西燭回頭看了一眼姜醫生,想起剛剛這人對天發誓,擔保夜雨時絕對沒有攻擊性的樣子,還覺得有些有趣。 他們都不知道,就算夜雨時真的有攻擊性,自己也會進去。 哪怕不為了完成任務二,早在任務一里她也承諾過的,會永遠保護夜雨時。 輕輕推開木門,何西燭探頭進去,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屋里很暗,她瞇著眼睛找了一圈,在角落里看到了那個讓自己掛心的人。 她只露了一個后腦勺,要不是從窗簾縫里照進來的陽光,不走進了根本看不到。 何西燭留了個門縫給外面那兩個不放心的人,好讓他們能夠聽到自己接下來跟夜雨時的交談。 “雨時?!彼哌M幾步,卻也不敢離的太近,留下一個合適的距離讓她能慢慢接受自己的靠近。 陌生的聲音讓那椅子上的人下意識的繃緊了身體,她有些驚慌地往前縮了縮身子,好像在抵御什么不好的事物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