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書迷正在閱讀:你好,江時遇2、我想和你互相浪費(網配)、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敵he了、娛樂圈之我是傳奇、豪門重生之長媳難為、虛有其表(校園H)、我家貓女郎分化成了omega、【快穿】快穿女主:不要男主要忠犬(GB)(有h)、禁色(1V1)、假結婚后離不掉了
身體沾血,臉上流淚,此時的她像一個浴血佛陀,念出最慈悲的經文。 她從來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殺生…… 她從來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用帶血的手向佛致禮…… 可當有一天我的親人正遭受劫難,我能有別的選擇嗎,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淡淡的光芒浮在畫中君身體四周,但他始終沒有醒過來。 小黑狗的魂體飄在自己的尸體旁邊,歪頭看著自己的身體,似乎挺奇怪這個小伙伴怎么睡在這里,還渾身是血,它伸出前爪觸了觸,并用舌頭舔了下,然后汪汪叫了一聲,奔入那片薄光中。 變相君低聲道:“他受傷太重,恐怕……” “不!”夏初菡倔強道,“不!”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圍攏在畫中君周身的柔光隱去,畫中君的身體消弭在一片虛無之中。 “畫中君!”她肝膽俱裂,合身撲到那個地方,雙手像一個瞎子一樣急切地四處亂摸,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畫中君!畫中君!” 變相君的眼中不自禁地浮上一層淚水,他說:“你先不要著急,我去看看,你放心,我會找到他,并盡量照顧好他?!?/br> 說完消失。 她或許聽見,或許沒有,仍然像一個惶然無助的孩子一樣急切地四處尋覓,“畫中君,畫中君……” 江含征終于從一連串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半跪在她身邊,扶住她,含淚道:“娉娉,父親他,已經去了……” 夏初菡渾身顫抖著,神情已經有些不大正常了,只一味道念叨著:“不,他不會離開我......畫中君......他不會離開我......” 江含征流著淚把她攬在懷中。 楊老太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來,扶著丫鬟的手,一步一步走到江含征面前,指著她懷中的人兒道:“我不管她是誰,我不管你有多護她,從現在起,你必須把她趕出府,我們家不能留這樣兇殘的惡女人,你現在就把她送走!” 江含征還未發作,夏初菡騰地從江含征懷中站起身,撕心裂肺的悲痛化為滔天的憤恨,她緊緊地逼視著楊老太,周身是洶涌激蕩的戾氣,寒聲:“惡女人?楊夢嬌你這樣的女人怎么還有臉稱別人為惡女人?” 楊老太驚怒:“你、你竟敢——” “竟敢直接稱呼你的名諱是嗎?”女子一步步逼近她,渾身浴血,目光如刀,如來自地獄的復仇天使,“楊夢嬌,你還記得楊執這個人嗎?” 楊老太身體劇震,驚怔著雙眼,如見惡鬼。 夏初菡:“他就藏在你的鏡子里,你沒有感覺到嗎? 你背著自己一任又一任丈夫與他私通的事情,他都事無巨細地告訴我了,你不貞不潔,寡廉鮮恥,你怎么還有臉侮辱別人?你——” 她的話還未說完,江含征驀然大叫一聲:“娉娉!” 夏初菡身體不禁一震,她緩緩回過頭來看他,卻看到他哀傷乞求的臉。 她心中驟然一痛,淚意彌漫:“為什么她是你母親?”她說,“為什么她是你母親? 你是知道的對嗎,她和下人的那點事情?可你不知道的是,她親手殺了你的父親,你的親生父親,她還殺了我的父親,你和我的父親!” 楊夢嬌哆哆嗦嗦:“你、你血口——” 夏初菡指著她,目光鋒銳,氣勢凌厲,滔天的憤怒早已讓她忘記溫和的弧度,直一刀一刀地劈向對方的胸口:“不想承認是嗎?我告訴你,這個世上如果還有第三個知道你們之間那些骯臟的勾當,那個人就是我! 你勾引楊執,讓他一次次地為你辦事,你嫉妒鮑廷璽的小妾,就讓楊執設計把已經懷孕的小妾除去。 那是一個孕婦啊,當那個人一尸兩命橫死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就不怕做噩夢嗎? 你怨恨鮑廷璽對你不忠,便讓楊執設計陷害他,害他染上花柳病,然后在他病重的時候,針刺水分xue,害死了他。楊夢嬌,楊大小姐,這些你都還記得吧?” 楊夢嬌喉中咯咯直響,她驚恐地看著夏初菡,身體不自覺地往下頹,然后尖叫一聲:“扣兒!” 扣兒......在最危難的時候,還不忘讓這個扣兒來擋一擋...... 江含征抬起頭,表情一片空白,他看著夏初菡,淡聲道:“如果,這話是你聽楊執說的......” 夏初菡微微搖頭,目光凄楚:“江大人,你的繼父好嗎?” 江含征怔住,喉結微微滑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夏初菡:“你為自己選擇了一個好繼父,可你知道給別人帶來多大災難嗎?” 她一指楊夢嬌,字字含淚帶血:“她心心念念要嫁表哥,結果嫁了,她仍然守不住自己那點德性,她背著丈夫和人偷情,后來不小心被繼女撞破。 女孩當時幾歲,四歲,五歲?小女孩心里只想著和哥哥捉迷藏,對你們之間的那些齷齪事又懂得什么?你們就一次次地對她下殺手,把她推入湖中,把她睡的房子放火,最后一次,竟引誘一個仆人把她拐走,扔在亂市—— 如果不是因為我師傅,江大人,你要找的人只怕早已是別人腳下的一捧黃土了!” 當她說起“哥哥”二字時,江含征身體不禁一顫,當她說起后面的真相時,他臉上的血色盡退,他看向自己的母親,驚駭,難以置信,陌生,最后只化為一片死灰般的沉寂。 夏初菡:“這還不算,為了一直偷下去,她還縱容楊執用同樣的方法,把你的繼父……我的......親生父親也殺死……” 她淚水如雨,看著楊夢嬌,話語犀利:“你為什么還活著?你身心污穢,手上染滿鮮血,你讓你的父母為你蒙羞,讓你的丈夫為你蒙羞,讓你的兒子們為你蒙羞,你這樣的人,為什么還能好好活著?” 楊夢嬌全身如篩糠一樣顫抖著,眼神渾濁混亂,嘴巴張開,像是要說話,又像是要喘息,在對方咄咄逼視的目光下,終于兩眼一翻,又厥了過去。 這時,卻沒有一個人敢扶她了,就那么任她癱倒在地上。 夏初菡冷冷地看著她,冷冷道:“既然暈了,就不要再醒過來,免得讓別人為難?!?/br> 說完腳步趔趄地離去。 江含征依舊跪在那里,低垂著頭,嘴唇緊抿,nongnong的陰影落在他的身上,使他跪著的姿態,像一尊雕塑。 夏初菡回到自己的住處,如經過一場漫長的鏖戰,身心空茫疲憊,心麻木抽痛,而腦子卻喪失了任何思考能力。 她渾渾噩噩地坐了不知多久,不說話,不吃飯,然后渾渾噩噩倒在床上,半醒半夢間突然想起畫中君,驀地驚坐而起,然后對著一室空茫,發出絕望的悲啕。 夜色蒼茫,那哭聲回蕩在天地間,如同天地同悲。 不知哭了多久,終于哭得筋疲力盡,她又栽倒在了床上。 黑暗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一條身影,聽著她的哭聲,身體痛苦地緊繃,雙拳握起,可他始終都沒有進來,在這個世上,此刻,她最不能面對的,最沒有資格安慰她的,就是他。 夏初菡在府中又待了兩天,其實她不知道自己還待在這里做什么,她身心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在呼喊著要離開這里,可是她還固執地待在這里,固執地想要一個結果。 她對自己說,我只是在等畫中君的消息。 然后,她等來了楊夢嬌自裁的消息。 那個女人,終于發現自己再也無法面對世人,于是吞金自殺。 玉翅告訴她這個消息時,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神情帶了某種說不清的畏懼。 她站在窗前,看著窗外蕭索蒼涼的景色,無喜無悲,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她對自己說,我該離開了。 寒風蕭瑟,四野蕭條,滿目飄搖的白幡像落了一場鵝毛大雪。 她在江府正忙著為楊夢嬌辦喪事的時候,在所有人都無暇顧及她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這里。 后來,變相君出現的時候,問她,你就這樣走了嗎? 她沒有回答。 當那些最殘酷的真相被血淋淋地撕破在他們的面前的時候,他們便再也無法坦然相對…… 她無法再面對那個地方。 她無法再面對他。 他們誰也無法對著彼此的臉去回憶那些慘烈的往事。 她不后悔。 可即使不后悔,她依然殺了生,依然逼死了兩個兒子的母親,斷送了她愛的人的前程。 她知道,此事之后,他恐怕再也無法做官了...... 殘陽如血,掛在冬日灰涼的天空上,鋪設在她的身后,如一個宏大凄愴的背景。 她頭也不回地,就像當初離開松山寺那樣,離開了那個地方。 ☆、第129章 鬼書者(1) 第129章 她在人世間流浪,沒有人知曉她的身份,沒有人知曉她的來歷,沒有人知曉她曾經經歷了怎樣的故事。 她像每一個羈旅者一樣,形容疲憊,滿身風塵,偶然輕抬的眉目間隱含了不為人知的悲傷。 變相君說:“他沒有魂飛魄散,可是因為魂體受傷嚴重,已經陷入長久昏睡,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來,還能不能醒來?!?/br> 她聽后,什么話也沒說,含淚的目光久久地望著遠方蒼茫的天空。 連番變故,連番奔波,再加上其時嚴冬臘月天寒地凍的天氣,她終于無可避免地病倒了。 醒來時,她在蔡婆婆的門前。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這里,可是當她在瑟瑟寒風中漫無目的地行走時,她腦海中浮現的,就是這個地方。 蔡婆婆看她醒來,拍著腿叫道:“你可醒了,嚇死老婆子了,一開門就看見一個人躺在外面——我說姑娘,怎么就你一個人,上次跟你來的家人呢?” 隨之而來的一個生臉漢子愣道:“姑娘?” 夏初菡沉默,而后氣息虛弱道:“蔡婆婆,你們家還有空房子租嗎?” 蔡婆婆醒悟過來,連聲道:“有有,還有一間,鋪蓋都是現成的,正好可以住人。我說姑娘,你病這么重,給你請個大夫吧?”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擔憂隨侍的變相君聞言道:“我給你開張藥方,讓他們直接去抓藥?!?/br> 夏初菡便道:“我自己開藥方,勞煩婆婆幫我抓藥即可?!?/br> 藥抓來,煎好,服下,可是當晚,她還是發起了高燒。 她在夢中掙扎哭泣,變相君急得不行,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他,流著眼淚道:“夫君......” 變相君怔住,頓時心如刀絞。 她喊完后又復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直到后半夜,才漸漸安靜下來,呼吸開始平穩,燒退了下去。 變相君就那么站在她的床前,枯站了一夜。 天明后,她醒來,變相君突然道:“我想換副樣子,換副樣子陪在你身邊,怎樣?” 夏初菡怔怔的,憔悴消瘦的面容上,兩只眼睛越發顯大,嘴唇干枯退皮,她說:“不是因為...... 是我自私......我能勸說所有的亡魂去超度,卻始終不曾想過讓他離開......如果我是一個合格的鬼語者,如果我能早日幫他......他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