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在文宣帝面前,周慕寒顯然比在他老子榮親王跟前有人氣許多,繼續將白素錦如何搞價格戰聲東擊西套住了秦汪兩家大織造坊的庫存銀子的同時如何拉攏了四十多家中小織造坊成立的商會籌集了兩萬多石的糧草,順帶著還坑了六大米行一把。 這些細節性的東西都是林大總管事后說給他聽的,林大總管如今儼然已經成了白素錦的堅定擁護者,平日里他最大的愛好又是在茶館里聽人說書,于是乎這一套詞兒整理下來,簡直可以直接當話本用了。周慕寒對白素錦的事兒格外上心,就這樣,堂堂撫西大將軍、榮親王府世子爺,給文宣帝和霍太后說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書! 直到桂嬤嬤推無可推,瞧準了歇場的時機提醒霍太后該用午膳了。 午膳就擺在了暖閣里,六人位的八仙桌,桌上放著三個周慕寒帶來的銅質暖鍋,鍋底燃著上等的木炭,鍋里是奶白色的湯底,調了咸香的味道,暖鍋周邊的桌子上規整的擺著十數個大瓷盤,盤里裝著切成薄片的牛羊rou和魚rou、解凍的鮮蝦、各種鮮蔬、還有周慕寒帶過來的凍豆腐和魚豆腐。 擺在霍太后近前的那只暖鍋里,湯底還加了些新鮮的菊花瓣。 “居然還能有這種吃法,妙??!”在周慕寒示范后,文宣帝也跟著涮了兩筷子,直呼好吃。 霍太后見了也忙動筷子,這一動就有些停不下來了,指著手邊的兩碟從未見過的東西問道:“這兩碟是什么吃食,怎的從未見過?” “這一道是凍豆腐,做法簡單得很,就是尋常的嫩豆腐切成小塊之后夜里放到屋外凍的?!敝苣胶畩A了塊凍豆腐放到自己的暖鍋里,“這豆腐本來就可以生食,故而這般燙開了便可以吃了,味道和口感與嫩豆腐一點也不同,另有風味,您試試!” 至于另外一道嘛...... 周慕寒夾了塊魚豆腐,看了半天,都要貼到鼻子上了,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咧了咧嘴,“呃,這個東西好像叫魚豆腐,就是用魚rou做的,呃,好像是......” 第85章 永不 霍太后納悶:“你也是第一次吃?” 周慕寒搖了搖頭,“吃過幾次,只不過......只記得名字,做法太復雜,記不清了......” 文宣帝和霍太后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說他什么好。 “這個暖鍋甚好,用在宮宴上再適合不過。世子妃獻禮有功,眼看著就是春節了,朕定有重賞。世子妃可有什么特別喜愛的東西?” 周慕寒燙著凍豆腐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銀子?!?/br> 文宣帝一愣,“除了銀子呢?” “金子?!?/br> 霍太后極力忍笑。 文宣帝有些糾結,做伯父的給賞錢總不能太寒磣,可剛結束的這一年里四大邊軍均有程度大小不同的戰事,花出去的軍費如流水,再加上防洪筑堤、賑災等一系列開支,戶部尚書華大人今年已經喊了好幾次要辭官了,如果自己要撥錢,搞不好華老頭真的會拿根麻繩來上朝...... 罷了,看來這筆銀子只能從內務府出了! 周慕寒涮了兩筷子牛rou片,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看了眼文宣帝,忽而想起白素錦亮晶晶的眼神,恍然加了一句,“哦,她還喜歡青銅器那種老器件,玉件和瓷器什么的看著也挺喜歡?!?/br> “是嗎?”文宣帝眼前一亮,臉上的郁色一掃而光。內務府里別的東西不多,唯有古器物件多得是! 話一出口,周慕寒就有些后悔,看到文宣帝這般反應,心下就更后悔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豈有覆水重收的道理。 “唔,是喜歡,不過還是最喜歡銀子!”純屬亡羊補牢,可補總比不補的好。 文宣帝欣然一笑,將手邊裝著羊rou片的碟子往霍太后那邊推了推,“母后,這羊rou切成薄片涮暖鍋吃一點也不膩,您也多吃些?!?/br> 周慕寒默默咬著嘴里的魚豆腐,看著文宣帝滿面笑容、胃口大開,頓時覺得好心情大打折扣,仿佛看到了馬上就要到手的銀子長著翅膀又撲棱棱飛跑了! 于是,化心痛為食欲,周慕寒這一餐食量發揮超常,帶過來的魚豆腐一個人就吃掉了三分之一,待到他撂下筷子的時候,霍太后這邊一盞茶都喝完好一會兒了,忍了幾忍終究是沒忍住,開口問道:“你平時也這個食量?” 周慕寒點頭,今兒雖然有些超常,但也差不太多。 “你媳婦說沒說過嫌你吃得多?” 周慕寒一愣,仔細想了想,搖頭,“從未提過?!?/br> 文宣帝擊掌,臉上滿是贊許,“果真是個好媳婦!” 周慕寒看看文宣帝,又看了看但笑不語的霍太后,用了盞茶后就告退回府了。 冬日晝短,白素錦便省了午睡,吃過午飯后休息了一會兒就開始帶著院子里的婆子和丫環們剪窗花,說是帶著,其實就是在邊上看著,宋mama手法最巧,喜鵲登枝、連年有余、魚兒撲蓮、踏雪尋梅、五福捧壽、龍騰虎躍等等繁復精美的窗花在宋mama手里簡直信手拈來,白素錦則握著剪刀磕磕絆絆地練習剪兩個小人兒手拉手的圖案,反反復復折騰了近半個時辰,總算是勉強看得過眼,喜滋滋地將勝利的作品親手貼到了自己臥房的窗上。 周慕寒回來時看的的景象,就是白素錦一個人站在臥房的地中間看著窗子瞇瞇著眼睛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窗上貼著府窗花,周慕寒仔細辨認了一下,呃,看著像是兩個手拉手的小人兒,好像應該是...... 房內無其他人在,周慕寒看著白素錦眉眼彎彎地望過來,驀地心下一暖,也不知是怎么了,就那么直接走上前去,從背后將人攔腰抱住,下巴輕輕抵在人家的頭頂上。 白素錦一愣,這是鬧哪樣?受委屈了? “在宮里受了委屈?” 周慕寒搖了搖頭,想想不對,又點了點頭,低聲道:“皇祖母和皇伯父嫌我吃得多......” 白素錦乍聽到這么個意外的回復,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就這樣?” 箍在腰上的手臂驀地收緊了力度,白素錦適時打住,免得真把人給惹毛了,這月余來兩人朝夕相處,時間說來也不長,可套用那輩子一句特酸的話說,可能是遇對了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好。 白素錦對待伴侶的態度向來是,沒確定關系前最大限度的黑化,一旦確定關系決定在一起了那就是最大限度的美化。白素錦如今視周慕寒為一家人,自然愿意百般慣著他,結果縱著縱著倒是把小孩子的脾性給慣出來了。 這不,已經開始咬耳朵了。 白素錦偏著頭躲了躲,手掌拍拍箍在自己腰間的鐵臂,和聲細語安撫道:“好了好了,說著玩的。能吃怎么了,我還就是喜歡看你吃飯,你吃得香,我在一旁都能跟著多吃半碗。再說了,咱有田有鋪有莊子有馬場,你再能吃也不怕!” “真的不嫌?”周慕寒玩心乍起,不顧白素錦的躲閃,執意咬上她的耳朵,牙齒細細研磨著。 開始或許帶著戲耍的心思,可牙齒磨著磨著,白素錦就覺著不妙,心里開始冒火啊,再不打住,可就要奔著白日宣那啥去了! “自然是真的。莫要再鬧了,正想著同你商量今年你那些俸祿的安置呢!” 周慕寒也懂得見好就收,松開白素錦后從衣襟里掏出了一本名冊遞給她,“今年的俸祿就半數留在府里,半數撥到大營的賬上吧?!?/br> 往年周慕寒的俸祿幾乎八成都用在了西軍大營,但今時不同往日,今年他娶妻成了家,自然也要為自己的小家打算。 白素錦接過名冊好奇地翻開來看,頓時覺得雙手有些發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