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就美國國內的政治活動來說，政客為資本家代言并不意味著賄賂成風，什么事都得靠塞錢來解決，事實上，正因為這種代言已經常規化、制度化，成為了全國公認的明規則，所以整個體系的運作還要相對公平，賄賂不是不存在，但不可能過分囂張——資本的訴求渠道被打通以后，走正規更省錢，那么公司當然也沒有必要玩弄黑幕、關系，就以羅伯特和切薩雷在談論的‘米老鼠提案’來說，這整件事就是一件非常典型的國內政治事件：好萊塢所有的傳媒集團都非常重視版權保護，普遍希望延長版權保護的期限，尤其是迪士尼在這點上的訴求最為迫切，因為他們的米老鼠、唐老鴨等卡通人物在創始人沃爾特.迪士尼去世50年后將要版權到期，這也意味著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肆無忌憚地試用這只可愛的老鼠來賺錢，而迪士尼如果想要阻止，勢必要陷入一場又一場的訴訟大戰之中。

    沃爾特是在1966年去世的，這么算的話，2016年版權到期，迪士尼就會失去一大財源，所以作為最大的利益相關方，迪士尼有最充足的動力去推動版權法修改，延長版權保護期限——當然了，余下的電影廠商對此也是樂見其成，通過美國電影協會，他們對迪士尼的游說提供了一定數額的金援，再加上迪士尼自己的龐大游說預算，一個利益團體就這么組成了。

    利益團體成立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選擇一間游說公司，讓他們去接觸國會參議員們，湊夠足夠的人數提起修改議案，而游說公司的說客們揮舞的唯一武器就是金錢——參議員、眾議員要贏得競選，就需要競選資金，而在這種幾乎是人畜無害，并不會冒犯特定群體的議題上，他們也樂于表態，競選資金當然是多多益善了。還有一些選區位于迪士尼總部、分部，或者各電影制作基地，選票一大部分來源于迪士尼員工以及從業人士的議員則根本不敢拒絕，否則來年換屆選舉中他們就極有可能會黯然下臺。

    提出議案之后，通過和美國電影協會對接的貿易發展署電影部門，電影協會也表達著自己的意見，支持提案通過表決，通過這條人脈盡量影響一些議員，當然，少不了的還有金元攻勢，這樣在不惜重金的運作之下，2003年，國會通過提案，《版權法》中的保護時限做了修改，從50年擴張到了70年，迪士尼可以多擁有米老鼠20年的時間?！@就是典型的大公司利益訴求法律變動的例子，所有人對此都是司空見慣，即使有些諷刺漫畫，也不是針對這樣的制度，更多的是一種情緒上的宣泄。

    在這樣的例子中，迪士尼的ceo當然不必親自出面，一切都有游說公司去做，他們也因此賺得盆滿缽滿。這亦是政客們喜歡說客的原因，他們有錢，能帶來奢侈的享受，而很少有人會詢問這一切到底是誰來付賬?！贿^，就如同羅伯特所說的，這件事牽涉到了中國的電影政策，已經不是正規途徑能夠走得通的了，想要美國在外交場合為電影業的利益發聲，催促中國放開市場，對貿易發展署表達自己的訴求沒有太大的作用，必須走高層路線，直接和國務卿級別的高官接觸，而那樣的話，僅有游說公司出面就有點不禮貌了，按照身份對等的原則，這邊也得出幾個大人物才行。

    “如果是歐洲市場，貿易發展署就足以解決一切了?！鼻兴_雷說，他和珍妮一前一后地走進酒店的總統套房中?！斑@是因為——”

    “美國和歐洲國家之間并不存在文化壁壘，當然也沒有文化輸出的戰略攻防考慮?！闭淠菡f道，她翻了個白眼，“不過，整個歐洲基本就是好萊塢的后花園，他們的電影產業已經被沖擊得七零八落，商業鏈條岌岌可?！乙恢焙闷鎻臉I者為什么不考慮來鈔趕走好萊塢’的運動?！?/br>
    “因為他們還有更好的辦法，那就是加入好萊塢?！鼻兴_雷說道，“再說，歐洲各國人口普遍太少，即使改變電影政策，靠本國人口也很難支持起本國的工業生態鏈，而且他們的溝通渠道更弱，工會更官僚，改變政策的可能性幾乎是零——這是一個惡性循環?！?/br>
    “除此以外，也因為他們加入好萊塢幾乎沒有障礙?！闭淠葜赋?，“文化壁壘是雙向的，日本、韓國的電影人就熱衷于維護自己的權益，這也因為他們除了本國以外幾乎無處可去，好萊塢根本不需要這么多黃種人?！?/br>
    雖然歐洲還是時而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藝術電影，但商業電影基本就屬于偶然閃現一部票房佳作的層面，根本無法和好萊塢的電影流水線抗衡，從這一點說，韓國、日本的電影產業倒是還算完好，至少能‘自給自足’，即使在好萊塢電影的豐年，也能占據本國票房排行榜的至少半數江山，當然這兩個國家的電影政策也是異常保守，一直都屬于貿易發展署電影部門的攻關重點。

    “是的，中國不但有東北亞這兩個島國的弱勢，還存在著意識形態上的考慮，”切薩雷搖了搖頭，“以它強硬的國家風格和獨特的文化、強盛好戰的軍事作風來說，我不看好這件事的短期成果——如果內閣不做出交換和犧牲的話，中國不可能受到壓力就對我們開放市場，他們沒那么軟弱?！?/br>
    雖然他不認為中國是邪惡軸心的一員，但對中國的評價也和中國人自己的一貫看法背道而馳——但珍妮也能理解美國這邊的想法：起碼對于‘不和我做生意我就來打你’，‘為了石油，我們得把中東弄得亂亂的，這樣我們就一直能有便宜的油品和軍火傾銷國，保持我們的世界霸權’的美國人來說，中國是讓人很不舒服的國家，雖然也被他們威壓過，但始終占據了人數優勢，亦從未被徹底打服，總是給人以野心勃勃的感覺，近年來的發展速度又是這么的快，而美國亦丟失了對亞太第一島鏈的掌控，現在更是有要買下全世界的感覺，總的說來，這感覺和90年代的日本很像，而這一次美國爸爸可不能肆無忌憚地逼著再簽一份‘廣場協議’了——日本不簽就得被抽，羊毛該剪就剪，中國那是有核國家，兩個大國一旦開戰這就極有可能是世界毀滅的節奏了。

    對于如此難搞的中國，硬仗不可能打，那軟戰爭在美國一方還占據優勢的時候，肯定必須把握機會，這是很基本的戰略思維——文化輸入就是軟戰爭中極為重要的一環，所以明晚的家宴上，電影協會會長克里斯托弗.多德、通用電氣在迪士尼董事會中的代表，亦是通用的董事會成員羅徹爾.拉扎羅斯等都會出席，再加上羅伯特和比克斯這兩個強勢的集團ceo，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這一次晚會可謂是星光熠熠，絕對地代表了美國政商兩界的高層人物——要知道，通用電氣可是美國市值最高的工業集團，羅徹爾的出席無疑會讓希拉里更加重視這一次對中國的‘攻堅行動’，而能參與到其中，不管你的實力是否夠格，又發揮了什么作用，這對你的格調都有極高的提升——如果站在演員的角度上，珍妮可以對此不屑一顧，但對于一個電影公司的經營者來說，這算是用意非常明顯的提拔了，起碼以后從人脈上來講，大夢對于獅門等競爭對手已經有了碾壓級別的優勢：不要覺得政界人脈沒用，這是很天真的想法，如果珍妮08年就認識希拉里，并成功建立起人情關系的話，派拉蒙要從稅務上搞她？她一個電話就能讓irs歇菜，甚至如果他們有信心自己能長紅下去，都可以不必用假結婚來洗.錢了，直接粗糙快速地洗進來，可能都不會有人過問什么的……

    把整整一圈人的照片都認了個遍，又聽切薩雷解說過了這些人的身份和基本情況，珍妮已經明白自己要摻和進什么級別的事里，她能得到什么，她只是還不清楚自己必須要付出什么，“我該怎么說，切薩，他們需要的是我在中國的特殊關系——可我并沒有特殊關系，我們的特權也非常有限，僅僅建立在個人交情上，不是嗎？”

    “我想他們需要的東西并不一致?！鼻兴_雷一邊說一邊敲擊著桌子，顯然他也在整理自己的思緒——看來他剛才和羅伯特的對話也不無試探的意思，為的正是收集信息?！皩τ谡畞碚f，他們希望拿到的是北京這邊對于美國文化抱有好感，希望更進一步地開放電影市場，引入競爭機制的那位高官的名字，或者說是名單——也許你只能給出一個或兩個名字，但這無所謂，對于他們來說這是非常有價值的目標——這種思想上的軟肋有時候比核彈更為有利，而轉機也許就是在不經意間出現的——想想赫魯曉夫，他為世界局勢做了多大的貢獻？再加上你的名氣對于希拉里也許非常有力，想想看你的人氣和影響力——她對總統的野心幾乎沒有停歇過，多認識一些形象良好的公眾人物，對于日后她的競選有很大的好處。所以他們肯定很樂意和你建立私人關系，這對我們來說也屬于互利互惠——至于電影協會……”

    “他們并不在乎我拿出的名單是否能扭轉北京的文化政策，是嗎？”珍妮說道，現在她有點找到感覺了——在一連串的查詢和對話之后，敬畏感逐漸消退，她已經拿準了這種政治活動的節奏——其實和一般的商業活動比，也確實沒多稀奇，就連國務卿這個單詞，聽起來也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了?！爱斎?，如果能那更好，如果我其實并沒有高官人脈，只是靠著搞定某幾個有話語權的關鍵人物取得的同步特權——”

    “在晚宴上，鮑勃和杰夫也會得到這兩個珍貴的名字?！鼻兴_雷攤了攤手，“到目前為止，北京的市場對于我們來說依然是一片蒙昧，能夠通過這樣的途徑拿到精準的名單，要比繞遠路更方便得多，而他們也的確為此支付了對價——這個晚宴足以使我們的社交圈高上一個檔次，對他們來說，這種難得的榮耀也足以支付我們因此失去的少許優勢了?！?/br>
    拋開政治上的考慮不提，這也是珍妮憂慮的點，如果讓她來說，當了這么多年的公司老板以后，她當然恨不得中國只引進她一個人的影片，壟斷能產生的利潤肯定比開放市場要更大——而如果張導手里的關系可以無限的使用下去的話，她的顧慮也不會那么的深，但現在擺明了，張導演最多也就只能罩著一兩個小弟小妹，對于國內市場，他還沒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而大夢和張導之間的利益交換鏈條是相當脆弱的：對于張導的關照，大夢的回報是替他在好萊塢穿針引線，或是找演員，或是沖奧公關……而在這些資源上，大夢和迪士尼、時代華納根本就不是一個級數的，如果在張導處形成競爭關系，那大夢真的只能燒香拜佛地求著張導別忘舊情了。

    不過，換個角度說，即使沒有她的指點，六大最后也還是能撞著路子的——在晚宴上拒絕提供信息，需要冒的風險也要被計算在內：至于說謊這種愚蠢的選擇就無需去考慮了。珍妮皺起眉看向了切薩雷，后者則是攤了攤手，他似乎已經看穿了珍妮的想法，而珍妮也領會到了他的意思：鮑勃所言不假，為了《代號shero》這樣的利潤，他們什么都干得出來，一個常規票房能到2億的市場，六大片商應該是志在必得，而在他們聯合一致的壓力之下，大夢除了屈服，似乎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可……這可是2億的市場??！在不久的將來，最高票房會變成3億、4億……這可是4億的市場??！

    珍妮站了起來，在地毯上來回踱步，時不時征詢地看切薩雷一眼，希望他能提供一些看法，但她也知道，在這件事上，她才是那個中國專家，切薩雷能夠提供的幫助的確并不是那么的多。

    中國提高分成，增加進口電影數量的時間點應該是在2、3年以后，而以大夢現在的利益訴求來說，他們應該真誠地希望加速這個過程，這樣他們既能提高分成，又能維持自己的同步優勢……如果她能拿出一個人名來……拿出一個人名來代替張導演……

    一個大膽的計劃，慢慢在她心中浮現，珍妮站住腳，感覺到心跳在漸漸加速，幾乎是本能地，她機械地在心里展開了計劃的層層邏輯鏈，推敲著可能的結果，風險與收益……

    “what?！碑斦淠菘聪蛩臅r候，切薩雷有些狐疑地問道。

    “我們現在馬上去找羅伯特?！闭淠萦貌蝗葜靡傻恼Z氣說道，“我發現我們剛才漏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實——我們必須馬上找羅伯特談談?！?/br>
    看到切薩雷有些詫異的表情，她忽然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在博弈上走到了切薩雷的前面——不是他故意隱藏，有意培養她的思維習慣，而是切切實實地發現了一處被他疏忽的地方：雖然并不能說她因此就勝過了切薩雷，但在這種游戲上，她的弱勢也許已經不是那么的明顯了。

    稍后，她可以盡情地為此高興，珍妮提醒自己：但現在最好保持專心——她還有事要做呢。

    ☆、第三百九十四章 凱莉的歸屬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華盛頓?！?/br>
    在早飯桌上，珍妮有些沉思地說道，她叉了一塊蛋卷放入口中，“hmm，味道不錯，是我常吃的口味?！?/br>
    “華盛頓的酒店競爭激烈，服務的確做得不錯?！绷_伯特笑著說道，“你今早可以四處走走——如果運氣的話，那些追逐政治小道消息的記者們未必能認得出你，當然，一定鴨舌帽是少不了的?！?/br>
    雖然杰夫.比克斯也在昨天到了華盛頓，但因為珍妮一行人是從西岸飛來，還在紐約停留了一下，接了切薩雷，所以到達華盛頓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時分，大家索性就約著今晚見了，所以今早的餐桌上也只有三個人，氣氛可以說是較為輕松的——對羅伯特，珍妮當然不可能全心全意地信任，但不可諱言的是，雙方的關系在好萊塢已經算是極為緊密了，而這種緊密是雙向的，在珍妮已經進入了迪士尼董事會的現在，大夢少不了羅伯特的支持，而羅伯特也需要珍妮在董事會里的一票，讓他繼續把迪士尼這個龐然大物，往他心目中的方向駛去。

    “也許我真的會去史密森尼博物館看看，當然前提是我身邊的西裝先生愿意帶鴨舌帽?！闭淠蓍_玩笑地故意含糊著聲音，“你知道，讓他穿便服出街簡直是一種酷刑折磨?！?/br>
    看了沒什么表情的切薩雷一眼，羅伯特大笑了起來，他擦了擦嘴，“請恕我還有幾個會議要開，不能和你做伴了，當然，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j.j，切薩，歡迎隨時加入——中午我會和一個老朋友一起吃飯，他一直都是你的影迷?！?/br>
    這等于是愿意共享人脈了，不過經過昨晚切薩雷的介紹，珍妮也知道，一頓飯決定不了什么，背后的競選贊助才是真正的聯系，換句話說，如果大夢真的有什么政治訴求了，到時候再請羅伯特牽線搭橋也來得及，她搖了搖頭，“謝謝你，鮑勃，但我上一次休假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知道，最近為了《代號shero》的宣傳，我已經快忙得精神失常了?！?/br>
    “啊，說到這部電影?！绷_伯特打開了手邊的ipad滑了幾下，“恭喜你，j.j，7月3日的票房表現依然良好，單日8500萬，比首日不跌反升，看起來這的確是一部10億級別的電影了?！?/br>
    從他隨口引用數據的熟悉程度來看，羅伯特對《代號shero》的票房還是很關注的，不過這的確是今年票房最搶眼的電影，單日比《愛麗絲》高了足足一倍，更是比《阿凡達》的單日要好太多了?！劣谡淠?，在首日之后，看到了imdb上的如潮好評，她就徹底地放心下來了，《代號shero》最差也是全球近10億的級別，能高攀到多少還不好說，而這她已經不是那么的在意了——這部完全由她原創制作的作品，能得到大眾的喜歡，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是的，最后能去到哪里還不好說?！彼S意地說道，隨后又扮了個鬼臉，“但目前的表現已經足以制作續集了，感謝上帝，它沒讓我在首映式上的預測成為笑柄?！?/br>
    “哈哈哈，原來你在預測的時候也會感到忐忑?！绷_伯特看來心情不錯，他又縱聲地笑了起來，“但這真的是一部非常不錯的電影，就像是你昨天說的，整個劇組都應該全盤吸收到《oz》去，這會是《oz》的制勝法寶?！?/br>
    “對于劇情相對平淡的《oz》來說，特效肯定是吸引票房的一大亮點——當然還有攝影?！闭淠葑蛱煸陲w機上和羅伯特說的就是這個——《代號shero》是一部很反傳統的電影，處處和cliche做對，但《oz》就和《阿凡達》一樣，必須照顧到最大量的觀眾，同時面對的還有廣大的低齡兒童，所以故事情節不可能過分標新立異，只能靠安迪.薩姆博格的表演來增添笑點，想要吸引更多的成年觀眾，特效就是不二法寶了?！扒兴_，你認為呢？這些曾合作過，知道怎么cao縱imax攝影機的成員都是我們的財富?！?/br>
    “當然?！鼻兴_雷今早顯得有些沉默，他慢條斯理地切割著盤子里的培根，這有些郁郁寡歡的姿態吸引了羅伯特的注意，他看了珍妮一眼，關懷地把話題扯到了切薩雷身上，“最近你似乎常往紐約跑——都在忙些什么，切薩？”

    “你知道《龍虎少年隊》在紐約拍攝，”切薩雷聳了聳肩，把注意力投向了飯桌，“這是我獨立制作的第一部電影——既然現在j.j少見地回到了洛杉磯，那我也要抓緊時間到我的片場照看一番?！?/br>
    “如果你要經常去片場，那你就不是一個好的制作人?！绷_伯特半開玩笑地指點了起來——也許是因為維吉利亞的關系，他在切薩雷跟前很有長輩的自覺，“一個好的制作人只需要一部電話就能搞定一切，不是嗎？甚至在后期剪輯完成以前，你都不必出現——切薩，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才對，維杰里家族曾出過多少杰出的制作人啊?！?/br>
    這個理由似乎是有些站不住腳，珍妮也隨之有些揶揄地看向了他——他們沒就這個問題溝通過，但她總疑心切薩雷到紐約有點躲開媒體的意思：她1號回洛杉磯，這幾天沒有別的安排，那么兩人肯定免不得要出雙入對，起碼一起去大夢是肯定的，而切薩雷看起來似乎不喜歡在繁忙的工作之余還要應付媒體——這是他‘嚴以待人，寬以待己’的地方。

    “好吧，好吧?！币苍S是被羅伯特戳到了痛點，不能允許自己表現出孱弱的一面，切薩雷舉起手，表示自己并沒有羅伯特所說的那么生嫩，“事實上，我來紐約也是為了和李奧一起洽談新電影——他有意出演《了不起的蓋茨比》，而凱瑟琳.馬丁則有意尋找大夢的投資?！?/br>
    “《了不起的蓋茨比》？”

    “他們終于把這件事放上日程表了？”

    珍妮和羅伯特先后地說道，切薩雷點了點頭，“是的，他們認為李奧納多是合適的蓋茨比人選——甚至有意邀請克里斯托弗出演尼克，或者反過來，總之，這是要玩一把大的了，凱瑟琳說他們甚至連贊助都已經聯系好了，現在只有女主角還沒確定人選?！?/br>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珍妮一眼，解開了她的疑惑——在沒有談定以前，對羅伯特透露消息始終是有點忌諱的，畢竟羅伯特手下還有迪士尼本部，而如果女主角從缺的話，凱瑟琳找上大夢就很能理解了，在這方面大夢的優勢也是別人奪不走的。

    珍妮從他的眼神里也感到了一點詢問的意思，她知道切薩雷想問什么，便開口說道，“這個項目的票房的確難以保證，讓人覺得有幾分模糊……畢竟這是本情節性較弱的小說——但它的高知名度以及小說描繪中的奢華場面，又也許會讓票房柳暗花明……很難說，非常難以預測?！?/br>
    確實，珍妮雖然看過這部電影，但卻沒有關注過它的票房，只知道應該是沒有大爆，但是否虧損則不得而知，不過當時電影的質量，嗯……

    “雖然我很喜歡李奧，但——你不覺得他現在的演技流派和蓋茨比的氣質不是那么的吻合嗎？”她說道，從切薩雷的眼神里，她知道他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票房不記得了，但李奧的表現她還記得，或者說是不看好——端看他怎么理解她的金手指?！八F在的表演有些太用力了……我覺得他不太適合菲茲杰拉德那種溫情脈脈的假面具?！?/br>
    “但這依然是個很有價值的ip?！鼻兴_雷說，“或者克里斯？但我懷疑克里斯能否演出蓋茨比的絕望感，這是蓋茨比的重要氣質——他有些太從容不迫了——不過，黛西倒是個很適合你的角色，我認為即使是對最好的女演員，她都很有挑戰性，你怎么看，j.j？”

    珍妮對這個故事已經有些陌生了，她只是附庸風雅地看過一些背景資料，初步知道黛西是個虛榮又虛偽，但外在一直都非常甜美可人的女孩，不過既然切薩雷這么推薦她——

    “我得考慮考慮，”她決定道，“如果我要演黛西的話——”

    “那我們可以在男主人選上提出更多的建議，否則很難說服凱瑟琳換人?！鼻兴_雷拿起橙汁喝了一口，“這么一來，你明年的行程又全滿了?！?/br>
    “這本書的版權現在在哪里？被凱瑟琳買下來了嗎？”珍妮問道，她已經被激起了職業的興趣：凱瑞.穆里根的黛西確實說不上有多么的好，不過她也很難說自己是否能演繹得更棒?！拔覀兪遣皇强梢浴?/br>
    “咳嗯！”

    已經被冷落了一段時間的羅伯特，用咳嗽吸引了同伴們的注意力——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看起來對于自己的‘失寵’好像還有幾分怨念，“《蓋茨比》的版權很早就被華納買了下來?！?/br>
    笑著回答了珍妮的問題以后，羅伯特非常突兀，但理直氣壯地直接跳躍到了一個新的話題?！凹热荒銈兌荚?，而早餐時間也快結束，那么我就直接開口了——珍妮弗，凱莉的漫畫，還是讓漫威給你做吧？切薩——12年的復仇者聯盟里，讓凱莉也加入，你們覺得如何？”

    珍妮和切薩雷不禁面面相覷：姜還是老的辣，他們還在商議怎么利用凱莉的周邊版權來換取籌碼呢，羅伯特就直接出手了——從他頗有些‘萌萌噠’的委屈表情來看，羅伯特這是以‘華納和大夢可能的再度合作’為話柄，直接開啟了‘爭寵模式’，想要借著這個話頭，把凱莉的版權歸屬，給正式地確定下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姜是老的辣

    對于迪士尼和大夢的關系，羅伯特和他們兩人的私人關系，這一直是珍妮和切薩雷需要去把握的問題——大夢現在和索尼是還在互相勾搭試探的階段，大夢不好追，索尼也始終都有點矜持，至于和派拉蒙，冤家和好后要比平時關系更親密一些，因為雙方都更小心翼翼，和環球，君子之交淡如水，《速度與激情》并不是他們的王牌系列，至于和?？怂鼓鞘腔茧y之交，多次合作，關系更進一層，和華納則處于蜜月期，華納猶如家財萬貫的闊少，看重的是大夢的高成長性，所以在錢上毫不吝嗇，而大夢的《代號shero》更是回報不菲，這讓華納吸引大夢，保住自己市場份額第一的決心更加堅定。

    ——但，這都是公司和公司的關系，珍妮、切薩雷與這些總裁私人之間并沒有什么交情，見了面再親熱，公事上還是利益往來，決策中說不上有多少感情的成分在內。

    至于大夢和迪士尼的密切關系，那就不必說了，雙方互相持股，將來有一天如果大夢上市，大夢也得依靠迪士尼形成投票權上的絕對多數——就說羅伯特和兩人間的關系，也并不是簡單的因公有所往來能形容的，這么多年來，雙方對彼此已經相當了解了，幾次紛爭中，不管羅伯特怎么想，最終都是站在了大夢和珍妮、切薩雷這邊，為此甚至還把維吉利亞這名心腹調離本部，安置到了電視劇部門?？梢哉f，從某種角度來講，羅伯特對于珍妮等人來說是亦師亦友，地位上并不是那么的平等。

    珍妮不知道切薩雷有沒有在羅伯特身上學到過什么，就她來說，跟在羅伯特身邊耳濡目染，她收獲的是寶貴的見識和經驗，她相信羅伯特在這些接觸里也對她的性格有很深刻的了解。扮豬吃老虎對于其余幾間公司可能有用，但在羅伯特跟前卻是缺乏誠意的表現——羅伯特會在現在說出這番話，其實已經有點動用私人關系來壓人的感覺了，也是半開玩笑地表示出了自己真實的態度：和別的公司合作，可以，但要有分寸，不能過火，不管《代號shero》有沒有華納的投資，要和別的漫畫公司合作，必須選迪士尼旗下的漫威——立場要分明。

    對于羅伯特這樣做事講究分寸的人來說，只要你也在分寸之內，雙方合作其實是很舒服的，也比較容易建立信任，珍妮沒有過多的考慮，她知道自己也沒什么選擇——昨晚她還剛和羅伯特就今晚的鴻門宴談定了策略，羅伯特當場表示支持，雖然這件事對于迪士尼也有好處，但情她依然必須要領，她坦白地說道，“如果凱莉能加入《復仇者聯盟》，即使只是互相客串的話，對于雙方的知名度和票房應該都會有一定的幫助?！阒?，羅伯特，我對于《復仇者聯盟》一直都是很有信心的。我相信即使沒有凱莉，這也會是一部大賣的電影，所以這里并不存在勉強。只是華納開出的條件應該會比較優厚，而你知道，漫威一直以來都比較小氣，而且他們對《復仇者聯盟》的信心要比你高，鮑勃?！?/br>
    這是在討待遇了，羅伯特并不以為忤，反而流露出欣賞之色，他看向切薩雷，輕笑著說道，“你們應該是商議過合作的底線吧？這是私人早飯，沒有什么可避諱的——”

    談價一直以來都是切薩雷的專長，他點了點頭，“我們的想法是，不論和誰合作，漫畫、動畫、周邊這些開發權都在我們手里，由我們自己來運營，漫威能拿到的只是在對白中客串的這種程度，他們自己的常規漫畫中不能出現凱莉，電影漫畫里凱莉出現的次數也要有嚴格的限制。至于投資額度，我們能接受的底線是五千萬，當然也要后續注資權，以及電影系列擴展出去的周邊版權?！?/br>
    這是個很實在的報價了，切薩雷并沒有往里注水，而羅伯特的態度也越來越放松了——親密感正是在這樣的彼此促進中成長起來的——他一邊思索，一邊說了心底話?！斑@種程度的合作當然是個很好的開始，但我的想法是，集團內部還是應該避免不必要的重復性建設——資源整合正是超大集團的一個優勢，規模經濟嘛，大夢自己做動漫畫，這是個很美好的想法，但實施起來未必順利，更重要的是，我們無法預料《代號shero》系列的市場前景，如果最后做不起來的話，前期投資就是不必要的浪費——如果由漫威來做漫畫，你們覺得怎么樣？讓漫威采取提成制度，品控則由大夢把關，這樣不僅在成本上更為節省，在整個系列的內部把控上更是有無與倫比的優勢，喬斯甚至可以直接打通兩個世界，為電影設計出更精彩的劇情，發展出更多的可能性?！?/br>
    珍妮和切薩雷對視了一眼，她沒有馬上說話：這是羅伯特最近一直在倡導的內部精神：不要浪費大集團的優勢。在這個精神的指導下，迪士尼動畫部門開始了和皮克斯的互相學習，他們也打算開發漫威的資源進行動畫制作，那么摘取大夢的優勢資源，交給漫威來做，這也都在‘集中優勢’這個框框里，可以說羅伯特只是在推行自己的管理思路，他是一片的好意，但……這么做，大夢和迪士尼系會越綁越深，這樣的事再多來幾次，日后他們即使想要‘贖身’自立，也不是那么的簡單了。

    珍妮現在已經無法肯定羅伯特到底是想要為《復仇者聯盟》爭取凱莉，還是想要確定大夢在未來幾年的發展意向了，她心里也是暗自苦笑：別看現在鬧得歡，小心將來拉清單啊……去年大夢和各家公司啟動合作的時候，那叫一個風頭無二，當時羅伯特默默地受了，現在反攻倒算起來，攻勢確實也夠淋漓?！白屄雎嬕苍S的確是好主意，只要能簽訂好合同，規定凱莉系列和其余系列的交叉范圍，這不是不能接受，只是……”

    在羅伯特疑問的眼神里，她攤了攤手，“只是漫威的作風一直非常強勢，鮑勃，我們的合作說不上太愉快，對雙方來說都是這樣，也許你可以先和凱文討論一下你的計劃——對于我和切薩雷來說，只要條件合適，我們當然會先考慮漫威，畢竟，我們是一家人?！?/br>
    “是的，我們是一家人?！笨偹闶菑乃@里得到了正式的許諾，羅伯特滿意地笑了笑，也并沒有進一步逼迫，他喝了一口牛奶，“意思已經收到——好了，別談這些公事了，這是你第一次來到華盛頓，別讓我這個老頭子浪費了你們的時間，出去約會吧——珍妮弗，你也確實應該好好休息一番了?！?/br>
    早已吃完早飯的珍妮和切薩雷都欣然地起身告辭，從羅伯特的樓層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套房里，而兩人也默契地沒討論剛才的對話：其實在這件事上，鮑勃和華納一樣，要的都是一個態度，對于經濟利益他反而不是那么的看重，他剛才也給出了明確的承諾，會讓漫威給出一份有利于大夢的合同。所以短期來講很難說大夢吃了什么虧，雖然長期來說，這也讓大夢離開迪士尼的難度更增加了一分，但剛才的情況兩人都很清楚，拒絕羅伯特那就是等著翻臉的節奏，今晚若得不到他的配合，中國市場特權難保不說，在現在大夢還沒有起意徹底獨立的時候，已經掌握了大部分大夢底牌的羅伯特，肯定是個非常危險的敵人，得罪他的風險比共享凱莉的版權還要更大，所以這是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不論是珍妮還是切薩雷，都只能遵循唯一的一條路去應答。不然難道還真的要凈身出戶，跳去華納？

    這就是謀定后動啊……現在回想起來，珍妮都不知道羅伯特是怎么不動聲色地就掌握了《火星公主》的真實預測、大夢和張導演的關系，甚至是自己的真正實力的，天知道，現在所有其余人眼里，她還是個雖然才華橫溢，但性格也很沖動，對商業管理一竅不通，全靠丈夫以及那神秘政治后臺的莽撞董事長……

    如果說用自己的溫和脾氣，讓人不知不覺間降下心防開始嘴賤，算是羅伯特的可怕之處的話，那么他更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分明已經掌握了那么多，但卻能一直不動聲色，在兩、三年中，一直讓大夢主導著雙方互動的節奏，直到現在才輕描淡寫地用幾句話，自然流暢地拿走了凱莉的周邊開發權，還把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讓人沒法怨恨或生氣：錢也不是不給你，這么做也的確更為省力，效果更好，只要大夢老實呆在迪士尼，不動自立的心，那羅伯特老大肯定會把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為你遮風擋雨，讓你享盡他的寵愛，在地位上明明白白地踩過漫威一頭……

    如果羅伯特只會威逼利誘，恐嚇大夢不許生出異心，然后用低價奪走凱莉的版權，那珍妮可能還不會有太多的情緒，只會開始計劃大夢離開迪士尼的時間表。但正因為羅伯特把大夢安排得很好，看似是做了個很周到的交易，讓她都無法動氣，她才是深深地感覺到了他的過人之處——就算她有心想學，一時半會間好像也很難找到竅門，只能說，在她見識過的這些ceo里，羅伯特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和他比，珍妮自覺自己還嫩了一點，即使是切薩雷，恐怕也不能時時刻刻都占到主動，取得上風。

    也許切薩雷也在琢磨羅伯特的手腕，一路上他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兩人走進套房以后，他才語氣平常地點評了一句，“只要法律文書安排得足夠妥當，將來要分割版權，商定權益分割難度也不是太大?！?/br>
    也就是說，如果大夢決心夠強，實力夠硬，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阻礙，完全可以一腳踢開……

    珍妮點了點頭，掃掉了心里若有若無的郁悶情緒：羅伯特比她大了20多歲，落后于前輩是可以接受的?！拔乙ナ访苌岵┪镳^看看——如果你想跟著羅伯特去吃午飯，別在乎我，事實上，你知道什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中午和羅伯特一起吃飯吧，那才是一個好ceo應該做的，像我這樣為了玩翹掉一頓好飯局的人不值得學習?！?/br>
    她知道切薩雷的教養也許未必容許他開口，所以貼心地為他找了個理由。

    “別開玩笑了?！辈贿^，切薩雷倒是似乎下定了決心，他掃了珍妮一眼，“我當然要和你一起去——在沒帶保鏢的前提下，你還想一個人出門游覽？你對自己的知名度是不是太沒信心了——給你五分鐘換衣服，我去打電話要車——現在是暑假，史密森尼博物館人應該不少，如果你想多看幾個景點，我們的動作最好快一些?！?/br>
    珍妮沒有任何話可以反駁，只好乖乖地走進房間，去物色合適的衣服——說來可笑，自從她成名到現在，七年時間內，她逛街的次數根本屈指可數，至于以普通人的身份出門游覽，這種事在她一屆雙獎、名滿全球后更是從未發生，別看只是臨時興起地出門逛個展，當它真正發生的時候，她確實是有種疑真疑幻的感覺，就連心跳也瞬間加快，好像她要享受的并不是博物館，而是720度的云霄飛車……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人間煙火

    “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穿過牛仔褲?！闭淠輰φ{整了一下鴨舌帽的角度，讓她的上半邊臉變得更加不明顯，有些戲謔地對切薩雷說道，“噢，不過現在回頭想想，即使你沒穿過牛仔褲，對我來說也不是什么新聞——反倒是你穿過它這一點會讓我詫異不堪，不是嗎？”

    她阻止了切薩雷伸手抓上展示柜上某條隨機長褲的舉動，“，天氣很熱，這條褲子會讓你承受不了高溫的——here，試試看這條?！?/br>
    切薩雷沉默又堅忍地看著她遞上的中褲，所有的表情都寫在了臉上，珍妮忍住笑，吹了一個大泡泡出來，“，如果我要穿著forever21上街的話，你也別想逃過?！?/br>
    考慮到今天沒有保鏢跟隨，珍妮也不想引起群眾的注意，那么換下她隨意收拾帶來的名牌套裝顯然就成了當務之急——這一次出行實在是有些突如其來，考慮到場合的嚴肅性，珍妮帶的幾乎都是套裝高跟鞋，穿著這樣的衣服逛街顯然也并不合適，所以他們的第一站就是酒店附近的forever21專賣店。

    一件長款t恤，一件跟腿的legging，一雙便鞋，鴨舌帽和墨鏡讓珍妮看起來成功地回到了——確實如品牌所言，永恒的21歲，也讓她擺脫了任何和時髦有關的形象，雖然依然是衣服架子，但看上去就像是個普通的校園女孩，還沒學會怎么打扮自己，有點geek的那種——而這也讓她走在切薩雷身邊顯得格格不入，要知道雖然切薩雷沒有穿西裝，而是穿著短袖polo衫和亞麻混紡的休閑褲與便鞋，但他唏噓的胡渣和拉風的氣質，都讓他像是黑暗中的螢火蟲一樣引人注目……

    雖然這是在開玩笑，不過，切薩雷的裝束確實稱得上講究，那種一絲不茍的配搭，讓他看起來具有明顯的階層特征，別人一眼就能知道他一定是個出來休閑的富家子弟，這就和平凡路人的珍妮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以他的確也需要回到t恤和牛仔褲的傳統美國男性配搭里——要知道，按照大部分美國平民的審美，女生當然隨便怎么打扮都行，但男生如果過分講究，那多少有點性向疑云，大部分美國男性的打扮都說不上審美，什么隨便穿什么，寬松t恤、沙灘褲——在夏天——還有牛仔中褲，絲毫不跟身，完全沒型的襯衫外套……

    “o——k，”看到切薩雷穿著這身直男標配，踩著一雙運動涼鞋從試衣間里走出來，繼續把控訴寫滿了一臉，珍妮忍住噴薄欲出的笑意，拿起一頂帽子蓋到了他頭上，“你看起來已經普通多了，走吧，讓司機去結賬，我們到那邊等他?！?/br>
    他們根本沒帶那么多現金，為了避免刷卡時被認出來，只能讓司機先去結賬，回到酒店后再添加房款——這種仿佛諜戰一樣處處小心的風格，以及到現在為止都還沒被人群認出，也沒在店外看到記者的成果，讓珍妮分外興奮，等到司機結完帳出來，她幾乎是一邊低聲尖叫一邊低笑著走過了店內人群最密集的一段，整個人熱鬧得能撐起一場戲——剛才走過這段路的時候，她可是全程低頭，就怕自己被認出來，一天的行程就此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