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那就是你覺得工作太輕松已經有多余的時間來替別的部門設身處地的去考慮事情了,我記得昨天讓你去查美國12年8月那樁并購案的資料你到現在也沒給我……吧?” 他到最后還略微遲疑的想了想,好像在確認昨天江衡給他的那一沓紙里到底有沒有那玩意兒。 江衡一身冷汗,連連道歉開門去請等在外面的人,一面暗自發誓,不管是王謹騫心情好還是不好,他死都不要再去充好心了。 王謹騫公私分的很開,因為這一支團隊是跟著自己好多年的,也是經歷一起過大榮辱的,所以王謹騫才會對他們犯的這種弱智錯誤這么生氣,但是罵歸罵,老板疼員工護犢/子的天性他還是沒有泯滅的。 等一伙人洗心革面從老板辦公室雄赳赳氣昂昂出來以后,都是下班的點兒了。 ………… 說好了晚上和大家一起吃飯的,王謹騫從投行出來以后回家換了套舒服的休閑裝,然后才載著周嘉魚悠哉悠哉往吃飯的館子趕。 今天被邀請的小祖宗小姑奶奶們大多是甩手掌柜一個,都早早的到了。能容二十幾個人的包廂里,大家都是老熟人,雖然請客的還沒來,氣氛倒是先聊的十分熱絡。 服務生一打開門,就看到滿屋子的男男女女三兩聚在一堆兒,抽煙的抽煙,打撲克的打撲克,扯淡的扯淡。 看見包廂大門外站著的那對兒璧人,大家烏煙瘴氣的動靜漸漸小了下來,目光不約而同的往一個地方看,彼此全都挑高了音調誒了一聲兒,沖著王謹騫和周嘉魚笑,笑的,那叫一個不懷好意jian詐狡猾。 算是這伙人這個圈子里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和習慣,但凡誰要是有了靠譜的另一半,都是要做東設局讓大家這些一起長大的朋友見一見的。 王謹騫和周嘉魚,是這些同齡人中正大光明公開的第一對兒。出乎大家的意料,也都在情理之中。 兩個穿著同樣色調的男女外形出眾手牽手站在門口,看見屋里這幫人笑,倒是顯得局促起來。 周嘉魚第一個扛不住,臉上火辣辣的怒瞪他們。 “都笑什么笑什么笑什么??!” “呦,這是哪家的規矩啊,見面不讓笑還讓我們哭???” 有人率先調侃他倆,“你們兩口子來的可是夠早的啊,知道的這是請我們吃晚飯,不知道的還以為請我們吃夜宵呢?!?/br> “你倆暗渡陳倉這么長時間今天才想起來請我們,不覺著有點晚嗎?” “就是,服務員光茶水就給我們續了三壺了,再不來點菜我們可就讓人老板轟出去了,一個個都有車有腿的,干嘛還得下班回去專門接一趟???分開一個小時都不行?就好成這樣?” 說話這人是當初一直對周嘉魚有意思的蔣公子,為人十分講究大度。家里是世代干礦產生意的,也不知道是誰最先把他帶進這個圈子里的,也忘了是在哪一回他認識的周嘉魚,反正用他的話說就是一見傾心,使了不少花招手段去接近周嘉魚,但是后來因為周嘉魚對他絲毫不感冒,蔣公子也坦蕩,既然看不對眼兒男女朋友當不成那就當朋友唄,這些年下來,反倒跟這些人關系處的十分不錯。 都是地道城根子底下長起來的,張嘴除了逗貧就沒別的。 王謹騫臉皮厚,被這么多人一齊圍攻也沒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拉著周嘉魚走到正對著門的主位上座,手直接摟在她的腰上?!盃斦埬銈兂燥?,沒聽說過哪個吃請的還敢挑時辰?!?/br> 見狀這哄起的更大了,拿筷子敲盤子敲碗的聲音不絕于耳。 “嘿!來晚了還不讓說是吧?告兒你今天這么大的日子我們可是嘉魚的娘家人,王謹騫,該怎么辦你自己看著辦??!” 一直受王謹騫打壓的小衛同志給王謹騫的玻璃杯里倒了滿滿一杯白酒,可算是找著機會翻身了?!膀q兒,別的不說,至少得先上兩瓶咱媽藏的特供吧,要是給咱們喝美了,興許一會兒就能少為難為難你倆?!?/br> 褚唯愿跟周嘉魚感情深,看到周嘉魚如今被王謹騫這么寶貝著走到一起,既為她高興也為她不平,她舉著盤子,憤慨激昂?!俺札埼r!吃龍蝦!我要五斤重的!” “褚唯愿我記著好像你上回吃了只還沒你臉大的螃蟹就直接過敏掛急診了吧?”一直旁邊看熱鬧不出聲的紀珩東冷不丁冒出一句話,王謹騫剛想夸紀珩東懂事兒,只見紀珩東眼風一挑,慢慢跟服務員招手?!斑@都大老遠餓著肚子來的,龍蝦那玩意兒吃不飽,先按人頭一人上一份魚翅撈飯吧?!?/br> 話音剛落,大家嚷嚷的更厲害了。 王謹騫舔著嘴角,笑的無奈又辛酸。 他回來不久,大家對于他和周嘉魚的戀情難免更偏護周嘉魚一些,今兒個這頓飯肯定是要拿他放血,王謹騫明白這個道理,干脆的跟服務生下樓去點餐。 到了最后,王總出手闊綽,紀珩東的魚翅撈飯和褚唯愿的龍蝦一樣沒少,還有的沒的加了滿滿一桌子。 其實大家都是往日里親爹親媽恨不得拿了蜂蜜裹在身上長大的,什么好東西沒見識過,只不過是借個機會找個喝酒的好意頭罷了。 待菜上齊了,在場的男士紛紛端著杯開場活躍氛圍,王謹騫被人逼著硬生生空肚子干了三杯白酒,這才算過了關。觥籌交錯間,也不知是誰先提起來周嘉魚家里讓人趴了的事兒,大家一時全都把重點放到了這里。 戰家的親戚戰騁的表弟一直在警務系統工作,聽說這事兒滿臉關切?!霸趺礃?,警察怎么說?要不要我回去找人幫你盯著,咱姑娘家家的,可別出什么事兒?!?/br> “查監控了嗎?那都是老房子,攝像頭安的不多,實在不行趕緊搬出來得了,北辰上回不是說未來三年標地好像有你家那一片兒嗎?” 觥籌交錯,趁著大家關心周嘉魚的功夫,王謹騫踢了踢紀珩東的椅子,示意他湊過頭來。 “讓你幫著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第四十二章 “哪兒那么快啊?!奔o珩東抬頭瞄了一眼周嘉魚,閑閑的剝著龍蝦?!白騼簜€我就讓蔣清風當正經事去辦的,也打聽了,那一片干趴活兒的都有講究,老房子,誰也沒過的多富裕,只拿錢,沒見過有下黑手搗亂的,這事兒啊,我估計十有*不是沖著偷東西去的?!?/br> 周嘉魚家里出事兒以后,雖然拜托了警察幫忙,王謹騫覺得心里不踏實,特地給紀珩東打了電話。紀珩東手底下有一個中年男人,叫蔣清風,早些年也是混江湖滾刀尖的,如今受紀珩東的恩惠幫他打理夜場,接觸的人三教九流,對于外面這些下三濫的事情多多少少也能掌握一些。 聽紀珩東這么一說,王謹騫心里便有了數?!靶?,知道了?!?/br> 紀珩東的鬼心眼兒比王謹騫少不了多少,他把剝好的龍蝦扔到旁邊那人的盤子里,用濕巾擦了擦手?!扒颇氵@意思……好像知道是誰了?” 王謹騫冷笑,壓低了聲音?!凹昔~腦子簡單,在外頭跟別人沒結過什么仇,那架勢一看就是去找東西的,東西沒找著就惱羞成怒了,來的人應該熟悉她拉大提琴的,這么算,就沒剩幾個人了?!?/br> 紀珩東預料到了,怕王謹騫胡來給自己招上麻煩?!澳阆葎e著急,等等看,回頭蔣清風那邊一有信兒我就給你?!?/br> 一頓飯,吃的十分盡興。 酒正酣處,眾人隱隱都有喝高了的跡象。其中以暗戀周嘉魚好幾年的蔣家公子蔣邵輝為代表,酒勁兒上來了,走道都不利索。 他趕走周嘉魚旁邊的人,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看著周嘉魚,痛心疾首?!棒~兒啊,你說你怎么就便宜了王謹騫那小子呢?他才回來多長時間就把你拿下了,我這……追了你好幾年也不見你跟我有個笑模樣啊?!?/br> 蔣邵輝一身酒氣,周嘉魚嫌棄的用一根手指支開他湊過來的腦袋,拈花一笑,打擊他?!皼]辦法,就是不喜歡你呀?!?/br> 蔣邵輝一顆少男心碎了一地,他不服,把凳子又往周嘉魚那邊拉了拉?!澳阏f說,我跟王謹騫比差哪兒?我改改,興許以后能找個跟你差不多的?!?/br> 周嘉魚上上下下看了蔣邵輝一眼,吐出三個字?!澳?,都,差?!?/br> 蔣邵輝嘭的一下站起來,都被周嘉魚氣樂了?!靶◆~兒,別怪哥哥沒提醒你,王謹騫這人一肚子壞水兒,你根本就捉摸不透他,當初戰家老二那么彪的人都沒少讓他坑,你敢跟著他,小心回頭讓他給你賣到西伯利亞去還幫他數錢呢!” 話音剛落,王謹騫正好從外頭買單回來,手里還拿著簽完單的票子。 屋里氣氛一下安靜下來,都神色各異的打量著王謹騫。王謹騫低頭看了看自己,又茫然的環視眾人一圈,瞥見周嘉魚旁邊的蔣邵輝瞬間明白了。 他把手里的票據團成團兒,直接咬牙切齒的往蔣邵輝的臉上打?!耙徊戮褪悄?,又趁我不在挖我墻角!” 蔣邵輝一躍而起,嘴里嚷嚷?!澳阈睦餂]鬼你怕我挖你墻角嗎?!小魚兒你看見了啊,他這可是赤果果的心虛!” 王謹騫拎起支酒瓶子嚇唬蔣邵輝,倆人跟個好斗的小孩兒似的?!懊鲀簜€我就把你爹那支上市股做空??!現在金價正是掉的時候,我全清倉,讓你賠的連奶粉錢都不剩!” “你敢?!”蔣邵輝故意氣王謹騫,賤賤的拉起周嘉魚示威?!澳阕屛移飘a我就帶著你媳婦私奔,扛到飛機上一走了之讓你找都找不著?!?/br> “靠!”王謹騫被惹毛了,扔了酒瓶子就朝蔣邵輝沖過去。 蔣家半分之八十的黃金交易當初全都是在美國托了威爾投行去做的,后來蔣邵輝知道投行的現任執行人是王謹騫之后,回去跟他爹打滾反對,氣的就差上吊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啊,在感情上被他壓了一頭,從此以后就處處都被他壓著。 都已經散場了,王謹騫還用胳膊夾著蔣邵輝的脖子,把蔣邵輝的臉憋的通紅?!板e沒錯?” 蔣邵輝學聰明了,艱難的蹦出兩個字?!板e……了……” 聽見這聲兒告饒王謹騫才慢慢松開他,摟著周嘉魚跟大家伙告別。蔣邵輝喝了酒,沒法開車,特地找了一個長腿美女代駕。 他往前走了兩步,跑到車邊才回頭沖著王謹騫搖頭尾巴晃的示威。 王謹騫把車鑰匙扔給周嘉魚讓她開車,不忘笑罵他?!叭撤x之性其變乎?!?/br> 蔣邵輝開門的手一頓,愣頭愣腦的回頭問王謹騫?!吧兑馑??” 紀珩東牽著褚唯愿回家,路過蔣邵輝的車挑眉往里示意一下,好心解釋?!罢f你狗改不了吃/屎唄!” 蔣邵輝自知又被王謹騫暗算,憤怒咆哮著摔門而去。 各人哄笑著分開回家,周嘉魚開著車往王謹騫公寓走。 今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時候下了雨,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地上就濕漉漉的,空氣清新十分涼快,王謹騫把車窗降下來,不知道在手扣里鼓搗著什么,沒一會兒掏出一條毛毯來扔給周嘉魚。 “蓋上點?!?/br> 車開起來風往里灌的猛,周嘉魚兩只肩膀都在外頭露著,容易受涼。 周嘉魚認得這條毯子,是王謹騫在車上睡覺的時候蓋的,有時候他工作忙轉場太過頻繁,車里一直給他準備一只按摩枕頭和薄毯方便他短暫休息。 周嘉魚趁著等紅燈的功夫扭頭看了王謹騫一眼,他喝了酒,臉上有著酒精催出來的潮紅,正在低頭打手機游戲。 “王謹騫?!?/br> “嗯?” “忽然發現我好像也沒那么了解你?!敝芗昔~悶悶的,把車打了轉向拐入一個街口。 王謹騫警鈴大作,馬上把手機關了游戲也不打了,他皺眉看著周嘉魚,危機感十足?!笆Y邵輝又跟你說我什么了?” “就知道這孫子沒安好心!” “沒跟我說什么,是我自己想多了吧?!币惶崾Y邵輝周嘉魚就被他那副神情逗的想笑,她試圖找點話題跟他聊天,讓氣氛輕松起來?!澳愫退职钟泄ぷ魍鶃韱??” “嗯,他爸前年把手底下兩個礦交給投行做,委托我們買賣期權賺差價?!?/br> 周嘉魚聽不懂這些,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王謹騫轉過頭嘆了口氣,慢慢摩挲著周嘉魚的光滑細膩的手背?!凹昔~,不要覺得不了解我,現在你看到我的,就是全部?!?/br> 我每天早上上班的樣子,我工作跟人談事情的樣子,和朋友一起喝酒打鬧的樣子,包括晚上和你廝磨交纏的樣子,你都見過。 我對你,沒有任何隱瞞。 他聲音醇厚,落在狹小安靜的車廂里,無端讓人聽了感動鼻酸。 周嘉魚借著回頭看倒鏡的機會,迅速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她把車停到車庫里,故作輕快?!跋萝?,到家了?!?/br> “唔?”王謹騫摘掉安全帶,“等一會兒,有東西給你?!?/br> 他走到車尾,打開后備箱。 一只大提琴盒靜靜的放在那里,金屬琴弦的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杉木材質的琴身顏色低調而深沉,在琴身的側面,小小的刻著一串復雜的意大利文,看的出價值不菲。 “我也不懂,跑了兩家琴行才買著合適的,老板跟我說這把算是古董,就是專門演奏的,早幾年從意大利收過來的?!?/br> 周嘉魚怔怔的看著那把琴沒動,王謹騫心里沒底,舔了舔嘴唇?!澳阍瓉砟前选隙ㄊ切薏缓昧?,這個可能用著不太順手,你先湊合,以后碰上好的咱再……” 王謹騫的買字還沒說出口,忽然被轉過身來的周嘉魚抱住。 “謝謝,我很喜歡?!?/br> mainardi,一個曾經參與過巴赫編曲的大提琴家,她何德何能,能夠用他演奏過的樂器。 王謹騫松了口氣,抬手回抱住她,順帶著摸了摸周嘉魚的頭發,十分溫情?!澳阆矚g就好?!?/br> 結果到了晚上,周嘉魚異常黏人,本來想著她剛經歷過一次身體肯定還沒恢復,王謹騫不想自己給她造成什么陰影,壓根今晚就沒打算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