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她看著王謹騫,遲鈍的問他?!安皇窃谙愀坶_會嗎?” 王謹騫眼中的笑意一直綿延到心底,她問這話的時候微微仰著頭,半張著嘴的樣子忽然就帶了點蠢蠢的樣子。 他注視著她,用僅僅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戲謔道?!澳隳敲凑\心誠意的邀請我,不來多遺憾?!?/br> 周嘉魚撇了撇嘴,故作不屑,十分嘴硬?!罢l誠心誠意的邀請你了,我就是隨口一問?!?/br> “哦……”王謹騫慢悠悠的拉長了語調,趴在車門上促狹的問?!澳莿偛耪驹谏项^望眼欲穿的是等誰呢,都快變成望夫石了?!?/br> 周嘉魚被他問的語塞,眼睛明亮,臉頰緋紅。她不說話,卻能清楚的感知到,兩個人之間,有一種氣氛在慢慢改變。 王謹騫追問她,“你們一會要去干什么?” “老師說請大家吃夜宵,不過……”周嘉魚眼神向后挑了挑,“你要一起去嗎?” 周圍都是樂團一起共事的年輕人,從未聽說過周嘉魚同誰有過什么緋聞曖昧。如今抓到現行,都忍不住打探個究竟。 畢竟關于王謹騫,樂團的演員們可是印象深刻。 幾個月前排場十足的就職會上,這一位可是主角,他不單單是樂團的大雇主,還是趁著就職會沒結束就把人家大提琴手拐跑的執行官。 樂團的老師率先活絡氣氛?!凹昔~,讓你朋友一起去??!大家都是年輕人,玩兒的來也熱鬧!” 幾位跟周嘉魚平時關系不錯的女同學也嬉笑著起哄?!熬褪蔷褪?,看著這位也是剛來,咱們比賽沒趕上,罰他兩杯酒總行吧!” “跟你在一起演出好歹也兩年了,這都還不認識呢,走走走一起去!” 周嘉魚被你一言我一語的架攏著下不來臺,為難的看著王謹騫?!叭ァ瓎帷??” 王謹騫心想老子大老遠回來一趟可不是為了跟你和你一幫同事熱熱鬧鬧的吃夜宵?。?!老子是為了跟你獨處?。。?!但是處于一個這么大的團體,考慮到周嘉魚以后在樂團的生存,王謹騫極為親民的微笑點頭。 “去吧,大家一起?!?/br> 老教授一聽這話算是拍了板,站在臺階上大手一揮。 “有車的上車,沒車的咱們上學校的車,吃什么你們定今天我請客,走!” 大家哄笑,紛紛轉投來接自己的親友團那里去,一時間,浩浩蕩蕩十幾輛車算是才從大劇院出發。 樂團有一個微信群,大家上了車熱熱鬧鬧的在群里聊開,商量著一會兒吃什么。 有人提議說吃麻辣小龍蝦,喝上一扎冰啤酒,絕對痛快。 周嘉魚坐在車里心里一緊,迅速在群里嚷嚷著說不要。 同事a:“你平時辣的不是吃的最歡的嗎?今天怎么不要?” 同事b:“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可是很誠實呢!周嘉魚你反對無效!” 同事c:“干嘛不吃辣?怕你跟你男朋友接吻???” 周嘉魚聽的面紅耳赤,眼神根本不敢看正在開車的王謹騫。她拿著手機做賊心虛的反駁回去,好像自己從來就不吃辣。 在周嘉魚蠻不講理的爭奪下,大家一致協商同意去吃日式料理。 長長的回轉壽司桌上,硬是被他們一行人坐的滿滿的,周嘉魚和王謹騫緊緊挨在一起,在人聲鼎沸的店堂里像是一對情侶。 都是年輕人在一起共同話題也多,不多時氣氛就活絡了起來。彼此你摟著我我架著你,不分認識與不認識。周嘉魚和同事們拿著裝滿梅酒的小瓷瓶互相碰杯,偶爾說起什么還會一起開懷大笑。 她許是喝了酒,頭發松松散散的落在肩膀,眼神迷蒙的看著王謹騫,那叫一個風情萬種。 王謹騫面前的碟子里,滿是她夾給他的東西,有不沾芥末的壽司,有剝了皮的蝦子,有口感溫和酒釀蘿卜和糯米丸子。 周嘉魚趴在桌子上歪著頭看他,蹙眉嘟囔?!澳阍趺床怀园?,都是不辣的,真的,我發誓一點也不辣!”她信誓旦旦伸出三根手指來發誓,心里嘴里念的都是他不吃辣椒這件事。 屋里頭熱,王謹騫在車上就脫了西裝外套,里頭只著了一件襯衣,他一本正經的坐在她旁邊,伸手探周嘉魚的額頭?!澳闶遣皇呛榷嗔??” “屁!”周嘉魚打了個嗝,毫無淑女形象的拍開他的手?!拔疫@不是怕你吃不飽回頭又抱怨我嘛……” 王謹騫從她手里搶過酒瓶,低頭聞了聞。 雖然有一股梅子的清甜,可是酒精度數也不低。他把酒瓶拿到自己這邊,低聲威脅她。 “別喝了啊?!?/br> 周嘉魚咯咯笑,忽然把頭湊過去離他近了點兒?!巴踔旘q,你今天到底為什么來?” 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不依不饒的,王謹騫墨黑的眸子同樣回視她,沉默不語。 兩個人在喧鬧歡樂的飯桌上,在眾多嘈雜震耳的聲音中,自成一方天地。 王謹騫正要開口,忽然旁邊跑來一幫人朝著他倆歪歪晃晃的沖了過來,個個臉上都笑的雞賊,問出這一晚上大家都想問的八卦。 “嘉魚兒,你跟咱們這位王總……是怎么認識的?” ☆、第二十七章 怎么認識的啊…… 周嘉魚和王謹騫互相對視的狀態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周嘉魚猛地的偏過頭躲開王謹騫的目光,心虛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 王謹騫不動聲色的收回眼神,微笑著看著前來八卦的眾人。 “我和她是鄰居,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br> “哦——”眾人醒悟,更興奮了?!澳蔷褪乔嗝分耨R唄?” “光腚娃娃的情誼???那可深遠了!” 王謹騫沉思,“唔?算不上是青梅竹馬,我們……分開過一段時間?!?/br> 曾經分開的那四五年里,他成為普林斯頓大學的高材生,成為了小威爾先生,成為了大名鼎鼎布魯士投資銀行的王總,可是她呢?一個人身處異地,談了一個并不珍惜她的男朋友,然后在原本就不順隨的人生里添上了更揮之不去的一筆陰影,然后繼續活的勇猛倔強。 現在想想,曾經分開的那些日子在當初看來也許算不上什么,可是放到如今,卻是王謹騫最遺憾的一件事?;貋淼倪@一段時間,王謹騫常常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做出設想,如果那一年他沒走,如果他在彼此最青澀的歲月里對她更關注一點,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其實青春時期的王謹騫,對隔壁周家的周嘉魚,更多的感情是和其他人一樣的,對她,總是抱著一種同情。 他記得那個時候他剛上高中,每天下了晚課回來,還沒進院門就能聽到悠長的大提琴聲,周嘉魚就在自家的門口,坐上一只木板凳,每天從六點練習到七點,雷打不動。 王謹騫問過褚唯愿,為什么周嘉魚每次練琴都要在外面,從來不進屋。 褚唯愿趴在周嘉魚的家門口,小心翼翼的說,曹阿姨生病,她的女兒也要高考,這個時間要安靜學習,所以嘉魚jiejie就要在外面,練完才準進屋。 再后來,她高考結束以后他正好在那個夏天飛往美國,臨走的前一天,這些孩子湊到一起去外面吃燒烤。那個時候周嘉魚亭亭玉立,像很多人一樣和他揮手道別,按照年齡,她得叫他一聲謹騫哥哥,可是她從來不叫,每次只王謹騫長,王謹騫短。這次也不例外。 站在家門口,她仰頭跟他擺手,神情自然。王謹騫,你明天就要走啦? 他當時看著這個十八歲的姑娘,總覺得心里有個什么地方空落落的,就好像他這一走,這個曾經用一曲二泉映月來委婉嘲笑他的姑娘,也就不在了。 話題一旦被打開,大家總是想試圖挖掘出更多的東西。 “嘉魚你藏的夠深的,倆人都認識這么多年還瞞著我們,也不知道上回是誰啊,給人家去演出還嘴硬騙我們說跟王總不熟!” “那你倆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誰主動的?” 更有甚者,已經有年齡相仿的小伙子搭著王謹騫神秘兮兮的問,“進行到哪一壘了?” 王謹騫掛著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就是不說話。他這一沉默,恰好給了人無限遐想。 周嘉魚聽不下去了,擠開包圍著王謹騫的人群,擋在他身前?!澳銈兏陕??!” 他坐在高腳椅上,周嘉魚站著,兩人身高幾乎持平,周嘉魚微酡著臉頰,兇巴巴的?!安畈欢嗑托辛税?,別問那么多亂七八糟的?!?/br> “呦!這就護上食兒了?”王源帶頭酸溜溜的起哄,“人家王總還沒說什么你還不好意思了,快起開,我們還沒問完呢!” “就是就是,你別搗亂?!?/br> 有人上前想推開周嘉魚,大家都是一起排練熟悉慣了的,一時手下沒個輕重,周嘉魚被推的往后踉蹌了一下。王謹騫看著她穿著高跟鞋的腳不受平衡的向左崴,很輕的皺了下眉,他伸手在她身后扶了一把,順勢把人往自己身后帶了帶。 周嘉魚覺得事情越說越想真的,她有點焦急看著王謹騫?!澳銊e……” 王謹騫還是一臉鎮靜微笑,出聲給她解圍。 “是我追的她?!?/br> 人群中發出唏噓,一副你看看我沒猜錯吧的表情。 王謹騫扭頭看著目瞪口呆的周嘉魚,笑著又補了一刀?!暗呛芸上?,她還沒答應?!?/br> 原來還沒成啊……一幫打八卦的人彼此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用過來人的心態勸王謹騫。王源起初對王謹騫還有點敬畏,現在聽王謹騫這么一說,迅速擺出跟周嘉魚相識共事多年的經驗教導他,總算是找到了點優越感。 這個這個,對女孩子嘛,不能著急。畢竟周嘉魚也算得上樂團一枝花,你要是想把花摘到手,得競爭,得有耐心。王源把自己的椅子拉的離王謹騫近了點兒,偷偷看了周嘉魚一眼,附耳跟王謹騫小聲說,你是個靠譜的,要不,咱哥們倆外頭說說? 結果就是,王源這個不靠譜的不僅沒跟王謹騫說什么正經話,反而帶著一幫男青年企圖灌王謹騫的酒,王謹騫酒量不淺,這些年走南闖北什么應酬都見識過,王源這些手段自然難不倒他,到最后,他反倒把王源和幾個同事給灌得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周嘉魚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和別人聊天談笑的背影,心中卻清明一片。 像王謹騫這種世家出來的子弟,尤其是他這種性情冷淡傲嬌的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和剛剛認識的陌生人打成一片,絕非易事。 到了散伙的點兒,大家意興闌珊,紛紛告別回家。 王謹騫轉著手里的車鑰匙,站在臺階下等周嘉魚,懶洋洋的。 待人群走散以后,兩個人極有默契的一左一右的上了車,誰也不率先說話。 王謹騫專心開車,就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司機。他襯衣的領口可能是因為熱的緣故,松松的解開了兩顆,露出一片頸部肌膚,微微滾動的喉結十分性/感。 周嘉魚發現今晚的王謹騫格外好看,她喝了酒,頭暈乎乎的,靠在椅子上直直的看了他一會兒,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風,忽的伸手就在他臉上掐了一把。 王謹騫被她這一掐,嚇的連手底下的方向盤都偏了。 周嘉魚掐完,就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似的,猛地用胳膊擋住眼睛,自顧自咯咯笑了起來。 車廂長久靜默,王謹騫也無聲的笑,泰然自若的把車停在周嘉魚的公寓樓下。 在剛才一度沉寂的空間里,兩個人就像在進行著一場拉鋸戰,他在等她一個回應,她在等他一個解釋。 王謹騫傾身過去解開她的安全帶,懶洋洋的提醒她?!暗郊伊??!?/br> 周嘉魚聽見以后也不下車,不知什么時候踢了腳上的高跟鞋,整個人蜷縮在座椅上,像個蝦米一樣把頭深深埋在臂彎,聲音悶悶的。 “王謹騫,你騙人?!?/br> 王謹騫把車熄了火,抑制住內心漸漸變快的節奏,輕緩問她?!拔因_你什么了?” “你說過你不會來的?!?/br> “你說你不來看演出,可最后還是來了?!敝芗昔~在臂彎里蹭了蹭腦袋,偷偷的偏頭露出一道縫隙看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她今天晚上也許真的是喝的多了,總感覺嘴上永遠要比心上來的快一步,她其實一點也不想告訴他的,一點也不。 “你說你臉上的傷還沒好,可是我連一點淤痕都沒看出來?!?/br> “你騙我說你沒有車,可是你看看——”周嘉魚的赤著一雙嫩白的腳丫在座椅上故意踩了踩,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你其實明明什么都有,卻總是騙我說什么都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