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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昭雖然很舍不得,但也沒想易時真的為了他妥協什么。易時回國這么久了,才第一次回去。愛情、友情、親情都很重要,總不能真的談個戀愛,連家人都不要了。 他都明白,就是忍不住犯作。 賀昭回想起自己十幾年的人生,就連第一次上幼兒園,都沒這樣黏人得不讓人走。 說是這樣說,確實很舍不得。 他還打算和易時一起度過春節呢。 看吧,賀昭酸溜溜地想,不管是嬌滴滴的小女生還是他這樣自以為瀟灑的大男孩,談起戀愛來,都作得爹媽不敢認。 太可怕了。 說了一會兒話,賀昭舒坦了一些,仍靠著易時,但兩人各干各的。賀昭拿著手機看游戲直播,易時一只手拿著名著看,一只手被賀昭牽著。賀昭不安分,跟泄憤一樣不停地揉捏易時的手。 賀昭看到精彩的部分,舉著手機讓易時看:“快看!”。 但舉得很低,要易時低頭湊上來看。 “別亂動?!彼麆偽⑽⑵鹕?,賀昭又說他。 平時易時根本不會這樣慣著他,但今天易時耐性很好。 賀昭雖然只舉了一點兒高度,但沒一會兒就手酸了:“算了,你別看了,看你的三國演義吧?!?/br> 易時正要開口,從他的高度,剛好看到賀昭盯著手機屏幕,漂亮的側臉被手機光映照著,眉眼舒展,骨像清晰,但唇角依然微微下垂,易時便又由著他了。 直到晚上吃完晚飯,易時陪賀昭去商場買年貨,賀昭才一改無精打采,重新提起了精神。 這一趟不是去小區附近的小超市,而是這片區域最大的大商場。距離過年還有不到十天,正是商場最熱鬧的時候,四處張燈結彩,紅彤彤一片,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喜慶氣氛。平日里也不覺得有什么,但一到過年賀昭覺得自己骨子里那股自小浸染在煙火氣的基因就顯露出來了,他喜歡這樣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歡樂氣息。 林佩玲列了一張大概的清單,只列了物品的名稱,賀昭對著清單興致勃勃又細致地挑選自己喜歡的牌子。他很久沒來這個大商場了,想買瓜子,一直走錯路,易時推著車在旁邊跟著他,在他第三次走錯路的時候拉住他,往正確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路不早說?”賀昭說。 “剛看到?!币讜r說。 林佩玲只寫了“瓜子”兩個字,賀昭沒想到瓜子還有這么多不同牌子,看來看去,湊過去和同樣在買瓜子的阿姨搭話,聊了一會兒天。 “你覺得這個好還是這個好?”賀昭在阿姨的建議下,總算挑出了兩個牌子。 易時看不出這兩種瓜子有什么不一樣,但賀昭已經在這攤位逗留了十幾分鐘,隨便一指:“這個?!?/br> “但我覺得那個好?!辟R昭沒聽他的建議,買了另一種。 易時:“……” 挑牛rou干的時候,賀昭又問:“哪個牌子好呢?” 易時認出其中一種是賀昭喜歡吃的牌子,便指了旁邊的:“這個?!?/br> 誰知,賀昭立即拿了易時隨手指的那一包:“那就這個?!?/br> 易時輕不可聞嘆了一口氣,把他手上拿的放了回去,換成賀昭喜歡的那個牌子:“還是這個吧?!?/br> “你怎么變來變去?”賀昭說。 易時:“……” 等兩人買完東西,去服務臺辦理了送貨上門,已經晚上九點多。 輕軌里的人很少,有不少位置空著,但賀昭和易時沒有坐,并肩站在玻璃門面前,看著窗戶像一個鏡頭,框住外面璀璨的燈火高樓。光與影的重疊佇立在彼岸,倒映在水中,勾勒出濃重燦爛的色彩。 賀昭往易時外套口袋里掏手機,他自己的手機沒電了,對著窗外拍照片,對了一會兒角度,忍不住抱怨:“這塊玻璃也太臟了?!?/br> 把手機放回易時口袋的時候,賀昭的手沒拿出來,過了一會兒,易時把手踹進口袋,握住了他的手。 輕軌里大多是加班后疲憊的乘客,要么低頭刷手機,要么閉目養神,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人注意到靠在一起的少年藏在大衣口袋里十指相扣。 從地鐵出來,走在空曠的街道,又干又脆的樹葉被風吹落,飄蕩而下。賀昭抬頭看見夜空中星星點點的星辰,扯了扯易時的手,示意他往天上看。 “我們今天晚上真浪漫?!辟R昭笑了。 “哪里?”易時問。 “一起逛商場浪漫,一起坐晚上的輕軌浪漫,一起走回家浪漫?!辟R昭說,“都很浪漫?!?/br> 不是刻意說rou麻話做rou麻事的浪漫,而是一種很瑣碎閑適的浪漫。 “那以后也這樣?!币讜r說。 賀昭似乎是天生的浪漫主義者,易時貧瘠的浪漫細胞卻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這些事浪漫在哪里,他和賀昭幾乎天天晚上下了晚自習這樣走回家,這樣的燈火,這樣的星空時常能看見。 但賀昭覺得浪漫。 他的浪漫基于賀昭的浪漫。 賀昭笑了笑,又說:“好想喝那家奶茶?!?/br> “哪家?”易時問。 “那家?!辟R昭對著不遠處那家已經打烊但是還亮著燈的店面,努了努下巴。 這是一家網紅奶茶店,新開沒多久,每天都很多人排隊。賀昭不知道它好喝在哪里,但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