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霍云:“……” 伊蒂絲:“……” 這種關鍵的話,你早在坦白感情的時候就該說出來的??! …… 又過了半個多月,徐昱卿終于從icu病房轉移到了普通單人病房,而李云疏也收拾了東西準備出院。其實霍少澤的身體早在小半個月前就已經可以回家休養,但是他去死活不愿離開,反而是在徐昱卿的病房里搭了張行軍床,就這么直板板地睡下了。 等到要開學了,霍少澤竟然也不想離開,這倒是讓李撫榛也無奈起來。最后,還是李云疏找到了這頑拗的小屁孩,教訓道:“表哥,他是想看到你荒廢自己的生命,來做一個只知道陪著他、遠離世界的人嗎?” 霍少澤眨巴著眼睛。 “表哥在假期的時候幫你補了很多課吧,小澤?”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李云疏嘆了聲氣,說:“那至少……你不能辜負他的期望,好好地完成學業,好好地過你的人生,等到表哥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成熟的霍少澤,而不是一個什么都不會的霍少澤?!?/br> 良久,霍少澤才怔怔地點頭,似懂非懂。 第二天,霍少澤便開始了正常的上課學習,只是每天都要回到醫院陪著徐昱卿。而李云疏望著他這番忙碌的樣子,清秀的眉頭緊緊蹙起,卻是一句話沒說。 那些話,他說得容易,自己……又能做到多少? 李云疏自己也明白,在他的心里,他恨不得24小時與霍錚呆在一起,就算是看著他、自己都是無比幸福的。但是,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只剩下兩個月,世界茶道水晶杯就要開幕,他必須得去做些什么提升自己。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還是為了黃老、為了高大師,為了整個華夏,也為了……徐昱卿。 李云疏早已暗自下定決心,他要連帶著表哥的那一份戰斗。 35歲,是世界茶道水晶杯的門檻。 如果說,以前的華夏在35歲以下的茶者中最大的希望是徐昱卿,那么現在,恐怕就是李云疏了。 一場噩夢般的車禍,讓他徹徹底底地脫胎換骨。 他明白了絕望,在車禍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死亡最逼近的距離。 他明白了害怕,在看著霍錚向自己這里猛打方向盤、最后撲向自己的時候,他害怕對方就這樣永遠離開自己。 他明白了深愛,不用每天都去看望對方,只是在心里突然想到的時候,就忍不住地微笑、忍不住地想要……流淚。 他明白了成全,不求對方能與自己天長地久,只求他能夠……好好地活著。 …… 在李云疏再次給黃老泡上了一杯君山銀針的時候,黃老怔然地看著青年淡雅從容的模樣,視線在李云疏不卑不亢的神情上停留了許久,最后才嘆氣一聲,說:“你的成長,實在太快太快。小云,能夠成為你的老師,是我的榮幸。但是,如果你的成長是用苦痛換回來的,那么……老師寧愿不要?!?/br> 誰料李云疏聞言卻是微笑著搖頭,輕笑道:“老師,我沒有覺得痛苦。我們每個人都好好地活著,都擁有無限的希望,我為什么會覺得痛苦呢?” 黃大師一愣:“可是,霍錚他……” “老師,沒有什么可是?!崩钤剖栊χ驍嗔它S老的話,“您想要說的是,假設霍錚他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怎么辦是嗎?那么老師,小澤說,他能夠陪徐表哥一輩子,那我……也能陪霍錚一輩子。愛,就是希望他能夠好好的,希望他能夠健康,能夠幸福。假設他注定無法醒來,那我只要聽到他的呼吸,那也是幸福了?!?/br> 黃大師神色復雜地看著這樣風輕云淡的李云疏,最后慢慢笑開,道:“你的茶道之心,已經圓滿。小云,人生總是會充滿曲折坎坷,但是你要堅信,只要堅持下去,結局總會是雨過天晴?!?/br> “是?!?/br> 其實,哪兒有那么多的悲哀與惆悵? 李云疏轉首看向了藍天上一層淡淡飄卷的云絮。 只要知道他還活著,只要知道他還能呼吸,李云疏就已經覺得,世界都圓滿不過了。 距離世界茶道水晶杯,10天。 ☆、第一百一十章 距離本屆的世界茶道水晶杯還有三天,大概是離得比較近的原因,棒國和島國的代表已經先行抵達。這一屆世界茶道水晶杯的舉辦城市是在華夏的b市,大概是因為過去這些年連續三次都在島國舉行,所以這一次華夏官方卯足了勁爭取到了這次機會,并且要好好地cao辦上一場。 其實徐昱卿之前逗留b市,也有因為他是江南茶道協會副會長的原因,需要協助華夏茶道協會來cao辦這場盛宴。而到現在,自從徐昱卿徹底昏迷不醒以后,李老爺子便親自上陣,接下了cao辦大權。 于是在最后三天的時候,李云疏便跟在了李老身后來接見這些來自他國的客人。 接機的時候華夏一方的人足足多等了一個半小時,才等來了一群皮膚白皙、細眼睛塌鼻子的棒國人。走在他們最前方的是一個老態龍鐘的老者,雖然頭發花白,但是臉上卻沒有什么皺紋,頭發也都用發膠梳理得干干凈凈,一股子的精明模樣。 “好久不見了,金成浩?!崩钸h光面無表情地伸手與之相握。 那被叫做金成浩的老人反應倒是比李老強烈得多,他輕輕地冷哼一聲,等握完手就接過了徒弟手中的濕巾擦了擦,一副嫌棄的模樣。 “你……!” 李遠光擋下了身后一個暴怒的華夏工作人員,他無所謂地看著這個桀驁古怪的老頭,說:“這都多少年了,沒想到今年是你帶著棒國來參賽啊。歲月不饒人啊,你們棒國的整容技術還真是不錯啊,金成浩?!?/br> 其話語間的暗指意思是,這金成浩雖然年過七十卻仍舊顯得皮膚光滑,很明顯是在臉上動了手腳。 見著金成浩古怪的臉色,李老又笑著說道:“你說你年輕的時候長得也不怎么樣,現在老了干嘛還注意起這些有的沒的起來?” 金成浩冷冷地說:“你們華夏的禮儀就是這樣的?我們現在是你們的客人,你們應該接待我們,知道嗎?要以禮待人!” 金成浩這話惹怒了一群華夏茶道協會的工作人員,每個人都對他怒目相視,偏偏這金成浩的臉皮實在厚得不行,對這些刀子般的目光視若無睹,讓華夏的一群年輕人們憤怒不已。 沒等李老開口,站在他身后的李云疏微笑著與身邊的一個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輕聲說了一句。后者那是瞬間就變了臉色,激動地連連點頭。 不過片刻,便聽李云疏淡定地說道:“我們華夏的禮儀自然是遠遠超越了棒國,我們自然會用最上等的禮儀來接待你們?!?/br> 這話一落地,棒國所有人的視線都瞬間集中在了李云疏的身上。 其實他們遠遠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個俊秀漂亮的青年。也無怪乎李公子的耀眼,實在是站在這人群之間,人天生就有一種卓然眾人的風度,讓其與他人隔離開來。 那金成浩上下打量了李云疏一眼,默默地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伸手與李云疏相握,道:“你就是李遠光的外孫,李云疏?” 李云疏輕輕地松開了手,點頭說:“嗯,我是?!睕]等對方反應過來,只見李公子忽然從身邊的工作人員的手上接過了一條濕毛巾,十分認真仔細地擦了擦自己剛才與金成浩相握的那只手。 金成浩:“?。?!” “你這小子,怎么可以這樣思密達!” “沒有禮貌思密達!” “2#¥¥%¥%思密達思密達?。?!” …… 一堆的思密達在b市機場的上空飄過,那金成浩被拉平了的臉皮上也是紅綠相間,十分不自然。 只見李云疏淡笑著蹙起了眉頭,理所當然地說:“棒國的禮儀是握手后用濕巾擦拭,我們華夏的自然高尚許多,需要用了精心準備的濕毛巾才擦拭手指?!?/br> 剛剛才從機場某餐廳隨便找了一條濕毛巾的某工作人員心虛地低下頭,默默在心里比了個大拇指。 李云疏接著說道:“既然客人遠道而來,我們自然是需要好好的招待你們的。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道理自然是相通的。你們用什么樣的禮儀,我們做得當然不會比你們差,這點……”說著,李云疏微笑著看向臉色鐵青的金成浩,道:“金大師還請放心?!?/br> “呵呵……”那金成浩臉上是又黑又青,只見他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冷笑著說:“哦對了,我聽說去年大會上見過的那位……徐昱卿似乎是出事了???聽說這次不能參加世界茶道水晶杯,真是非常遺憾啊?!?/br> 李云疏的臉色猛地一凜:“勞煩您擔心了?!?/br> 那金成浩陰陽怪氣地說道:“不參加也好,免得今年我們把他給打得個落花流水?!?/br> 李云疏聞言卻也不惱,反而笑道:“金大師,不知您是否聽過一個故事?從前有一只井底之蛙,一直認為他所見到的天空便是最遼闊無垠的,認為他眼中的世界便是最寬廣的,固步自封、自以為是?!?/br> 那金成浩哪兒聽不出李云疏話中的諷刺意思,他怒急,剛想說話,便被李云疏陡然凌厲起來的眼神給殺了回去。已過七十的棒國茶道大師,竟然被華夏的一個小輩的氣勢給怔住。 只見李云疏鳳眸圓睜,冷笑道:“跳梁小丑,豈能登大雅之堂?螢火之光,豈敢與日月爭輝!金大師,請慎言、慎言!” 這一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那氣勢更是凌厲非常,讓這群棒國人臉上是沒有一點光,那金成浩更是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怒視著李云疏,做些沒有用的瞪視。 等過了沒多久,他們紛紛在華夏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離開了b市機場,向著之前預訂了的酒店而去。至于李云疏和李老,還有一些少數的工作人員則繼續留下來,等待還未抵達的島國人。 “小云啊,怎么說……那金成浩也是棒國的一代茶道宗師,你剛才的話……說得有點過了啊?!崩罾厦掳偷ǖ卣f道,眼中神色不明。 李云疏聞言卻是稍稍一愣,接著才謙虛地頷首:“是,外公,我以后會注意分寸的?!?/br> 誰料李公子這話剛結束,便聽李老輕飄飄地哼了一聲,完全不遮掩臉上的得意:“嗯,那金成浩就是臉皮厚、欠說教。他在棒國出身于茶道第一世家,要不是從小被那么多資源堆積起來,誰知道他現在會是個什么模樣。咱們李家的底蘊可遠遠超過了他們,小云啊,別害怕,外公在后面頂著你呢?!?/br> 李云疏:“……” 所以說,到底是要他怎么做才好???! 沒等李公子糾結完,不出片刻,一群浩浩蕩蕩的人馬便從安檢口出來,各個都穿著筆挺的黑西裝,遠遠看去黑壓壓的一片好像蝗蟲過境,讓周邊人退避三舍。 那領頭的老人步履矯健地走到了李老面前,沒等李云疏反應過來,對方忽然猛地一鞠躬、直接就行了個90°的大禮,一邊說道:“勞煩你們久等了,飛機延誤了,非常抱歉!” 這話一落地,他身后的一群人也立即齊齊鞠躬。 這浩蕩的一幕落入了李云疏的眼中,讓他微微怔住。 這些島國人的禮儀與剛才棒國人的禮儀,赫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李云疏的心中非常不是番滋味。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一年了,李云疏自然知道島國和棒國對于禮儀的講究都是十分苛刻的。但是棒國人雖然注重禮儀,但是卻天生地就有番自大隱藏在骨子里,總是認為自己是宇宙的棒國。 于是,有些棒國人便會像剛才的金成浩他們那般,在面對其他國家的人、尤其可能是華夏人的時候,自以為是地夸大自己,瞧不起對方。 而島國人…… 則大有不同。 李云疏早已知曉了那段塵封的黑暗歷史,也知道這個彈丸小國曾經對華夏做過怎樣人神共憤的畜生事情。因此,雖然他看著這群島國人目前是禮儀周到、讓人不得不佩服,但是,他的心里就是生不出一絲好感,反而有那么一些—— 擔憂。 世界上最可怕的敵人不是將敵意表露于外的,而是…… 將心思全部掩藏在心底不讓人知道,卻不知什么時候會反刺你一刀的人。 “我們也沒有等多久,棒國的飛機也延誤了,剛剛才離開沒有多久?!眱苫锶艘黄鹣蛑鴻C場外走著,一個工作人員向島國人介紹道:“這一次的世界茶道水晶杯是在我們b市茶道圣地舉行,所有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還請你們放心?!?/br> 那些島國人又問了一些事情,華夏的工作人員一一回答。 片刻后,領隊島國的老者看向李老:“李君,聽說徐昱卿……徐君,似乎不能參加本屆的世界茶道水晶杯了?”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李老臉上的笑容稍稍停頓了一瞬,然后點頭道:“嗯,他目前還在醫院靜養,暫時不能參加,勞煩你擔心了,上田先生?!?/br> 上田雄一聞言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那真是太遺憾了,田中君在島國的時候就一直念叨著要與徐君再切磋一次,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鳖D了頓,老人又說:“希望徐君的身體早日康復?!?/br> 李老輕輕點頭,兩人說了會兒話,上田雄一又道:“這一次,田中君并沒有與我們一起來華夏,他的老師在后天會帶著他親自來到華夏參賽?!?/br> 李老腳下的步子一頓:“山口康秀……先生,今年也會來華夏?” 上田雄一點點頭:“是的,山口君非常重視這一次的大賽,他在比賽當日也會親自到場。過去這一年田中君進步很多,由其是在龍井一道上已經得了山口君的幾分真傳?!?/br> 李老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兩人很快又說到了別的話題。 而在一旁,李云疏則微微瞇了眸子,沒有再言。 田中君……自然指的就是田中任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