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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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才明白,愛大抵是溫暖的,柔軟的,像這副手套一樣,怎么會痛得叫人哭都哭不出來? 潘家偉這次上門,又是來唱新歌給時濛聽的。 時濛聽音樂只聽個節奏,因而每首都說好,得到評價時恰逢剛接過來的貓從樓上下來,慵懶地“喵”了一聲,潘家偉指著它問:“如果這貓會唱歌,你是不是也覺得好聽?” 時濛想了想:“不是?!?/br> 貓不會有節奏地叫。 潘家偉卻把這當成承認他的才華,洋洋得意地向貓揚起下巴:“手下敗將,還不報上名來!” 貓沖他呲牙:“喵——” 于是時濛給他另取了個名字,叫喵喵。 “這么草率的嗎?”潘家偉建議道,“不如叫濛……” 時濛沒聽清:“什么?” 潘家偉秒慫,手指掃弦發出悅耳聲響:“沒什么,我說喵喵就挺好?!?/br> 下午有課,潘家偉走之前慣例磨磨蹭蹭,一會兒說剛才沒發揮好彈錯幾個音,等下把音樂節現場的視頻發到他微信,一會兒又提醒他晚上少出門,說近來這一代不安寧。 “還記得我上回跟你說的外地車輛嗎?這回我看清楚了,是輛路虎攬勝?!闭f著潘家偉指向停車場方向,“今天早上我看見了,那人還在車里呢,都周一了還游手好閑,肯定是來蹲點的?!?/br> 對于這番有理有據的分析,時濛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沉默。 把客人送到院外,看到有個人背靠鐵欄桿站著,身量很高,背影卻顯得脆弱單薄,像糟了一場大難,只有時濛知道,是因為病氣來勢洶洶。 潘家偉也看到他了。這么大個人往門口一杵,很難叫人注意不到,何況傅宣燎無論從長相還是氣質都不像會出現在這個城鄉結合部的人,這一點和時濛一樣。 待看清傅宣燎的臉,潘家偉爆了句粗口,說:“就是這家伙!” 他擋在時濛身前,瞪著眼睛就要上前質問,卻被叫住了。 “我認識他?!睍r濛說。 傅宣燎大概也沒想到,他們兩人的關系,有一天會被時濛形容為“認識”。 就像互換過名片的合作伙伴,或者隔壁班有過幾面之緣的同學,僅僅是認識,叫得出名字,再無其他交集。 實際上他們何止認識,他們接過無數次吻,做過無數次這世上最親密的事,他們見識過對方不為人知的陰暗面、壞脾氣,也看過對方所有狼狽的樣子。 看著可以正大光明進到時濛住處的年輕男孩的背影,傅宣燎本就血絲彌漫的眼底頓時猩紅遍布,是一種自己的所有物被覬覦,更是一種美好的事物終被世人發現,他將不再獨屬于自己的恐慌。 時濛關上鐵門,即將轉身的時候,聽見一道聲音。 “還有三分鐘?!?/br> 傅宣燎的嗓音本就低沉,如今添了幾分沙啞,震得人心口微顫。 “剛才那小子進去的時候,我就想,半個小時,要是半個小時他還不出來,我就翻墻撞門進去把他揪出來……現在距離半小時,還有三分鐘?!?/br> 時濛習慣自己的事自己處理,最討厭牽扯無辜的人,聞言皺眉:“你憑什么?” 得到回應,傅宣燎心下松快了些,灰敗的面孔上也扯出一個笑:“就憑我和你不止認識,就憑昨晚……我夢到你了?!?/br> 時濛一怔。 能夢到什么呢?時濛想,無非是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可傅宣燎說:“我夢到你,又站在那艘船上?!?/br> 這是獨屬于他們兩人的經歷,只有他倆能聽懂的暗語,此刻就算潘家偉在場,也插不進來哪怕一個字。 “你看著我,對我笑,按下打火機也只是為了點燃煙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br> 時濛覺得他燒糊涂了:“現在,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我已經放過你了,你還想要我怎么樣? 心底升起一種無力的憤怒,想起昨日種種,像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說得過他,時濛轉身欲走,然而一步還沒踏出去,他的衣角被拉住,身體忽然被一股力氣向后拖拽。 有風掠過,他聽見低啞的嗓音響在耳畔:“還好,還好……你還會生氣?!?/br> 傅宣燎如釋重負般地呼出一口氣,帶著不尋常的熱度。 他一只手拉時濛衣角,另一只手穿過欄桿間的縫隙,緊緊環住時濛的肩膀。 好久沒有這么近了,近到讓人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如同在干旱沙漠中行走的旅人,終于獲得一瓢清水,他貪婪地飲,又珍惜至極,做夢都要抱在懷里才安心。 “會生氣就好?!?/br> 會生氣,就代表還抱有希望,還留有余地。無論如何,都比冷言冷語來得強。 雖然小蘑菇變成了小刺猬,帶來的痛感都那么熟悉。 傅宣燎問:“還記得去年你生日,最后的三分鐘嗎?” 被迫待在原地的時濛,整個人僵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掙扎,為什么不跑,大概是因為身后的人氣息虛弱,站都站不穩,仿佛一碰就要栽倒。 可是這與他又有什么關系?又不是他讓他淋雨,又不是他讓他生病。 至于那三分鐘,那曾經讓他感受到類似幸福和甜蜜的三分鐘…… 情急之下,時濛罕見地未經思考便回答:“不記得?!?/br> 孰料聽了他的回答,傅宣燎更加確定:“那就是記得,我知道你沒忘,我也一樣?!?/br> 好的,壞的,甜蜜的,痛苦的,統統都記在了心上。 隔著一扇形同虛設的門,傅宣燎手臂并未施加過多的力量,靠身體前傾竭力貼近時濛,迷糊并清醒著。 他氣息guntang,看著時濛的眼神同樣炙熱:“以后我們會有很多個三分鐘,所有的三分鐘,每分每秒都給你,好不好?” 第47章 皮膚散發的溫熱如同試探,發尾掃過臉龐時的觸感引起一陣酥酥的麻癢。 傅宣燎想起從前長發及肩的時濛,因為聽說他喜歡短發,便毫不猶豫地剪掉了。時濛前幾天又剪了頭發,這其中除了喜歡上短發的清爽利索,會不會保留了一點與他有關? 他不敢自作多情,只偷偷地想,時濛或許也是心疼他的,或者用可憐這個詞也可以,時濛到底狠不下心,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 不過傅宣燎也很清楚,那只是沒反應過來的時濛。 他剛想湊得更近些,貼上那溫軟的側臉,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記肘擊擊中腹部。 沖力令傅宣燎后退兩步,他用手捂了捂,很快直起腰,一副沒被傷害到的輕松模樣,甚至笑著稱贊時濛:“警覺性很強?!?/br> 時濛看到他瞬間煞白的面孔,剛懷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見他還笑得出來,又有一種被愚弄的煩悶。 明明說了不讓碰,還是被他鉆了空子。 “既然傅總有時間,不如去趟醫院?!睍r濛冷聲道。 傅宣燎還是笑,抬手指自己的臉:“臉色很難看嗎?” 時濛沒回答。這種事,自己照鏡子就知道。 他只管表明自己的態度:“你的三分鐘,我一秒都不想要?!?/br> 轉身的時候,時濛聽見傅宣燎在身后說:“那我明天再來問問?!?/br> 與“那我再努努力”有異曲同工之妙。 門被摔得砰砰作響,回到樓上關緊房門的時濛趴到在床面,拿起枕頭蒙住腦袋,本意是驅散外界的聲音,卻不知不覺睡了場回籠覺。 后來是被貓叫醒的。餓了找不著飯,貓的叫聲哀怨綿長,時濛迷迷糊糊爬起來,開了貓罐頭拌進貓糧,吃飽喝足的喵喵不再喵喵叫,很乖地趴在時濛腳邊陪他畫畫,一直到天黑。 晚餐簡單煮了碗面,吃的時候收到潘家偉發來的照片,點開來看,鴛鴦火鍋,各色涮菜醬碟擺了滿滿一桌。 原本沒什么感覺,看完這照片再看自己的面,就有些寡淡了。 潘家偉問時濛想不想吃,時濛說還好。 “那就是想吃了?!迸思覀グl語音,“你這人我算是看明白了,有十分只說一分,還好就是很想吃的意思?!?/br> 他那頭很吵,像是在和同學聚餐。時濛想了想還是打字:沒有的事。 潘家偉嘿嘿地笑:“反駁無效?!?/br> 他問時濛周六有沒有空,時濛問什么事,他含含糊糊:“沒什么啊,就請你吃火鍋唄,這家鍋底不錯,菜也新鮮?!?/br> 時濛問為什么請客,潘家偉更語焉不詳:“就……就謝謝你聽我唱歌啊,我媽都不樂意聽我唱?!?/br> 這理由勉強站得住腳。 時濛本不想答應,不過想起之前的幾個周六從早起被跟蹤到晚睡,幾經猶豫,回復道:我請你。 潘家偉回復很快,語調上揚:“誰請誰還不一樣?那說好了啊,周六晚上,如果你有空的話,下午可以去潯城街上逛逛,我給你做向導!” 可距離周六還有四天時間,時濛每每出門都要做足心理準備,猶如上戰場。 好在那家伙這些天稍有收斂,只偶爾幾回讓時濛察覺到有人跟著,若不細察,連他面都見不著。 潯城這場秋雨時而走時而停,稀稀拉拉一直下到周五深夜。周六太陽出來的時候,溫度非但沒有上升,反而下降不少,冷到時濛推開窗,吸進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只覺得肺腑都沁著寒涼。 李碧菡的信里用“一場秋雨一場寒”提醒他添衣,時濛想,既然下了這么多場雨,應該很快就要到冬天了吧。 推開門,看見院外蹲著的人身上的單薄著裝,時濛不禁又打了個寒顫。 還穿著那身衣服的傅宣燎卻不以為然,抬頭向時濛道早安,一面用手中的鏟子麻利地鑿著濕潤泥土,一面繼續講電話。 時濛出來看自己種下的金盞花,唯恐它們適應不了潯城濕冷的天氣,想給它們搭個棚頂。 無意聽了幾句通話內容,像是有人在催傅宣燎回去,他不愿意,先說:“公司的事我不是安排好了才走的嗎?” 又說:“就準你扔下爛攤子去國外陪老婆,不準我請個假辦點重要的事?” 再強調:“重要,當然重要?!?/br> 后來語氣軟了些,許是對面問道他的病情,雖然出口的話仍沒好氣:“不就發個燒嗎,死不了?!?/br> 這些日子太過伏低做小,險讓人忘了他原本就是這樣說一不二的暴躁脾氣。 時濛也有脾氣,見他又自作主張,懶得問他想干什么,徑自走到鐵柵欄邊,把鏟子伸到外面一通亂攪。 傅宣燎急忙掛了電話,伸手去護:“這是薔薇,會繞著欄桿向上長出藤蔓,開出來的花很漂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