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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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了一路,傅宣燎在下車前做出了等時濛為“無故傷人”道歉之后再把禮物給他的決定。 心情總算舒暢了些,往酒店里走的時候,傅宣燎邊把首飾盒往兜里塞,邊考慮明天是否要跟高樂成他們一起去釣魚。 不會劃船是其次,主要是天冷風大,時濛那家伙身體虛得很,每逢換季必感冒,萬一在這兒染了風寒怪到自己頭上…… 扯遠的思緒被打開的電梯門和沖進來的人倏忽打斷。 看清電梯里站著的兩個人,江雪忙道:“你們看見濛濛了嗎?” 高樂成:“他不是跟你一起先回來了嗎?” 江雪拿起手機撥號,聽著綿長的忙音,急得直跺腳:“他到酒店門口沒上樓,說去附近走走……怎么回事啊電話也不接?!?/br> 傅宣燎大步上前,用房卡刷開門,套房內燈光亮起,里面空無一人,手機孤零零放在床頭的桌子上。 迅速將每個房間檢查一遍,傅宣燎出來后問江雪:“他離開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br> “會不會是先回去了?”高樂成插嘴。 “不可能?!备敌茄杆俜治?,“這個點沒有前往市區的班車,車鑰匙還在我身上?!?/br> 高樂成也有點慌了:“那他跑哪兒去了?這周圍都是山,道路四通八達的,很容易迷路……” 沒等他說完,傅宣燎當機立斷安排任務:“老高你去調動周圍的安保人員,讓他們以酒店為圓心向外圍搜索。江小姐麻煩留在這里等,說不定他走累了就回來了?!?/br> 事到如今只能接受安排,慌亂間江雪問:“那、那你呢?” 傅宣燎把那塞了半天都沒塞進口袋的礙事盒子丟給江雪,然后頭也不回地往樓梯間跑:“我去找他?!?/br> 第17章 時濛其實沒打算走遠。 他只是想去找傅宣燎的那張畫,下午去湖邊的路上,那張紙被從記錄本上撕下來之后,隨手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他還沒看清上面畫了什么。 吃晚飯的時候,時濛就在思考該如何把它找回來。坐接駁車回酒店的路上,他借著路燈仔細看了周邊地形,覺得不算很復雜,下車后他和江雪說了一聲,便沿著來時的方向往回走。 走了一會兒,才想起傅宣燎他們回來也會走這條路,時濛不想碰見他,挑了主路旁的一條小徑鉆進去,循著大致方向繼續走。 夜里能見度低,山里又起了霜,彎曲小徑岔路極多,不知哪條分叉口選錯,走著走著就偏離了主路,一腳踩在觸感軟綿的草地上時,時濛才驚覺走遠了。 他的反應向來比旁人遲鈍,小時候楊幼蘭曾因為他木訥寡言帶到醫院去檢查,醫生說沒問題她還不信,邊罵人家庸醫邊嚷嚷著退檢查費,說:“這孩子怎么可能沒問題?他腦袋肯定有問題!” 望著前方隱沒在黑暗中墨色般的群山,時濛停下腳步,呼出一口氣,心想說不定確實有問題。 他嘗試著沿途往回走,可惜岔路太多,天色太暗,每一次選擇都是對方向感和記憶力的嚴苛考驗,時濛走了兩三百米,就再次停下了。他認為與其沒頭蒼蠅一樣亂走,走到更遠的地方去,不如在原地等待,等天亮再找回去的路。 于是時濛觀察了一下四周,在一棵剛好迎著風吹來方向的樹旁坐下,躲進避風的角落。 這是他念小學的時候從書上看來的野外求生知識,這其中還包括利用太陽或者北極星判斷方位。 可惜現在是晚上,天上也看不見星星。 坐了一會兒,時濛覺得有點冷,便用寬大的羽絨服盡量蓋住自己的腿。 動作很小心,因為傅宣燎曾說過這件衣服好看,明天還要穿,時濛不想把它弄臟。 一陣吹偏的風自身側刮過,露在外面的脖子第一個遭殃,時濛抬手摸了摸只到耳根的發尾,心想早知道不剪了,還能擋擋風取取暖。 他聽信了高樂成的話剪短了頭發,來度假村的前一天還修剪了一番,可傅宣燎對此并沒有什么特殊反應,對他還是很兇。 甚至還想逃跑,就在今天下午。 思及此,時濛眼神悒郁地暗了下去,其中除了被忤逆的惱怒,還摻雜了些罕有的委屈。 心里酸酸的感覺和八年前被認錯的那晚相似,時濛抬手按住胸口位置,對這久未出現的知覺還是很陌生。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訴他是應該的,所處的位置是應該的,讓著時沐是應該的,被冷漠對待是應該的……許是從記事起就被灌輸了這些觀念,他很少會覺得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也幾乎不會委屈。 看來傅宣燎真的很過分——時濛想,但凡他稍微不要過分哪怕一點點,自己也不會三更半夜坐在這荒郊野嶺吹冷風了。 也只怪了他三秒,時濛便恢復理智,開始琢磨別的。 傅宣燎究竟在那張紙上畫了什么?雪姐都笑了,難道真的很像我? 對此時濛是不太信的,上小學那會兒傅宣燎是跟他們一起學過繪畫,不過只學了一周就放棄了,中學也只去畫室蹭過幾堂課,怎么會畫得好呢。 不過雖然他不擅繪畫,在其他方面都很厲害,數學,英語,運動……好像沒有他不會的東西。 哦,除了劃船。 時濛又陷入了另一段思考——傅宣燎是真不會劃船,還是不想和我一起劃船? 獨處的時候,時濛總是會想很多事情,像在用它們填滿心底的空洞,擠走無用的雜念。 他甚至開始想念被留在酒店房間里的手機,雖然平時懶得帶上,但是不得不承認手機在關鍵時刻會發揮巨大的作用,至少他可以用它報警。 像是直接忽略了會有人來找他這種可能,時濛即便“事后諸葛亮”,想的也都是自救的方法。 他一個人太久太久了,習慣也變成了天性,所以在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時,下意識以為是幻聽。 “時濛——” 一定是聽錯了。 “時——濛——” 怎么會有人來找我? “時濛,是不是你在那里?” 我……在哪里? 隨著一束光掃過他的臉,逼近的腳步從石板路轉移到草地上,變得混亂而急促。 來人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絆了下,險些摔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跟前,光源直愣愣打在身上時,時濛條件反射地瞇起眼。 于是他錯過了傅宣燎松了口氣后近乎喜悅的笑容。 “喊你半天?!背隹诘脑掃€是硬邦邦的,傅宣燎半蹲下,視線和時濛平齊,“也不知道吱一聲?” 半晌,適應了光線的時濛看著面前還在喘粗氣的人,張開嘴發出了個單音節:“啊?!?/br> 傅宣燎愣了下,然后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別是嚇傻了吧?” 話音未落,剛還坐在樹底下跟個木雕似的時濛突然一躍而起,撲到傅宣燎身上,直接將他推坐在地。 傅宣燎只來得及用雙手后撐穩住身體,還疼著的右手腕再度遭遇重壓,疼得他呲牙。 他甚至分不清和被抱得喘不上氣相比哪個更糟糕,只好扯開嘴角深呼吸:“嘶……瞧著挺瘦,力氣倒不小?!?/br> 時濛把這句當做夸獎,又為自己過激的反應感到羞赧。 好在天黑沒人看見。 他從傅宣燎身上爬起來,本想加快腳程趕緊回去,走起路來才發現右腳不知什么時候扭傷了,一動就疼得鉆心。 見他一瘸一拐走得艱難,跟在后面打光照路的傅宣燎道:“慢點吧,又不趕時間?!?/br> 放慢腳步一樣要疼,長痛不如短痛,時濛堅持走得很快,額頭都冒出涔涔冷汗。 傅宣燎看不下去,上前架著時濛走了一段,路窄不宜兩人并行,他索性向前走兩步,曲腿矮身,留給時濛一個背影:“上來?!?/br> 時濛起初不愿意,理由是:“路很遠,你背不動?!?/br> 傅宣燎扭頭兇巴巴道:“知道遠你還亂跑?” 時濛抿著嘴巴不說話。 “行了上來吧?!备敌怯洲D過去,“抱都沒問題,何況背呢?!?/br> 猶豫了一小會兒,時濛走上前,慢吞吞爬上他的背。 開著電筒模式的手機轉移到時濛手上拿著,傅宣燎抄穩身后人的腿彎猛地站直,突然的騰空令時濛倒抽一口氣,條件反射地用胳膊圈住傅宣燎的脖子。 “你可別恩將仇報啊?!?nbsp;傅宣燎一邊向前走著,一邊警告,“勒死我你也回不去了?!?/br> 這話似乎起到了威懾作用,時濛松了松胳膊,以盡量松弛的姿勢讓傅宣燎背著。 一條幽靜小道,一束范圍有限的光源,兩顆從物理上說貼得很近的心。 近到時濛擔心過分隆重的心跳會透過薄薄的胸膛傳遞到另一個人耳朵里,他不自在地往后撤了撤,聽見背著他的人不滿地“嘖”了一聲:“別亂動?!?/br> 時濛隨心所欲慣了,這回倒是聽話,傅宣燎不讓動,他就乖乖趴著不動了。 倒讓傅宣燎有些不習慣。 “還醒著嗎?”他問,“不會睡著了吧?” 時濛踢了下左腿。 傅宣燎把人往上掂了掂:“就一條好腿了,別瞎嘚瑟啊?!?/br> 被問到跑來這里干什么,時濛才舍得開口,答案就一個字:“玩?!?/br> 傅宣燎了然道:“下午沒坐上船后悔了?” “沒?!?/br> “不過坐船也不是這個方向啊?!?/br> “嗯?!?/br> “能別這么惜字如金嗎?” “能的?!?/br> 一個字變成兩個字,對于時濛來說是接受意見后作出的改變,是質的飛躍,聽在旁人耳朵里就不一定了。 像是被敷衍到,時濛聽見傅宣燎笑了。胸腔傳來的共鳴令他的身體也跟著震動,心臟密密麻麻地收縮,時濛被這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弄得不知所措。 許是因為演了許多年的獨角戲突然有了另一個人參與,布景要調整,道具要重新準備,聚光燈也該多打一束。 新臺本還沒到手,他只能臨場發揮。 時濛想了想,問:“手還疼嗎?” “疼啊?!备敌钦f,“使了多大勁兒你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