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所有人一怔,門外已有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急急的奔了進來,前面的正是雍擁華貴的皇后娘娘,不過皇后娘娘不像往常的淡然清冷,顯得分外的慌亂焦急,一奔進來,顧不得形像,直撲向床邊,她伸手抓著床上的容臻,心痛的叫起來:“臻兒,你沒事吧?!?/br> 床上容臻一聽到皇后傷心欲絕的聲音,便欲睜開眼睛安撫她,不過想到寢宮里有兩三名御醫,她忍住了。 除了皇后激動的傷心聲外,十一皇子容離也大哭起來,伸手抱著容臻的手臂一陣搖晃。 “哥哥,你不要死,離兒不想你死,哥哥,你快點醒過來,你告訴離兒是誰害你的,離兒一定會替你殺了這個人的?!?/br> 容臻聽著十一皇子容離的哭聲,嘴角忍不住彎了彎,這小家伙倒是有情有意,看來她和他多接近,已經初見成效了,知道心疼不舍她了。 母子二人哭得傷心,蔣云鶴正想上前給姑姑一個暗示,讓她們不要這么傷心。殿下沒事。 不過蔣云鶴還沒有走過去,宮中的蕭御醫已經恭敬的走過去:“皇后娘娘保重身體要緊,太子不會有事的?!?/br> 蔣皇后飛快的抬首望向蕭御醫,沉聲開口:“可查出太子身上究竟中了什么毒?” “回皇后娘娘的話,殿下身上中了兩種毒,已經知道其中一種是寒夏,但另外一種很霸道的毒,下官等人還沒有查出來,下官正打算和他們合議一下,想盡快找出殿下所中的另外一種毒?!?/br> “快,立刻去合議?!?/br> 蔣皇后心急的開口,蔣云鶴上前一步,命令鄭同:“鄭大太監,立刻領幾名御醫去大殿內合議,這里留給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br> “是,老奴知道了?!?/br> 鄭同轉身領著蕭御醫等人出寢宮,蕭御醫等人也沒有多想,此時簡玉珩只覺得自己高一腳低一腳的,身子輕飄飄的,整個人都有些魂游千里之外了,太子,大歷的東宮太子竟然是女子,這事太駭人了,如若傳出去,只怕天下嘩然,還有蔣家竟然做出這樣的手筆,如若泄露出去,他們可就是死路一條,現在他是說出去,還是假裝不知道呢,如若假裝不知道,日后讓人知道他知道太子是女兒身,卻隱而不說,那他簡家可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簡玉珩想到了容臻對他的幫助,正因為他,所以得罪了七公主,才會使得七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付她,還有。他母親的毒,若不是容臻,沒人拿到那兩種藥,從而幫了他。 簡玉珩的瞳眸忽地耀出烏光,不,他不能背叛太子殿下。 前面簡玉珩正想得入神,后在蔣云鶴的聲音忽地響起來:“簡御醫留一下,本世子有話問簡御醫?!?/br> 蕭御醫等人停了一下,倒也沒有起疑,叮嚀簡玉珩:“你說完快點過來?!?/br> 簡玉珩的父親曾是有名的神醫,醫術高深,簡玉珩的醫術同樣很高深,所以說不定他有什么發現。 簡玉珩應了一聲,停了下來。 寢宮里,蔣皇后和容離猶自傷心的啜泣著。 蔣云鶴眼看著蕭御醫等人走了,身形一動,手指直戳向蔣皇后身側的容離,點了容離的昏睡xue。 容離太小了,有些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省得他說漏了嘴。 蔣云鶴點昏了容離,一掌朝著簡玉珩拍了過去,他要殺了簡玉珩。 寢宮里,蔣皇后醒過神來,臉色難看的望和蔣云鶴:“云鶴,你瘋了,你在做什么?” 簡玉珩的臉色同樣的難看起來,手一抬便接了蔣云鶴一招,兩個人在寢宮里打了起來。 蔣云鶴森冷的聲音沉著的響起:“姑姑,這人已經知道殿下的秘密了,不能留他這個活口了,誰知道他會不會說出去?!?/br> 蔣皇后一驚,臉色微白,飛快的望向簡玉珩。 恰在這時,寢宮大床上的容臻睜開了眼睛,瞳眸一片幽冷,朝著蔣云鶴冷喝:“表哥,住手?!?/br> 蔣云鶴聽到容臻發話,陡的一收手,退了回去。 蔣皇后聽到容臻的聲音,則驚喜不已,飛快的掉頭望向身后的容臻,看到女兒睜開眼睛望著她,她不由得激動的叫起來:“臻兒,你?這是怎么回事?” 容臻動了一下坐起來,望著蔣皇后解釋。 “其實在四公主府里,七公主只給我下了一種毒,我自己又加了一種毒,沒事的,母后不必擔心?!?/br> 蔣皇后一聽松了一口氣,隨之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虛脫了,這丫頭竟然還說沒事,蔣皇后抬手輕捶了容臻兩下,不滿的冷哼:“容臻,你下次做事能不能提前通知母后一聲啊?!?/br> 容臻輕語:“好,下次我會給您通下口信?!?/br> 她也不想蔣皇后每次都這么傷心難過,不過今兒個是臨時起意的,根本來不及通信。 蔣皇后總算放下了一顆心,然后她想起蔣云鶴所說的事情,臉色再次的變了變,飛快的抬首望向寢宮之中的簡玉珩,又望向蔣云鶴。 “云鶴,你先前說什么?” 蔣云鶴一指簡玉珩,沉聲開口:“這人已經知道了太子的身份,若是留著他,只怕是禍害?!?/br> 他一言落,抬手又想殺了簡玉珩。 簡玉珩臉色微冷,瞳眸一片暗沉,冷瞪了蔣云鶴一眼,最后望向容臻,太子也想殺了他嗎? 容臻卻對著蔣云鶴擺了擺手,蔣云鶴退了回去,只見她慢長斯理的開口:“你不用擔心他,他不會泄露出去的?!?/br> 蔣云鶴微怔,殿下是不是太相信這家伙了,心里不是滋味。 簡玉珩心里卻微暖,望向容臻,緩緩開口:“殿下為何認為下官不會泄露出去?!?/br> “因為我相信你的人品,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你的人品沒話說,而且我于你有恩,你是個知恩圖報之人,怎么會把這事泄露出去呢?!?/br> 容臻說完,簡玉珩溫潤笑起來,抱拳開口:“殿下放心,下官不會把這事泄露出去的,只是殿下要小心些才是?!?/br> 簡玉珩話落,蔣云鶴冷哼:“誰知道他是不是口是心非?!?/br> 總之他就是看不得別人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殿下如此出色,若是別人知道殿下的女兒身,只怕會喜歡上殿下,那他不就多了一個情敵嗎?蔣云鶴心情微微有些郁結,賭氣不看容臻,而是望向了蔣皇后,相信姑母不會輕易留著這人,只要她一聲令人,他定然殺了簡玉珩。 “姑姑?!?/br> 蔣皇后眸光深暗的望著簡玉珩,最后緩緩的輕笑出聲:“好了,沒事,玉珩不會說出去的,他母親是我昔日的好姐妹,她生出來的孩子不會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br> 蔣云鶴沒法再說話了,簡玉珩卻開口:“皇后娘娘和我母親是好姐妹?!?/br> 蔣皇后點了點頭:“是的,曾經最好的姐妹,后來本宮嫁給了皇上,你母親嫁給了簡御醫,以前還多有走動,可是自從簡御醫死了后,她就很少再出簡府了,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怎么樣,你母親現在還好吧?” 簡玉珩點頭:“謝皇后娘娘關心,我母親現在挺好的?!?/br> 兩個人正說話,大床上的容臻忽的蹙眉輕哼出聲,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冷汗再次的冒了出來。 蔣云鶴最先發現了,緊張的沖到容臻的身邊:“殿下,你怎么了?” 容臻掙扎著搖頭:“沒事,你別緊張,就是腹部疼痛難忍?!?/br> 簡玉珩已經走過去,一把撥開了蔣云鶴,飛快的取了銀針對著容臻的手腕施針。 銀針下去一會兒的功夫,容臻腹部的疼痛便好受多了,雖然依舊有些疼,但較之在四公主府的生不如死,已不知道好多少倍了,現在的痛是她能忍受的。 簡玉珩一邊替容臻施針,一邊沉聲開口:“殿下還是盡快解掉身上這種毒吧,這兩種毒可是相生相克的,每過幾個時辰便發作一起,雖然短時間不會有性命之憂,可是時間長了,滋生出別的毒素來,這樣可就麻煩了,到時候搞不好真的丟了一條命?!?/br> 簡玉珩眉頭緊鎖,說不出的擔心。 寢宮里,蔣皇后和蔣云鶴一聽,不由得擔心起來,兩個人同時叫起來:“臻兒(殿下)還是快點解毒吧?!?/br> 容臻想了一下,最后卻搖頭:“不,再等等,這一次我定要讓七公主容心雅死無葬身之地,另外我還要老皇帝為此付出以代價,這世上有人讓我不痛快,我絕不會讓那人痛快的?!?/br> 容臻說完飛快的望向蔣皇后:“母后,你還是快點回宮吧,回去找老皇帝鬧一鬧,讓他立刻下旨讓刑部重審七公主,治七公主死罪?!?/br> 蔣皇后一聽,這確實是個機會,容心雅那個賤人不除,后面恐怕還會算計臻兒,這里臻兒沒有大事,她還是回宮去打一場戰爭的好。 蔣皇后起身了:“好,那本宮回去了?!?/br> 她說完望向蔣云鶴和簡玉珩:“太子交給你們兩個人,不能讓她出事?!?/br> “是,皇后娘娘?!?/br> 兩人應聲,恭敬的送蔣皇后,蔣云鶴已經解了容離的昏睡xue,但容離一時間還沒有醒,蔣皇后抱著他出了寢宮,交給外面隨行而來的太監,她陰沉嗜血的聲音響起來:“走,本宮要向皇上討要一個說法?!?/br> 很快腳步聲遠了,寢宮里終于安靜了下來,蔣云鶴冷眼瞪著簡玉珩,見簡玉珩正望著容臻,滿眸的若有所思,蔣云鶴臉色別提多陰沉了,冷哼一聲:“簡玉珩,你看什么看,還不滾出寢宮去和那幫御醫院的老家伙商量對策,若是讓他們發現破綻可就麻煩了?!?/br> 簡玉珩醒神,喔了一聲,便自轉身欲離開寢宮,想了想又望向容臻:“殿下還是盡快解掉這毒的好,要不然一一?!?/br> 他話還沒有說完,忽地身后有凌厲細密的疾風聲起,而且速度奇快無比,令他想退都退不了,因為那巨大的內力像磁石一般吸附著他,簡玉珩不由得驚駭,冷聲:“誰?” 寢宮里,蔣云鶴和容臻也警覺到了,同時望過去,看到一抹藍色的槐麗身影飄然而至,勁風掀起他身上的藍色錦袍,如瓊花一般的華麗而開,他身姿優美,出手卻奇快無比,而是狠毒異常,一出手直掐向簡玉珩的咽喉之位,又快又準,簡玉珩的臉色瞬間一點血色都沒有。 蔣云鶴看到簡玉珩受制,不由得心中大快,巴不得容凜殺掉這家伙,這樣他就不用擔心,這家伙生出什么事了。 容臻則沒有蔣云鶴的心思,蹙眉望向容凜:“你要干什么?” 容凜精致華麗的面容上鎖著陰沉嗜血的冷霜,瞳眸陰沉烏黑,他扣著簡玉珩的脖子,并沒有看容臻,也不理會容臻的冷喝,只陰驁的開口:“是你給太子下的毒嗎?你真是膽大妄為啊,若是本王把這事稟報給皇上,你說你們蔣家還有活口嗎?” 容凜話落,簡玉珩的臉色更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容臻聽了容凜的話,瞬間明白一件事,這家伙原來知道她中毒藥是自己下的毒,還知道了這藥是出自簡玉珩之手,所以現在他很火大,很生氣。 這人生氣火大很可能一怒殺掉簡玉珩,她可一點不懷疑這家伙的心狠手辣。 “容凜,這事是我的主意,和他沒有干系,你若是有什么怨氣,或是想做什么,對著我就是了?!?/br> 這一次容凜呵呵輕笑,其笑涼薄冷然,他徐徐掉首望向容臻,眸光透著無盡的幽寒。 “本王把殿下當成朋友,可是殿下呢,從來不把我們當成朋友,做出這樣的事情,竟然說都不說一聲,可知道當時,殿下出事時,本王有多心急,可是最后這一出卻是殿下所使的詭計,殿下真正是好手段啊,本王算是從你的手里學到了一手?!?/br> 容凜說完,心中更怒,臉色更陰沉,手下的力道更大,簡玉珩清逸的面容上,一片青紫,若是他再加大一分的力道,相信簡玉珩定死無疑。 容臻沉聲:“容凜,我說了,你有氣沖著我來,不要傷害他了?!?/br> 容凜聽到容臻對簡玉珩的坦護,心中越發的不是滋味兒,臉色越發的冷寒。 “殿下倒是會心疼人,心疼這個心疼那個,為何不知道心疼心疼本王?!?/br> 容臻此時腹中隱痛,臉色難看,聽了容凜的話,整個人更是說不出的陰驁。 “容凜,你說這樣的話好沒有意思,你以為本宮不想心疼你,但是你接近本宮是什么目的,本宮從來不知道,若是不清楚一個人的目的,敢交心嗎?若是換成你,你敢嗎?” “目的?” 容凜挑高狹長的鳳眉,眸光點點幽寒,原來容臻不肯接近他,一直以為他是有目的的。 容凜輕笑出聲:“本王接近殿下能有什么目的,只是覺得與殿下趣味相投罷了?!?/br> “我們的立場是不一樣的,容凜,如若現在本宮和你說,皇上從來不愛本宮,皇上的真實目的是想殺了本宮,你相信嗎,你會相信嗎?” 容臻話落,容凜的臉色瞬間攏上了黑云,點漆似的黑瞳滿是幽光,他的手下意識的松了開來,簡玉珩身子一軟往一邊歪去,不過最后伸手抓住了琉璃屏風,才沒有栽到地上去,他大口的喘著氣,掙扎著望向一側的容凜,這個家伙太可怕了。 容凜已經走到容臻的床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容臻:“你說皇上他,他想殺你?!?/br> 容臻輕扯唇角,似笑非笑:“看吧,你不相信是吧,所以你讓本宮如何和你交心?!?/br> 她笑完又淡淡的說道:“父皇他從來不喜歡本宮,本宮只是他用來除掉蔣家的一枚棋子,更是他用來試煉未來儲君的一塊墊腳石罷了,所以先前本宮想逃離太子府,想逃離這一切,可是卻偏偏被你給盯上了,容凜,若不是你,本宮現在已經遠離了這一切,你說你讓本宮如何相信你,如何相信?!?/br>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容臻的話里充滿了狠意,她抬眸望向容凜的眼神,也是充滿了冷意的。 容凜心顫,聽著他的話,想著他的種種,他沒來由的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皇上他并不喜歡這個太子,他只是皇上用來對付蔣家的一枚棋子。 “怎么會這樣?!?/br> 容凜后退,雙臂環胸,在寢宮里來回的踱步,他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老皇帝并不喜這個太子,太子從來只是一枚棋子,難怪他所做的種種都與皇帝的意愿背道而馳,還想著要廢太子。 容凜想到容臻所承受的種種,忽地心疼起他來,容臻真的太苦了,如果說他苦,他也很苦,他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