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4 獨活
他們擁抱,他們親吻,他們撕扯,他們扭打。他們對彼此說著以前做夢也不敢說的重話——或者說,實話。 “我寧愿你死了,也不愿看到你這么對我?!?/br> “沒關系,我遲早會死在你手上?!?/br> “你殺了我吧,我求求你別再折磨我?!?/br> “我已經快被你折磨死了?!?/br> “為什么?為什么?” “你明明知道,還問為什么?” 沉默。 她終于給了他一耳光,他坐在那里任憑她打,沒有再反抗。 他的鬢角也有許多白發,他的臉上也有皺紋,早上她怎么就看不到呢? “我每一天都在不停地說服自己,可是你每一天都在不停地把我打醒。你不能這么對我?!?/br> 她點起一根煙。她以為自己的嗓子已經壞了,方才歇斯底里的時候卻聽見了自己原本的聲音。 真諷刺,變了的那個人到底是誰?面目全非的到底是誰? “我從來不想要孩子?!?/br> “我以為你會愿意為了孩子留下來?!?/br> “所以呢?什么都留不住我,我就是想死——你滿意了嗎?我恨你,這就是你一直尋求的真相?!?/br> 他轉過頭。他背對著月光,她看不清他的臉。 “沒關系,沒關系,沒關系,”他把她手上的煙揉成一團,就算燙傷了也沒有松手,“那我就跟你一起死。我發過誓,就會遵守?!?/br> 他們離得那么近,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落下來的淚滴到她臉上。她別過臉。 “隨你便?!?/br> “沒關系”這句話真是太令人憎惡了??墒撬终f了一次。 “你恨我也沒關系,”他把聲音壓得極低,“我愛你?!?/br> “別演了,我都替你累,”她忽然覺得徹底把話說開也沒什么關系了,“忘了告訴你,我討厭愛,尤其是你的?!?/br> 真好笑。他們已經可憐到需要不斷自我催眠來維持關系了??墒撬f服不了自己,她又清醒過頭了。 “那么,這是最后一次……”他俯下身吻她,她沒躲開。那吻帶著淚水的咸。 他們誰都沒再說話。她希望自己多想想年輕時的事,卻一點都想不起來。她痛得難受,她想哭,想現在就去死,她一件事也做不到。天亮之后她脫下身上他的睡衣,把手上的戒指一同摘下了。 去他的什么誓言。報應,都是報應。 1997年一月,霍格沃茨城堡八樓,有求必應室。 “可以遞給我一支羽毛筆嗎,德拉科?” 西奧多來遲了。他站在一堆雜物前看著專心致志地研究消失柜的兩個人,忽然覺得自己真夠多余的。 德拉科把一支羽毛筆遞給阿斯托利亞,終于注意到了西奧多?!澳氵t到了,西奧多?!?/br> “日安,諾特先生?!卑⑺雇欣麃喕剡^頭沖西奧多微笑了一下,她嘴角的梨渦減輕了他的一點點擔心,但只是一點點。 西奧多想回一句“日安”,話到了嘴邊卻又想說點別的?!拔冶惶乩伤葦r住了?!彼麌肃榈?。 “她又跟你說什么亂七八糟的了?”德拉科又轉回去跟阿斯托利亞湊在一起。不祥的預感一下子沖上西奧多的頭頂——再這么下去,德拉科怕是要重蹈他的覆轍。 西奧多沒有說真話?!啊热皇莵y七八糟,那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新意的?!?/br> 特拉蒙塔娜就達芙妮的問題說了許久,在現在這種場合說出來肯定不合適,但最讓西奧多惶恐的還是她態度突然的轉變?!爸暗氖?,對不起?!碑敃r特拉蒙塔娜臉上沒有多少誠懇,倒是嚴肅得很。就算她不再發瘋,西奧多還是覺得下一秒她就會一耳光扇過來,這讓他幾乎落荒而逃。 德拉科嗤笑一聲,然后滿懷希望地看向阿斯托利亞,后者正在把柜子上刻著的符號抄寫到一張羊皮紙上。阿斯托利亞個子不高,頭發挽成一個規規矩矩的髻,手上脖子上都沒有女孩子們普遍喜歡的首飾,連個發卡也沒有,烏姆里奇肯定特別喜歡她,西奧多無端地想。他想起李素頭上各種藍色的發箍,她偶爾也會戴戴耳飾什么的,不過比起花里胡哨的飾品,她還是更愿意花錢花時間去吃東西—— 打住。西奧多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改一改打量哪個女孩子都會想起李素的毛病。他繞過那堆雜物走到德拉科旁邊,后者正盯著那張抄滿了古代魔文的紙。 “怎么樣?”德拉科問。 阿斯托利亞的目光在羊皮紙上又掃了一遍才抬起頭,“這是個符咒,”她拘束地抿嘴微笑,“我想我得去圖書館查點資料才能解開它?!?/br> 李素就從來不會笑得那么拘束。那種笑是屬于純血家族“端著”的規矩,就算阿斯托利亞有和卡佩拉姑姑相似的梨渦,也不會讓西奧多心軟半分。好感只是好感而已,她目前還沒有表現出任何讓西奧多信任的價值;德拉科信任她,那也只是他的事。 “速速禁錮!” 不對勁。德拉科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卻沒有出手阻攔;阿斯托利亞順從地令羊皮紙脫手,甚至沒有試圖掙脫西奧多的禁錮咒。 “為什么,諾特先生?”阿斯托利亞鎮定得不像西奧多印象里的她。 “為你即將浪費掉的時間。我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更知道我們沒有時間給你浪費?!蔽鲓W多巴不得阿斯托利亞把時間都浪費光,但他當然不可能那么說。 “我不會浪費時間。我已經看懂這些咒文了,”阿斯托利亞瞥一眼落在地上的羊皮紙,“我只需要再找一點資料就可以破解。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現在就翻譯給你聽,信不信在于你?!?/br> 西奧多閉了閉眼,看向似乎被阿斯托利亞的平靜傳染了的德拉科,“如果非得這樣,你還不如直接找達芙妮?!?/br> “我也不是不可以立刻把這張羊皮紙交給我jiejie,”阿斯托利亞微微昂起頭,這樣更像達芙妮了,“她的確懂得比我多,知道的事情也比我多。如果她修好了消失柜,你們不一定能活。我是在幫你們,希望你們不要誤會我?!?/br> “夠了,阿斯托利亞?!币恢睕]說話的德拉科突然放下了抱起的手臂,說道,“我們是盟友,沒必要再為了這種事爭論。咒立停,”他解開了禁錮咒,“你走吧,我有話跟西奧多說?!?/br> “該講清楚的話還是得講清楚,不然諾特先生不會知道我在冒什么樣的風險?!卑⑺雇欣麃喸俅蚊蜃煳⑿?,施了一個無聲咒把地上的羊皮紙撿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來西奧多似乎真的低估了她。如果黑魔王知道阿斯托利亞十四歲就會無聲咒,格林格拉斯家現在就是另一副局面了;又會有一個人變成籌碼,無休無止地叩問著一切的意義。 “你要跟我說什么?”西奧多收好魔杖。 德拉科凝視著阿斯托利亞的背影,一直等到她出去了才說話?!澳悴挥脤Π⑺雇欣麃喺f重話,”他打開消失柜,里面還是空蕩蕩的——如果不是空蕩蕩的就見鬼了,“那些話我早就跟她說過了?!?/br> “你說過了?”西奧多不由得發笑,“我以為你喜歡她呢?!?/br> “喜歡?這年頭誰還談喜歡?”德拉科關上柜門靠上去,仿佛里面有什么絕世珍寶需要保護,“我舅舅都不談這種事了。我只是在找后路?!?/br> “那么多人保著我們,哪里用得著后路?!?/br> “我才不要靠斯內普!他只會搶功!”德拉科不屑地哼了一聲,“就算要靠別人,我也得自己找一個靠得住的?!?/br> “然后你就找了一個十四歲剛學古代魔文一年的小姑娘幫你解符咒?”西奧多恨鐵不成鋼道,“難道是因為她不會搶你的功嗎?” “看在梅林的份上,西奧多,你看問題的方式能不能變一變?”德拉科翻個白眼,“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就是個人質。她可是格林格拉斯家最珍貴的小寶貝,如果格林格拉斯家不聽話了,我就給她兩個無傷大雅的小魔咒,他們哪還敢有異議?” 西奧多抱起手臂,“看不出來,德拉科,你居然這么有手段。我好像記得誰說過‘她是個很好的meimei’來著?” “這又不沖突?!?/br> “我就是怕你變得……”西奧多撇嘴,終究還是沒說出“和我一樣”,“感情用事,你知道?!?/br> 破王冠還在那里,德拉科把它拿起來把玩?!拔矣植皇菦]有感情用事,”他戲謔地看了西奧多一眼,“嚴格來說,我現在就在感情用事?!?/br> “對誰?” “對你?!?/br> 西奧多想去生吞炸尾螺,那可比聽德拉科說這種話好受多了。他當然知道德拉科干了不少給他送把柄的事,但他絕不會把這些舉動認知為對他感情用事;事實上,這些事在西奧多心目中達到的唯一效果就是讓他覺得德拉科的腦子一天比一天不好使了。 也許西奧多應該道個謝,可他不想這么沒骨氣。他只想對著德拉科眼下的烏青來一個無傷大雅的快樂小咒語。 “……你有毛病嗎,娃娃魚?” “我還以為你要感謝我呢,”德拉科立刻變回了以前正常的樣子(感謝梅林),沒好氣地說道,“你要知道,你已經在我家住了有一年——” “行行行,謝謝您了,馬爾福大少爺,”西奧多搪塞道,“你還可以把我陪你做作業打魁地奇下棋的時間也算進去,還有各種各樣長的短的論文——我聽說現在拉文克勞抄作業都要收錢了,你不如繼承一下這個優良習俗?!?/br> “我們能不能不要算那么清楚?”德拉科先下手捶了西奧多的肩膀一拳,“拉文克勞嘛,懂的都懂,那幫書呆子通常沒有什么道德,但是你不一樣,是吧?” “本來就是你先挑起來的?!蔽鲓W多翻了個白眼,“還有,我們倆目前都沒有什么道德,我以為你至少有一點點的自知之明?!?/br> 德拉科揚手把破王冠扔到了看不到的地方。他望著空氣中虛無的一個點,忽然笑了一下。西奧多頭一次沒看出這笑里的意思,他甚至都搞不懂德拉科為什么會笑。 1997年三月。 通緝令貼滿了整個霍格莫德。那些被風吹破的紙張上只有一張女人的臉,屬于斐克達羅齊爾的枯瘦憔悴的臉。食死徒家庭、涉嫌數宗殺人案、在逃十余年,這些標簽一股腦地被摁在她身上。這一切都和西弗勒斯斯內普印象里的她相悖,可她的確做了那些事,這就非常悲哀了。 一具男人的尸體仰面躺在豬頭酒吧二樓房間的地板上,圓睜的眼睛里殘留著死時的驚愕。月光從大開的窗戶照進來,把飄散的煙霧照得發白。斯內普一晃神,還以為那是屬于守護神的霧氣。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這里,房間的布局早已和一兩年前的不一樣了。 “你瘋了嗎,羅齊爾?” 他不該問的,斐克達都做了那么多,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瘋了。 “你那鹿……不錯。找我做什么?”斐克達轉過身,手上握著兩根煙?;秀笔强烊昵?,斯內普曾打算好好研究一下麻瓜的煙草,后來終究還是擱置了。 “奎爾克母女是不是你殺的?” 如果是布萊克動的手,那還好理解一點。斯內普等著斐克達否認,后者卻點了點頭,她甚至還笑了。 “不止她們。我剛剛去殺了布蘭斯通一家,本杰明布蘭斯通,還有他妻子和女兒,可惜了,那個小姑娘本來要是留在霍格沃茨就該上三年級了……還記得布蘭斯通嗎?他以前是赫奇帕奇的追球手,不過你肯定不記得了,你對魁地奇沒興趣……”斐克達絮絮叨叨的像個聊家常的老婦,斯內普只覺得毛骨悚然,“還有這一位,不知道他叫什么?!?/br> 斯內普下意識去摸自己的魔杖,“我以為你不想殺人?!?/br> “不想和享受是兩回事?!膘晨诉_背對著月光,眼中的情感模糊不清。 “你說你想離那份安寧近一點,你現在又在做什么?”斯內普質問道。 “是!是!”斐克達猛吸一口煙,“就當我瘋了吧!所有人都說我變了,你也是這么覺得的,對嗎?不對……”她狠狠搖了搖頭,似乎是想甩掉什么念頭,“搞錯了,不是你?!?/br> “好,就當你瘋了去殺麻瓜發泄吧,我不管了。那這個又是怎么回事?”斯內普拿出那個已經空掉的毒藥瓶扔給斐克達。她沒有接,藥瓶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到了墻角。 “我就知道西奧多會把它給你?!膘晨诉_彎下腰把藥瓶撿起來。 “這是黑魔王的指令還是你自己的主意?斐克達羅齊爾,你還記得你當初說的話嗎?你還想救那些你想救的人嗎?我以為你至少會選擇不作為?!彼箖绕照f完之后才覺得自己把話說得太重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可以理解斐克達的舉動:都是失去,也許失去孩子更令人痛苦吧。他永遠無法感同身受,或許也是一種幸運。 “你知道布蘭斯通死之前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嗎?”斐克達突然轉移了話題,把煙頭摁在窗臺上。 “我需要你的解釋?!?/br> “他問我,”斐克達不管不顧地說了下去,“他問我還記不記得文迪米婭麥克米蘭,我沒回答。我怎么可能忘記文迪米婭?可是她的臉在我心里變得越來越模糊了。明年就是她去世的第二十年了,時間的流逝真是快得令人害怕?!?/br> 斯內普沉默了。他無話可說,他好像對任何人都無話可說。在某些剎那,他很想把自己的事情分享一點給斐克達聽;就算他再怎么不承認他們是朋友,面前這個前言不搭后語的魔怔的女人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聽過他的真話的人。但是理智阻止了斯內普。挺可笑的,他自己有所隱瞞,卻想聽斐克達的真話。 “是誰的主意真的重要嗎,西弗勒斯斯內普?我以為你明白的,”斐克達關上窗戶,“最重要的是下毒這個行為本身——無論成功與否?,F在看來是失敗了,鄧布利多沒有死?!?/br> “我把毒藥換了。我只是沒想到喝那瓶酒的會是韋斯萊家的男孩,白白連累他在醫療翼躺了幾天?!?/br> 斐克達拉上了窗簾。她捏著窗簾的一角,似乎想把它捏碎。過了許久,她才轉過頭鄭重道,“謝謝你,斯內普先生,我想通了?!?/br> “……不用謝?!彼箖绕談傁胱岇晨诉_趕緊走,就又想起一回事,“對了,還有一件事?!?/br> “什么事?” “西奧多和德拉科最近和格林格拉斯姐妹走得很近。如果你還想向西爾瑪格林格拉斯尋仇的話,我勸你慎重?!?/br> 斐克達又笑了,做了一個很僵硬的無所謂的手勢,“哪里來的什么……仇。只要她不再搞什么行動,她死不死對我來說都一樣——雖然我恨她?!彼嗣亲?,手抖得厲害,“能麻煩你幫我個忙嗎?” “什么忙?” “……算了,”斐克達搖了搖頭,“沒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噢,梅林吶,我想我餓了?!彼龘P起頭,不知在看天花板上的什么。 既然斐克達前言不搭后語,那么斯內普也沒有必要把話說得太有條理?!皠e再殺不相關的人了,行嗎?”他本想說“無辜”,卻發現自己很難說出這個詞。 “我得回去了,”斐克達又摸了摸鼻子,“謝謝你跟我說話,祝你睡得好?!?/br> 還沒等斯內普再說話,她就幻影移形了。 斯內普低頭去看那個沒有名字的男人的尸體,發覺自己的同情心好像快被消磨完了。他想起以前的斐克達,那時候她還會為西奧多諾特的危險處境哭泣。真的太可笑,他們都覺得彼此是那個還有救的人。更可笑的是,盡管斯內普多了一個可以聽他說真話的朋友——不,他們不是知己,他們根本無力了解和共情對方——他的情緒還是無法得以紓解,甚至累積得更多了。 真話和假話有時候并沒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人聽。 一段回憶: 在特拉蒙塔娜萊斯特蘭奇很小很小的時候,她是會想mama的,她甚至還會哭。 父親從來不許塔娜哭,他也不許塔娜用更為親密的“爸爸”稱呼他,他還不許塔娜提起母親。那個羅爾家的女人,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說,是他一生的污點。如果不是因為萊斯特蘭奇家族需要后代,拉巴斯坦是不可能娶她的。她不僅懦弱無能,還總是犯賤——心屬他人對他來說就是出軌。長大學會叛逆之后塔娜想,父親也不愛母親呢,他們扯平了。 塔娜是從成堆的“不許”中成長起來的。n和o是她最熟悉又最討厭的兩個字母,小時候聽到這個詞她還會有難過和不甘一類的感情,后來就漸漸麻木了。塔娜對生活沒有什么追求,能吃能睡、聽父親的話就夠了,她不知道還有什么更高的生存需求,她也不需要。 塔娜記得哭的感覺很難受。父親在大吼大叫對母親的恨意,把一面鏡子狠狠地丟給女兒?!澳愫退L得那么像,看鏡子不就好了?不中用!” 那時塔娜六歲,對著自己的臉怎么看也看不出母親的樣子。家里沒有母親的畫像和照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像母親??尥昴谴沃笏仍僖矝]哭過,母親丟了,回不來了,她認命了。 “特拉蒙塔娜,你就跟你那沒有父親的表弟一樣不中用?!?/br> “特拉蒙塔娜,萊斯特蘭奇家的血流在你身上就是浪費?!?/br> “特拉蒙塔娜,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孩子?” “特拉蒙塔娜,你這個賠錢貨!” “特拉蒙塔娜,你怎么不去死?” “特拉蒙塔娜,沒有人愛你?!?/br> 這些伴隨著耳光的話塔娜聽得都麻木了。父親從來不叫她的小名,她也習慣了。如果習慣了也沒有那么難受,只要塔娜不把自己跟外面的人比,她就覺得自己過得也還好。她只是沒有屬于父親的那一點點聊勝于無的愛而已。沒有愛也沒關系,食死徒不需要愛。 恨從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是一種愛吧。拉巴斯坦不喜歡婚姻也不喜歡孩子,所以他沒有續娶。如果相愛至深,喪偶后也有人會選擇孤獨地過完一生的,比如拉巴斯坦常常掛在嘴上罵的“布萊克家的小敗類”的其中之一,在戀人死后就一個人活得像具行尸走rou。恨和愛一樣刻骨銘心,但沒有人教塔娜什么時候該恨、什么時候該愛。 學會了又有什么用?食死徒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這輩子大概就這么過了吧,塔娜想。她并不覺得可惜,她也沒有自己要尋求的意義,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塔娜希望自己死在1991年的夏天。就這樣吧,她無話可說。 沒有人值得她傾訴自己的過去。 ※※※※※※※※※※※※※※※※※※※※ 你一評,我一評,彤鶴日更不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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