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1976年4月。 庫爾莎已經站在天文臺半個小時了。 昨天夜里,龍痘奪走了她兩個姑姑的生命,克勞奇家族正處于最悲慟的時候,可悲慟的人里面卻不包括庫爾莎。沒有任何人來通知她或者帶她回去參加葬禮,她還是從預言家日報上得知戈梅莎和卡斯特拉克勞奇雙雙去世的事的。 克勞奇家族大概已經拋棄庫爾莎了吧。 盡管她應該高興,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蛟S她真的獲得了自由之身,但她現在也是真的被全世界拋棄了。 再也沒有人愛她了。 庫爾莎把頭探出去,寒冷的夜風掠開她的碎發,灌進她的眼睛里。明明是開春之際,在夜里還是冷得和寒冬沒有半分區別。 庫爾莎往下看去。這里真高啊,跳下去的話可能會落到某個塔尖上……她開始想象被尖利的塔尖貫穿身體的感覺,那樣大概會很痛……如果那樣的話,她會獲得救贖嗎? 庫爾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她對眼淚已經太熟悉,熟悉到根本就沒了感覺,又被想起是依舊是刻骨銘心的痛。 襯衫的衣料摩挲著庫爾莎手臂上的傷痕。她從來不想遍體鱗傷,所以她割腕的時候一直都把傷口集中在左手小臂,那里已經布滿了或新或舊的血痕。痂被魔咒劃開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血汨汨流出的感覺簡直能讓她忘記她的心也在流血。 庫爾莎本來打算在昨晚割腕自殺的,但后來一想還要麻煩別人清理血跡就放棄了。所以她現在站在這里,打算從這里跳下去。真好,死前還能看一眼夜空下的河谷,也算死得壯麗而凄涼。 一切都是從兩個月前開始的。 說來可笑,庫爾莎生平第一次得知自己被人喜歡著,是理查德伊斯特丘奇告訴她的。她沒有多想,就義正辭嚴地拒絕了他。 她為她的拒絕付出了血的代價。 流言蜚語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隨著天氣轉暖,冷暴力終于進化成了熱暴力,“討厭庫爾莎克勞奇”成為了霍格沃茨的人們的政治正確。是啊,在他們的眼里,庫爾莎是個厚顏無恥勾引別人男朋友的十惡不赦的賤人,這樣的人怎么會值得同情? 她不是沒有反抗過,但他們只給了她說一句話的時間,于是她把握住了這個機會,說了她唯一能反駁的話。 “明明是我先來的?!?/br> 反駁無效。隨之而來的是拳頭、魔咒和不堪入耳的辱罵。庫爾莎被烏壓壓的人群吞沒著,用著最后的毅力在人群里尋找阿爾尼的身影。 阿爾尼不在。這太好了。庫爾莎放心地失去了意識。 帶頭打人的人們被罰禁閉,但懲罰也止步于此。他們聰明得令人發抖,教授們在的時候都是一副知錯就改的樣子,教授們不在的時候就是變本加厲的暴力。 教授們不是沒有找庫爾莎聊過。最開始是弗利維教授,再到斯普勞特教授,最后甚至是斯拉格霍恩教授,他們都想知道所謂的真相。庫爾莎是不會告訴他們的,她永遠都不會;如果她那么做了,她將會面對比尋常多百倍千倍的惡意。 庫爾莎本以為這些事會隨著時間慢慢平靜,卻不知時間會清楚地記下所有的一切。 阿爾尼和拉維妮婭朗格爾分手了,那天好巧不巧,正是情人節。 那真是人間煉獄。 庫爾莎以為自己已經處在煉獄中,后來才發現她連煉獄的邊都沒夠到。 失戀的朗格爾似乎徹底失去了理智,把一切責任一股腦兒地推到了庫爾莎身上——反正庫爾莎已經人人喊打,坐實她的罪名只不過是一點小事。 殊不知那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庫爾莎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想死的。她以前覺得好好活著是對恨她的人們的報復,可如今她只想解脫。反正死了還能變成鬼,還能看到阿爾尼平安喜樂的人生。 哄鬧聲忽然從樓下傳上來,越來越近。庫爾莎知道是看她熱鬧的人們來了,于是她翻過欄桿。她得給自己留一點最后的尊嚴,不能在別人的哄笑與譏諷中死去。 庫爾莎抬頭望天,看見月亮從烏云背后鉆了出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因為猶豫只會是怯懦的□□。 “噢,梅林哪?!?/br> 她輕嘆一聲,松開手,縱身一躍。她身后,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 風聲混雜著人們呼喚著庫爾莎的聲音。無法后悔了,她看著月亮回到烏云里,看著自己離自由的天空越來越遠。一瞬間,她從出生以來所有的回憶灌入她的大腦。家人把被當作啞炮的嬰兒放在簡陋的搖籃里棄之不理;瘦小的小女孩站在暗處看著家人的其樂融融;她縮在墻角啜泣不止,連嚎啕大哭的權利都沒有;她盯著貓頭鷹帶來的信的眼神毫無欣喜;學校里的她遭人排擠……那個小女孩是庫爾莎嗎?是嗎?不是嗎? 不,那個小女孩只是克勞奇家族的又一個棄兒罷了,真正的庫爾莎的生命里有一個叫阿爾尼麥克米蘭的男孩。他是陽光,點亮了她的整個世界。 為了他,她有什么不能做的? 回憶被抽走,寒冷的感覺又回到庫爾莎身體里。 “克勞奇小姐!克勞奇小姐!” 庫爾莎看見麥格教授騎著掃帚向她飛來。噢,她想起來了,仿佛是雪剛剛開始融化的時候,西里斯布萊克曾為她說過話,不知是出于善良還是私心,亦或是作秀,但她會記得,永遠記得。庫爾莎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擁抱。 “庫爾莎——!” 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撕裂了寒風,然后庫爾莎飛了起來。她是飛起來了嗎?還是死了? 熟悉的溫暖氣息包圍了庫爾莎。多么奢侈的享受啊,她本不配擁有的。她根本不需要睜開眼睛,就知道是阿爾尼帶她離開了死亡的懷抱。庫爾莎早已熄滅的希望在此刻熊熊燃燒起來,把她求死的愿望化為灰燼。 “是你啊,阿爾尼?!?/br> 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輕語。庫爾莎貪婪地呼吸著屬于阿爾尼的氣息,然后她感到一滴滴淚水落到她頭發里。 “別再犯傻了,我很擔心你……” 庫爾莎終于嚎啕大哭。她幾乎是大吼著,就算聲音嘶啞了也沒有停歇。她從來沒有如此大聲地哭過,所以她不會停下,因為她要把自己過去十五年的淚水全部流完。 1976年5月。 一場可怕的傳染性龍痘籠罩了英國巫師世界。最早死去的是克勞奇家族的兩位女性,隨后龍痘便肆無忌憚地散布開來。待到晚春初夏之際,龍痘已經肆虐得幾乎家家有病人,幾乎每日都有人去世的消息。所幸霍格沃茨與世隔絕,巫師世界的年輕一代基本無人染??;明明是緊鑼密鼓的考試時間,城堡卻處于空蕩蕩的狀態——回家奔喪的學生太多了。但五年級和七年級的學生的神經還是繃得像根快斷的弦,其中包括了埃文——雖然他幾天前剛剛向斐克達表述了他想退學的意愿。 “我不想再上學了,斐克達?!卑N娜缡钦f。 斐克達沒有作聲。她知道固執如埃文是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的,她能做的只有默默支持他。 “那owls考試怎么辦?” “我還是會考的。對了,昨天職業質詢的時候,斯拉格霍恩沒有叫我?!?/br> “挺好?!膘晨诉_連頭也沒有抬。她看見自己手臂上的黑魔標記露出了一點點,連忙拉過袖子蓋住它。 那場對話就這樣結束了。盡管斐克達不想,她卻發現自己和哥哥之間好像越來越無話可說了。埃文對黑魔法的狂熱日復一日地增長著,好似這場不停奪人性命的龍痘一般。黑魔標記有著去除蹤絲的作用,但斐克達還是只愿意在霍格沃茨施魔法。 這日是owls黑魔法防御術的考試日,斐克達沒有像前幾日那樣去考場門口等埃文,因為最近她時常想起三年前她在考場門口翹首企盼文迪米婭出來的那些時日。 斐克達坐在圖書館的窗邊,略微有些走神。她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發呆。她已經幾個星期沒有和雷古勒斯說話了;他沒能逃過被黑魔王當作人質,斐克達只能遠離他讓他安全一些。 可是斐克達還戴著那條紫棠色的秋水仙項鏈,那是她唯一無法割舍的東西。她把項鏈藏在層層校服下面,也藏著少女令人羞怯的情意——那唯一符合她年齡的情感。 雷古勒斯也沒有再來找斐克達,格林格拉斯府邸里發生過的一切仿佛都被他遺忘了。每每他們在走廊上擦肩而過,斐克達都會忍不住回望,但雷古勒斯永遠都不會回頭看她。說來可笑,在漫長的分別里,斐克達竟漸漸恢復了回憶美好的能力;她每回憶一次,心就痛一次。 斐克達不禁笑自己滑稽:是她絕情在先,她怎么能要求雷古勒斯還有熱情呢? 這時,斐克達的余光瞥見霍格沃茨城堡外圍的鐵門打開了。一輛馬車駛入,上面坐著卡佩拉和曼卡利南;龍痘在幾日前奪走了他們父母的生命,諾特兄妹急匆匆地回家,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 斐克達發現自己能看到夜騏了。她只訝異了一會兒便恢復了冷漠:死人這種事情,以后可看的多得很。斐克達這時只想去見見卡佩拉,盡管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因為她的生活里很久都沒有活潑的聲音存在了吧。不過——卡佩拉剛剛失去父母,怎么可能活潑。 但斐克達還是下了樓出了城堡。彼時考試剛剛結束,考生們三三兩兩地出了考場,大多都往黑湖邊去了。 卡佩拉看起來有些憔悴,連額前散落的碎發都沒有整理,頭上的白花也沒有取下來;曼卡利南和往常一樣看不出什么心情,只是雙眼腫得厲害。 “卡佩拉?!膘晨诉_低低地喚了一聲。 “斐克達?!笨ㄅ謇婚_口的聲音失去了鳥鳴般的清脆,反而沙啞得厲害,可是活潑的語氣沒有變,只是較之前弱了些。她昏黃色的雙眼不再撲閃,眼簾垂著,仿佛承受不住重量。 不遠處起了一陣喧鬧,是波特和斯內普打起來了??ㄅ謇怂麄円粫?,握住斐克達的手腕,說道,“你知道嗎,我現在跟你一樣了?!?/br> 斐克達不出一秒就明白了卡佩拉的意思。 “為什么——為什么不是你哥哥?”斐克達望著曼卡利南離城堡越來越近的背影問道。 “黑魔王看中了我?!笨ㄅ謇瓘囊麓锩鲆还芸床磺孱伾囊后w,放到斐克達手上。 “可是你才十三——”斐克達的話生生噎住,“這是什么?” “龍痘化膿的膿液,死人的效果更好?!笨ㄅ謇椭^說道。 斐克達差一點拿不住,“這該不會是——” “這是我在我父親入殮的時候弄來的。黑魔王希望你能做一瓶傷口清洗劑,并在里面加點這個?!笨ㄅ謇f話時面無表情,根本不像任何時候的她自己。 斐克達忽然感覺有點痛心。為了家族、為了榮耀,連卡佩拉都可以舍棄天真。 “黑魔王要殺誰?”此時繞彎子已是無用,斐克達干脆問了出來。 “菲妮絲塞爾溫教授上周因為感染龍痘進了圣芒戈,用藥得及時所以病情被控制了。這些膿液足夠加重病情,送她去見梅林了。噢,對了,做完以后把藥劑交給雷古勒斯布萊克,他會把它帶去圣芒戈?!?/br> “雷古勒斯?為什么會是雷古勒斯?” 斐克達只覺得手上的藥瓶有千斤重。制作藥劑不難,難的是面對雷古勒斯。她實在無法再見一次他那悲哀而失望的眼神了;如果他問起來,她該怎么回答?她能否回答? “斐克達,你要知道,”卡佩拉微微抬頭,斐克達在她臉上找到了熟悉的神情,“最高貴古老的布萊克家族的未來繼承人,是一個多么誘人的身份?!?/br> 此時不遠處你來我往恩斷義絕的戲碼正演到了最高潮之處,莉莉伊萬斯眨著眼睛,眼底似乎有淚光閃爍。波特在出聲挽留,斯內普在追悔莫及,而西里斯的目光越過風暴中心、越過了看熱鬧的人群,直直向斐克達射來。 “瞧瞧你,多讓我失望?!?/br> 斐克達讀出了他的口型。她早該知道西里斯的意圖的。他想讓斐克達嫁給雷古勒斯,并不是出于善良要成全他們,而是為了讓她身上一半的麻瓜血統把布萊克家族的百年沉淀攪亂。 西里斯是想剪開他被縫住的羽翼,奈何那把剪刀已然不聽使喚。 斐克達回了一個輕笑,嘲諷他的癡心妄想。 “看看他們,多感人?!笨ㄅ謇⒅巳褐行牡哪切┤藗?,像個大人般瞇起了眼睛。從前卡佩拉并不是沒有過這樣老氣的神情,只是那份成熟是孩子氣的。斐克達悲哀地發現,那個土豆精靈正在慢慢被塵封在記憶里。 “的確感人,但又有些可笑?!?/br> “我倒是有點可憐斯內普?!闭f話時,卡佩拉的唇角卻是翹著的。 “怎么說?” “你說埃文會不會像伊萬斯一樣對我?” 斐克達猛地轉頭看卡佩拉。彼時起了風刮過樹林,樹葉撲簌簌的響聲蓋過了一切。風把斐克達額前的碎發吹到眼前,她一時花了眼,看不清面前女孩的神情。 “怎么可能呢?” “他會的,斐克達,你哥哥會的?!?/br> “為什么?” “因為阿斯特羅珀特拉弗斯也會這樣對他?!?/br> 1976年7月,格里莫廣場12號。 雷古勒斯坐在空無一人的會客室里,看著左手小臂上新生的骷髏吐蛇的標記。 終于,終于。 雷古勒斯環視著四周,終于有了主人的感覺。他終于成了食死徒,終于有了和命運一爭的資本。 波拉里斯和西爾瑪格林格拉斯的婚禮那天,斐克達走后,雷古勒斯向黑魔王提出了加入食死徒的要求,黑魔王沒有不接受,但也沒有接受。 五月底,雷古勒斯有了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把混著龍痘膿液的傷口清洗劑拿去圣芒戈替換菲妮絲塞爾溫原本的傷口清洗劑。他把任務完成得很順利,菲妮絲塞爾溫過了三天便病情惡化去世??墒?,面對斐克達卻是一件對雷古勒斯來說難上加難的事情。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見了她。那時離黑魔王給出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三天,斐克達卻遲遲不交出藥劑。傷口清洗劑不是難做的藥劑,她卻拖了一個多星期。雷古勒斯知道她是不想讓他牽扯進來,但他不能讓她知道他是為了她——直到他擁有有那個資本。 最后雷古勒斯還是按捺不住去找了斐克達,沒承想她早就準備好了藥劑,還一直隨身攜帶著。 “為什么不早點給我?” 狹窄的掃帚間里,雷古勒斯的聲音分外的響。 “我給你就是?!膘晨诉_極為刻意地望著蒙了塵的窗戶外的草地,從書包里拿出一瓶藥劑,遞給雷古勒斯,然后就要走。 雷古勒斯心底忽然生出一股無名的勇氣。他抓住斐克達的手腕,說道,“已經無可挽回了,我想幫你?!?/br> 斐克達沒有回頭,她的背僵直著。 “對不起?!彼鋈徽f。 雷古勒斯明白斐克達的意思?!澳銖奈刺澢愤^我什么?!彼罩?,越握越緊;他太怕她離開了。 “你的人生如果沒有我,應該會平安順遂的吧?!膘晨诉_低下頭,聲音漸漸沙啞。 “不,不會的,”雷古勒斯搖頭,“我一直是黑魔王眼里的肥rou,我加入他是遲早的事。你還留著那條項鏈嗎?” 這個問題蘊含的深意,他相信斐克達能聽懂。 “留著呢?!膘晨诉_低聲說,“我要走了?!?/br> 雷古勒斯松開她,在她身后露出一個微小的微笑。 ——開門的聲音打斷了雷古勒斯的思緒。進來的是西里斯。西里斯似乎把能穿的衣服都穿到了身上,拖著一個行李箱,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西里斯一從霍格沃茨回來就和父母吵了一架,看如今他這副架勢想必是不可能再和好了。 西里斯慢悠悠地踱進來,一屁股坐在雷古勒斯對面的扶手椅上,蹺起二郎腿,攤開一張預言家日報,頭條是“傳染性龍痘死亡病例已增加至37人”。 “你們的動作挺快啊?!?/br> “你在這里做什么?” 他們同時說。西里斯放下報紙,目光灼灼地盯著弟弟的眼睛。 “我在這里當然是為了向你道別?!?/br> “你想走就走遠點,我不需要你的道別?!?/br> 雷古勒斯發現他們兄弟之間的關系又回到從前那樣劍拔弩張的狀態了。他繞了那么大一個彎子,最終還是加入了食死徒;西里斯的幫助最終還是毫無意義??墒侨绻賮硪淮?,雷古勒斯還是會愿意接受西里斯的幫助。 倘若沒有這么多事,西里斯大概會是一個好哥哥。雷古勒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靜下來。這也許是他的心軟善良最后的叫囂。 “是我錯了,我高估你了?!蔽骼锼沟哪樕蠏熘麃児挪蛔兊耐媸啦还?,語氣卻是沉重的。 “你高估我什么?”雷古勒斯問。他看著西里斯的臉,仿佛是一面鏡子擺在自己面前,又像是處在不同平行世界里的同一個人的會面。 “我以為你真的接受羅齊爾的身份了,沒想到……”西里斯的眼里沒有一點失落,“應該這么說,你的所作所為完美吻合了我最壞的設想?!?/br> “所以呢?” “沒什么。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或許就是我所無法理解的……純血之間的愛情吧?!蔽骼锼拐A苏Q劬?,“啊,我忘了,斐克達羅齊爾是混血?!?/br> “你到底想說什么?”雷古勒斯不耐煩地問。 “不想說什么?!蔽骼锼故掌饒蠹?,站了起來,走向門外。 “你不會回來了,對吧?”雷古勒斯在西里斯身后站起身。 “永遠都不會回來了?!蔽骼锼拱咽执钤谛欣钕渖?,回頭望向弟弟,“以后咱們算是站在對立面了。要是真的到了無可挽回的時候,你可別心軟?!?/br> “我不會心軟,你最好也不要?!崩坠爬账估淅涞?。 “那就好。再見了,雷古勒斯,保重?!蔽骼锼雇现欣钕渥叱隽碎T,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分外的響,激起了百年老宅沉積的灰塵。 雷古勒斯沒有絲毫猶豫,轉身打開家譜陳列室的門,在面前的掛毯上施了一個火焰咒。 “火焰熊熊?!?/br> 生于1960年的西里斯布萊克三世的名字被燃燒殆盡。這是掛毯上被燒掉的第五個名字。從這一刻開始,雷古勒斯布萊克真正地開始成為布萊克家族最后的希望。 1976年7月,西里斯布萊克離家出走,被家族除名。阿爾法德布萊克資助西里斯,被家族除名。 時間的車輪,轉向兩年后的1978年8月。 (第一卷故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