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夏煜主演的第一部電影在這宣傳呢,二嬸和詹叔要來看,我過來幫忙呢?!毕墓日f完,繼續道:“你幫我去趟云延廟吧?!?/br> 上次去了云延廟后,許浠再也沒有去過。所以腦海里早就沒了云延廟的印象,等想了半晌后才突然想起那松針扎脖子的感覺。于是問道:“去干什么?” “也沒多大忙。老和尚說昨天下大雨,家里的南瓜架子都被風吹散了,讓我去給他重新弄弄。我這抽不出時間,你幫我一下唄?!毕墓瘸赃叺拈愅鯏D了擠眼,笑嘻嘻地說。 后者將一塊站著夏煜名字的板子搭在他的頭上,不讓他曬著。 “哥哥,今天多少度你知道嗎?”許浠有些無語:“而且,我也不會啊?!?/br> “不用現在去,下午太陽下山去就行。晚上也不用回來了,老和尚管吃住?!毕墓日f完,那邊爆發出一陣沸騰的聲音,夏谷被人群擠著往前,然后匆忙說了一聲:“就這樣,掛了??!” “喂!” 電話那端傳來了忙音。 許浠將電話扔掉,拿過了筆記本。算了,還是查查怎么搭南瓜架吧。 和許嘉午睡起床,玩兒到下午四點,太陽不那么毒后。許浠開著車去了翠峰山。剛下車,翠峰山一陣清涼。將許浠燥熱的心情給壓制下去了一部分。 戴著墨鏡看看這一溜小路,許浠有些愁,心里罵著夏谷,開始爬山。 山雖然不高,但是有些陡,許浠好不容易爬上去,已經累得半死??吹皆蒲訌R門口的松樹,許浠一下跑過去,抱住了。 松樹沒有如往日那般的抖動,像一棵正常松樹那樣,隨著許浠的俯沖,而晃動了一下,掉下來一些松針。 許浠沒有馬上進去,坐在松樹下乘涼。 圍著一個直徑四十厘米左右的陶缸,老和尚看著里面動作迅速的小烏龜,笑笑說:“誰來了?” 小烏龜圍著缸走了半圈,四肢和尾巴都在外面,缸里的水清澈見底,只擺著一葉睡蓮。小烏龜游了半晌,躲進了睡蓮里面。 老和尚笑瞇瞇地站起來,走到外面,剛好撞上許浠。 許浠一看老和尚,心中的敬意還是有的。不跟夏谷一樣叫人家老和尚,而是笑著低頭,尊敬地叫了一聲:“方丈?!?/br> “夏谷讓你來幫忙的吧?”老和尚略有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好像這一切都跟他無關似的,指了指旁邊的南瓜架子說:“本來是搭在墻上的,現在掉下來了?!?/br> 許浠看看墻頭,不高,他踩著椅子就能弄上去。過去看了一會兒,對老和尚說:“那您跟我說怎么弄吧?!?/br> 老和尚擺擺手,拉著許浠說:“走吧,先去屋里涼快一會兒?!?/br> 其實剛入廟里,許浠就覺得心中一片清明,身上的燥熱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寺廟是清心寡欲的地方,還真有自帶清涼的功能。 在長輩面前,許浠一般不敢犯神經病,跟著老和尚走了半晌。這時,一扭頭,看到缸中睡蓮葉子輕輕一擺。許浠驚訝了一下,對老和尚說:“里面有東西?!?/br>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笑笑說:“嗯,一只龜?!?/br> 提到一只龜,許浠瞬間想到了許嘉。湊過去看了半晌,烏龜只是稍微冒了冒頭,綠豆小眼盯他看著,完全沒有將身子全部出來的意思。 許浠喜歡這種安靜到有些悶sao的感覺,像詹湛。 半晌后,許浠問老和尚:“方丈,您這烏龜哪里買的?” “你想要?”老和尚笑著問。 “嗯。想要?!痹S浠嘿嘿笑著說。 “想要這只就給你吧,算是你過來幫我忙的謝禮?!崩虾蜕胁煌床话W地說。 “哎,那哪能奪您所愛嘛!”許浠本意不是要烏龜的,所以趕緊拒絕。 這話一說出來,老和尚就笑了,看著許浠,笑意直達眼底。 “我要是留著他,才是真正的奪人所愛了?!?/br> 第53章 詹湛x許浠 許浠沒明白老和尚的意思,但是人家強給了,他也不能不要。趕緊笑著道謝,老和尚擺擺手,說:“進屋喝茶吧?!?/br> 老和尚的茶葉是夏谷帶去的,細細的茶葉絲兒,開水一泡在水面上打著卷兒,濃郁的綠茶味道撲鼻而來。房間四面通風,沒有絲毫燥熱的氣息,清涼舒適。這個地方,倒是個養老的好去處。 待茶葉涼透了,許浠端起來抿了一口,吧唧吧唧嘴,熟悉的味道讓他又忍不住地蹙眉。 見許浠面色似有不妥,老和尚貼心問道:“不習慣這個味道?” 倒也是了,這種茶水都是年紀大的人閑來無事喝的,年輕人可能不太喜歡。老和尚想著,卻又在另外一個茶杯里倒了一小杯綠茶。 “沒有?!痹S浠也沒藏著掖著,笑得有些苦,說:“只是想起以前的老友,也喜歡喝這樣的綠茶?!?/br> 苦中帶著淡淡清香,喝完以后,咂咂嘴回味一下,會有絲絲甜意。 老和尚只是笑了笑,沒有詳細問,站起身來,端著一小茶杯茶,走到外面。許浠眼睜睜地看著老和尚將茶水倒入了剛才裝著烏龜的陶缸之中。 茶水還是溫熱的,倒入之后,小烏龜從睡蓮葉子下探了探頭,聞到熟悉的味道后,四肢和尾巴一起擺了擺,似是在感謝。 “這……這烏龜還喝茶??!”許浠吃驚地睜大眼睛,覺得老和尚真是跟個活神仙似的,連他手下的烏龜都有些神。 “剛知道?!崩虾蜕行χ戳艘谎蹫觚?,后者在茶水里張了張嘴巴。 “哦?!痹S浠尋思了半晌,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茶也喝完了,就去和老和尚弄南瓜架。 夏季南瓜已經開始長,風一吹,別說南瓜架子塌了,這個小破廟也很有可能塌。許浠站在老和尚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梯子上,晃晃悠悠地將已經折斷的架子拿掉。然后,再將老和尚提前準備好的架子插好。 上面的南瓜秧已經扯到了屋頂,因為架子斷了,南瓜秧也扯斷了一大節。許浠邊扯著秧子邊往上弄架子,滿頭大汗地問老和尚:“這秧子,還能活嗎?” 老和尚雙手背在身后,仰頭看著許浠完全沒有偶像包袱,混合著一臉的泥和汗,將皮膚襯得更加白皙。陽光底下,臉頰曬得發紅,能看到細密的汗珠沁出,混合到一起后,順著臉一塊骨碌流了下來。 過會兒要去小泉里洗個澡,許浠想。 “能活,南瓜命硬,給個架子就扯秧?!崩虾蜕醒鲋^,雙腿微微岔開,一只手叉著腰,另外一只手在指點江山。 命硬好啊,許浠想,命硬就能活著。 最終,將南瓜架子架好,一些折掉的秧子,許浠也收拾利索了。雖然在家里十指不沾陽春水,但許浠干起活來還是挺利索的。 跳下晃晃悠悠的梯子,許浠撩起t恤抹了一把臉。白色的t恤上瞬間成了一朵大黑花,許浠的偶像包袱重新背起來,哭喪著臉問:“我現在是不是不帥了?!?/br>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笑哈哈地說:“整個院子里,就你最帥!” 整個院子里的活物就只有一個老和尚一個許浠,還有一只龜。不過,顏值依舊凌駕在老和尚和烏龜之上,這讓許浠欣慰地笑了。 許浠也沒有帶衣服,跟老和尚說了要去泉里洗澡。臨走時,老和尚壓著陶缸沿,伸手在缸里摸索了一會兒,將那只烏龜拎出來,遞給許浠說:“帶著它一起洗洗吧?!?/br> “這么小個東西,萬一丟了怎么辦?”許浠趕緊將烏龜接著,烏龜完全沒有懼怕的樣子,在他的手里爬著,搔得他的手很癢。 “跑不了,靈性著呢?!崩虾蜕姓f。 靈性好,許浠喜歡靈性的東西。 老和尚說沒事就沒事,許浠帶著小烏龜去了小泉旁邊。身上的衣服雖然被汗水濕了大半,可是他也沒帶換洗的衣服,將烏龜放在草地上,觀察四周無人,許浠將衣服扒了個干凈,一下跳進了泉水里。 泉水冰涼,激得許浠一個激靈,“哦喲”了一聲后,許浠適應了水里的溫度,舒舒服服地洗了起來。 將臉上的泥和汗洗了個干凈,許浠不管自己一腦門的汗,一下扎進了水里。頭發在水里飄灑了一會兒,許浠非常中二的一揚頭,頭發刷拉拉地豎起來,被水定了型。 等水面上的水紋一下定住,許浠看著自己的新造型,哈哈大笑起來。 整座山上,除了廟里的老和尚,就他自己。這笑聲很大,笑了半晌卻連個回音都沒有。許浠干咳了一聲,覺得有些尷尬,斂住笑容,將旁邊的小烏龜拿到了手里。 冰冷的泉水包裹著身體,孤獨卻包裹著他的心。許浠對著小烏龜的綠豆小眼,臉上沒有絲毫笑容,眼睛里沉浸著憂傷,看了一會兒后,許浠嘆了口氣。 “唉,真無聊?!?/br> 雖然對著個烏龜,許浠也沒有將自己心里的話說出來。眼睛里的憂郁隨著他仰起頭而消失,再低頭的時候,許浠的臉上已經又是以往的笑容了。 “帶你回去,許嘉肯定高興?!痹S浠自顧自地和烏龜交談著:“給你取個什么名字好呢?” 將手沉在水里,小烏龜被水包裹,但是靜靜地,只是四肢亂晃,卻沒有動下去許浠的手,像是在許浠的手上長了根一樣。 想了半晌沒想起個好名字來,許浠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掙扎得小烏龜,圓圓的guitou往外一探一探的。這時,許浠腦袋里叮得一聲響,興高采烈地說:“頭這么大,就叫茶葉蛋吧!” 頭大和茶葉蛋有什么關系? 小烏龜的四肢有那么一瞬間抽搐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重新擺動起來,仔細哎想想,茶葉蛋就茶葉蛋吧,以許浠這個智商,沒取什么“guitou很大”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茶葉蛋微微低下頭,用頭頂了一下許浠的手心,表達了自己接受這個名字的心意。 洗完澡,許浠擦也沒擦,將衣服穿上,衣服貼在身上露出里面的皮rou,皺皺巴巴的。許浠也沒在意,抻了兩下后回了云延廟。 廟里已經沒有了太陽的蹤跡,老和尚將小木桌和小木凳擺出來,上面擺了一個西瓜,見許浠回來,笑著招呼他過來吃西瓜。 將西瓜切好,許浠沒有把茶葉蛋放回陶缸里。反正有靈性嘛,它也不會跑。用刀子切了一塊西瓜放在桌子上,把茶葉蛋放了上去。 茶葉蛋嗅著西瓜香甜的味道,趴在上面,來回緩慢得爬著,張開小嘴,許浠低頭細細研究著,看著茶葉蛋用它一排牙齒開始啃西瓜,慢條斯理的樣子,像極了詹湛。 詹湛死了一年了,許浠一般都是在夢里想著。平時盡量不想他,讓自己高興些??墒墙裉?,跟茶葉蛋相處一會兒,這詹湛的影子是分分鐘的出現在他的腦子里。 這茶葉蛋簡直跟詹湛一個性子。 這樣也好,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跟他說罷了。 許浠心底,竟然漸漸有了些底氣,去抗爭了一下孤寂。 帶著茶葉蛋回了家,許嘉瞬間癲狂了。隨著年紀增大,男孩子的頑劣也開始一點點閃現,許嘉抱著茶葉蛋上躥下跳,許浠趕緊叮囑道:“別摔了?!?/br> 這時,張嬸從外面出來,看著叔侄倆正湊在一起看一只烏龜,有些緊張地說:“我沒買燉王八的材料?!?/br> 茶葉蛋小眼一下睜大,嚇得頭腳瞬間縮進了烏龜殼。 許浠和許嘉相視一看,哈哈笑了起來。 茶葉蛋就在許浠家生活了下來。 說是許嘉的寵物,許嘉其實整日都在幼兒園待著,茶葉蛋陪得最多的倒是許浠。許浠以前有什么話都憋在心里,有了茶葉蛋就跟有了聽眾一樣,整天叨叨個沒完沒了。 兒子整日神經病一樣的亂叨叨,許母急了。 許浠自從退出娛樂圈后,有著寵物醫院養他,完全不用出去干活。這年紀輕輕的,一直不出去社交,要是以后跟社會脫軌了怎么辦? 于是,當天晚上,許母就拉著許浠,一臉期盼地說:“兒子,今天有個晚會,跟我去轉轉唄?!?/br> 許母是社交小能手,平日晚上不是在家做甜點和刺繡,就是出去和一堆闊太太們弄晚會和派對。上流社會的派對,許浠以前經常去,最近退出娛樂圈后倒是很少去了。 許浠本想拒絕,可是看母親這般殷切,也就同意了。 許母高興地一拍手,笑嘻嘻地說:“好嘞,那你先去挑件禮服穿上,今晚陪mama我跳支舞?!?/br> 許母挺喜歡跳舞的,但跟廣場舞不沾邊。她一身旗袍裹身,身材玲瓏有致,如今不少名人大佬還打著她的主意??墒窃S母對給許浠重新找一個父親沒多大欲望,也就任憑那些名人大佬們望洋興嘆。 進了房間,許浠打開了衣櫥。 衣櫥里,沒有了以前那大片大片的衣服。許浠衣服太多,大多禮服為主,他退出娛樂圈后,禮服幾乎沒用處。后來,他想了想,找了個慈善基金會,將衣服拍賣出去,把錢建了幾座小學。那些錢,足夠供著小學里那些學生讀完大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