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身后,小三兒盯著夏谷的背影,像千年以前那個樣子??粗墓痊F在完完整整的,體內冒著半顆內丹,生命力旺盛,他心里挺開心的。 伸手摸了摸夏谷的肩膀,小三兒說:“老大,能重新跟你在一起真好?!?/br> 夏谷“嗯”了一聲,末了,說了一句。 “一爪子油能不能找張紙巾擦擦,全擦我背上了?!?/br> “哦?!毙∪齼汉俸僖恍?,抽了張紙巾擦干凈了手和嘴巴。 夏谷沒有工作得了閑,第二天想著去找老和尚玩兒一天。提前給老和尚打了電話,跳著廣場舞的老和尚什么話就沒說,直接將電話按掉,繼續跳。 無奈地笑笑,想著這也算通知了。夏谷想讓許浠和小三兒在家的,可是許浠非要一起去。想想小三兒是個厲鬼,夏谷有些困惑地說:“你能去嗎?” “能啊?!毙∪齼狐c點頭,說:“我皈依佛門很久了?!?/br> 知道他在胡說八道,昨天還啃豬蹄呢,今天就皈依佛門了。不過,既然他說沒事,也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三個人決定吃完早飯就去,夏谷去下了一鍋方便面。 圍著一鍋方便面撈著吃呢,外面門鈴響了。小三兒的耳朵已經豎起來了,夏谷扭了他一把,笑著起身去開門。 秦韻很快就走了進來,許浠頂著雞窩頭,看著面前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默默地端著碗就往廚房里面走。秦韻手上端著剛打的豆漿,一看許浠沒認出來,也就由著他去了。 “哎呀哎呀,大早上起來就吃這么不健康的東西!”秦韻一臉埋怨,然后熱情的把豆漿油條放下,小三兒已經開始搓手了。 “哎呀,謝謝你??!”夏谷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家里也實在沒什么東西給,老占你便宜?!?/br> 這話一語雙關,秦韻登時眼前一亮,湊上去跟夏谷說:“那你就踏踏實實地占占我便宜唄~” 夏谷:“……” 原以為秦韻會馬上走,誰料他竟然坐下了。一邊給自己倒了杯豆漿,一邊說:“我自己在家吃飯寂寞,過來找你一起吃。說起來,剛才在廚房那個是誰???” 秦韻底細夏谷不知,現在娛樂記者蹲在許浠家門口天天逮著他呢,也不能讓秦韻知道。 誰料,秦韻卻開了口了。 “是許浠是吧?” 夏谷一愣。 里面的許浠聽到,也跑了出來,頂著雞窩頭笑了笑。 秦韻看著許浠這狼狽的樣子,又開始哎呀了起來。 “你看看你看看,以前多么容光煥發,現在怎么埋汰成這樣兒了~快來我看看~”秦韻說著就要拉許浠,許浠下意識一躲,秦韻也就收回了手。 沒有繼續跟許浠說話,吃過飯后,秦韻收著東西也就走了。許浠和夏谷收拾好東西,上了車。 等到了翠峰山,山下已經廣場舞大隊已經散了伙。山上郁郁蔥蔥,早上山腳那涼氣嗖嗖的,青翠的山林還有沁人心脾的空氣,讓許浠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兩人一鬼爬上了山。 早上夏谷打了電話,老和尚就知道夏谷會來,現在正在院子里忙活。邊忙活,還似乎在嘴里說著什么。 夏谷進了院子門,聽著老和尚說話,調侃了一句:“我不在,你現在都學會自言自語了???” 老和尚住了嘴兒,一抬頭看到了夏谷,笑出一臉的褶子,沖著夏谷喊了一聲:“兔崽子?!?/br> “我和朋友一起來的?!毕墓日f,轉頭一看,卻不見許浠?!霸S浠?” 夏谷扭頭往外走,老和尚跟了出去。 許浠對這座寺廟的印象很好,寺廟雖然破舊,但是帶著歲月的積淀,感覺很沉重。站在最后一個臺階上,抬頭望去,能看到寺廟的小木門,還有院墻后那冒出尖來的屋頂。 可是,要說讓他印象最好的地方。當屬這寺廟門外,左側的這棵歪脖子松樹。外面堆砌著一圈石臺,松樹修剪得干凈漂亮,讓他覺得親切地像是某個人。 許浠走上臺階,遠方的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日光打在他的臉上,將他白皙的皮膚都照的格外透明。 走到石臺跟前,許浠將身體往前微微一湊,伸手摸在了松樹的樹干上。粗糙的樹皮劃拉著掌心,感覺很微妙。 抬頭看看頭頂的松針,點點日光透露進來,許浠睜眼看著,看了一會兒后,不自覺笑了笑,轉頭對夏谷說:“這老松樹挺好看的?!?/br> 聽到夏谷的話,身后的松樹突然抖了抖葉子。松針落在許浠的脖子里,扎得他有些癢。將松針拿出來,放在手心,許浠又笑了笑。 看著許浠,老和尚再抬頭看看松樹,頗有不滿地說。 “誰說他老了?他可年輕了?!?/br> 第49章 族譜 夏季天氣炎熱,樹下卻自有一片清涼。一圈的石臺上,干干凈凈,沒有絲毫的落葉。許浠坐在了歪脖子樹邊上,微微斜靠在上面,涼快了一會兒。 現在廟內也沒有什么事情,夏谷和老和尚也挨著坐下了。老和尚坐在那邊,抬頭看了夏谷一眼,問了一句:“你詹叔現在身體怎么樣了?” 身后斜靠著的松樹微微一動,松針又灑落在了許浠的脖子里。許浠將松針拿出來,擺放在手掌心,數來數去,十幾根。 “手術挺成功,現在在醫院靜養,我二嬸在那看著?!碧崞鹫部?,夏谷又想起了詹湛。抬頭看了許浠一眼,許浠正拿著一根松針在那細細研究。一根根的松針恰好就掉落在他的脖子里,哪里都不去。夏谷伸手給許浠拿掉,許浠從他手里接過,又擺放在了手掌心。 見許浠并沒有什么難過的樣子,夏谷也笑了笑。 老和尚問完,也就沒有再說話。山頂的陽光很濃烈,卻被頭頂上一棵歪脖子樹全部擋住,只剩下一片清涼。 從詹湛死后,許浠心里一直都安靜不下來。心里想的都是以前和詹湛在一起時的事情,根本停不下來。他們以前或是吵架,或是恩愛,過往云煙,一點一滴,都浸透在了他的腦子里。腦子里東西多了,卻依舊能裝的下。這樣他心情很躁動,難言的躁動。 可是,今天來到這個寺廟。腦子里所有詹湛的回憶,就像是含羞草一樣,碰觸到了寺廟,就悄悄縮了起來。再仔細想想,也只會像花兒一樣,一朵朵地開。而不是在他心里一開一大簇,讓他心情難耐。 手上的松針一根根的擺放整齊了,整齊排列著像是廣場舞大媽們的隊形一樣。心情也跟著手上的松針,一點點整理干凈。許浠抬頭,看著身后的松樹,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親切感在心底滋生。 以后有時間,要常常來這里。 老和尚和夏谷坐了一會兒,兩人一直閑聊。聊起夏谷現在沒有了工作,要重新找來。想想當時夏谷什么都不懂,大學報了個心理學專業,結果被調劑到了佛學專業?,F在的寺廟香火這么差勁,行業不景氣,有些著名寺廟的崗位還有了編制需要專門考。夏谷這才想著去做了武替。 想起來,夏谷問了老和尚一句。 “上次和你交手的那個樸白,你還有印象嗎?” 上香的時候,根根斷,武功招式狠辣,招招致命,他怎么會記不得。老和尚回頭望著,問:“怎么了?” “他死了?!毕墓炔恢览虾蜕惺鞘裁瓷矸?,也沒打算多說,只是將樸白作為兩人閑聊的談資說了這么一下。 嘆了口氣,老和尚雙掌合十,淡淡得說了一句:“阿彌陀佛?!?/br> 從上山開始,小三兒就一直安靜得待著,看著老和尚也沒有絲毫動作。完全不似一個厲鬼的模樣,就連一直停不住吃的嘴兒也消停了。 寺廟能凈化身心,鬼鐘的事情結束以后,小三兒可能要回十八層地獄。想起來,夏谷看了小三兒一眼。小三兒察覺到老大目光,轉頭沖著他嘿嘿一笑。 等午飯的時候,夏谷幫忙點火。老和尚燜了一鍋米飯,炒了兩個小菜。寺廟在山頂上,周圍有樹木遮擋,山頂也自有山風涼氣,這里倒是個避暑好地。在樹下,圍著一張小桌子,三人將飯解決了。 下午,夏谷見許浠馬上就要在樹下睡了,過去叫了他一聲。 “誒,屋里有床?!?/br> 瞇著眼睛,許浠眼皮上投射著點點光芒。睜開眼睛,日光也不甚刺眼?;仡^看了夏谷一眼,笑笑說:“不用,我在這躺一會兒?!?/br> 許浠有些不對勁,夏谷揉了揉他的臉,說:“你沒事吧?!?/br> “沒事?!痹S浠睜眼看著松樹,有些別扭地說:“我就是覺得,這樹有些親切?!?/br> “你千萬別這樣?!毕墓日f:“詹湛沒有了,還有其他的人,你跟個樹是沒有未來的!” 夏谷話一說完,一陣風吹下好多松針,全落在夏谷的身上。扎得他活蹦亂跳的,許浠一下從石臺上起來,看著他的樣子,指著他就罵。 “樹你麻痹!老子在這詩意滿滿,你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罵完以后,沖著夏谷的腦袋就是一下子。夏谷趕緊求饒,打發著身上的松針,趕緊跑了。許浠跟在后面,一邊追一邊罵一邊打。 兩人走后,小三兒瞇著眼,仰頭望著頭頂上還在搖晃的樹枝,扯了扯嘴角。 這棵松樹,真好命。 睡了午覺,夏谷叫起來了許浠。許浠抱著半床破被子不起來,夏谷拿著松針將他扎得蹦了個老高,許浠一下子清醒了,拿著被子蒙住夏谷就要揍。但他哪里是夏谷的對手,很快被夏谷反手擒住,笑嘻嘻地說:“我帶你去個好地方?!?/br> 許浠嗚嗚兩聲,同意了。 夏谷帶著許浠去的地方,是他小時候經常去洗澡的那個山泉。 翠峰山不小,云延廟在翠峰山頂上,被郁郁蔥蔥的樹林蓋住幾乎看不到。夏谷帶著許浠,從山頂稍微下去一些,再往云延廟背面走了那么半里地,許浠就聽到了泉水叮咚的聲音。 沒等夏谷說,許浠就沖了出去。越過一堆樹葉,許浠對著面前的美景驚嘆了一下。 郁郁蔥蔥間,一汪清澈見底的清泉,清泉上面,叮叮咚咚的水敲打在水面上,蕩起一陣陣漣漪。沒等夏谷,許浠先跑過去,捧起泉水來洗了一把臉。 “我小時候經常在這里洗澡?!毕墓日f著,將上衣脫掉,然后走了進去。 而剛要把水喝進肚子里嘗嘗的許浠,一口把水噴出來,噴了夏谷滿臉。夏谷抹了把臉哈哈大笑,許浠也笑起來。脫掉上衣跳了進去。 沁心的涼意從全身的肌膚貫穿進每一個細胞,讓整個人都徹底涼了下來。泉水底下都是沙子,踩著腳底挺舒服,兩人靠著泉水岸,愜意地洗了一把。 靜靜的叢林里,鳥叫蟬鳴不斷,許浠對夏谷小時候起了些興趣,回頭看著一臉沉思的夏谷:“你從十歲來這,想吃rou了怎么辦?” 提到這個,夏谷倒是有了些話頭。山上飛禽走獸這么多,隨便打個鳥和兔子解解饞還是有的。后來,有一次烤兔子去廚房偷鹽巴,被老和尚看到了。老和尚因為這件事情,還罰他抄了好些經書。 “我不算佛家弟子,這些禁錮不了?!毕墓冉忉尩?。 “所以,七情六欲你隨意?”許浠笑笑問。 點了點頭,夏谷將頭浸入泉水中,起來后,打了個噴嚏。 “你上次喝醉了,跟我說了一些事情?!痹S浠說:“你喜歡的那個人,現在怎么樣了?” 上次喝酒,應該是敖青跟他說了那些事情后,他跟許浠一起喝的不成樣子。夏谷酒后,什么話也往外撩。臉上微微有些尷尬,夏谷說:“還行吧?!?/br> 說起來,閻王的身體,今日不知好些沒。 夏谷臉上雖然尷尬,眼睛里卻明得透亮。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有些羨慕,有些高興,許浠笑笑,低頭看著泉水里自己的倒影,倒也沒有再說話。 這些事情,夏谷不想在許浠面前提。見許浠也沒表現出什么,就稍微洗了兩把,然后說:“走吧?!?/br> 寺廟里的生活是枯燥無味的,洗過澡后,許浠在老和尚的指點下,上了柱香。三個人抱著西瓜在松樹下啃完了,許母打電話來了。 許浠做什么都是一陣一陣的,完全由著自己的性子。當時想進娛樂圈如此,退出娛樂圈亦是如此。許母由著他的高興,并不多過問什么??墒?,這樣退出娛樂圈,理由總是有的。兒子整天不高興,她也是知道的。這幾日,家門口全是記者,做飯的阿姨出去買個菜都要被盤問半天,許嘉這幾日也沒有去上學,整日在家陪著她。 “許浠啊,嘉嘉這幾天整天念叨你呢,晚上回家吃飯好不好?”許母話依舊溫柔,聲音里掩飾不住的擔憂。 這話說的許浠心里有些觸動,想想自己最近幾天實在放肆,笑笑后看了夏谷一眼說:“好的,我跟夏谷在一塊呢,過會兒一塊回去?!?/br> 一嘴的西瓜還沒咽下去,夏谷聽到許浠的話,趕緊擺手。 “好嘞,那我準備些夏谷喜歡吃的甜點,你們可一定要回啊~”許母高高興興地說。 許浠應了一聲,掛掉了電話。夏谷也因為許母電話里高興的情緒沒有繼續擺手,無奈地看了許浠一眼。 與老和尚道別,兩人下山,坐上車直奔許浠家里去了。許浠家門口一堆記者,夏谷還在那想怎么辦呢,許浠將車從后門開進去,夏谷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