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然而,接下來甜筒的一句話讓詹湛變了臉色。 “剛才的叔叔挺好的,我給他嘗了嘗我的香草味的,我嘗了嘗他的牛奶太妃味的?!?/br> 臉色驟然一緊,詹湛一下蹲下,抱住甜筒,疾聲問:“你怎么讓他嘗的?” 甜筒挖出一勺來,遞給詹湛,笑瞇瞇地說:“張嘴,啊——” 詹湛放開甜筒,身體驟然倒地,魂魄出殼,一下沖了出去。 許浠拿著手里的硬幣,二十個,一搭又一搭的晃悠著?,F在不過剛九點半,街上卻沒有幾個人。詹湛住的這小區跟個鬼城一樣,大晚上的看看住戶也不過才亮了幾處。走著走著,許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距離小區門口一百米左右時候,路燈咝咝了兩聲,突然壞了。許浠掏出手機,準備照著走,然而,手一滑,掉在了地上。許浠拿起來,卻只聽到了耳邊的風聲。 心跳到嗓子眼,萬籟俱靜,風吹起,卻沒有樹葉刷拉拉的聲音。許浠心中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可這種毛骨悚然的氣氛是怎么回事?撿起手機,許浠想要快跑到小區門口,然而身體卻仿佛被一個東西頂住一般,動彈不得。許浠連忙掏出手機,對著自己面前一照。 燈光如同太陽一般照亮了眼前的一幕,許浠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面前那頂住他的,不是人,而是一個透明的屏障。 屏障像是夜光燈一般,手機照亮之后,很快,整個屏障都亮了起來。不一會兒,許浠看著罩著自己的透明發亮的屏障,傻了眼。 這他媽真不是在做夢? 顯然不是。 就在他拿著手機敲著屏障,且屏障紋絲不動的時候,面前突然閃過了一張臉,透明的如同果凍一般的臉,像臉上貼著的面膜咽了口口水,許浠使勁擰了自己一把,疼得他心跳加速。面前的臉突然漸漸凸顯出來,許浠一步步后退,等后方屏障頂著自己時,許浠再也退不動了。然而,那個果凍臉卻在這時,拉出了它的果凍脖子,果凍胸膛,果凍雙腿……直到完完全全都進入屏障里,唯物主義者許浠在這一刻變成了唯心主義者。 “你從哪里出來?”果凍人俯身在他耳畔,聲音轟隆隆作響,雖然輕聲問著,卻問起了許浠一身雞皮疙瘩。 許浠身上有著龍孫的味道,非常濃烈,從呼吸里散發出來。厲鬼沒有聞錯,他一直跟蹤著許浠。剛才許浠身上的味道被隱藏了去,讓他好找。沒想到,等許浠出現后,身上就多了龍孫的味道。 其實,許浠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伸手戳著果凍人,一下一下往前動著。不想被動接受別人的詢問,許浠問:“你誰?” 厲鬼沒料到許浠還是個硬骨頭,喉嚨里頓時發出吼吼的笑聲,震得許浠胸腔發疼。就在許浠疑惑間,一只利爪握住了許浠的喉嚨,瞬間失去了呼吸。 肺里的氧氣逐漸稀薄,脖子被掐得很疼,許浠臉色漸漸憋得通紅,越來越難受。死亡的氣息一點點的蔓延,許浠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說!剛才從哪里來!”厲鬼顯然怒了,他要是能套到龍孫的消息,鬼鐘說就還他自由。自由之身對個厲鬼來說,有多重要,握住許浠的利爪的力量就有多大。 現在就算許浠想說也悶不出一個屁來,許浠漸漸翻了白眼,就在他快要暈厥過去的時候。突然一聲巨響,身體被破碎開來的屏障打中,像是被燒糊了一般,噼里啪啦地響。 抓住許浠的手瞬間松開,身體像垃圾一樣被甩到一邊,險些就要倒地,卻被一只手一把扯住,拉進了懷里。 抱進懷里的動作熟悉的很,然而那個溫度卻讓許浠清醒過來。轉頭一看,又一個果凍人!許浠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新過來的果凍人顯然是boss級別的,等這邊一出手,那邊的果凍人瞬間倒退數步。等那邊果凍人站定,這邊果凍人將他放好,伸手一記閃電過去,那個果凍人堪堪躲過。然而,身體剛一落地,身邊的果凍人一記長鞭,那個果凍人瞬間四散而去,變成了無數個果凍。 許浠醒來的時候,滿腦袋還都是果凍。頭疼得難受,睜眼看了看四周,自己躺在夏谷家的沙發上,桌上一團狼藉。 昨天晚上,感受那么真實的一切,竟然只是做得夢?許浠揉了揉腦袋,夏谷從臥室開門出來,見到他也嚇了一跳。 “你脖子怎么了?”夏谷跑過去,瞪眼看著許浠脖子上的掐痕,驚恐的問。 想起昨晚被果凍人掐得喘不過氣來,許浠趕緊跑到浴室。但是,對著鏡子照了半天。脖子皮膚光潔,沒有任何異常。 許浠納悶地看了夏谷一眼,說:“哪有什么???” 夏谷驚訝地看著許浠,然而許浠個話嘮卻一邊洗臉,一邊說了自己昨晚上做的夢。 聽著聽著,夏谷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許浠嘴巴里提得果凍人,很可能是厲鬼。一個果凍人問他去哪兒了,而另外一個果凍人趕去救他。 厲鬼里也分善鬼和惡鬼嗎? 這一切,都是在許浠碰到詹湛后發生的。難道詹湛,與這一切有什么聯系?想想詹湛的樣子,再想想他的脾性,完全不像是厲鬼。然而是不是厲鬼,根本不能通過他是人時的表現來評判,夏谷懂得很。畢竟,陳震就是個很鮮明的例子。 隨著許浠一起洗刷完畢,等著司機來接他。許浠打電話問司機什么時候過來,司機卻吃驚地說:“許先生,車子昨天晚上就壞了,現在還在修呢。我昨天晚上就打過電話了啊?!?/br> 許浠覺出不對勁來了。 要說這是做夢吧,那也太真實了。那掐著他脖子的感覺,到現在都還很強烈。于是,他又跟夏谷說了一下剛才的事情。 夏谷沒有驚訝,反而說:“或許是喝醉了,腦子不清晰的事兒吧?!?/br> “我只喝了一罐啤酒??!”許浠爭辯道。 夏谷安慰他:“行了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你說你被差點掐死,一點痕跡都沒有,這算哪門子快被掐死???” “你剛起床的時候還……”許浠納悶道。 “我胡說八道呢?!毕墓壤想娞?,邊走邊轉移他的注意力,跟他談著《青色》開機儀式的事兒。 許浠漸漸就被勾引了過去,但是腦海里,詹湛的形象卻更加清晰了。 甜筒說,從詹湛的心里經常能看到他呢。 就沖這一點,他也肯定是做夢。許浠糊弄了自己一下,也不想去想了。 昨晚上夏谷跟夏煜說了要和許浠一起吃小龍蝦,為了方便,也就暫時住在了自己家。夏煜找二嬸睡得,詹叔叔都不好意思在那留宿。 等許浠到了劇組,夏煜過去跟他說了一聲:“剛才有個叫樸白的少年來找您了?!?/br> 說起這個樸白,昨天試鏡完了,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今天又突然跑來找他干什么?反正樸白臨時不在,許浠也懶得搭理,拍戲去了。 夏谷今天很不在狀態,許浠來和他對戲,夏谷一直在ng。幾個小演員熱得滿頭大汗,夏谷一臉愧疚,李琳苦著臉讓夏谷先去休息。 想起昨天夏谷一口悶了三罐啤酒,然后又問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許浠知道夏谷受了情傷,心里有些酸,去問夏谷,夏谷卻再也不如昨天那般坦誠了。 夏谷想了一天,最終也沒有想透昨天許浠是怎么回事。懶得再想,夏谷心里又煩躁,今天也沒有回二嬸家。拒絕了許浠一起吃飯的好意,夏谷回了自己的公寓。 拎著剛去小攤上買的盒飯,夏谷悶悶不樂地上了電梯。電梯很快停下,夏谷看著一動不動的數字,愣了一下。 又按了一下自家的樓層,然而始終不亮,夏谷心下一驚。 媽個雞,不會被困在電梯里了吧! 混沌了一天的腦袋有了一絲清醒,冷靜下來,夏谷湊到電梯內的急救電話跟前,撥了電話。等拿著電話的那一刻,夏谷的手仿佛被過了一般,很快,電話掉在了地上。 夏谷嚇了一跳。 然而,這并不是最驚悚的。等夏谷以為漏電,再去拿時,電話還未撥號,就已經出現了聲音。轟隆隆的厲鬼聲音響起,夏谷睜大眼睛,猛然回頭。 一個半透明狀的厲鬼,還未沖他發威,瞬間變成了粉末。 身體靠著電梯,夏谷一身冷汗,看著眼前的一切,緩緩地蹲在了地上。這時,電梯門打開,門口崔鈺等著他呢??戳怂谎?,眼神里沒有任何表情。 沒等夏谷開口,崔鈺先說了話。 “進來,我有話跟你說?!?/br> 雙腿發軟,夏谷硬撐了半天才站起來。崔鈺絲毫沒有過去扶的意思,轉身直接進了夏谷的家??粗掴暤拇╅T術,夏谷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掏出鑰匙開了門。 已經坐在沙發上,崔鈺見夏谷拎著盒飯。手上還不停cao作著什么,崔鈺問:“需要先吃飯么?” 經歷了那樣的驚嚇,還有崔鈺這滿肚子話跟他說的模樣。夏谷咽了口口水,將炒飯放在一邊,有些拘束地坐在了自家的客廳里。 說實話,昨天敖青跟夏谷說的話,夏谷并沒有全信。就算二嬸確實壽限還有很長,那其實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他現在一方面比較迷茫他自己能被崔鈺選中給閻王孵體朱,他到底是個什么。另一方面,則是覺得敖青那句孵完體朱他就沒法去地獄,畢竟人是人,鬼是鬼。他要想去,閻王定然也是要受責罰的。 所以,他現在想見閻王問明白,又害怕兩人之間相處的時間越來越短,短到他舍不得在自己心思煩亂的時候用,而是想平復兩天,再去地府。和閻王高高興興的,那樣要比現在揣著一肚子話強多了。 對于崔鈺,雖知他性子溫潤,夏谷內心還是懼他的。 崔鈺坐了一會兒,首先開口了。 “你知道,你為什么能看到被厲鬼選定的人,脖子上的倒計時嗎?” 搖了搖頭,夏谷并不知道。但是,這肯定是所有這些事的關鍵點。因為他有這樣特殊的體質,所以他才能幫著閻王孵體朱。 “因為,你是鬼鐘?!?/br> 被這一記悶棍打得措手不及,夏谷瞪眼看著崔鈺,問道:“你說什么?” 定定地看著夏谷,崔鈺重復了一遍。 “你是鬼鐘?!?/br> 雞皮疙瘩爆起,夏谷盯著崔鈺,眨了眨眼。 “所以,所以我才可以幫助大人孵體朱嗎?” 瞟了夏谷一眼,崔鈺微微一笑,看著夏谷,目光中的復雜夏谷根本揣摩不透。 “我們的體朱都是自己孵的,大人卻不能自己孵。你知道是因為什么嗎?” 心臟猛得被揪起,夏谷疼得喘不上氣來,眼睛干得發澀,夏谷說:“難道不是因為千年寒川,體質極寒……” 夏谷沒說完,崔鈺就打斷了他。 崔鈺搖搖頭,看著夏谷,他的聲音很輕,卻震得夏谷的耳膜嗡嗡作響。 “是因為,當年大人為了救你,把他的內丹,放入了你的體內?!?/br> 第38章 心意 有什么東西在腦袋里轟然炸裂,一連串的問題都繃在腦門上,而腦海里卻全是閻王的影子。夏谷呼吸有些急促,一雙大眼沒有絲毫生氣。喉嚨一陣發堵,夏谷根本喘不上氣來,更別提說話??人粤艘粫?,夏谷臉憋得通紅,嘴巴張了張,最終卻問不出什么來。 對于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崔鈺其實并不想回憶。然而,深刻的回憶就算是你不下意識去想,也會在見到熟悉的人,站在熟悉的地點,碰到熟悉的事兒后,游魂一樣鉆進你的腦海。 “魏衍是你給大人取的名字?!贝掴曊f:“真實的地府系統和佛教,民間傳說的并不是一個樣子。大人無名無姓,生而是神。地府以前歸屬開元上仙管轄,開元上仙在仙魔大戰中仙去,地府位置空缺,已修煉萬年的大人就被分配到了這里。我是隨著他一起過來的?!?/br> 崔鈺把整個故事講得短小精悍,可夏谷的情感卻被拉扯混合得黏稠又悠長。 閻王入了職,地府大大小小都按照開元上仙以前的系統運轉著,井井有條。閑來無事,閻王也會去陽界游山玩水,賦詩作畫。本就是個年輕的神仙,情懷坦蕩又純粹。 崔鈺也不知道閻王與夏谷之間究竟如何認識,不過,閻王在認識夏谷后,明顯比以前要更頻繁的出入陽界,工作堆了一大堆都是他的。 閻王性格灑脫不羈,笑起來爽朗干凈,現在的夏谷多多少少有點這樣的影子。天庭上,想要閻王相親,鞏固下地位。閻王一次次地放著相親對象的鴿子,直到最后,跟崔鈺說。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br>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人一神注定是悲劇,人活著,閻王無法與他長陪伴,人死了,是要進入輪回道,喝完孟婆湯,所有的一切都會忘掉。 然而閻王笑瞇瞇地說:“沒事。忘掉了等下一世,再讓他愛上我?!?/br> 樂觀到幼稚的閻王讓崔鈺腦袋嗡嗡響,應付著天庭給閻王定的相親女神仙,另一方面聽閻王在那秀恩愛。 “我挺喜歡他的,要助他修煉?!?/br> “他不喜歡修煉,我不強迫他?!?/br> “他救了一只小白喵,叫小花?!?/br> “如果他入了地府,見了我,會不會大吃一驚?” 然而,沒有等他進入地府,閻王就開始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