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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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老夫查看是否是密令,不將里頭的內容公布。倘若不是,必定會歸還給你?!辨偽骱詈蒙c水清漪商量,畢竟她背后是靜安王府,不是能夠輕易得罪。 水清漪頗為為難。 長孫華錦淡淡的睨了眼布滿褶皺的信封,走到水清漪的身旁道:“此事是清兒所為,密令斷不會留在她身上?!?/br> 鎮西侯很為難,看了眼手中的信封,神色肅穆。長孫華錦話里的意思很明白,倘若是我們做的,不會給你們機會抓到把柄。若他拆開了信,他怕不會就此善了。 但是信封都已經被搜出來,就這樣放手,他心底到底是不甘心。心中權衡了一下利弊,鎮西侯打算拆開信封,若是手里拿的是密令,便可以將功折罪,免去鎮西侯府的滅頂之災。雖然因此得罪了王府,可能夠保侯府安危。 仿佛看出了鎮西侯的心思,水清漪沉吟道:“南州國使臣是男子吧?我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夠得逞?偷密令之人,斷然是男子,且在侯府不曾走遠。侯爺若是信得過我,可以搜查一番!” “世子妃說的如此輕巧,倘若沒有搜到鎮西侯將人得罪狠了。為何要放棄到手的機會,相信你這莫須有的話?豈不是自咽苦果?”一襲藍色衣裳的莫寅,諷刺的說道。 水清漪勾唇道,還不曾說話,長孫華錦冷聲道:“倘若不曾抓到兇手,密令丟失一事,王府承擔全部責任!” 鎮西侯心里天人交戰,難道當真不是水清漪所為,是遭人陷害的? “世子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密令上的內容,定會讓你們王府有一番大作為。不交出來,你們承擔責任,以王府的權勢,皇上定然不會重罰。雖然免去了鎮西侯的罪名,卻也因此而損害侯府的聲譽?!蹦抗怅幦?,踱步到鎮西侯的面前,低低的笑道:“侯爺何必如此糾結?世子妃方才不是說了,若不是她,你親自上門賠罪即可。孰輕孰重,侯爺焉能拎不清?” 長孫華錦周身散發出陰煞之氣,被水清漪制止。殺了莫寅輕而易舉,可這里是鎮西侯府,那些人奈何不了王府,定然會暗中作梗,挑撥鎮西侯府與王府的關系。 “莫公子信篤定是我暗害南州過使臣,偷了密令。為了證明王府清白,不得不讓侯爺將這封信給拆了!倘若不是我所為……” “王府鐵騎定當踏平辱我妻者!”長孫華錦滿目寒星,寒涼徹骨。 鎮西侯拆信的手一頓,拿不準長孫華錦在威脅他,還是水清漪當真是清白的?畢竟,水清漪說的對,她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得能殺了使臣? “世子爺當真好氣魄?!蹦馕恫幻鞯恼f完,退了回去。 鎮西侯目光微變,鎮西侯的權勢不敵靜安王府,可在帝京亦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豈是他說踏平就踏平? 臉色陡然一沉,拿著密信,撕掉蠟印,抽出里面的宣紙。水清漪想阻止,也來不及。 鎮西侯快速的閱覽了一番,面色驟然一變?;琶υ獠粍拥难b好,呈遞給水清漪:“世子妃,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說罷,朝長孫華錦窮身作揖,后背冷汗涔涔。 眾人心中頗為驚奇,信中內容究竟是什么,令鎮西侯態度如此大的轉變? 方才,都在心底認為是靜安王府所為。水清漪不過是仗著王府的后盾,在做最后的掙扎罷了!可誰知,兇手當真不是她,那么是誰? 不禁人人自危,面帶驚惶之色,生怕兇手將密令藏在他們的身上脫險。 莫寅目光微閃,垂在身側的手指捏緊。 江氏背脊發涼,想到方才她靠近水清漪,水清漪不會將東西藏在她的身上了吧?想到此,心中一陣后怕,慌忙在身上搜查。 鎮西侯見到江氏的動作,遞了眼色給侍婢。 侍婢領命上前搜查,江氏驚叫:“你……你這個賤婢快松手……你們要干什么!”瘋了一般的掙扎,還有兩旁的袖口她自個來不及搜呢! 鎮國公府地位雖高,鎮西侯府卻是不懼。兩個粗使婆子上前鉗制住江氏,搜查好掏出一張紙,江氏險些沒有嚇暈過去。 侍婢看了一眼,是一張地契,歸還給了江氏。 粗使嬤嬤松手,江氏癱軟在地??粗种械牡仄?,恨得咬緊牙根!這地契上寫的是莫家的商鋪,攥緊地契的雙手發抖。指著莫寅說道:“是他!肯定是他偷的!” 莫寅陰柔的眸子里迸發出濃烈的戾氣,兇狠的似要刺穿了江氏。 江氏瞳孔一縮,瞪了回去。這個賤人定是要陷害她,錯弄了地契塞給她了?想到此,渾身一個激靈,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鎮西侯看向莫寅,方才他極力勸自個搜查水清漪…… 這時,侍婢湊耳低語了一番。 鎮西侯沉吟了半晌,讓侍衛搜查。 莫寅瞇起了眸子,心里莫名的不安。后退了半步,言辭誠懇道:“侯爺,在下隨一直與鄭兄在一起……” “我若不曾記錯,鎮西侯世子在招待三王爺與西越公主?!彼邃艉龆_口,言外之意,莫寅在撒謊! 莫寅身上穿著的是藍袍子,可在他撞上她的時候,就發覺那個黑衣人是他! 莫寅目光猙獰,預備動手,一道壓迫感十足的罡風朝他撲來。渾身似乎被束縛,動一動手指頭,都極為的困難。 心中驚懼,未料到長孫華錦有如此高的修為! 侍衛在莫寅右邊腰帶里發現了一張白紙,呈遞給鎮西侯,莫寅看著宣紙上印有南州國的水印,面色大變。方才鎮西侯的態度轉變,他原以為是鎮西侯發現了密令里有了不得的消息,包庇水清漪。而今,他想到了水清漪在他肩膀上的那一拍,怕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力,趁機將密令塞進他的腰帶! 鎮西侯看著宣紙上空白一片,并沒有任何的字跡,搖了搖頭。 莫寅瞧著紙張上無字,松了口氣。心里到底是不甘,他費盡周折,原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么,真的密令在何處? “且慢!”水清漪與長孫華錦異口同聲道。 水清漪看向長孫華錦,示意他先說。她認為這張紙另有玄機!莫寅撞她的時候,在她后退時,無意間雙手拉了她的手,將密信塞進了她袖中內袋。那個時候,她察覺出他就是慌張離開花架處的黑衣人。而后,他手掌有厚繭,特別是虎口處,那是習武所致。習武之人,定會有一身力量,拉扯她一個女子,一只手足以,他卻出奇的用雙手,心中更加疑惑。便在袖中搜了一番,找到了信。她雙手攏在一起,將密令拿出來,將另外一封早先牧風調查來的名單塞進信封中。到時候事情若是爆發,莫寅看到了信封,定然會心安。而后自己狡辯幾句,以王府施壓,莫寅斷然會站出來煽風點火。 適才,她拍他的肩膀,將密令塞進他腰帶中的同時,拿走了他的一張地契。一時不知放在誰的身上,挑動與莫寅的矛盾。恰好,江氏出現在她的身邊,她便將地契塞到了江氏的袖中。 江氏素來欺軟怕硬,心性高傲,睚眥必報。鎮國公府給了她優越感,一直瞧不起低嫁進長遠侯府的大夫人,更遑論是商賈。因此,今日里莫寅將她‘得罪’狠了,斷然是沒有好果子吃! 長孫華錦結果白紙,用勺子舀了茶水倒在上面,不一會兒,便出現白字。 眾人驚奇,不知其中緣故。 長孫華錦解釋道:“我曾在野史上的記載發現有人傳遞重要機密,便會用特制樹脂書寫,待晾干之后,便是方才我們看見的白紙。而浸了水,紙張變了顏色,便會顯露出字跡?!?/br> 莫寅看著鎮西侯將宣紙收攏藏在袖中,面色發白,心知那是密令無疑。 “將人拿下,關押大理寺!”鎮西侯面無表情,原來是賊喊捉賊,險些著了他的道,得罪了王府。轉身對長孫華錦道:“明日老夫定親自登門賠罪!” “無妨,侯爺也是憂心侯府安危,遭歹人糊弄,適才謹慎為之。貴府世子爺與世子是至交,您若上門賠罪,未免說不過去!”水清漪通情達理道。 鎮西侯面紅耳赤,倒也是爽快之人,當即斟了三杯酒,給長孫華錦與水清漪賠罪! 水清漪也不矯情,受了這一杯酒。 長孫華錦眼底堆積著笑意,舉杯飲酒。倏忽,一只玉手伸過來,奪了他手中的酒杯,只聽她道:“世子身子不適,不能飲酒,我代他一杯?!闭f罷,仰頭飲盡。 鎮西侯臉上笑意濃郁,看著被壓制的莫寅,臉色陰郁:“帶走!” 水清漪與長孫華錦對看了一眼,長孫華錦向鎮西侯夫人道:“府中還有要事,我們便先告辭?!?/br> 鎮西侯夫人歉疚的看了二人一眼,親自將人送到了府外。 上了馬車,長孫華錦目光落在她寬大的袖擺上,詢問道:“你信中裝的是何物,令侯爺見之變色?” 水清漪將名單拿給長孫華錦。 長孫華錦看后,嘴角微微一顫。里面全都是記載著貪腐官員的名單,其中包括在何處置辦了宅院與養了幾個外室。 “現如今能有幾個兩袖清風?他不過是怕被將我得罪狠了,揭了他的底細罷了?!彼邃魧⒆詈笠粡埣埛旁谧钋懊?,指著中間的記載道:“我倒當真以為他只有鄭一鳴一子,卻不想外邊還有一兩個?!?/br> 仿佛記起了什么,水清漪靠近長孫華錦,鼻端縈繞著他身上幽冷的暗香,心不在焉的問道:“我瞧出鄭一鳴待蕭珮不同,為何當年他還要娶南宮如煙?” 長孫華錦端著茶杯的手一頓,看了水清漪好幾眼,眼底帶著些許的深意道:“莫怪蕭珮將你與鄭一鳴湊一對,仔細瞧瞧,你們二人倒有一些相似?!?/br> 水清漪一怔,摸了摸臉,難道這張臉就這樣大眾,誰都能挨著邊? “南宮如煙祖家江南,性子溫婉如水?!遍L孫華錦點到即止。 水清漪面色一紅,捕捉到他眼底的促狹,橫了他一眼,看向了窗外。良久,才聽他溫和的說道:“他與南宮如煙是知己,南宮如煙對他有救命之恩,她體弱多病,本就活不長久。不想做那孤魂野鬼,便讓鄭一鳴娶她過門。鄭一鳴用錯了手段,娶南宮如煙是為了試探蕭珮是否對他有情,逼迫蕭珮回來?!?/br> 水清漪眉宇間染上了清愁,惆悵的說道:“感情最是試探不得,即使珮兒對他有情,以珮兒的驕傲,斷不會做出搶婚之事?!?/br> “鄭一鳴并不曾與她拜堂,只是納她做小?!遍L孫華錦知曉鄭一鳴的用意,不想要南宮如煙死了在名份上亦是壓了蕭珮一頭。 水清漪輕嘆,造化弄人罷了! 忽而,淡雅清香撲鼻,腰間倏忽一緊,跌落在長孫華錦的懷中。他的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嗓音泠泠如冰泉擊石般悅耳沁心:“高祖母來信,問何時給她添個玄孫?!?/br> ☆、第九十九章 歡喜冤家 水清漪背脊一僵,心中很不自在。 雖然有些個誤會是解除,到底對他芥蒂太深,沒法子太過親近??伤裁靼?,要想在王府立足,必須生下長子。 長孫華錦察覺到她的異樣,手指輕輕的撫著她的后背。纖細的背脊在他的安撫下,漸漸的放松,卻對圓房生子之事閉口不談。方才他也不過是征詢她的意思,倘若她不愿,也就罷了。松開她,從馬車壁柜里拿出一個錦囊遞給水清漪:“你好好收著,日后府中出了大事,你便可拆開?!?/br> 水清漪看著手心的錦囊,眼底布滿了疑惑。倘若不曾記錯,前世他在許下諾言后,也給了她一個一模一樣的錦囊,只是后來發生了那些事,等她記起之后,卻是不見了。 心里有種打開的沖動,想要瞧瞧里頭裝的是什么。 長孫華錦在將錦囊送出后,頗有些個后悔,給她給的太早,如今不合時宜?!澳闳缃裨诟羞€不曾站穩腳跟,知曉得太多于你不利。當有一日,你能夠主持大局再打開?!彼粢晃恫辉S她拆開,必定會讓她疑心加重。 聞言,水清漪打消了心思。隨手將錦囊塞進了袖中,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體內有寒毒,我詢問過太醫,并不適合有孕。若是不慎,你體內的寒毒會傳給孩子?!?/br> 長孫華錦點了點頭,只是今日里的事,讓他險些昏了頭,要她生下子嗣傍身。未免日后他不在,無人可欺她,卻忘了這件事。澄澈如一汪湖水的眸子里,閃過遺憾。 一前一后,去了竹園。 四老爺帶著嫡女早已在門外等候了多時,見到二人回來,匆匆迎了上來?!爸秲?、侄媳婦兒,你們可讓四叔好等?!彼睦蠣斚阎樦惫垂吹亩⒅邃?,越看心里越發癢癢。若是旁人他早就欺霸了去,只可惜遇見佳人時,她早已為了人婦。 長孫華錦眸一冷,長孫凌趕忙拉了廢物父親藏在她的身后,楚楚可憐的說道:“大哥,大嫂。母親一時糊涂,犯下了大錯,還請你們看在血脈至親的份兒上,小懲大誡。母親吃了一番苦頭,定會改正?!?/br> 長孫華錦沉吟道:“四嬸娘早已有了分府而居的意思,母妃如今在國寺祈福,待她回府再劃分家產!” 四老爺心下慌亂,他生性荒唐,對自己幾斤幾兩十分清楚。他在外花天酒地耗費不少銀錢,平素手頭的銀錢用光了,他還能去王府名下的鋪子變著法子支銀子,王妃對他的作為十分惱火,卻也沒法制止。倘若分出去,定會敗光家產,極為潦倒。 若是他那婆娘善鉆營,倒是可以分府??沙四樗岢源淄?,也是個散財之人。 不妥!不妥! “侄兒,四叔今兒個也不是替你那四嬸娘求情,你們只管教訓教訓!至于分府……咱們王府從不曾有過先例,若是分了,旁人怕也會嚼舌根子,議論咱們王府的光景大不如前,難免造成不好的影響。都是自家人,團結一心。我還有事兒,還有事,就先走了?!闭f罷,四老爺揮甩著袖子,大搖大擺的離開,生怕長孫華錦動真格的。心底對四夫人有了極深的意見,沒事兒老招惹大房作甚?這會子嘗到苦頭了? 水清漪聽四老爺維護王府聲譽,啼笑皆非??此茻o腦,在涉及自個利益之際,倒有幾分精明。王府根基雖然深厚,倘若當真分府,四老爺也分不到多少的家產。以他揮霍的程度,用不了多久便會敗盡。 長孫凌卻沒有四老爺那般審時度勢,四夫人時常在她耳旁碎碎念,想要分家自個掌管家產。而今,她也到了說親的年紀,王府嫁女的嫁妝都有規矩定例。若是分家了,母親只有她一個女兒,嫁妝肯定比王府還要豐厚,她在夫家也有臉面。長孫華錦提議分家,正中她的心意。 她可不想被人壓一頭,可有什么辦法?她母親是個不中用的,大房暫且不說,就連一個庶出的都爭不過。這也就罷了了,偏生庶出的二伯,還在朝堂混出了名堂,她正經嫡出的父親卻無半點的作為,她是都指望不上了! “伯母與嫂嫂打點偌大的王府,確實是辛苦。父親是閑散之人,并未曾給王府出一份力,母親因著父親的關系,有些會來事兒,多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哥哥嫂嫂莫要怪罪。興許……分出去倒也好些,教他們吃點苦頭,便會收斂了?!遍L孫凌說著便落了淚,為攤上這樣的父母親。雖然有著得天獨厚的身份,卻令她在外抬不起頭來,常常受到人的指點。 水清漪明白長孫凌的心思,這輩子她沒有來得及……不!沒有機會欺壓自己。前世里她與四夫人狐假虎威,沒有給自己少吃排頭。 “此事暫且不急,待母妃回府再說?!彼邃粽f罷,便進了屋子。 長孫凌滿心尷尬,不好跟著進去,只得告辭了。 翌日,長孫凌早早的就過來尋水清漪,將自己納好的鞋底擱在桌子上道:“聽聞嫂嫂會的一手好針線,尤其是做鞋子。meimei愚笨,鞋面做的不好,故來請教嫂嫂?!毙邼捻怂邃粢谎?,見她面色蒼白,精神不濟,憂心的問道:“嫂嫂身子可有不適?” 水清漪端著茶淺抿了一口,嘆息道:“母妃將王府交由我打點,那是對我的信任。臨走之際,將各位小姐婚配備選夫婿的名單,全都交給了我。按說這都是好事兒,可二弟中意曲大人的大女兒,死活不肯娶孟尚書之女??汕笮〗闩c鎮國公府華哥兒有婚約,這不是令人為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