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你是曾岑老師?”中間的女領導開口。 “是?!痹偠ɑ卮?。 “請坐?!迸I導抬了下手作了個請的姿式。 曾岑從容過去坐下。 “曾老師不用緊張,我們只是有些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br> “您請說?!?/br> 女領導看了眼面前信封,問她,“方浩軒是你們班的學生是嗎?” 曾岑很疑惑,為什么今天都提到方浩軒? “是的?!?/br> “這個孩子是不是很麻煩很不聽話不好管教?”左手的男人接著問。 “不是,他只是有一點孤僻?!痹绱饛?。 “曾老師最近是不是遇著什么事了,看曾老師的資料應該在本市落戶,為什么突然搬到宿舍來???”女領導突然把矛頭直指她私事,右手的男人還負責記錄。曾岑覺得不對勁,卻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最近,是有點私事在處理,為了方便才搬到宿舍?!痹苤鼐洼p。 “什么事?”女領導追問。 “這個,是我的私事不方便說?!痹芙^回答。 女領導皺眉,“曾老師,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br> 曾岑直接問出疑問,“我現在是接受審查嗎?為什么?” 女領導看了看老園長,老園長點點頭。女領導轉回臉看向曾岑道:“有人舉報你虐待兒童?!?/br> 曾岑驚愕,“這不可能,我沒有?!?/br> 女領導單手下壓示意她不要激動,“舉報信上說,方浩軒自從轉到你們班上,你給他喝生水,還克扣他伙食讓他餓肚子是不是有這回事?” “當然沒有!”曾岑感覺這些舉報簡直不可思議。 “可是經過我們的調查,確有其事,你又怎么解釋?!?/br> “這是個誤會,那是方浩軒的自發行為,我可以解釋?!?/br> “就算是孩子自發的行為,你作為班主任為什么沒有及時制止并且給予正確引導?曾老師有把情緒帶到工作中甚至發泄到孩子身上的嫌疑?!迸I導根本不在乎所謂的解釋。 “我沒有,我……”曾岑這會兒真真有口難辯。 “我說兩句?!崩蠄@長及時出聲替她解圍,“據我了解,方浩軒是單親家庭,單親家庭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些孤僻,常常會為了引起大人的關注做些過激的事情,這是可以理解的。至于曾老師為什么沒有及時制止,全班最少也有三十多個學生,曾老師有八只眼睛都不一定能盯得那么仔細,何況只有兩只眼睛?!?/br> 三個領導也覺得老園長的話有道理,女領導對曾岑說:“舉報信是直接寄到教育局,局長非常重視,如果這件事暴光引起社會關注,整個教育局都會受牽連。所以,局長的意思,曾老師暫時停職處理?!?/br> 曾岑簡直無法接受,“停職?” “對?!?/br> “你們都沒有調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岑憤慨。 “停職只是暫時的,等這件事過去了,曾老師還是可以繼續回來帶課?!迸I導安撫。 曾岑霍然起身,“不用了,我辭職?!?/br> “曾老師!”老園長示意她不要這么沖動。 曾岑看著他,“老園長我知道你為我好,也很感謝你這么久以來的照顧,您保重?!痹姓J自己的決定很沖動,但他們對她的處理已經侮辱了她的人格,她無法忍受。 ☆、第十二章 步步緊逼 沖動的結果,曾岑成了失業一族,她參加工作沒多久,積蓄有一點但支持不了多久。嫁給秦易,他倒是給過她一張附屬卡,她一次也沒用過。她也從沒想過離婚后要分他財產,她自愿凈自出戶都這么難,扯上財產糾紛簡直要難于上青天了。 幸好她還能在宿舍住,可以節省一筆費用。瀏覽招聘廣告,幼教的工作暫時不能找,因為她沒辦法解釋她為什么要從上一個工作崗位辭職。人事、行政招聘的要求都是未婚。再剩下的就需要工作經驗,她一畢業就分配到幼兒園哪里有別的工作經驗。 找了一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試著投了幾份簡歷也不抱什么希望。五臟廟唱起空城計,她抬頭看一眼窗外,暮色正濃,她已經把自己關在宿舍一天。手機關機,現在什么人也不想見。 換衣服出去吃飯,鑰匙錢包收進包里,手機放進去又拿出來,用不上。 七點鐘的光景,街道兩邊餐館正是生意紅火的時間,幾乎每家店門口都有排號的,三兩成群。只有她是一個人,原來一個人吃飯也成了問題。 曾岑苦笑,不知吃什么也沒什么味口,她就那樣走了兩站路到一條小吃巷。人聲鼎沸,小檔口一格一格照明燈接龍似的。曾岑安心混入其中,好像融入其中她就不是孤獨的。 “小姑娘要吃點什么?”檔口老板熱情招待。 曾岑擺擺手往前走,人群中有人撞了她一下,連‘對不起’都不說匆匆就走了。曾岑揉著撞痛的肩膀皺眉,還是找個有坐位的地方吃點東西,她也走累了。 拐角處的一家牛rou面館還算干凈,人也不多,她進去,老板娘熱情招呼,“小姑娘吃點什么?”大概她長年和孩子打交道,童心未泯長相上也顯得嫩。 “一碗牛rou面,一杯冰奶茶?!痹伊藗€角落的位置坐下。 “好咧,馬上就來?!?/br> 面上得很快,色香味俱全成功挑起了她的食欲,筷子挑起兩根面,低頭要吃。對面有人坐下,曾岑抬頭,秦易坐對面,黑襯衫領口松垮袖子挽到手肘,長手長腿在這樣逼仄的環境顯得特別惹眼。他從容招手,“老板?!?/br> 老板娘笑意盈盈過來,“帥哥,吃點什么?” 秦易掃了眼,抬抬下巴,“跟她一樣?!?/br> 曾岑這下徹底沒食欲了,扔下筷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易挑一挑眉,“我們認識嗎?” 曾岑一口氣堵在喉嚨,深呼吸,“這位先生,旁邊有很多空位,我不喜歡和陌生人同桌?!?/br> 秦易笑,“不喜歡你可以走?!?/br> 曾岑起身,“老板,結帳!” 老板娘剛上完另一桌的面被她喊一嗓子差點沒打翻托盤,“來了來了?!崩习迥镖s緊擦干凈手過來,“一其是二十三塊?!?/br> 曾岑翻錢包,里層外層暗層都找遍,沒有!她明明記得有帶出來的。老板娘一直在旁邊等著。對面秦易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認真吃面,剛才小偷順了她的錢包他一直看在眼里。 店里陸續客人多起來,老板娘的耐心也到極限了,“出來吃飯都不帶錢的啊?!钡昀锟腿硕汲@邊看過來。 曾岑尷尬得臉都紅了,“對不起老板娘,我的錢包可能是被偷了,我先給你留個電話號碼,我這就回去拿錢?!?/br> 老板娘笑意盈盈的臉瞬間就變了,指著店門口的牌子,“明碼標價,概不賒欠?!?/br> “我沒有要賒欠,我的錢包真的被偷了,我保證一定會付帳但是前提是你得讓我得回去拿錢?!痹辉俎q解。 “你給你朋友打電話,讓朋友送錢來。我們是小本買賣,今天逃一個單明天逃一個單還怎么做生意?!崩习迥镩_始蠻橫起來。 “我沒有帶手機?!?/br> “那可真是巧了,錢包被偷,手機不帶,呵呵?!崩习迥锷らT大,店里所有人都看著曾岑。 她真的是從沒這樣丟過人,眼睛看向秦易,他還在吃面,兩耳不聞身邊事,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借我一百塊錢?!痹种苯由斓剿媲?。 他終于抬眼看她,“你是我什么人,我為什么借錢你?” “秦易你還是不是男人!” 秦易起身,一下就遮住她頭頂的光,笑著湊近她,“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 “你……” “就算我借你錢,”秦易打斷她,“你現在是無業游民,有錢還嗎?” 曾岑睜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突然明白過來,“舉報信是你發的!” 秦易不否認,就是默認了。 “你真卑鄙!”曾岑拿起包就往外走,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愿跟他待在一起,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覺得難受。 “誒,還沒結帳……”老板娘追著嚷起來。 秦易拿出一百塊拍在桌子上就追出去。 車流橫過的街頭,曾岑也不看紅綠燈就往車流里闖。 “曾岑!”秦易大喊,隨著急剎車聲他的心都要從胸腔撞出來。 強勁力道將曾岑拖離車流,“你不要命了!” 曾岑推開他,大吼,“我就是不要命了,你逼的!” 秦易緊緊握住她的手,“跟我走?!?/br> 曾岑掙扎,怎么也掙不脫,“你放開我,混蛋,秦易你混蛋!” 秦易不理她,強硬將她往車上拉。 曾岑掙不脫拉起他的手就咬。秦易眉毛都沒有動一下,“除了牙尖嘴利你還會什么?” 曾岑松口,瞪著他,“放手!” “跟我回家?!?/br> “家?你還知道你有家?”曾岑諷刺得笑出聲,“對不起,晚了?!?/br> 秦易扼緊她的手拉近,另一只手已經掐住她后腰,“要么跟我回去,要么一無所有流落街頭,你自己選?!?/br> 曾岑心底涌起悲涼,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嫁的男人有一天會用這么卑劣的手段逼她。 她笑,笑得眼淚掉下來,她胡亂擦干,一字一句,“我寧愿流落街頭,一無所有,也不會跟你回去,永遠都不會?!?/br> 秦易眼底是她看不懂的復雜,“我等著你自己乖乖回來?!彼凰墒?,曾岑跌坐在地上,冷硬水泥地夜晚的寒氣滲透布料一直傳遞到她心里。 車流橫過,彼岸他坐在車里,看她在燈光闌珊處,瑟縮無助。剛才她沖進車流的那一瞬,他感覺自己心跳都停止,如果她出什么事……他趕走這個可怕假設,啟動車調頭,她漸漸淡出他視線直到成為一個模糊黑點。 陣雨來得又急又猛,路面濺起水洼,行人紛紛奔跑避雨,只有曾岑還停留在雨里。 “曾老師?!”頭上出現一方米分色雨傘,有人喊她,“真的是你啊曾老師,你怎么了?” 曾岑抬頭,雨打濕的頭發貼在額前擋住了視線,“王琳?” “快起來,這樣會著涼的?!蓖趿遮s緊扶她起來。 曾岑不知她有沒有看見剛才和秦易的拉扯。 “你,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