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節
眼看著這些東西寸寸成灰,丁墨先的心里頭,總算是漸漸地踏實了。 夫人說的對,銀子嘛,沒有了還可以再賺! 只要是能保住自己刺史的官位,那么,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眼下自己雖然是被人算計了,可是自己好歹還是一城之父母官,太多的事,都得依靠他這個刺史才能辦。所以,不急! 丁墨先深吸了一口氣,將管家叫了進來,再吩咐了幾句,命人將那個戶曹的事兒,給查地越仔細越好。 再然后,丁墨先雖然是有些不舍,可是這個節骨眼兒年,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和性命,就只能是將夫人的那幾家米行給交出來了。 無奈之下,劉氏縱然是心有不甘,可是也沒法子,總不能讓她的夫君去坐牢吧? 僅僅是他坐牢還算是好的,就怕是再牽連了她,那可就麻煩了。 劉氏將米行的所有的東西都交到了丁墨先的手上。 丁墨先讓人將他名下的米行關門之后,便命人小心地將里頭的米糧全部秘密運到了官府的糧倉里。 等這一切辦妥之后,丁墨先便著人給云若谷下了貼子,請他過府一敘。 云若谷到了丁府之后,自然是被丁墨先當成了坐上賓來款待。 酒菜備好,歌舞相和,云若谷,倒是比平時表現得更為輕松一些。 眼看著云若谷的臉色微紅了,心知他定然是飲酒不少,一拍手,便自屏風后,走出了一位身著薄紗,容貌姣美的女子。 “云大人,本官知道你的夫人有孕,如今正在別院休養。男人嘛,三妻四妾,自是再正常不過??墒潜竟俾犝f,你身邊竟然是連個丫環都不曾有,這是不是也太過分了?令夫人,可是將你看地太嚴了?” 丁墨先說著,還捋著胡子就輕笑了起來,那樣子,分明就是一個長輩在調侃一人小輩了。 “說起來,拙荊也是一名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出身名門,又是知書達理。丁大人,說句實在話,這次的事情,下官之所以選擇瞞下來,一方面,也是考慮到了拙荊和岳丈的面子。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劉字。都為欒河劉氏,雖是旁系,可在外人看來,不都是劉家的人?” 丁墨先聽他這樣說,自然是點頭笑笑。 云若谷的妻子是劉清和的女兒,這一點,他自然是早就知道的。 這次云若谷會瞞下了這樣大的事情,一方面是看在了都是劉家女婿的面子上,另一方面,只怕也是擔心這件事情捅大了,會牽連到劉家,最后給他自己也引來麻煩吧? 如果說之前丁墨先對于云若谷的舉動,還有些懷疑的話,現在,那可真就是信任有加了。 畢竟,都是欒河劉氏的女婿,雖是支系不同,可到底也是同宗一脈。 “云大人,這是前些日子,我的一個遠親送過來的舞姬,這身段可是極其曼妙柔軟。不如,今日就請云大人,在此歇息一晚?”說著,丁墨先又有些賊賊地笑道,“哈哈,當然了,若是云大人覺得不便,也可以直接將人帶回家嘛?!?/br> 云若谷的臉色似乎是更紅了一些,擺擺手,“不可不可!拙荊性子烈,如今正懷著身孕,若是被她知道了,只怕是會對腹中的孩子不利。不成,不成?!?/br> 丁墨先見他連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卻仍然是拒絕這名美人兒,不免有些狐疑。 “怎么?云大人是覺得這名舞姬生得不夠美貌?” 云若谷搖搖頭,“非也,非也。只是若谷的心思不在她身上。若谷一心只愿娘子安樂開心,自然是不愿意做一些讓她傷心之事?!?/br> 丁墨先搖頭不已,面有憾色,“云大人,身為男子豈能如此執著于情愛之事?男子漢大丈夫,身邊有幾個美人相伴,又有何不對?而且,我聽聞令夫人可是極為賢惠的,既然如此,那云大人又何必為難自己?” 云若谷輕笑,“談不上什么為難不為難的,是下官自己愿意?!?/br> 丁墨先自己自己怎么說也是無益,便一揮衣袖,那美人兒便柔若無骨一般纏了上來。 “云大人,小女子久仰大人大名了,今日,妾在此先敬大人一杯?!?/br> 聲音軟地幾乎就能讓人的骨頭給酥麻了。 云若谷心里頭打了個突兒,胳膊上已是起滿了小疙瘩,沖著那位美人兒不自在地笑笑,“多謝姑娘好意,只是本官不勝酒力,還是暫且免了吧?!?/br> 美人兒并不覺得有什么羞怯尷尬的,反倒是大膽地將手伸到了桌下,直接就覆在了云若谷的手上,輕輕地摩娑著,云若谷當即全身就緊繃了起來。 “大人,妾只是一心仰慕大人,并無他意,還請大人給妾一個機會吧?!?/br> 云若谷的臉色尷尬,幾乎就是求助般地看向了丁墨先,可是丁墨先卻偏偏在此時說是自己不勝酒力,讓人扶著下去歇息了。 “大人可是醉了?來,妾扶您到隔壁躺一躺?!?/br> 云若谷被她給扶到了隔壁的廂房,對于丁墨先送上的這美人兒計,還真是有些棘手了。 等到房門關上,再無旁人,云若谷便如同真的醉了一般,躺在了床上,一動不動了。 而那位美人兒,則是得意一笑,想要寬衣解帶也爬上床,可是就在此時,云若谷一個翻身,砰地一下,便將床邊兒小幾上的燭臺給揮了下來,門外的小廝自然是云若谷的人,立馬就沖了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怎么這么不懂規矩?” “回姑娘,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這就出去?!?/br> “慢著!”云若谷迷迷糊糊道,“扶本官回府?!?/br> “是,二公子?!?/br> “大人,您怎么能就這樣走了?那妾當怎么辦?若是您不能將妾帶走了,只怕回頭,妾也是活不成了”美人兒說著,便開始哭哭啼啼了起來。 “嗯,麻煩,將她一并帶回府去?!?/br> “是,二公子?!?/br> 待云若谷上了馬車,確定身邊再沒有了那個煩人的妖精,這才睜開了眼睛,眸底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樣子? 哼,不就是美人兒計么?本官連這個也會應付不來? 云若谷帶了一名美人兒回來,自然是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特別是淺夏,臉色都變了。 倒不是覺得云若谷的做法不對,而是淺夏沒想到,這個丁墨先的膽子倒是大,竟然是敢往云府里頭,光明正大的安排眼線。 她自然不會以為云若谷真的會被一個美人兒給迷住了,可是這不代表了她就能容忍這樣一個眼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云若谷將那美人兒帶回府,其目的,自然也就是為了讓丁墨先放心。 可若是那名美人兒不配合,那么,她自然有的是法子讓她聽話。 慶幸的是,云若谷不需要別人插手,自己就將那名美人兒給擺平了。 將她安置在了一處較為僻靜的院落,好吃好喝的供著,還給她派過去了幾名丫環婆子,真是拿她當了一位嬌客來對待了。 “二哥,你確定她不會出賣你?” 云若谷笑笑,“不確定?!?/br> 云若奇一翻白眼兒,“不確定你還敢將她帶回府來?你不知道咱們府上住的都是什么人呀?若是讓丁墨先知道了咱們府上住著長平王妃和姑姑,那豈不是得翻了天?” 云若谷十分淡定道,“丁墨先會想著送一名美人兒進來,所考慮的,不也就是因為他得知府上來了幾位貴客?他不就是想著借著那個美人兒的嘴巴,打聽出是誰來嗎?” 云若奇微蹙了一下眉,“meimei以為呢?” “二哥做的對,她既然進來了,有些事情,自然也就由不得她了。該怎么回丁墨先,自然也得看咱們的安排。我母親的身分,自然是無需遮掩的。有什么好遮掩的?反正現在我的那位繼父,手上也是沒有了半分的兵權,還值得讓肖云放忌憚么?” 穆流年手扶著下巴,琢磨了半天,“你說,丁墨先這次栽地這么狠,還會不會再采取其它的行動?” 三人同時一怔,然后快速地轉頭看向了穆流年。 云若奇表現得最為急切,“穆流年,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丁墨先原本還有著其它的安排,只是因為這一次的事情,被打亂了?”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他之前拉攏那個徐統領和楚行做什么?” 說起這個楚行,云若谷倒是微動了一下唇角,他休息的時間可是夠久了,依著他的火暴性子,竟然是能忍得了這么久? 不容易,當真是不容易! 不過,也由此說明,楚行,定然是得了穆流年的什么吩咐,不然,哪里會這樣老實? “快了,只怕等丁墨先將這一切都捋順了,騰出手來,就得開始他自己的計劃了?!?/br> “meimei說的對,妹夫,這一次,你可是要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那個徐統領在軍中多年,不可能是一點兒勢力也沒有的。即便你現在加以整合,可是這底下的小頭目們,你是不可能一個個地全都摸清了脾性,再派人盯著的?!?/br> “我倒是不怕他有所行動,我之前一直擔心的是,這一次的事情,會將他的膽子都給嚇破了!我還怕他不敢有所動作呢,只要是他敢動,我自然就敢接招?!?/br> 一切正如淺夏所說,他們并沒有刻意地隱瞞云氏的身分,而對于另外一位夫人的身分,只說是族里的一位長輩,至于是誰,自然就不曾說了。 而丁墨先從美人兒那里順利地得到了消息之后,便開始分析了,云氏在這里,那么,林少康自然也應該就不會太遠。 不過,林少康之前的部下,如今都是集中在了梁城,在遼城一帶,還不曾聽說過哪位大將曾是他的麾下,所以,丁墨先對林少康的懷疑,倒是逐步排除了。 另外,徐統領那里透露過來的消息,也讓丁墨先比較滿意,只不過這一次,他還是比較小心的。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丁墨先行事,自然是愈發地謹慎了起來。 丁墨先思來想去,還是親自帶著自己的兒子去了一趟云府。 “不知丁大人此來,可是有何見教?”穆流年面上客氣道。 “穆將軍客氣了,下官哪里敢對穆世子有什么指教?倒是犬子,恐怕要勞煩將軍了?!?/br> “哦?丁大人的意思是?” 丁墨先擺出了幾分謙卑的笑臉兒,“來,文寧,見過穆將軍?!?/br> 穆流年自然是在他一進門就注意到了他,只是一直不曾關注罷了。 這會兒見他對自己行了一揖,微微笑道,“丁大人這是?” “穆將軍,這是犬子,丁文寧。自小呢,也是喜歡舞刀弄槍,不過,因為我們丁家也是書香之家,對于這些東西,家父家母也一直是不甚喜歡。所以,這孩子后來就只能是棄武習文。不過,他倒是一直喜歡研讀兵書,所以,下官才將他帶來,想著請穆將軍給指點指點?!?/br> “丁大人客氣了。原來是喜好兵法。也好,不知丁公子可曾習過五行八卦之術?” “回穆將軍,此前,曾得恩師指點,略通一二?!?/br> 穆流年挑眉,自然是明白,他這略通一二,是一種謙卑的說法,這么看來,他是真的對此有所研究了? “那不知丁公子以為,軍中何等職位最適于公子呢?” “回穆將軍,學生不敢。只求能跟隨將軍身側,學習一二,便是學生此生之幸事了?!?/br> 穆流年的嘴角抽了抽,不敢?這叫不敢嗎? 不敢的話,還說什么跟隨在自己身側?分明就是想著直接就進入軍中的決策高層了,還說地這般冠冕堂皇? 不過,跟著自己,就真的能接觸到軍中要務,軍中的機密了么? 丁墨先,你想地未免也太天真了。 “也好,只是本將有言在先,本將的脾氣可不是特別好,萬一再對丁公子有個什么怒氣,你可千萬別放在心里了?!?/br> 丁墨先表情從容,“將軍哪里話?能得將軍親自教導,那是他的福氣?!?/br> 話是這樣說,心里頭卻是將穆流年給罵了個狠的,這分明就是在提醒他,他連徐統領都敢直接給革了職,連何少白用得最順手的楚行都敢打,到時候,可是沒準兒就能再打了丁文寧的。 丁文寧自然也聽出了這話里的意思,連忙表了態,“學生若有行事不周之處,還請王爺明示。若是犯了軍規,自當受罰?!?/br> 這等坦然的態度,倒是引得穆流年側目,這個丁文寧,倒是個有趣的。只是不知道骨子里,是不是與他的那個爹爹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