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啟稟皇上,劉大人和方大人等在御書房殿外候旨?!?/br> 皇上動了一下眉梢,對太后行了一禮,“母后,兒臣還有要事,就先告退了?!?/br> “去吧,皇上國事為先。哀家這里,有子睿陪著說說話就好?!?/br> “是,母后?!?/br> 肖云放轉身離開福壽宮,不知是不是太后的錯覺,總覺得,皇上在離開的時候,都是在刻意地避著桑丘子睿的。 “子睿,你跟哀家說實話,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皇上今日的態度會如此奇怪?而你,也是一言不發,一點兒主意也不肯出?” 看到太后的愁容,桑丘子睿不得不佩服太后看人的敏銳。 “回太后,之前臣曾舉薦林少康,而皇上偏要用林少鋒。這一次的事情,就等于是有人直接甩了皇上一個響亮的巴掌,您覺得,皇上看到了微臣,還能高興得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皇上是自尊心受挫,才會如此?” “太后,皇上完全可以不必如此遷怒于林少康的,可是他為何還執意如此?分明就是因為之前微臣舉薦了他,而皇上卻沒有選擇他。這會兒,是將對林少鋒的怒氣,轉移到了林少康的身上。微臣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左右皇上的情緒?!?/br> 太后聽他話中,似乎是句句在理,可是細一琢磨,又覺得實在是有些敷衍之兆。 “子睿,你與哀家說實話,你們兄弟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太后,我們兩人現在還能心平氣和地站在您這里說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就在皇上明明答應了微臣,卻又對云淺夏出手開始,有些事,就已經不受控制了?!?/br> 太后何其聰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子睿,你是因為那個云淺夏,所以才不愿意幫他?” 桑丘子睿搖搖頭,“太后可知為何之前您與皇上的種種計劃,都可安然實施?” 太后有些狐疑地搖搖頭,看向他的眸光里,更是多了幾分的探究。 “太后,您是知道,微臣精于占卜之術的?!?/br> 太后點點頭,“不錯。你之前不是曾占卜到了,皇上有做帝王的命格?” “正是??墒翘?,現在,微臣卻是再也占卜不到有關皇上的一切了?!?/br> “什么意思?” 此話可是非同小可,太后聽罷一驚,立時就從鳳椅上站了起來,平時的優雅從容,此刻全都消失不見,除了緊張、擔憂,在她的臉上,再看不到了其它的情緒。 “太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br> 看著桑丘子睿一臉的云淡風輕,俊逸從容,這一刻,太后心中前所未有地升起了一股怒氣!一股只是單純地針對于桑丘子睿的怒氣! 他怎么可以說得這樣簡單? 他怎么可以這樣地不以為意? 那可是皇上!是他們桑丘一族的驕傲,也是桑丘家能再次達到了家族鼎盛的機會。 太后知道桑丘子睿向來是對什么事都不上心的,以前,聽他說過幾次不要去動云淺夏,不要打云淺夏的主意。 可是太后始終不曾當回事兒,最多也就只以為是那個云淺夏生得太過妖媚,所以才會讓桑丘子睿也被她給迷得心智不全了。 那是太后頭一次看到,桑丘子睿竟然是還有在意的人,還有關注的人! 桑丘子睿的性子太冷,無論是何時見他,總會覺得他冷如冰霜,就像是寒冬臘月的梅,高傲而有些孤寂,清冷中透著幾分對世俗的不屑。 只有幾次,在聽他提及這個云淺夏的時候,他的聲音似乎都是有些暖的。 這讓太后略有些注意,不過,看到他與云家并沒有過多的接觸之后,也就不再去關注此事。只以為,也不過就是一介年輕男子的一段情事了。 現在,皇上這里都要出大事了,可是這位侄兒仍然是渾不在意,反倒是再度提及了云淺夏的名字的時候,他的身上似乎是又出現了一抹暖陽。 也僅僅只是那么一剎那,待提過了她的名字,那抹暖陽,似乎是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仍然是一身的寒霜。 桑丘子睿表面上為人溫潤優雅,可是實際上,卻總是給人冰封千里的感覺。 就像是今日。 他先前的每句話似乎都很是恭敬,可是卻讓感覺到了無邊的冷意。 太后細細地看著桑丘子睿的眉眼,這是他們桑丘家最為睿智的一個年輕人,也是桑丘家的希望,可是現在,他怎么會這樣的讓人感覺到陌生呢? “子睿,你能不能說地再具體一些?這與云淺夏又有什么關系?難不成,之前皇上所說的,都是真的?” 桑丘子睿的眉心一動,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抬起,雙目直直地看向了太后,“太后此話何意?皇上曾說過什么?” 太后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慌亂,暗惱自己一把年紀了,經歷了那么多的風浪,在這個后輩面前,竟然是連個情緒也掩藏不住。 “太后?” 桑丘子睿的語氣稍重了一些。 太后明白,今日自己若是不將事情說清楚,只怕,他也不會讓自己心安的。 “具體的,哀家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皇上說,他身邊似乎是有著能人異士,說這個云淺夏,有可能才是云家真正的繼承人,而云家是什么樣的家族,相信你也明白。所以,他懷疑云淺夏的身上,有著什么特殊的天賦?!?/br> “就只有這個?”桑丘子睿的尾音微挑,顯然對于這樣的說法,有些不太相信。 “那日,皇上說的也是含糊不清,似乎就是只要得到了云淺夏,那么,紫夜的江山,就能更為穩固了?!?/br> 桑丘子睿的臉色陰冷至極,衣袖一抬,離他兩尺遠的高幾上的茶杯,已是應聲而碎! 茶杯中的茶水與茶葉流得那桌子上,到處都是。 整個兒大殿里,已是沉靜至極! 除了那水珠子從桌面兒上滴落到了地磚上的清脆響聲外,似乎是,再也聽不到其它的了。 太后的臉色有些泛白,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桑丘子睿出手。 她一直都知道桑丘子睿是個文武雙全之人,可是沒有想到,他的功夫,竟然是如此厲害。 “好!果真是好手段!倒是我疏忽了?;噬系纳磉?,何時竟然是聚集了這樣的能人異士?” “子睿,可是有什么不對?” 桑丘子睿冷哼一聲,“有何不對?簡直就是錯得離譜!紫夜的大好江山,皇上就準備拱手送人吧!” 話落,一甩衣袖,就要離開。 “子睿!”太后情急之下,連跑數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子睿,你先別走。將事情說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就是反應再慢,此時也知道,皇上之前的說法,似乎是錯得離譜了。 桑丘子睿,連那樣的重話都能說得出來了,可見,他是真的動怒了。 “子睿,你就聽姑母一句。要不,姑母陪著你去一趟御書房,可好?” 桑丘子睿輕輕闔眼,胸前劇烈的起伏,顯然是他的心緒此時難以平靜。 太后從未見到過這個樣子的桑丘子睿,如果不是事情太大,只怕,他也不會如此。 “子睿,就當是姑母求你了。好歹他也要叫你一聲表哥的。你就再想想辦法,幫他一次。幫他,也就等于是在幫桑丘一族呀?!?/br> 桑丘子睿只覺得自己的腦仁兒疼! 耳邊就只有太后的那句,‘幫他,也就等于是在幫桑丘一族!’ 他不明白,自己聰明一世,怎么會有了這么愚蠢的一個決定,當初,為何一定要扶持這個蠢笨的表弟登基呢? 如果換成了四皇子登基,或許,事情反倒是好辦的多了。 現在,事情弄得這樣棘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 該死的! 自己所有的精力當時都放在了淺夏的身上,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肖云放登基之后,還會出現這樣的問題,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太過大意了。 “都是命數呀!姑母,天命不可違。我也沒有辦法?!?/br> 桑丘子睿欲走,奈何太后始終不肯松手。 “子睿,你不能不管呀!什么命數?我不管這些!我就只知道,云放是我的兒子。是我們桑丘家和肖家的血脈。子睿,你不是秘術師么?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桑丘子睿不忍回頭看她,此刻,拽住了自己衣衫的人,只不過是一個母親,而非太后。 太后在剛剛聽到他叫的那一聲姑母的時候,就意識到,這一次,皇上似乎是真的闖下了大禍,而且,恐怕就是連桑丘子睿,也不愿意再出手相助的大禍! “子睿,我不明白,不過就只是將云淺夏騙進了宮來而已,當真就有那么嚴重么?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云淺夏在背后搞的鬼?” 桑丘子睿的身子一僵,臉上隨即浮上了一抹苦笑。 這算是女人的固有思維嗎? 找不到原因,尋不到解決的方法了,就將這一切推給別人? 這一切都是別人的錯,只有自己是最無辜的?自己是受害者? 即便是太后,尊貴如她,也不能免俗呢。 桑丘子睿深吸了一口氣,他明白,這件事情,若是不說清楚,只怕,他們會走了極端,極有可能,會對云家人出手了,哪怕現在京城,已經沒有了云家,他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對鳳凰山采取行動。 “太后,既然你如此執著,那就去梳洗一番,陪微臣走一趟御書房吧?!?/br> 太后聞言大喜,即刻命女官扶她回了寢殿,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又換了一套宮裝,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此刻,她又成了太后,尊貴無比的女人。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御書房。 彼時,肖云放正在殿內,與一位美人兒打情罵俏,哪里在處理什么緊急政務? 一聽到內侍高唱太后駕到,肖云放立馬就有些慌了。 那名新晉封的美人兒,也是臉色一白,渾身打顫,要知道,御書房這樣的重地,她不過才是一介小小的嬪位,根本就是沒有資格進來的。 太后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全身顫抖著跪在地上的女子,眼中露出一抹厭惡。 “皇上,青天白日,您竟然與后宮女子在此行如此不雅之事??磥?,皇上對于四皇子是有著十足的信心了?既然如此,那皇上就請便吧,哀家這就離開?!?/br> 太后說完,扭頭就往外走。 肖云放自登基之后,何曾見過太后如此? 直接就撩袍跪下了,“母后息怒,兒臣知錯了?!?/br> 情急之下,連朕這樣的自稱也不用了,竟然是換成了兒臣? 太后一想到了自己剛剛在福壽宮是如何地懇求桑丘子睿,想不到現在一進來,就是看見這樣的幕,她實在是想不到,她的兒子,竟然是可以心寬到了如此地步? 前面即將開戰,身為一國之君,竟然是還有心思在這里與美人兒親親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