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
“首先,能許給趙氏諸多好處,而不會讓她懷疑的人,其身分地位,自然不會太差。最重要的是,手中還必須是要握有實權,能在皇上,或者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兒那里,說得上話的。如此,我紫夜上下,這樣的人數,應當也不會超過二十個?!?/br> 淺夏點點頭,不語。 “其次,做事能如此謹慎,可見其人絕對不是那種性情耿直,大大咧咧的人,將這種脾性的人去掉,那么,剩下的,也就差不多只有十余人了?!?/br> 淺夏眉頭微擰,搖搖頭,“不見得?!?/br> 穆流年挑眉,抬眼看她,靜等她的下文。 “比如說,如果這個人是方喬生,那么你以為他會親自出馬,還是會借由自己的手下,變或者是門生故吏來做這件事?” 穆流年的神情略僵,然后有些沮喪地將手中的筆重重地往桌上一擲,“朝廷中的勢力紛雜,特別是在大皇子死后,二皇子又遭重創,如今,誰是誰的人,又豈是一眼能看得出的?若是果真如你所說,那么,若要找出這個人,只怕是難于上青天了?!?/br> 淺夏眨眨眼,認識他這么久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了他如此沮喪的一面。 “元初,事無絕對。既然對方用的是這種迂回的戰術,那么,我們也不急就是。就讓無心多帶幾個人盯著,對方能耗得起大把的時光,為什么我們就不能?” 淺夏的聲音輕柔中不失清麗,微微笑著的臉上,似乎是還閃耀著一抹讓人難以拒絕的神采。 穆流年看著她,有那么一瞬,又失神了。 “淺淺,是我一時大意了。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你說的對,對方既然是選擇了趙氏,而且所謂的法子又是用得這般迂回,可見對方之小心,說明了對于長平王府,他還是很忌憚的。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妨就靜觀其變。他能唆使了趙氏出一次手,定然就會有法子讓她再折騰第二次?!?/br> “是了。所以,我們就只是等著即可。另外,無心那邊,時日長了,未必就不會有重要的發現。所以,我們自己先不要急?!?/br> “好。我們就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牛鬼蛇神,敢如此地算計我們?!?/br> 穆流年經過了淺夏的幾句話勸導,倒是想通了不少。 也不再執著于非要立馬查清楚是什么人在背后唆使趙氏了。反倒是派人從另一個側面下手,將許志堅和許年父子倆給盯緊了。 那人既然是許給了趙氏好處,這次趙氏吃了這么大的虧,對方如果還有意要繼續用趙氏這顆棋子,勢必要給些安撫的。 而能安撫趙氏的最好的法子,無疑便是為其家人,做好一些相應的準備。 果然,幾日后,許年便得到了幾位老臣的保舉,進了國子監。官階雖然不高,可是接觸地全都是非富即貴,皆為紫夜的勛貴之后。 可以說,進了國子監,將來許年若是再懂得一些規矩,會來事兒,那么,將來他的人脈關系,將會對他的前程,有著極大的幫助。 穆流年挑挑眉,“如此看來,那個人果然還是有幾分本事的。我看過了,保舉許年的那幾個人,都是朝中的老頑固,也算得上是一些油鹽不進的家伙,能讓他們聯名保舉,可見,此人的手段之高?!?/br> 淺夏坐在他對面,動作優雅地擺弄著茶具,微微一笑,“元初,我說過,有些事,是急不來的。這么看來,趙氏定然就還會再有其它動作。只是這一次,她會用什么樣的法子,我倒是真有一些期待了?!?/br> “哼!無知蠢婦!”穆流年輕喝一聲,“若不是她還有些用處,我真恨不能讓人直接將她給扔到護城河里去?!?/br> 淺夏輕笑,“來,喝杯茶,消消氣?!?/br> 穆流年接過了她遞過來的茶盞,動作微頓了一下,突然眨眨眼,有些壞壞地,“淺淺,我記得上次說過,要帶你去看看我們穆家真正的實力?!?/br> “嗯?”淺夏挑眉,不明白他的思維跳躍怎么會這么快,一下子就說到了這上頭? “淺淺,既然趙氏要有所動作,我們不如就給她這個機會,說不定,她還真能給我們一下意想不到的結果?!?/br> 淺夏明白了他的意思,倒是沒有要反對的意思,“給她機會,倒是可以。只是,你確定要帶我去你們的秘密基地?” “為什么不?” 穆流年輕笑著親了一下她的手,“你是我的妻子,也是將來穆家的主母。你若是沒有資格去,哪個還有資格?” “我是擔心父王那邊?!?/br> “你放心,他早就答應了。事實上,在得知你會占卜術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一點。后來,父王再單獨與我長談了幾次,得知我的這條命有兩次都是從你的手上救回來的,對你,除了感激,他沒有別的心思了?!?/br> 淺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垂的眉眼,倒是讓穆流年的眸光,變得更為濃郁了一些。 兩人說走就走,誰也不曾知會,次日一早就走了。 等到長平王妃得到消息的時候,人都已經出城十幾里地了。 “這個流年,行事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離京這樣大的事情,竟然也不跟我們說一聲,真是將他寵壞了?!?/br> 長平王點頭輕笑,“是呀,是將他寵壞了。由著他去吧。有些事,早晚都是要讓他們去做的。我們也不可能護著他們兩個一輩子?!?/br> 長平王妃微怔,顯然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長平王,欲言又止,身邊的嬤嬤一使眼色,全都退下,長平王妃這才愁了眉。 “王爺,您真的覺得沒有問題么?可是妾身怎么就覺得這心里頭有些沒底呢?” “怕什么!你的兒子有幾分本事,你還是真不知道!這么跟你說吧,放眼整個兒京城,能與咱們流年相提并論的,除了一個桑丘子睿,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成了?!?/br> “王爺,這會兒京中的局勢不明。這一次,雖說是二皇子栽了一個大跟頭,可是桑丘家的實力還是在這兒擺著的?;噬暇褪窃俨恢幸舛首?,也不可能一點兒臉面也不給吧?皇后為后多年,可是并無錯處,當初您說咱們長平王府支持二皇子的時候,妾身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墒乾F在?” “現在你覺得皇上的心思不在二皇子身上,所以,擔心咱們會投錯了主子,對吧?” 長平王妃點點頭,事關兩大家族的事情,她自然是不能馬虎大意的。 “放心吧,咱們之前與桑丘家,那也只是一個簡單的合作關系,并非是就認了二皇子為主了?;噬舷胍源藖砟米≡蹅冮L平王府的錯處,怕是不成的?!?/br> 長平王妃這才輕舒了口氣,聽到這個,心里頭才覺得踏實了幾分。 “皇上如今身體康健,那個位置,再坐個十年八年,也不成問題,到時候,宮里頭的其它幾位皇子也慢慢長成了。您說?” 長平王擺手示意她禁聲,然后伸出右手比出了一個四的手勢。 看著長平王很是認真的表情,長平王妃先是一愣,隨即有些驚訝道,“難道是?”說著,自己的右手又連忙將嘴巴捂住,然后才沖著長平王眨了眨眼。 “沒錯,就是你猜的那個樣子。這件事情,流年和他媳婦兒早就得出了結論。他們這一次出城,一方面是為了躲避一下京城的繁擾,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某些人對他二人放松警惕?!?/br> 長平王妃點點頭,臉色因為剛才的那個消息,微有些泛白,不過,好在她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倒不至于看起來太明顯了。 “王爺,您剛才說,不會是淺夏她?” 長平王點點頭,“沒錯。我讓流年帶著淺夏一起過去看了。有些事,也該讓孩子們知道了。我們都老了,將來,無論是穆家,還是許家,都得靠他們這些年輕的力量了?!?/br> 長平王妃似乎是仍未曾從他剛才的話里反應過來,喃喃道,“她也去了?” 長平王的手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她既然是流年的妻子,就得要學著一起來承受流年的一切。就像當初你我一樣,不是嗎?” 長平王妃的臉色一下子緩和了許多,似乎是又想起了陳年往事,又看到了那個年輕俊朗的長平王,微微一笑,“你說的對,我們都老了。有些事,也該著讓他們年輕人去準備面對了?!?/br> 兩人相視而笑,多年來的默契,讓二人不必再多說什么,許多事,就都融匯在了眼神里。 淺夏一路上倒是過得愜意,寬大舒適的馬車,因為穆流年的改裝,里頭一丁點兒冬天的感覺也沒有。 穆流年看著趴在了榻上的淺夏,一小截兒雪白的脖頸裸露了出來,幾縷烏黑的頭發,隨意地散著,倒是將她的肌膚襯得更白了幾分。 看著淺夏的纖纖玉指正在逗弄著一只從雪地里救起來的小雪鴿,穆流年的眼神里,突然就多了幾分的嫉妒! 看起來這么白嫩的手指,卻要去撫弄那只小雪鴿,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這么想著,穆流年看向那只小雪鴿的眼神里就多了幾分的冷冽! 正在吃著淺夏掌心那被揉碎了的饅頭屑的小雪鴿,突然就打了個寒戰,然后莫名其妙地看向了穆流年,幾乎就是出于動物本能的它,兩只小腳往后退了退,縮了縮脖子,眼神極其委屈且無辜地看著他。 小雪鴿的反應,讓淺夏微微一愣。 然后再看看身旁的這個男人,難免有些生氣了,“喂!你干嘛?你嚇到它了。你要是再嚇它,你就去后面那輛車。我跟它在一起?!?/br> 穆流年的嘴角抽了抽,他的妻子要不要這么彪悍?是不是也太不講道理了? 明明這是他親自設計的馬車,然后是專門為了兩人一起出游方便的,怎么現在就為了一只小雪鴿,直接就要將自己給拋棄了? 果然,這女人的同情心一泛濫,就沒有什么好事。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讓她撿了那只小雪鴿的!現在倒好,她們兩個倒是好的跟什么似的,自己成了棄夫了! 穆流年越想越渾身委屈,再一看小雪鴿那委屈的小眼神兒,心里頭立馬就不平衡了。 “淺淺,我也想吃?!睅缀蹙褪遣贿^腦子的,穆流年半趴了身子,涎著臉就來了這么一句。 淺夏一愣,看看他,再看看手上的那些饅頭屑,有些反應不過來,道,“你說什么?你也要吃這個?” 穆流年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臉色一黑,“這是它吃的?!?/br> 淺夏有些傻傻地點點頭,“是呀,可是你剛剛不是說,你也要吃嗎?” 穆流年這下子覺得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直接就是一個翻身,將淺夏壓在了身下,然后衣袖一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反正那只小雪鴿直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給掃了出去! 似乎是,還聽到了小雪鴿撞到了門板上的聲音! 青龍在外面縮了一下身子,咝,好殘忍! 淺夏下意識地就往門那邊兒看去,“小雪!” “放心,它沒事。有青龍在外面呢,若是小雪死了,我讓青龍再賠十個小雪給你?!?/br> 外頭的青龍聽了,表示很不淡定了! 主子,就是坑屬下,也不帶這么坑的吧?明明就是您用了幾力將它給掃出來的,怎么這會兒它的生死就成了屬下的事兒了? 再說了,這冰天雪地里,您讓屬下去哪兒給您找十只雪鴿過來呀? 淺夏兩手用力地頂著他的胸膛,阻止他繼續再欺身下來,“元初,你別來!這里可是野外,是在馬車上。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亂來,今天晚上我們就分開睡?!?/br> 穆流年壞壞一笑,一只手早已是從她的衣衫里給探了進去,一下子溫熱且有些粗糙的觸感,讓淺夏不由得呼吸一窒,而穆流年則是十分滿意地看著她的表現,沉聲道,“我不會亂來?!?/br> 才怪! 淺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嘴巴就已經被他給封了個嚴嚴實實。 “你,你走開呀。今天晚上你不許進我的房間?!?/br> “我說了,我不會亂來?!?/br>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么?呀,我的衣服!” “我只是在做夫妻間應該做的事,再正常不過。這是合法合情,誰敢說個不字兒?” “穆流年,你的手往哪里放?啊,走開,你又撕壞了一件兒我的衣裳!” “乖!回頭再做十件兒給你?!?/br> 聽著馬車里斷斷續續傳來的這種有些讓人十分臉紅的對話,青龍表示,誰說跟在主子身邊的福利是最好的? 像是這種事情,他發誓,自己是真的不想遇到的! 默默地遠離馬車十幾步的距離,太遠了,又擔心里頭兩位主子的安全,算了,就這樣忍著吧。 相較于青龍有些悲催的心情,后面那輛馬車上的幾人心情可就相對而言好多了。 妖月和三七自出門之后,幾乎就是沒有怎么差事了。所有貼身伺候主子的活兒,都被世子干了,這下子,她們兩個倒是格外地輕松了。 傍晚時分,一行人抵達了一個還算是富裕的小鎮。 穆流年將淺夏從馬車上抱了下來,這樣的舉動,在青龍等人看來,已是見怪不怪了。 他們這一路上,倒是玩兒的很盡興,行事風格,也頗為高調,一方面是為了讓京城的某些人放心,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做給皇上看的。 證明他們真的只是出來游山玩水,而非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