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何謂對?何謂錯? 當初白靈并不知道在新婚之夜與自己一夜恩愛的,另有其人,她有錯嗎?本身她自己也是一個受害者,又能去怪誰? 而皇甫忠呢?在明知道新婚妻子已經失貞的情況下,卻是未曾將事情鬧大,反倒是一心維護她,為其遮掩這件事,他有錯嗎? 可白靈一夜春風,卻是意外得子,這又是誰的錯? 錯就錯在了馮氏當初不該算計白靈,不該給皇甫忠下藥,否則,那賊人也不可能會有了可乘之機!錯就錯在了,馮氏不該心生惡念,一步一步地挑唆著皇甫忠將那個無辜的孩子推入了狼群! 這些年來,皇甫忠的日子,怕也是不好過吧? 每每午夜夢回,是否會看到那個無辜的孩子,在對著他哭嚎? 馮氏的失蹤,不用想,淺夏也大概猜到了,定然是皇甫定濤的手筆! 如果不是她,這一切的悲劇就不會發生,她才是這場悲劇里的最大的主謀!如果不是她,皇甫定濤不會經歷一次生死危機,白靈也不會自盡而亡,皇甫家族也不會落到了如此境地! 淺夏輕嘆一聲,如今,皇甫定濤這里的事情,基本上已是弄清楚了。只是不知道,接下來,他打算如何?是要繼續來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還是有心為皇甫家彌補一二? 說到底,如果不是當初皇甫忠一心為了維護白靈的清名,也不會弄成了這樣!原本的好心,卻是沒有辦成好事,反倒是釀成了一樁慘禍! 淺夏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外頭明明是葉綠花繁,她自己的心口卻是覺得悶堵難受。 皇甫忠對白靈的用情,能說深嗎?當他將白靈的親生兒子推入狼群的時候,他沒有想到過白靈的感受嗎?可是,換一個角度來想,他對白靈的用情,又豈會淺了? 將一個不是自己兒子的兒子,養了五年,那種滋味兒,怕是更不好受吧? 皇甫忠的反應,只能說是大部分男人的一個正常反應。一個男人,無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對自己不忠,或者是*于旁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而皇甫忠能忍了五年,并且在這五年里,對白靈還始終是不錯,可見其也不是沒有努力過的。 不遠處的亭子里,云長安看著淺夏有些嬌小的身影,難免有些擔心,“這丫頭沒事吧?從那日回來后,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話也是極少,不會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她的天賦使然,知道了一些讓人不舒服的事,正常!”云若谷倒是看地透徹,“給她些時日緩一緩,也就好了。她雖然是聰慧過人,可到底年紀小,涉事未深,有些事,經歷過一次之后,也就不再那么要緊了?!?/br> “你是說皇甫定濤的事?”云若奇也插了一句進來,“可是我覺得小夏現在的樣子,似乎不僅僅只是因為皇甫定濤的事。再怎么樣,也不過是一介外人,她何須如此難受?” 云長安再次看向了淺夏的方向,好一會兒,才低喃了一句,“事情會到此為止嗎?” “什么?”云若奇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有些心不在焉道。 “皇甫 定濤接下來會怎么做?還有,鳳城的房家與這件事情到底有著多深的關系?我總覺得,在這件事情里頭,我們還忽略了什么?!?/br> “什么?連死去的皇甫夫人的秘密都被我們給挖出來了,還有什么是我們遺漏的?”云若奇順手往口里扔了一?;ㄉ?,然后一只腿翹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馮氏失蹤了,大概就是被皇甫定濤帶走了。那么,皇甫府上其它的公子小姐,是不是真的就安全了呢?” “不對!從一開始,meimei就說過,皇甫家那位大公子的死,與皇甫定濤無關,而此次這位二公子的死,也與他無關。種種跡象表明,都與皇甫府內部的人脫不了干系。所以,即便是皇甫定濤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怕是皇甫家,也不會就此安生了?!?/br> 云若谷說完,眼睛往鳳城房氏本家兒所處的方向瞟了一眼,這件事,似乎是與房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可是他們一連查了幾日,卻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難不成,是他的判斷有誤? 幾人正思索間,淺夏已是輕輕慢慢地踱了回來。 “我有沒有告訴你們,昨天,我偶然間遇到了一位房家的夫人?而不巧的是,我只是用了極短的時間,就讓她告訴了我一些非常隱秘的消息?!?/br> “什么?”云長安第一個著急了,“小夏,你這回可是做的不厚道!怎么都沒有告訴我們?” “昨天是三七與我一同出去的,對了,二哥也有一起出去的?!?/br> 云若谷笑笑,“確有此事,本來我們是想故意在外頭拋頭露面,看看能不能將皇甫定濤引出來?結果,竟然是遇到了房家的人。也算是陰差陽錯吧?!?/br> “房家的哪位夫人?小夏,你快說說,到底是聽到了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倒算不上。只不過,或許對于這次皇甫家屢次出事,能幫上一點兒小忙?!?/br> “什么意思?” “房夫人透露給我,她之前與皇甫府上的那位焦氏,竟然是舊識?!?/br> “焦氏?” “就是皇甫家的二夫人?” “沒錯,正是她?!?/br> 三人一時有些不太淡定了,房家的一位夫人,與皇甫家的姨娘焦氏是舊識,而且從剛剛淺夏的語氣中來判斷,這里頭,似乎是還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焦氏婚前,曾與房家的一公子有染,聽聞其在入了皇甫府之后,這種關系,亦是沒有斷了?!?/br> 云若奇一聽,倒是樂了! “有趣!如此說來,這位焦氏,倒是真正地給皇甫忠戴了一頂綠帽子了?” 云長安瞇了瞇眼,神色有些凝重,“這么說,皇甫家的內賊,便是這位焦氏了?” “極有可能!”淺夏唇角一彎,“不僅如此,我還查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焦氏當年生產之時,是早產,聽聞是與馮氏起了口角,動了胎氣,以致不足月,便生下了大公子。這會兒看來,怕是里頭另有內情了?!?/br> “meimei,這么說的話,難道那位大公子?”云長安話說了一半兒,看到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他,立即聰明地選擇了閉嘴,然后挑挑眉,眼睛一轉,有什么事,似乎是清朗了起來。 兩日后,據傳皇甫忠的小兒子在水邊玩耍,竟然是失足跌了下去,等撈上來的時候,已然溺斃。 消息很快便傳地人盡皆知,皇甫忠這一房,已然是沒人了! 這下子,外頭說什么的也就有了。 皇甫忠雖然是沒了爵位,也沒有家業,可是皇甫忠歷年的積累,豈是一點兒收獲也無?更何況,當初有好多的東西或者是產業,也是只傳給了長房的?,F在雖然皇甫孝是家主,可皇甫忠仍然是皇甫家的長房,這一點,還是無可更改的。 皇甫忠膝下,一個兒子也沒了,自然是引起了眾人的猜測和好奇心! 有猜測是不是真的被當年夫人的詛咒給害死的,也有的猜測是不是上輩子皇甫忠造孽太多,所以才會子嗣全無!如今,皇甫忠的膝下,只剩下了兩名女兒,其中一名為馮氏所出,另一個,則是一個通房丫頭所生。 皇甫忠這看似不景氣的府邸,又豈是尋常的百姓能想像得到的富貴? 如此家大業大,膝下無子,這將來的家業,由誰繼承? 皇甫忠經歷了那一晚,整個人已是蒼老了許多,也頹敗了許多。對于府上的家業如何安置,他是一點兒也不著急,大不了,就全都給了弟弟皇甫孝便是。 府中沒有了馮氏,后院兒自然是唯焦氏一人獨大,很快,這后院兒的一些個嬤嬤丫頭們,便被撤換掉了一茬兒! “老爺,您快去一趟大老爺的府上吧,出大事了?!?/br> 皇甫孝正與云若谷對奕,看到管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不悅道,“什么事如此驚慌?一點兒規矩也沒有!” “是,奴才知罪。老爺,您快去一趟大老爺府上吧。大,大公子回來了?!?/br> 皇甫孝的心思沒在這上頭,落了一子之后,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么,抬頭問道,“你說什么?” “回老爺,大公子回來了!” 皇甫孝的身子微微一僵,面上有欣喜和激動,“你說清楚些,是哪個大公子?是咱們府上的,還是大哥府上的?” “回老爺,是大老爺府上的大公子回來了,而且與其一起回來的,還有一位江湖上的俠士,這會兒,正在府上吃茶呢?!?/br> 皇甫孝這下可坐不住了,原以為大哥那一脈已是絕了,想不到,這會兒竟然是聽說皇甫寧回來了,這豈是鬧著玩兒的? “你確定沒看錯?我大哥可見著人了?” “回老爺,錯不了,就是大老爺派了人過來給您送的信兒?!?/br> 皇甫孝,這才咧開了嘴,連笑數聲,一拍大腿,“好!好呀!天不絕我皇甫家,定然是有高人相救,否則,我的大侄兒怎么會平安無事了?好!” “恭喜世叔了?!痹迫艄扰c一旁的淺夏對視一眼,眸底的笑意燦然,快速地別開了臉,沖著皇甫孝道了聲喜。 “好!多謝賢侄了?!?/br> 皇甫孝說完,就讓人去備轎,他要親自去那邊兒看看,云若谷也起了身,“世叔,這大公子失而復得,的確是一樁好消息,晚輩也想前往一會,不知,是否妥當?” “妥當!有什么不妥當的?走,你跟我一起去?!?/br> “多謝世叔?!?/br> 一路上,淺夏與云若谷都沒有說話,馬車上靜地嚇人! 淺夏一直是保持著一個姿勢不變,就是單手拖了下巴,想著這位皇甫寧可是死了兩年了,這會兒怎么突然就又冒了出來?皇甫定濤當年被扔進了狼群都沒死,這會兒,這位皇甫寧竟然是也從棺材里頭爬出來了? 云若谷則是始終在深思,一個消失了兩年的死人,又突然出現了,這里頭的疑點,不可謂是不大呀!就端看是什么人來看這件事,又是站在何等的立場上來想這個問題了。 到了府上,幾人才到了大廳,便見皇甫忠坐于主位,一臉的意外,對于這位失而復得的兒子,他顯然也是有些想不通了。 云若谷和淺夏看到他們一家人相談甚歡,而且還是都很確定,這位年輕的俊秀公子,就是皇甫寧。 皇甫孝將云若谷和淺夏二人介紹給了他們,“這位是安二公子,這位是安四公子?!?/br> “不知還有貴客臨門,是在下疏忽了。兩位請坐?!被矢幰桓奔依镏魅说臉幼?,極為合宜。 淺夏淡淡一笑,“皇甫大公子果真是命好,當初的一把大火,竟然是能沒有燒死大公子,只是,當初找到的那具尸體,又是怎么回事呢?” “說來有愧。當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來還是被一種煙薰給嗆醒了。等我醒來,便只是看到了地上躺著幾個人,我自己的腦子也是有些昏沉沉的,只覺得自己要拼命的求生,可是手腳卻都使不上力氣,似乎是被人給下了藥,動彈不得?!?/br> “哦!原來如此!”那一個哦字,不知是不是刻意,淺夏竟然是拖了好長的一道音,讓云若谷有些忍俊不禁了。 皇甫忠一臉不解,“安公子這是何意?犬子才剛進家門,改日再設宴款待了?!?/br> 這是要趕人了? 云若谷冷笑一聲,“皇甫寧,為了謀奪家產,設了這么大的一個圈套,你自己就不覺得累嗎?” 皇甫寧的臉色微變,“你這是什么意思?在下自認與閣下素未謀面,更是不曾得罪過閣下,為何竟是如此出言相辱?” “你我的確是未曾謀面,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將自己的親弟弟也一并算計了!皇甫寧,你費了這么大的事,不就是想要得到皇甫前輩的這些家產?哦,你不說,我還忘了,其實你最想拿到手的,當是那個陰陽盤吧?” 一聽到了陰陽盤的名字,皇甫忠立馬就坐不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們府上有陰陽盤?” “這就要問你的好兒子了!問問他為何要與房家聯手,算計你的子嗣?”云若谷一臉輕松道。 皇甫忠一臉茫然,看著皇甫寧,“怎么可能?寧兒,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陰陽盤原是我交給了你二弟用的,就是擔心有人會投毒害他??墒窃趺磿??寧兒,那陰陽盤現在在你的手上?” 皇甫寧一臉的陰鷙,“父親,您瘋了么?他一介外人,隨意地胡諂了幾句,您竟然就信了?” 皇甫忠一愣,也對,自己怎么能懷疑自己的親生兒子呢? “皇甫寧,若你沒有算計這一切,那你當初既然是得救了,為何又不早些回來?偏偏這皇甫府上一個男丁也無了,你才回來?”云若谷絲毫不松口。 “哼!先前我已向父親稟明了,我因為受了傷,又中了毒,所以才會被這位壯士救走后,小心地將養了一段日子。因為要解毒,差不多耽擱了半年的功夫。后來,沿途尋回來時,又是屢遭波折,是以,直到現在,才回到了府中?!?/br> “呵呵!皇甫寧,你自以為你做的這一切天衣無縫,只是可惜了,你看看他是誰?” 幾人順著云若谷的方向看去,竟然是皇甫孝的妻子拉著一位年紀不大的少年的手,站在了門口,而他們身側,兩名仆從,已是跪伏在地,渾身輕顫。 只一眼,皇甫寧的臉色,倏地就變了! 皇甫孝這才起身,冷笑一聲,“大哥,小侄子沒事。先前我會故意這么做,也不過就是為了將這個陰毒之人給引出來罷了。想不到,安賢侄所料不差,竟然真的就是我的這個大侄子!” “你們?”皇甫寧聞言色變,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二叔。 皇甫忠一時反應不過來,竟然是手撫著額頭,有些懵懵地,便再次坐下,輕搖著頭,“這是怎么回事?我的大兒子,竟然是要算計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