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馬車幾乎是繞著允州城轉了一圈兒,在每個路口都稍稍地停了那么一下。 云雷駕著馬車,仍然是慢慢悠悠地走著,此時的馬車里,只有三七一人在里頭揪著心。 淺夏與云長安二人自盧府的后門入內,那里的院墻較矮,云風用輕功帶著她還稍微方便一些。 三人動作麻利,很快便到了前院兒的書房。 盧府的守衛,算不得有多么的森嚴,而此時,盧少華自然是早就去了后院兒歇息,這書房除了有兩個小廝看守之外,也沒有刻意地安排什么人守著。 “我進去找找看,盧少華的字我比較熟,比你們動作要快?!?/br> “好,小心些。云風在這兒守著,千萬莫要被人發現了?!?/br> “是,公子?!?/br> 盧少華的書房,也不過就是三間正屋,淺夏知道他一般都是在西側屋里處理公文的,所以進去之后,直接就去了西側屋。 小心地翻找了一番之后,并沒有發現什么重要的書信。對此,淺夏倒也是不急,畢竟她今日要找的都是一些十分重要的,盧少華自然是不可能就隨意地擱在了桌子上的。 一刻鐘后,淺夏終于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盧少華與京城梅家來往的書信! 淺夏的眸子頓時一緊,數了數,總共是有十六封。最早的一封,在他迎娶梅氏之前寫的,可見,在他娶梅氏之前,就已經背叛了桑丘家族。 除了這些,淺夏還找到了一些讓她更為感興趣的東西,只是現在,不是她細看的時候。 淺夏將這些書信交給云長安,“你先走,我讓云風帶我去一趟后院兒?!?/br> “去后院兒做什么?” “將這些書信拿走,盧少華不可能會發現不了的。讓云風帶我去找盧少華,現在他正處在了睡夢中,更改他的記憶,也是最為容易的?!?/br> 淺夏說完,抿唇一笑,“盧少華此人向來謹慎小心,我總要讓他放心大膽地繼續為梅家做事的。還有,這次我發現了他藏這些書信的地方,就在他椅子后面的夾墻之中。以后再來找,可就容易的多了?!?/br> 云長安有些不放心,可是淺夏說的沒錯,總要讓盧少華以為這些信是被他自己親手毀掉的,才能真的讓他放心,否則,他們今天晚上做的這一切,怕是打草驚蛇了。 可是所謂的更改一個人的記憶,也不過就是借助了一些藥物和秘術,將某一個場景或者是畫面,強加在他的記憶之中,這樣的手段,除了淺夏,別人還真做不來。 云長安叮囑云風小心,自己拿了信,先快速地出了府,好去尋找云雷,讓云雷來接應他們。 云風先在屋子里吹了藥量不太重的迷香。 外間兒守夜的兩個婆子,睡地就更沉了些。 淺夏挑開了簾子,看著里面那一層深色的簾帳,一步一步,慢慢地踱了過去,說不緊張,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淺夏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也越來越快,畢竟,這一次自己要面對的,是自己的父親! 白天的時候,她自然不怕,因為有那么多人在。 現在雖然也有云風陪在了她身邊,可是到底是不一樣的! 晚上的氣氛本就有些偏冷暗,而此時自己是偷闖進了盧府,多少總會有些心虛吧?到了那簾帳前,淺夏收住了腳步,云風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簾帳一角,里面的兩人,睡的正香。 淺夏此時,看到床上熟睡的兩人,才算是徹底地松了一口氣。先前雖然是知道用了迷香,可是總覺得有幾分不安,現在,總算是心定了些。 云風就掀著簾子在那兒站著,淺夏進去了不過是連半刻鐘也不到,便快速地退了出來,“走吧?!?/br> 云風知道,小姐此事成了。 只是兩人還沒有高興多久,才剛剛出了盧府的院子,站在了院墻外,前頭的路,便被一名黑衣男子擋住了。 淺夏此時是男子裝扮,且戴了面具。而云風自然亦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兩人這個樣子,被人堵到了半路上,任誰看,應該也是他們兩人是做壞事的那一方。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肯退讓一步,誰也不曾先開口說話。 淺夏自然是不會開口的,一說話,馬上就會被人發現她是一個冒牌的男子。而對面男子也不說話,倒是讓淺夏有些意外。 也不知淺夏是不是太無聊了,竟然是開始細細地打量起了眼前之人! 在黑夜不睡覺出現在了這種地方的一個黑衣人,竟然是沒有遮面?而且,在淺夏的印象中,做這種事情的人,雖不能說是多么的猥瑣囂張,可是至少也得是劍眉厲目吧? 可是眼前之人,卻是一雙細長的鳳眼,怎么看,都是透著幾分的陰柔。明明就是男子,那狹長的眸子里透出來的,卻是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嫵媚之色! 男子許是感覺到了對面的人在打量她,眼神也轉移了過來,眸底略有吃驚,似乎是沒有想到,明明做壞事被人家截住了,竟然是還能這樣若無其事、明目張膽地來打量別人? 淺夏看他的視線射了過來,立馬就低了頭! 她雖然于秘術上厲害,可是到底也是一名女子,而且是未經過殺伐之人,對面男子身上的陰柔之氣雖重,可是那一身的殺氣,亦是不容忽視的,她還沒有蠢到與這樣的一名男子來個硬碰硬! 若是果真四目相對,男子那樣柔媚中帶著幾分凌厲的視線,可不是她能夠抵擋的。 “你們是什么人?竟然是敢夜闖盧府?” 男子的聲音清冷中不失魅惑,淺夏的身心猛地一震!這樣的聲音,這樣的男子,十有*,亦是一名精通秘術之人! 云風感覺到了淺夏身上緊張的氣息,下意識地就跨進一步,將淺夏護在了身后。 “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若是讓本公子滿意了,本公子自然是會放你們走!不然的話,呵呵!”男子的動作瀟灑肆意,嘩地一下,便打開了手中的折扇,笑意吟吟地看著兩人。 云風的手微緊,對方的功夫不弱,自己若是貿然出手,怕是會傷了小姐??扇羰遣怀鍪?,他們又怎么過得去?逃?怎么可能?自己一人倒是還有可能,可問題是現在自己的身后還有小姐在呢! 若是再這樣僵持下去,萬一被附近巡邏的衙役看到,只怕是會更麻煩了! “你想怎么樣?” “嘖嘖,是本公子的聲音太小了,還是你的耳朵聾了?本公了說了,你們為何潛入盧府?又做了什么傷天害理之事?” 云風此時的腦子倒是出奇地好使了。 “這位公子怕是弄錯了吧?誰說我們是去了盧府?盧家是什么地方?閣下以為我們二人便可以輕易地進入?” 男子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著云風此話的可靠性。 “公子,我二人與公子并無過節,而且,我兄弟二人此番出行,也是為了我們的私人恩怨,還請公子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br> “過去?好哇!那至少,也得讓本公子看看,本公子放過的是什么樣的人吧?” 淺夏的神經立刻就緊繃了起來,顯然,這是不打算就這么讓他們走了。 云風護著淺夏退后兩步,“公子在此稍侯,屬下盡快想法子帶您離開?!?/br> 話落,淺夏只覺得一陣風過,再看,兩人已是混戰在了一起! 兵器的碰撞聲,很快就會驚動了附近的人,淺夏的手心已經出了汗,這名男子的身手,明顯是在云風之上,若想快速地逃離此處,只怕是有些麻煩了! 淺夏正想著如何才能脫身,便見兩人的混戰中,又加入了一道身影,淺夏頓時大喜,來人正是云雷! 云雷既然是在這里了,那么想必哥哥也就不會離此太遠了。 因為有了云雷的加入,男子應付起來,明顯就吃力了多。 淺夏正想著要不要試試自己手中的迷香,就覺得腰間一緊,身子已是凌空而起! 來不及尖叫!事實上,她也沒想著尖叫!因為男子身上好聞又有些讓人畏懼的清香,讓她大腦中只是一閃,便什么動作也不敢做了。 淺夏將頭直接就埋在了他的胸前,覺得耳邊呼呼的風聲刮過,整個人就像是沒有了支撐一般,只能是軟軟地依附于身邊之人。 等終于再感覺到了腳著落在了地面上時,終于有了那么一些踏實感時,淺夏才將頭抬起,然后四處觀望,竟是別院? 淺夏看到了穆流年眸中的怒氣,卻是咬緊了嘴唇,一個字也不敢說。 “再咬就破了!你想給你自己的嘴唇上上些白藥?” 淺夏有些忐忑地松開了貝齒,穆流年到底是有多大的火氣,她現在還不清楚,所以,她只能是什么事都聽他的。 “現在知道害怕了?”穆流年的怒氣顯然是還沒有下去,不過看到淺夏如此地小心翼翼,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不太好受的。 “那個,元初,我哥哥呢?” “放心,他沒事,就在不遠處接應他們兩個呢?!?/br> 淺夏的眸子一亮,“這么說,云風和云雷也沒事了?” “自然是無事!我既然是出手了,總不能就只救你一個吧?難道讓他們兩個死在了亂劍之下,然后再被你罵?” 淺夏被他這話給噎地一滯,表情也是有些不太自在,兩只手慢慢地攪弄著,似乎是在發泄著她心底的不安。 “淺淺,我說過什么?你不是說你都記得嗎?為何今天晚上要做這么冒險的事?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元初,對不起?!?/br> “你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br> 淺夏不再說話,只好是自己尋了個位子坐下,焦急地等著他們三個的歸來。 穆流年也知道她現在沒有心情說別的,一心只想著他們三個能平安地回來,否則,今天晚上的一切,怕是都要白做了! “喏!”穆流年將懷里的一個布包掏出來,啪地一聲,便落在了淺夏眼前的桌子上。 淺夏一驚,看了穆流年一眼,發現他卻是根本就不理她,顯然是還在生氣,只能是小心地打開。 竟然是先前她交到了哥哥手上的那些密函! “怎么會在你手上?” “你們出府后沒多久,我便跟上了你們,然后發現了有人往盧府的方向靠近,這個時候,云長安已經出來了。他看到我,便將這些東西交由我保管,然后他再去救你們。只是他沒想到,我會在拿了這些東西后,先去救了你,然后才回來的?!?/br> “你?” “這些東西,便是再要緊,在我眼里,也不及你的一根頭發重要!”穆流年說著,臉上的表情再度地凝重了起來,“你竟然是瞞著我去做這么危險的事,云淺夏!好!你很好!” 淺夏只覺得自己的心底顫了顫,顯然,她現在即使是有些心慌,也還沒有愚蠢到以為穆流年的那句你很好,是在夸她! 很快,云長安三人也回來了。 “如何?” 云長安的臉色有些陰沉,“云風受了傷。我去幫他包扎一下。云雷,為了穩妥起見,你再去確認一下,我們是否真的安全了?” “是,公子?!?/br> “不必了!”穆流年面無表情道,“青龍已經將你們留下的尾巴處理干凈了。至于那名黑衣人,你們恐怕很快就會再見面了?!?/br> “什么意思?”云長安急切問道。 “他的目標,也是盧府。只不過今日被你們給搶了先。而且,對方的身手不低,且身邊還有暗衛保護,顯然并非是尋常之人。你們最好是這幾天都暫時不要出門了?!?/br> 淺夏有些意外穆流年竟然是已經知道了這么多! “他是誰?” 穆流年轉眸看著淺夏,眸底雖然是仍有怒意,可已不再似剛才那般地濃烈,面上的線條,也稍稍地柔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