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淺夏到了外頭一瞧,竟是云雷回來了。 “公子,先前守在了桑丘府門口的是,是任家的馬車。屬下一路跟著他們回府,發現馬車里坐的是那位任小姐,而且,看樣子,還很不高興。因為看到任府的守衛實在是不怎么嚴苛,所以,屬下便半膽潛了進去?!?/br> “可是探聽到了些有用的?” “回公子,屬下從那位任小姐與其婢女斷斷續續地交談中大概弄明白了,原來那位任小姐心儀桑丘公子?!?/br> 淺夏了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她要守在了桑丘府的門口了,原本是為了堵一堵那個桑丘子睿的,沒想到卻是恰好看到了他送我們出來?” 云長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還沒有聽出來這重點嗎?” “呃?” “重點不是我們!是你!” “我?我又怎么了?”淺夏眨眨眼之后,恍然大悟道,“不會吧?我只是被他送出府來,又什么也沒干!那位任小姐便因此記恨上我了?” “哼!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那位任小姐會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來?” “會!” 三人一回頭,見是云風進來了。 “回公子、小姐,屬下打探到,這位任小姐可謂是劣跡斑斑,凡是與桑丘公子有過親密接觸的姑娘,可是沒有一個不倒霉的?!?/br> 云長安一聽倒是來了興致,“哦?說來聽聽!” 淺夏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如此八卦的哥哥,不過也是打起了精神,認真聽著。 “前年深秋,有人看見一位姑娘在橋上與桑丘公子偶遇,險些暈厥過去,后來被桑丘公子扶住,并且是溫言寬慰了幾句。那名女子甚為激動,不想,次日再出行時,被人不小心給擠到了湖里,后來雖然是被救了上來,可是深秋的水,其寒涼可想而知,那位姑娘又是柔弱之軀,竟是生生地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算是大好了?!?/br> “聽說自此之后,這位姑娘便不大出門兒了?!?/br> 兄妹二人相視一眼,出手還真是快呀! “去年中秋,安陽城內特意辦了猜謎賞月等活動。一位姑娘不慎從那高臺上跌落,亦是被桑丘公子所救。那位姑娘當時便高興地暈了過去,后來被其家人帶走??墒歉羧?,就傳言那位姑娘下樓時不小心,自樓梯上摔了下來,所幸沒有什么大礙,只是小腿骨受了傷,將養了小半年。還好,沒成了殘廢?!?/br> 淺夏打斷了云風繼續說下去的沖動,“你說的這些,可是都與那位任小姐有關?” “回小姐,正是?!?/br> 一旁的云雷這才有些后知后覺道,“難怪我聽到了她們主仆說什么,來一個我整治一個的話。原來如此!” 淺夏卻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道,“不對呀!她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的女兒,哪里來的那么大能耐?” “哼!她背后定然是有人撐腰了?!?/br> 淺夏看向云雷,才聽他道,“桑丘府的二夫人,似乎是也姓任?!?/br> 云長安一挑眉,“我就說了吧?定然是有人為其撐腰了。她父親的官職不高,可是那桑丘府的二夫人的身分可不是假的?!?/br> 淺夏有些無力地撫了撫額頭,怎么感覺自己這一趟下山,竟然是被牽連到了這大家族中的內斗了呢? “哥哥,既然桑丘府上的事已經了了,我們是不是該啟程回山了?” “你還在惦記著那片桃花林?” 淺夏點點頭,“你是進去過,自然是沒有什么好奇的了!可是我不同?!?/br> “我還以為你會想著先回京城一趟,畢竟五年沒見姑姑了,你竟是一點兒也不想她?”云長安的眼神再度開始躲閃了起來,岔開了話題,似乎是不想再提回山之事。 淺夏面上淺笑,明媚的眸子里,此刻又多了幾分的柔意出來,“母親現在過的好好的,我若是猛地一回京,怕是反倒打亂了她現有的生活。聽說給我添了一個小弟弟,只是一直未曾見過。也不知他生的像誰?” “都說是外甥似舅,照我說,就該生的像是我父親?!痹崎L安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還算是收到了成效。 “家書上說,母親過的挺好的。不過,我倒是佩服林少康,竟然是能狠下了心思,成親沒多久就搬到了上將軍府去住。他就真不怕外人說什么閑話嗎?” “外人說什么有什么關系?重要的是皇上的態度。再說姑姑一嫁過去沒多久,便給林家添了一個大胖兒子,定國公那老頭兒還不得偷著樂去?” 淺夏微笑不語,其實,當初得知林少康以云氏懷孕為由,搬離定國公府,她就猜到了會走到這一步。果不其然! 等到平安生產之后,林少康又以孩子太小,總換環境怕是對孩子不好。而且還真的就帶著孩子回去住了兩日,可是孩子卻是大哭不止,誰哄也不成。沒法子,到了,還是又搬回到了上將軍府。 自那以后,可是再沒有人提過讓林少康一家搬回去住的話。 不過,隨著孩子的長大,這定國公夫婦,怕是又要開始活動心思了吧? 淺夏并不是很關心這些,這幾年她的變化很大,母親亦是! 從舅母及母親讓人送來的家書中,不難看到,母親,已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柔軟無依,只知道一味地退讓的女人了!許是因為為母則剛,特別是經歷了一次自己被盧少華踢的那一件事,母親已是與先前大不相同。這樣的變化,正是淺夏和所有云家人,一直期待的。 “小夏,小夏!”云長安使勁兒晃了晃她的手臂,才將她的神思給拉了回來。 “呃?怎么了,哥哥?” “你剛剛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我都叫了你幾聲,你都沒聽到?!?/br> “桑丘家的事,我們還是不要被攪進來的好。免得再弄得一身腥,所以,我在想著,是不是盡快離開?!?/br> “也好。反正方子我也給他開了,我們也不欠桑丘家什么了。不過,既是來到了安陽,未曾一睹安陽名花牡丹的國色,豈不是可惜?” 淺夏的嘴角一抽,她的這位哥哥醉心于醫術,同樣也是癡迷于花花草草,她怎么把這茬兒給忘了? 而紫夜的牡丹聞名天下,安陽的牡丹則是聞名紫夜。 淺夏看到了自家哥哥的癡迷樣子,也只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就再緩一緩吧。 不出淺夏所料,當天傍晚,她再讓三七出門打聽的時候,就聽到茶坊間有人說著,似乎是桑丘公子請了一名年紀很輕的小神醫來,給桑丘夫人開了方子,聽說是還極得桑丘公子的敬重。 淺夏聽到這些回復的時候,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所謂的敬重,也不過就是指是桑丘子睿親自送他們出了府門罷了。 淺夏本意是要次日離開,于理智上,她告訴自己這桑丘家的水太深,實在是不適合她這樣的人摻雜進來??墒橇硪环矫?,她又覺得自己受了桑丘子睿這么大的禮,僅僅是幫著桑丘夫人找到了病因,是不是也顯得他們太小氣了些? 更重要的是,云長安未曾賞遍了這里的牡丹,怕是不那么容易說服他離開的。 次日,淺夏才剛和云長安一起用罷早膳,出去打聽消息的云雷就回來了。 “稟公子、小姐。聽說是那位任大人被人檢舉行賄受賄,且貪沒了都護府的銀兩,此刻,安陽城的刺史府,已經是派人將那位任大人給羈押了,而任家,聽說現在也已經是被重兵包圍,只許進,不許出了?!?/br> 淺夏愣了愣,“桑丘公子,不愧是桑丘公子,手段好快呀!” 云長安還沒有完全地醒過味兒來,“什么桑丘公子?你把話說明白些!” “哥哥還沒有看出來么?桑丘公子定然是已經找到了那幕后想要暗害桑丘夫人之人,這才開始動手了。你且瞧著吧,這才只是開始呢,熱鬧的,只怕是還在后頭?!?/br> “任家?” 云長安的眉心緊了緊,“你是說,這是桑丘家二夫人搞的鬼?” “除了她,還能是誰?”淺夏的眼神淡淡的,清清的,“所謂世族大家,也不過就是爾虞我詐的大染缸罷了?!?/br> “你實話告訴我,是你占卜出來的結果,還是你自己推測出來的?” 淺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只要是多動動腦子就好了!你想想看,對大夫人動手,這等食物相克之法,雖不會輕易地要了大夫人的性命,卻是可以讓她久臥床榻,如此一來,這桑丘府上,何人做主?” “自然是二夫人了!” “所以說嘛,她是唯一得利之人。而且,你想想昨日桑丘子睿一聽到了食物相克之后,頭一個懷疑的人又是誰?” “三夫人!” 云長安這會兒明白些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位二夫人的手段好生高明,竟然是想著借此來挑撥了大房和三房的關系。而后,他們二房再從中得利?不過,你憑什么就這樣推斷呢?這萬一再不是她呢?” “你忘了,昨日的那位任小姐了?” 云長安怔了怔,顯然是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那位任小姐的做法,看似是因為她鐘情于桑丘子睿,所以不容許其它的女子與他有過多的接觸??墒菍嶋H上呢?你想想看,她這么做,反倒是讓人們覺得這位桑丘公子雖然是俊美,雖然是命格極好,卻是難以接近,望而生畏?!?/br> 云長安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兒,“我明白了!這是那位二夫人借著任小姐的手,一步一步地來謀算桑丘子睿!” “不錯!她的本意,是為了讓桑丘子睿的名聲能敗壞掉。只是可惜了。桑丘公子的名號太響,僅僅是憑借著幾個偶然事件,實在是難以捍動了他在百姓們心中的地位。二夫人這才會對大夫人起了心思。她倒是好忍性!” “小夏,那你的意思,這次是觸碰到了桑丘子睿的底限,所以他才會出手警告了?” “安陽城的水太深,哥哥,你瞧見了沒?這才只是一個安陽城呢,若是回了京城,還指不定得有多么的煩人呢?” “小夏,那我們是走還是不走了?” 繞了一大圈兒,云長安才想起了這個很嚴肅的問題。 “怕是暫時走不了了?!?/br> “為何?” “我們就安心地待在這里就好,桑丘家的家務事,我們不想摻和,也已經摻和進來了。若是此時走了,怕是我們反倒成了那位二夫人掣肘桑丘公子的棋子了?!?/br> “你是擔心二夫人會以我們做幌子,從而在桑丘府內大做文章?”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那位二夫人,我們雖未曾謀面,可是單憑這些日子對桑丘府上的一些了解,便知她定然是個心細如發之人。不然的話,也不會算準了桑丘子睿會懷疑到了三夫人的頭上?!?/br> “不過,好在桑丘夫人還是個頭腦清醒的?!痹崎L安說著,輕嘆一聲,“還好我們云家沒有這么多的麻煩,不然的話,我寧可是托生在了一戶尋常的農戶里。這樣整日的算計著過日子,實在是累心!” “行了,這也是你能做得了主的?”淺夏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眼下,我們就什么也不做,只是要府里頭喝喝茶,下下棋便好。對了,有時間,我就再練練我的琵琶,倒是你的劍術,萬不可荒廢了,怎么這次下山幾日了,也未曾見你練一次劍?” “誰說沒有?” 云長安急的臉一紅,“我可是每日早上都有練的,是你自己起床晚而已?!?/br> 淺夏笑了笑,也不戳破他的謊話,“行了,我先繼續去練習我的靈擺,你自便吧?!?/br> 待淺夏走出了幾步后,身子突然頓住,頭也不回道,“我們這次下山的真正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桑丘公子吧?” 云長安一愣,端著茶盞的手晃了晃,青綠色的茶水溢了幾滴出來,灑在了他的手背上。 “meimei?” “舅舅的占卜術,我雖不能說是習得其精髓,可是總也有了一半吧?” 話落,淺夏頭也不回地走了,徒留云長安一人在那里發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原來她早就知道了?那我這幾日豈不是成了唱獨角戲了?” 淺夏所料不差,那個五品的都護府長史的被抓只是一個開始,緊接著,安陽城的任家本家兒,似乎是也開始出現了些許的狀況。 桑丘府上,更是熱鬧。 三夫人閉門不出,老老實實地相夫教子,倒是看起來與世無爭的樣子。 而三老爺似乎是也對于三夫人性情上的轉變,大為歡喜,也極少在外留宿了,對三夫人比平時更溫柔了些,對膝下的兒女,也是更為關心了些。 一切,在三房這里看來,似乎都是有著很好的轉變。 可是二房這里,就要麻煩一些了。 桑丘子睿是長房的嫡長子,可是在整個兒桑丘家族來說,僅僅是對于本家嫡系來說,卻是二公子。這大公子,可是二房所出。換言之,到了這一輩的嫡長孫,是二房的桑丘子赫,也就是任氏所出。 “子赫,都是母親沒用,如今,反倒是還連累了你的外公和舅舅們跟著提心吊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