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想想就行了,放兩個雞毛撣子還差不多?!编嵨髦薮蚱扑孟?。 “……” “還有洗手間啊,能沖水!” “以后要天天洗澡!” “七彩琉璃燈!”姜萱歡呼。 下一秒,鄭西洲就把它拆了。 姜萱笑容停滯,拎著掃帚,默默去掃地了。 鄭西洲回頭:“姜萱同志,有話說話!” “給我留一個吊燈!”聲音超大超不滿。 “……床頭不是有一個臺燈嗎?那個燈光也挺好看的,溫暖明亮——” “呸?!?/br> 姜萱踩了他一腳,知道拗不過他,倒也不執著這一個吊燈,任勞任怨地去掃地,掃得滿屋子塵土飛楊。 鄭西洲正拆著窗簾,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樓上樓下掃完地,姜萱在洗手間翻出了兩塊硬邦邦的舊毛巾,擰開水龍頭,茲拉一聲濺出了滿池的鐵銹臟水。 “沒事吧?”外面傳來男人的嗓音。 “沒事!我能搞定!” 姜萱呸呸兩聲,任由水龍頭嘩啦啦流著水,嫌棄地抹掉臉上的臟水,抬頭照照鏡子。 麻花辮凌亂毛躁,沾滿了細細的灰塵,臉蛋黑一塊白一塊的,和小花貓幾乎沒差別了。 為了今天能搬進小洋樓,她拼了! 第71章 老鼠風波 姜萱打起精神, 拎著抹布開始挨個擦洗桌椅柜子。 不到半小時,姜萱快累癱了,扭頭看向窗戶, 男人正踩著凳子,準備把最后一塊深灰色窗簾也拆下來。 “要洗窗簾嗎?”姜萱問。 “廢話,必須洗一遍?!?/br> 話音剛落,姜萱當即溜到了二樓,寧可擦洗衣柜書架, 也不肯在男人面前刷存在感了。 鄭西洲又是氣又是想笑, 懶得干活就算了, 偷溜躲懶的本事也是一絕! 小洋樓沒有大的搪瓷盆,更沒有洗衣粉和肥皂塊, 他決定回大雜院拿東西。 姜萱擺擺手,一心一意賴在小洋樓了。 看著男人走遠,姜萱扔掉抹布, 關上門, 連忙上了二樓, 簡單地拍了拍床單灰塵, 累得倒在床上閉眼就睡。 天吶, 終于能讓她歇一歇了。 她的小洋樓,二層花園小洋房,別看外面被熏得黑漆漆的, 里面完全不一樣。 房間里的裝修低調又別致,大理石地板, 米黃色壁紙,木質樓梯厚重又敦實……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和隔壁的鄰居同處一個屋檐下了。 大雜院那環境, 住著田寡婦和大蛋二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說好聽點是鄰里鄰居住的近。 說難聽點,別人家的吃喝拉撒,尤其是吃什么,閉著眼睛都能知道清清楚楚。 姜萱很早就想搬家,不會再有比這里更好的住處了。 九月的陽光照進窗戶,灑在姜萱臉上,姜萱坐著美夢,睡得迷迷糊糊。 小洋樓的隔音還不錯,幾乎聽不見外面大煉鋼鐵的動靜。 直到半夢半醒時,樓下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誰呀?”姜萱艱難地爬起來問。 “街道辦的!” 姜萱立馬恢復清醒,去樓下開門,老大爺拎著一竹筐的東西,笑得靦腆討好。 “同志,我剛剛回了一趟街道辦,和大伙兒開了個會,組織決定給你們補償……” 姜萱不留痕跡地瞥了眼竹筐,兩個玻璃瓶裝的一級醬油,一級白醋,一大瓶花生油,還有七八根玉米棒子。 老大爺把十斤的細糧票塞過來,附帶了一張開具證明,“你們拿著糧票去店里,買糧的時候記得帶上街道開的證明條子,這樣不用占了糧本上的定量份額?!?/br> 姜萱心里暗喜,面上卻擺出了一副公正無私的模樣,“大爺,這東西我們不能收!” “都是為了煉鋼,大家天天辛苦忙活,小洋樓被熏黑了算什么?這都是小事……” 一個假意拒絕,另一個堅持要送,最后掰扯半晌,姜萱拗不過老大爺,嘆著氣收了東西。 老大爺心累擦汗:“同志,那你們忙著,我繼續煉鋼去了?!?/br> “……”姜萱懵逼,“不是,隔壁的煉鐵爐,你們還要繼續用嗎?” “為啥不用?” “……”姜萱更懵了,一時半會的,也不知道開口說什么。 那黑煙把小洋樓外墻皮熏得黑漆漆的,再繼續霍霍下去,豈不是更破了? 老大爺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別擔心,我和那幫人專門交代了,想辦法把鼓風箱挪個位置,讓煙霧盡量往大街上飄,沒事的?!?/br> 姜萱快哭了,偏偏也不敢對大煉鋼鐵有任何意見,默默送走老大爺,回頭看著地上裝有醬醋油的竹筐。 這下是真的唉聲嘆氣了。 這坑爹的煉鋼運動,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等到鄭西洲帶著大包小包從大雜院回來,姜萱圍著他發愁轉悠。 “怎么辦呀?” “不能讓那個煉鐵爐一直霍霍咱們家的小洋樓啊?!?/br> “鄭西洲同志,你必須想想辦法!” “急什么?”他不慌不忙,“你等著慢慢看,不到一個星期,那些人自己就能撤了?!?/br> 姜萱詫異:“那不會吧?上頭都在號召大煉鋼鐵呢?!?/br> 如果沒記錯,這場風波一直鬧騰到十二月還沒停呢。 鄭西洲不以為然,“你沒看見大家都挺累的嗎?一天天的不上班,圍著煉鐵爐團團轉,出了鐵水有用嗎?全都是眼睜睜看著鐵水變成鐵疙瘩……” 群眾也不傻,短時間還能跟著鬧,后面總有人能看到弊端和問題。 姜萱聽得半懂不懂。 鄭西洲不想解釋其中的亂糟事兒,抬手拍她腦袋,“去,再找兩個毛巾,跟我一塊打掃衛生?!?/br> “行吧?!?/br> 姜萱憋屈捂住腦門,不情不愿地上了二樓,走進洗手間,一個抽屜一個抽屜的翻過去。 直到打開多寶閣底下的一個柜門,密密麻麻的大灰團子簇擁蠕動,姜萱聽到了清晰的、吱吱尖叫的聲音。 “!” 很快,伴隨著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樓下正拆著洗衣粉的鄭西洲都嚇了一跳。 “大小姐,你又怎么了?” 話還沒說完,鄭西洲抬眼就看見姜萱慌不擇路,眼瞅著要在樓梯口跌落,嚇得飛一般跑了上去。 然而為時已晚。 砰的一聲,姜萱咕嚕嚕摔了一圈,疼得眼淚啪嗒掉了下來。 “嗚?!?/br> 姜萱下意識抬手要抱抱。 “別動!”鄭西洲冷聲,挨個摸著姜萱腿骨,“有沒有哪里特別疼?能動得了嗎?” 姜萱搖搖頭,一骨碌鉆進了他懷里,發著抖,眼淚汪汪道:“有、有老鼠?!?/br> “……身上不疼嗎?”他無語。 “疼?!苯姹е罂?。 鄭西洲不放心地檢查了半天,從樓梯上滾了一圈摔下來,怎么著也得摔個骨折。 萬幸姜萱沒骨折,頭不暈腦袋不疼,只有手心蹭破了皮,膝蓋和胳膊肘磕得青青紫紫,目測明天就得有一大片淤青了。 他松口氣,這才俯身把人抱了起來。 姜萱埋進他頸窩哭得稀里嘩啦,一邊抹眼淚,一邊碎碎念叨:“有、有老鼠窩?!?/br> “老鼠就能把你嚇成這樣?”他難以理解。 “嗚?!苯婵薜酶鼌柡α?。 不知怎么的,鄭西洲只想笑,難得見到姜萱這般軟弱無助的模樣,沒想到是被一窩老鼠嚇的。 他抹掉姜萱眼淚,低聲哄道:“別哭了,我上去把老鼠窩給你清理了?!?/br> 姜萱被那一窩密密麻麻的大老鼠嚇得心有余悸,眼睛通紅地搖搖頭,抱著他不肯撒手,哭得一抽一抽的。 鄭西洲憐愛地摸摸她頭頂,“要不別搬家了,小洋樓外面還有草坪,老鼠都能讓你嚇成這樣,萬一讓你撞見幾只毛毛蟲……” 姜萱哽住,半晌才道:“你、你去把草鏟光了?!?/br> 得,還是想住小洋樓呢。 鄭西洲笑道:“行,待會我去鋤草,把花園草坪弄干凈了!” 兩人黏糊許久,姜萱平靜下來,才肯松手讓他上樓,膽小地縮在男人身后,遠遠指著柜門,“就在里面,一大窩,密密麻麻的大老鼠……” 想到看見的那窩大老鼠,姜萱又想哭了,毫不猶豫扔掉男人,嚇得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