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很多時候,當下的某個畫面,往往整個青春的定格。 而那時人們一無所覺,只當那是普通的瞬間。 - 夏耳醒來,車上的其他人都已經醒了。校車回到熟悉的校園,對剛從大城市回來的夏耳來說,陡然對這里生出了一股親切感。 或者該說,這里令她感到安全。 正這樣想著,她突然“嘶”了一聲,脖子好痛好痛好痛……好像要斷掉了! 夏耳撫著自己的頸子,緩緩坐直。 ……坐直? 夏耳下意識向左一看,陳歲靠在另一邊睡著,右眼那顆小痣明顯地暴露在視線中。而在他的肩膀上,還有一根她的頭發。 “……” 她居然!靠著他的肩膀!睡了一路! 夏耳臉紅的要爆炸,連脖子的痛感都顧不上,她的手從頸子上離開,伸向他的肩膀,準備銷毀證據。 她的指尖觸碰到那跟細軟的頭發。 正準備捏走。 陳歲好巧不巧地,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 “……” 夏耳在那短短一瞬,從他眼神中讀到了許多情緒變換。 從茫然,到恍然,再到了然,最后變成。 果然。 夏耳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事情絕對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 她剛要開口,陳歲已經先她一步地,截住了她的話。 “這么愛占我便宜???” “…………” 夏耳把手收回來,因為確實是有點心虛,所以不大敢看他:“不是……我看到你肩膀上有東西,幫你拿一下……” “哦,這樣啊?!?/br> 陳歲翹著嘴角,緩緩坐正身子,沒有說什么。 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夏耳松了口氣,把耳機從耳朵上摘下來,還給陳歲:“謝謝?!?/br> 陳歲收起來,沒說什么。 學生們陸續下車。 夏耳從車上下來后,回到了自己班同學的位置去。 一個人摸著熱熱的臉頰。 她討厭陳歲的壞,討厭他惡劣不正經。 可想起他那些不正經的行徑。 又會控制不住地,想要臉紅。 - 月末,學校舉行了本學期入學以來的第一次考試。 教務組按照教室的位置分配考場,夏耳在年級大榜名列前茅,根據成績,分配到了第一考場。 夏耳根據教室號去找考場,到了門口,看到門牌上的高二(九)班字樣,心口忽然一頓。 是他的班級。 教室內的桌椅都已排列整齊,七七八八,她根據黑板貼的座位號,找到自己的位置。 右上角貼著她的考號。 考生到了大部分,夏耳坐在偏后排的位置上,等待考試開始。 第一節 是語文,她最擅長的科目。 不知是不是得益于性格的原因,她在語文這個科目上,或者說對于文字,有著超凡的領悟力和感受力。 她也很喜歡語文。 考試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其他考場陸續有人交卷出來,第一考場的考生始終巋然不動。 直到老師提醒還有最后五分鐘,考場才開始有人交卷。 夏耳聽到其他人嘩嘩交卷的聲音,心里慌得不行。她寫字本來就不夠快,作文還有一個收尾沒寫完。 她不敢抬頭分神,用力加速寫字,手指握筆的地方隱隱有些疼。 “鈴——” 一連串刺耳的鈴聲乍然響起,監考老師豎起收上來的考卷,在講桌上抖了抖,說:“考試時間到,沒答完的同學請停筆,不要再答卷了?!?/br> 夏耳還差最后一段,她拼命地寫,盡力爭取在監考老師收走試卷之前,多寫一個字是一個字。 前排沒交卷的同學都被監考老師無情奪走,眼看老師就要走過來,夏耳的心倏地提起來。 答不完了,怎么辦,怎么辦。 她的余光已經看見了老師的身影,而她的手已經準備伸了過來。 她真的寫不完了! “老師——” 后方傳來一道冷冽男聲,像一汪泉水,澆熄了她心頭的焦躁。 陳歲走進教室,語氣親昵地跟老師打招呼:“假前最后一節物理課你會上嗎?” “怎么,愿意上我的課呀?” 沒有老師不喜歡長得好看又會哄老師的學生,在這名監考的物理老師眼中,陳歲就是這一種。 陳歲對老師禮貌地笑:“我們都愿意上物理課,您的課講的特別好,比我在安城的老師講的都好?!?/br> 監考老師被這樣夸,笑得見牙不見眼:“假前那節可能要上自習了,得抓緊判卷呢?!?/br> “行,知道了,謝謝老師?!?/br> 他們兩個聊完,夏耳也已抓住時機,寫完作文最后一句,把答題卡遞給老師。 老師收了她的答題卡,隨便在一個桌子上抖了抖,很快離開考場。 夏耳把筆帽蓋好,抬起頭,認真地對陳歲說:“謝謝?!?/br> 陳歲沒應聲,走到她身邊,一手撐著桌面,同時彎下腰身,到她所在的,桌肚朝前的桌子里,大手翻找東西。 他跟她挨得近,她又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看到他劉海就這么垂下來,側顏棱角起伏。 夏耳左右環顧,隨后伸出食指戳他胳膊,小聲提醒:“喂,你翻別人書桌,不太好吧?” 陳歲被她戳著,倏地直起腰身。 手里拿著一瓶從書桌里掏出來的飲料。 他懶懶靠在她前面的桌子上,信手擰開瓶蓋,一邊垂眼睨她,一邊喝了一大口水。 喝完水,他隨手把飲料瓶子扔進桌肚里,大手按在她頭頂,輕輕抓了抓。 “不是別人書桌?!?/br> 陳歲收回手。 “你坐的,是我的位置?!?/br> 第15章 不小心撞見?!?/br> “啊……”夏耳喃喃應了一聲,心在瞬間被什么東西擊中,“我不知道……” 陳歲十分惡劣地挑眉:“知道怎么,就不打算考試了?” “…………” 夏耳一噎,趕忙擺手:“我沒有這個意思……” 她像只驚慌失措的兔子,坐在那可憐巴巴看他,乞求得到他的相信。 真是個小傻子,騙她什么都信。 陳歲不逗她了,又揉了一下她的丸子頭,出了教室。 夏耳臉頰紅紅地趴在桌子上。 自己居然,坐了他的位置。 是不是,老天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連老天也在幫她。 夏耳拿起水性筆,拔掉筆帽,在亂七八糟的草紙上默默寫字。 “這算緣分吧?” 她在草紙上自己問自己。 筆尖另起一行,想寫他的名字,剛準備落筆,很快又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