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事情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你們師娘他,失去了一部分記憶?!背顷柲燎镉行赖貙ν降軅兘忉?。 景岑、郗鶴、齊霜、杜厄等人齊刷刷地望向銀絨,銀絨對上他們的視線,頭頂狐耳唰一下貼了下去,只看得到兩撮赤色毛毛,是個緊張到不行的樣子。 城陽牧秋眼睛一瞪,四個徒弟急忙收回視線,看天的看天,看腳尖的看腳尖,假裝自己根本沒注意到銀絨。 銀絨:“……” 銀絨很慌張。 他明明上一刻還在雪窟谷,師父給他卜了一卦,說那里會有個極適合他的爐鼎,可以撿回去修煉,可剛進谷,記憶就斷了,好像做了一場想不起內容的夢,再醒過來,人就在這個陌生又豪華的地方。 對面那個穿著最華貴、個子最高的年輕人,啊不,大佬,剝了他的衣服就要對他這樣那樣! 城里人都這么奔放的嗎?他一只鄉下小狐都被嚇傻了! 銀絨一下子就把他推開了! 雖說他是找爐鼎的,但一見面就被那么野蠻地親……這是誰采補誰???而且那人的兇器,好兇??! 在推開那位大佬之后,他們兩人雞同鴨講了一通,就撞見那四位……呃,四位一看就氣質不俗的修士,也不知他們在商量什么,嗨呀,離得太遠了銀絨也聽不到。 他沒心思去聽,銀絨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從這個荒誕的“夢”里醒過來,可惜,他都快把自己大腿掐紫了,反而證明這不是夢——每次掐都很疼啊哎。 走也走不掉,這里好多到處亂晃的黑斗篷,看著怪嚇人的,銀絨好害怕,縮到角落里,蜷起膝蓋,委委屈屈地抱住自己,連屁股后邊的大尾巴也卷過來。 好可怕嚶。 師父你在哪兒啊,是不是又去賭了,你徒弟丟了啊嚶。 另一邊,城陽牧秋已解釋完了:“你們在此處看著他,不要亂走,不要嚇到他,不要亂說話,為師去去就回?!?/br> 城陽牧秋走后,四人面面相覷,他們也沒想到,本來只是過來請個安,還能遇到這種事。 “掌門師兄,現在怎么辦???” “……聽師尊的,我們先,呃,按兵不動吧?!?/br> 既不能亂走,也不能嚇到師娘,也不能亂說話,誰知道說什么算“亂說”啊,罷了,還是保守點,免得師尊責罰。 本來看那位強暴他的大佬走了,銀絨還有點慶幸,然后就發現,大佬的四位朋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里,這一回全都不再掩飾,紛紛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銀絨:“……………………………………” 你媽的更可怕了?。。。。?! 銀絨又縮了縮,連頭頂的狐耳都跟著抖了抖,齊霜忍不住小聲感嘆:“師娘有點可愛啊?!比缓缶捅慧Q和齊霜手忙腳亂地捂住了嘴,面目猙獰地用氣音警告他:“師尊占有欲特別強,你可別亂說話啊??!” 用余光瞥見這一幕的銀絨:“…………………………” 所以這是什么魔窟嗎?怎么看起來人模狗樣的,這么暴力啊。那位一見面就剝他衣服的大佬,該不會是什么魔尊吧? 城陽·絕對不可能是魔尊·牧秋直奔參橫殿。 因為此處供奉著的數千條英靈,都是他年少時失去的摯友親朋,很容易睹物思人,所以城陽牧秋很少去參橫殿,但只有在這里,才能與魂魄還未散的師友們溝通。 上一次城陽牧秋成功召喚佑慈道君的時候,是向他證實關于銀絨鈴鐺的猜測。這一回,城陽牧秋覺得銀絨的突然失憶,可能也跟這一對玄精玉所制的高級束靈環有關。 兩盞茶的功夫過去,佑慈道君才不情不愿地從供奉他的香霧里現了身,“又叫我做什么???” 城陽牧秋一板一眼地行禮:“師尊,弟子想再向您請教一些有關束靈環的問題?!?/br> 佑慈道君搖頭嘆氣:“你這孩子,都已堪破了大道,怎么還是無法完全消除無情道對你的影響,這么久不見為師,也不知道撒個嬌,一點都不可愛?!?/br> 城陽牧秋:“………………” 佑慈道君:“論可愛程度,比你那個小道侶差遠了?!?/br> 城陽牧秋:“弟子正想問有關他的事,銀絨他,突然失憶了?!?/br> 佑慈道君:“???” 城陽牧秋簡明扼要地復述了一遍今早發生的事情,當然,巧妙地略過了他耍流氓的那一段,佑慈道君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城陽牧秋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您賜給弟子的那枚清心扳指……它……” 城陽牧秋說什么做什么,一向都干脆利落,何曾這般扭捏過? 佑慈道君這回真的急了:“到底怎么了,衡兒,你說??!” 城陽牧秋耳朵有點紅,竟然還是保持著面無表情的表情,小聲說:“這枚扳指,原本,每當弟子動了……欲念……它就會發燙,但近半年,這種奇效越來越弱,尤其是這幾日,已經幾乎沒有反應了?!?/br> “哦?你舉起來,為師看看?!?/br> 佑慈道君是半個鬼身,無法碰觸凡間的東西,但手指穿過那枚墨色扳指,就漸漸放松下來,最后喜形于色地說:“無妨!這是好事!” “衡兒,你已徹底堪破大道了!無情道的阻礙,能逼瘋你的心魔,盡皆消散矣!”佑慈道君感慨道,“這都多虧了你那位小道侶,你塵封了那么多年的情感,沒有逼瘋你,反倒由他引出,讓你懂得了‘夫妻之情’,借此突破,令你徹悟七情,至此,你總算沒了因無情道而瘋死的風險,為師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br> “對了,若按此推算,下次突破應該就在幾年之內,屆時你就是當之無愧的修真界第一——” 城陽牧秋:“師尊——” “???怎么了?” “師尊,弟子想問,銀絨他……” “哦哦哦,一高興給忘了,他沒事,你安心吧。你們是道侶,本就同氣連枝,再加上束靈環也是一對,互有感應很正常的?!庇哟鹊谰f,“你有了突破的預兆,他受到影響,暫時失去一點記憶無傷大雅,可能過上幾日,自己就恢復了?!?/br> 聽到這樣的保證,城陽牧秋放下了心,然后問:“需要幾日呢?” 佑慈道君掏掏耳朵:“這可不好說,可能一天,也可能一百天,總之不會太長的,哎呦,別這么愁眉苦臉的,這是好事啊,衡兒你可以試試,在小銀絨不認識你的時候,能不能讓他喜歡上你,多有趣!” 城陽牧秋:“…………” “不過應該可能性不大,”佑慈道君憂愁地說,“徒弟你太無趣了,一點也不可愛,若是忘了你,一般人不會喜歡你的?!?/br> 城陽牧秋:“……………………” 城陽牧秋趕回蘅皋居的時候,銀絨已經被嚇得化出了原形,在一大盆盆栽下縮成了個毛絨絨糯嘰嘰的球。 城陽牧秋臉色當即一沉:“你們怎么做事的?”就讓他趴在地上? 景岑等人也沒想到銀絨失憶之后膽子那么小,他們多看一眼他都怕,一試圖靠近他就跑,所以都不敢輕舉妄動,但包括太微境現任景掌門在內,他們誰都不敢解釋,唯唯諾諾挨了罵,等城陽牧秋一聲“滾”之后,才如獲大赦地溜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城陽牧秋竟也莫名地憂愁起來,他真的很可怕嗎?是不是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城陽牧秋遲疑地靠近銀絨:“我——” 哪知,剛說出一個字,銀絨變忽然炸了毛,兇巴巴地露出犬齒,口吐人言:“站??!” 城陽牧秋令行禁止地站了起來,筆直筆直的。 本來只是虛張聲勢的銀絨:“????” 咦?他怎么那么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