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好在這位駱小姐還開出兩千兩銀子的價錢來,也算是賺了。 眾人喜滋滋的望著相宜走到馬車旁邊,連翹扶著她的手上去,尕拉爾彎腰去抱地上躺著的那人,一切都如相宜說的那樣,沒有分毫差錯。 “尕拉爾,抓著那人趕緊上車!” 相宜與連翹已經上車,掀開馬車簾子,望見尕拉爾抱起那個大哥,正準備往架子車那邊走,心中一急,低聲喝了句:“跳到福伯身邊!” 尕拉爾有些莫名其妙,方才駱小姐不是與那伙歹人商議好了,要他將這個什么大哥放到架子車上去?怎么駱小姐又改了主意?這樣做好像有些不對,尕拉爾有幾分猶豫,背信棄義似乎不太好? 只是他已經習慣了聽從相宜的話,即便他此時有幾分猶豫,可他依舊照著相宜吩咐,抱著那個大哥就跳上了車轅。福伯趕忙抽了那兩匹馬幾鞭子,馬兒撒開蹄子飛快的朝前邊跑了過去。 “二哥,車子跑了!” 正在將琉璃蝴蝶簪撿起來的二哥一抬頭,就見那馬車飛快的從原路跑了回去,馬車車轅上坐著兩個人,上頭還橫放著一個人,耷拉下兩條腿,一晃一晃的在動。 “媽的,真是唯女子小人難養也!”二哥緊緊的抓住蝴蝶簪子,氣得臉孔通紅。 “那個駱小姐又是個女的,又是個小人,難怪這么會騙人!”旁邊一個唉聲嘆氣:“二哥,她到底會不會給咱們兩千兩銀子?” “這還用問嗎?”二哥將手掌打開,那對蝴蝶簪子的翅膀好像還在扇動,一上一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譚知府開堂審案 連翹拿著帕子蘸了些水輕輕的替尕拉爾擦著臉上的血跡,秦mama拿著一個小箱子走咯過來:“來,給尕拉爾上些藥?!?/br> 方嫂有獨門金創藥,冬日里生了凍瘡,或者是劈柴砍了手,只要涂上那藥粉,過得幾日便好了,很是見效。 相宜站在那里,見連翹輕手輕腳的給尕拉爾上藥,神情專注,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的臉,眉頭微微蹙起,臉上有一種似乎要哭出來的表情,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連翹今年十二,過了年就該十三了。 去年連翹到自己身邊來時,剛剛滿了十一歲,在相宜眼睛里瞧著,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可是過了一年半的光景,這半大的孩子迅速長大了,她比剛剛來時高了差不多一個頭,身子也逐漸飽滿了起來,身段窈窕,唇紅齒白,站在那里就如一支玉簪花,有了春日雨露的滋潤,到了寧靜的夏夜,花瓣一片片打開,空庭里有著她微微的香氣。 鋪子里有兩個個年輕伙計,一個十八,一個才十五,可連翹看他們的眼神從來沒有這樣溫柔過,連翹素來就是那種兇巴巴的,刀子嘴豆腐心,兩個年輕伙計見了她跑得飛快,唯恐自己有哪里沒做好,被她抓住把柄。 可現在看著,連翹那眼神,相宜忽然就明白了,連翹長大了,她心中已經裝了一個人,就是那異族少年尕拉爾。 尕拉爾緊緊的閉著嘴,金創藥搽到受傷的地方,有些炙熱的疼痛,他一聲也不吭,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任由連翹替他涂上厚厚的一層。過了不久,連翹將那金創藥的盒子蓋好,尕拉爾臉上一塊黃一塊白,里邊還透出些青紫的底子來。 “涂好了?”尕拉爾站了起來:“我把那個歹人送到知府衙門去?!?/br> “你且休息?!毕嘁藬[了擺手:“連翹,你陪著尕拉爾,我與秦mama去知府衙門就夠了?!?/br> 這小院子里就剩尕拉爾與連翹兩個,相宜覺得他們總會有些話好說,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甜,她望了望連翹,又看了看尕拉爾,轉身走了出去。 譚知府聽說相宜來了,趕緊吩咐衙役:“快些迎進來!” 他已經打聽清楚,這位駱小姐可真是楊老夫人喜歡的人——前邊林知府就是替她斷了那樁案子,得了楊老夫人的歡心,這才從正四品爬上了從三品。 林知府這才做了兩年的知府呢,就升了官!譚知府砸吧砸吧嘴巴,口水都快要流了出來。 雖說正四品到從三品,期間只有一級的差別,可畢竟到了“三”里邊,往上升就快多了,有些從三到正三,可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分明剛剛還是掛著從三的職,可一覺醒來,人家就成了六部侍郎,自己只有干瞪眼的份。 譚知府下定決心,自己無論如何也該要巴結上駱小姐這關系,不管怎么樣,總要在這幾年里討得楊老夫人兩句好話,也好像林知府一半飛黃騰達。 他千方百計想要討好相宜,經常派管事去翠葉茶莊買茶,順便打聽相宜的喜好,看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只是讓他失望的是,翠葉茶莊生意一直不錯,也沒有誰前去尋釁滋事的,他空cao著一份心,那力氣始終用不出來。 今日聽著說駱小姐綁了一個人過來,譚知府兩顆小綠豆兒眼轉得飛快,心中嘿嘿一樂,看起來自己終于等到機會了。 相宜與秦mama走了進來,這邊已經沏好了香茶,譚知府笑得滿臉春風:“駱小姐,快些坐下,這茶還是你翠葉茶莊出來的呢,頂頂好的西湖龍井?!?/br> “譚知府多次照顧生意,相宜心領了?!毕嘁饲妨饲飞碜?,笑著坐了下來:“今日過來是向大人報案的?!?/br> “報案?”譚知府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臉上顯出一副憤怒神色:“誰這么不長眼,敢來惹駱小姐?” “大人,他可不是敢不敢來惹我們家姑娘,他是打主意要殺了我們家姑娘吶?!鼻豰ama站在一旁行了個禮:“七八個人埋伏在路邊,也知道準備劫了我們家姑娘準備去作甚,還好給我們抓了一個,現在帶著來大人這邊,還請大人秉公斷案,絕不能放過一個壞人?!?/br> “這是當然,本官自然要好好審案?!弊T知府一拍桌子,臉上顯出氣憤神色來:“竟然還有這樣不良之人,本府定要將他繩之以法!” “好好好,那我就拜托給譚知府了?!毕嘁诵χ玖似饋恚骸拔夷懿荒軄砺爩??” “自然可以,自然可以?!弊T知府十分恭敬:“只是現在要先找幕后指使之人,會要動刑,恐怕駱小姐看了會有些不舒服,所以最好回避一下?” “不,我想親耳聽他告訴我,究竟是誰想要害我?!毕嘁顺T知府笑了笑:“譚大人,沒事,我能禁得住?!?/br> 見相宜堅持,譚知府也不反對,命人將那捉住的人提到審問的房間去。 那人已經醒了過來,他睜大眼睛打量著周圍,臉上露出了一絲怯意,見著譚知府一身常服走進來,身邊跟著相宜,更是有些心驚膽戰。 “快說,是誰指使你去攔截駱小姐的?你這是不要命了不成?”譚知府坐到了案幾后邊,拍了拍手頭的板子,一臉氣憤模樣:“本府瞧你身強力壯,為何不去做些旁的事情來養家糊口,非得要去做這半路打劫的事情不成?你對駱小姐說是有人給了你銀子,你這才起了歹心,你趕緊將那人說出來,將功贖罪,本府還能看著這點給你輕判些!” 那人沉默著,不說話,屋子里有一種沉悶的氣氛,相宜坐在一旁,心中著急,怎么著也要讓那人開口才是。 她來華陽才一年多,也沒結下什么仇家,誰非得讓對她下手?她想來想去,想到了遠在郟縣的駱慎行,上次駱相琿給她寫信,就寫了這事兒,指不定就是他做下的??蛇@被捉到的人分明又說了主使的人跟他相熟,駱慎行的嫌疑就少了幾分。 “好哇,你不開口是不是?”譚知府有幾分急躁,用力拍了拍案幾:“給我上刑!先上夾棍,他要是不肯招供,便有力氣夾,把他兩條腿給廢了再說!” 兩旁衙役應了一聲,走上前來,七手八腳的將那人抬著就往夾棍里邊扔,那人開始臉色還強作鎮定,等著夾棍套住腳,他便變了顏色,等著衙役將幫拶套上,他忽然間大聲嚎叫起來:“我說,我說!” 這夾棍是一種酷刑,用兩根三尺多長的棍子,在離地五寸處貫穿鐵條,每根中間各有幫拶三副。刑訊的時候,把棍直豎起來,然后把犯人的腳放在中間,束緊棍上的三道繩子,再用一根棍貼緊腳的左面,使它不能移動,再用一根長六七尺,寬四寸的大杠,從腳的右面猛力敲足脛。敲不上二三百下,不但皮破血流,骨頭也早已碎了。 “很好,算你識時務?!弊T知府望了一眼旁邊提著筆的師爺:“全記下來!” “我是受錢沐陽所托……”那人咬了咬牙齒,終于松口。 “錢沐陽?”相宜驚呼了一聲,心中大忿,自己的大舅竟然來算計自己? “是,錢沐陽?!蹦侨舜艘豢跉猓骸拔腋窃谫€場里認識的,上次我賭輸了銀子,身無分文,他給了我五十兩,說交個朋友,我們就這樣相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