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病了
藍棋跑到外面, 片刻, 回來時身后跟著一個宮女。史瑤看向太子, 太子道:“孤不認識她?!?/br> “妾身扶殿下回屋?”史瑤問。 太子想說不用, 繼而一想他傷的是腦袋, 不敢托大, 隨史瑤回到殿內。藍棋也到門口。史瑤才問藍棋身邊的宮女是誰。藍棋也沒繞彎子, 直接說她是李夫人的貼身婢女?!?/br> 史瑤下意識看向太子。太子忙說:“你別看孤,孤什么都不知道?!?/br> “是來找我還是來找殿下?”史瑤看著那名婢女說。 藍棋:“來找三皇孫?!?/br> “李夫人又病了?”史瑤沒經過思考就猜到了。 藍棋方才已經問清楚,“是的。太子妃, 讓三皇孫過去嗎?” 史瑤不想讓三郎去,還想說病了就去找太醫,她兒子不是太醫。然而, 現實由不得她。李夫人這兩年小病不斷, 沒法經常伺候劉徹,劉徹待她依然如初。史瑤也不知道李夫人何時死的, 萬一她還能再活兩年……史瑤遲疑一下, 對藍棋說, “你隨她去長信宮找三郎?!?/br> “多謝太子妃?!眮砣艘幌? 行禮后就用眼神催藍棋快點。 大郎、二郎和三郎聰明懂事, 兄弟三人當中脾氣最大的大郎也鮮少沖宮女和宦者發火,當然, 身邊人做錯事除外。 二郎和三郎可以說沒發過脾氣,藍棋活了小半輩子也沒見過這么懂事的小孩。小孩還是藍棋的小主子, 她小主子還是個十歲大的孩子, 現在還在長信宮上課,以致于藍棋比史瑤還不樂意帶李夫人的宮女過去。 藍棋做事素來爽利,太子坐在正殿內,看到藍棋磨磨蹭蹭,倍感好笑,“從這里到長信宮最多一碗飯的工夫,藍棋能磨蹭兩刻?!?/br> “她是母后親自挑的人,又和李夫人不熟,自然向著咱們?!笔番巹傉f完,奶姆抱著四郎進來。史瑤伸出手,“給我吧。你們下去歇歇?!?/br> 奶姆應一聲諾,把門帶上,又放下門簾才退出去。太子扭頭看四郎,見四郎睜大眼四處打量,笑道:“這孩子是不是又想出去?” “是呀?!笔番幮Φ?,“屋里只有你我,沒人跟他玩。到外面雖然也沒人和他玩,看看屋頂,看看光禿禿的書也比在屋里舒坦?!?/br> 太子拍拍手,道:“把他給我?!?/br> 史瑤把四郎放太子懷里,四郎趴在太子身上就咧嘴笑。太子摸摸他的小臉,問史瑤,“你猜他下一刻會不會抓住孤的手往外指?”話音剛落,四郎攥住太子的中指。 太子樂了,道:“這孩子長大了,一準是個閑不住的?!?/br> 小孩可不管太子說什么,抓住太子的手指轉向門的方向。史瑤捏捏他的小臉,提醒他,“外面冷,日頭出來再出去玩?!?/br> 小孩松開太子,撥開史瑤的手,隨即抓住太子的衣襟,啊啊個不停。 放在以往,太子就抱著他出去轉一圈??伤卤е睦赏蝗粫灥?,便沒動彈,“阿瑤,把二郎給他做的撥浪鼓拿過來?!?/br> 史瑤把撥浪鼓遞給太子,就說:“過幾日讓二郎給他做個木馬,讓他騎在馬上自己玩兒?!?/br> “他坐不住吧?”太子問道。 史瑤:“在小木馬上放個椅子?!闭f著,一頓,“妾身畫給殿下看?!?/br> “今——”史瑤站起來吩咐宮人去拿筆墨紙硯,太子咽下到嘴邊的話,不再勸她,“二郎的木器店是年前建還是年后建?” 史瑤想也沒想,道:“不建?!?/br> “為何?”太子驚訝。 史瑤:“再過幾年他就出宮住了,現在建了,過幾年還是把東西搬到他王府里。再說了,博望苑也大,在博望苑給他劃個地方,讓他在博望苑里做,省得招護衛了?!?/br> “這倒也是?!碧拥?,“二郎做的這些東西外人都沒聽說過,他的木器店里不多請幾個人,一夜就會被偷光?!闭f著感覺手指一痛,低頭一看,四郎正啃他的手指。太子頓時哭笑不得:“你不是剛吃過嗎?” “四郎這是在告訴殿下,你不理我,我咬你?!笔番幠弥菇斫o他擦擦嘴,又擦擦太子手上的口水。 太子:“不會吧?” “不信殿下試試?!笔番幍?,“殿下把手放在他手邊,別理他?!?/br> 太子見小宮女拿著筆墨紙硯進來,就看史瑤畫有椅子的馬,不看四郎。四郎抓抓太子的衣襟,見太子不看他,改抓他的手。太子忍著笑不理他,突然看到下巴一痛。 太子連忙扭頭看去,就看到小兒子癟癟嘴,隨即“哇啊”大哭。 史瑤樂了,“故意撞你父親,撞疼自己還好意思哭啊?!?/br> 四郎可不管這么多,繼續哇哇大哭,哭的時候還頻頻指向外面。 太子忍俊不禁,道:“這孩子是說,你抱我出去玩,我就不哭嗎?” “一定是這樣?!笔番幠竽笏睦傻男α?,就把汗巾遞給太子,“給他擦擦眼淚,別慣著他。不然,他會認為只要哭就能達到目的?!?/br> 小孩是這樣認為的,哭的打嗝,狠心的父母還不抱他出去,小孩哭聲漸低,沒過多久就窩在太子懷里慢慢睡著了。 史瑤見了,要把他放床上。太子攔住,“被褥里涼,讓他趴在我身上睡,你把他的小被褥拿過來搭在他身上?!?/br> 二郎回到長秋殿,推開門便看到四郎趴在太子身上呼呼大睡,忍不住羨慕,“孩兒小時候,父親都沒這樣抱過孩兒?!?/br> “你知道???你那時候都不記事,少拈酸吃醋?!笔番幪ь^瞪他一眼,“再說了,你們兄弟三人,你父親怎么抱著你們睡?”說完意識到不對,“大郎呢?” 二郎:“母親不知道?藍棋說是母親讓阿弟去給李夫人看病?!?/br> “你的意思大郎也跟過去了?”太子問。 二郎:“大兄說三郎一個人去他不放心?!?/br> “大郎難不成怕李夫人害三郎?”太子眉頭微蹙,“你在孤不知道的時候得罪過她?” 史瑤:“沒有。不過,去都去了,他們回來也別說什么。防人之心不可無,難得他們小小年紀能注意到這點?!?/br> 太子都沒見過幾次李夫人,自然不會為了李夫人訓他兒子,“他倆何時回來?二郎?!?/br> “三郎說未時之前一定會回來?!倍纱链了睦蓃ou乎乎的小臉,“咦,他臉上怎么有淚痕?” 史瑤:“哭過?!?/br> “四郎不聽話,母親揍他了?”二郎好奇道。 史瑤點點頭道,“你們今天沒惹事吧?” “沒有,沒有?!笔番幠眯鬃岽罄?,二郎在旁邊聽見都覺得疼,連忙搖頭,“孩兒可乖了?!?/br> 史瑤把先前畫的圖給他,“這個小馬站在弧形木頭上,四郎坐在上面稍微動一下,小馬就會前后晃悠,做得出來嗎?” “你讓他親自做?”太子忙問。 二郎:“孩兒很少親自做家具,都是教木匠做?!?/br> 太子滿意了,隨即把他和史瑤的決定告訴二郎。二郎對于他的木器作坊放在哪里沒有任何意見,反正做好后是賣給前往西域的商人,又不是賣給城里人。 話說又說回來,二郎回來時已午時兩刻,和父母聊一會兒,大郎和三郎就回來了。史瑤先命宮人擺飯,待飯菜上桌,四郎躺在他的小床上繼續睡的時候,史瑤才問:“李夫人怎么會想到請你過去?” “祖父和李夫人說的?!闭f起這事三郎就來生,“孩兒提醒祖父好幾次,別逢人就說孩兒會診脈開藥,他還跟別人說?!?/br> 太子笑笑沒說話,示意三郎繼續。 劉徹跟別人顯擺三郎,是他覺得三郎很厲害,三郎也不好一直抱怨,“李夫人的病不甚嚴重,只是她的身體虛,再不好好調養,一個傷風也能要她的命?!?/br> “她一個皇妃,怎么會身體虛?”史瑤好奇道。 大郎:“她太瘦了,孩兒覺得她都沒孩兒重。這么瘦不生病才怪?!?/br> “瘦?”史瑤試著說道,“不會是節食把自己餓瘦的吧?” 三郎點頭道:“應該是。她啊,就是弱柳扶風本人。對了,四郎百日宴她因為生病沒出來,待過些天病好了,母親在宮中家宴上見到他就知道孩兒沒夸大?!?/br> “為了保持身材把自己整一身病,也是有病?!笔番庎鸵宦?,“如果是我,天天雞魚rou蛋先把身體養回來,再找別的法子節食?!?/br> 三郎提醒道:“母親,胃口都餓小了,想養回來也難?!?/br> “這倒也是?!笔番幍?,“還是胖點好?!?/br> 太子睨了史瑤一眼,意有所指道:“太胖也不好?!?/br> “是啊?!笔番幍?,“太胖容易——”看到二郎抿嘴笑,心中忽然一動,“殿下嫌我胖?” 太子忙說:“我沒有?!?/br> “明明就有?!笔番幍?,“除了臉,你說我哪里胖了?” 太子脫口道:“腰啊?!?/br> “還說沒有?”史瑤瞪著眼睛看著他,“腰是我想胖,是因為生了四郎?!?/br> 太子:“所以孤沒說你小腹上rou多?!?/br> 史瑤噎了一下,放下箸,“我,我從今天開始減肥?!?/br> “節食嗎?母親?!比蓡柕?。 史瑤正想點頭,對上四雙眼睛,拿起箸,“節食就沒力氣減肥了。容我先吃飽再想怎么減?!?/br> “孤幫你一塊想?!碧油nD一下,嘆氣道,“孤就是太瘦,不需要減,不然孤就教你舞劍了?!?/br> 史瑤險些嗆著,咽下嘴里的米飯,瞪著太子,“殿下不餓就回臥室睡覺?!?/br> “父親不胖也可以教母親,權當強身健體啊?!倍煽闯鎏庸室舛菏番?,也故意說,“明明就是不想教母親,還一定要說自己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