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真相
史瑤試探著說:“王公貴族?” “是的, 是的?!倍擅Σ坏? “孩兒以前姓朱?!?/br> 史瑤猛地睜大眼, 不敢置信地問:“你是朱元璋的孫子?” “不是孫子, 是后人?!倍烧f著, 停頓一下, “孩兒是庶出?!?/br> 史瑤恍然大悟:“這就難怪了。是不是你嫡兄和嫡母怕你日后有出息, 故意打壓你,不讓你進學堂?” “是呀,是呀?!倍上胍矝]想就說, “母親真厲害!” 史瑤眉頭緊蹙,看向二郎,二郎下意識抓住大郎的手。史瑤笑了, 笑得意味深長。 二郎心中一凜, 拽著大郎就往外跑,邊跑邊回頭朝史瑤吼道:“母親, 孩兒快遲到了, 孩兒得去長信宮, 回來再說?!钡狡? 拉著三郎就走。 三郎連忙把畫到一半的馬掌收起來, 穿上蓑衣就問:“出什么事了?” “他又犯蠢了?!贝罄杀梢暥?,無奈地說, “到長信宮再說?!?/br> 兄弟三人到了長信宮,老師已等候多時, 三郎只能等中間歇息時問。巳時一刻, 老師讓三個小孩歇息一刻。三郎拿出藏在懷里的紙,一邊畫馬掌,一邊對大郎說,“說吧?!?/br> 大郎把史瑤和二郎說的話大概敘述一遍,就說:“他回答的太快,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母親不信,咱們中午回去,母親一定會審咱們?!?/br> “不承認就好啦啊?!倍傻?,“我上輩子又沒三郎有名,也不是最后一個皇帝,明朝又有那么多皇帝,母親猜不出來的?!?/br> 三郎:“不見得。在我之前可沒幾個皇帝會做木器,還做的不錯?!?/br> “不如這樣,母親猜到二郎是皇帝,二郎就坦白?!贝罄傻?,“如果母親認為二郎是王爺,二郎順著母親的話說。說的時候別慌,不然你抵死不認,母親也不會放棄?!?/br> 二郎搖頭,“不行的。我一看到母親似笑非笑,看穿一切的樣子,就忍不住慌啊?!?/br> “別說你,我也緊張?!比傻?,“咱們都不清楚母親知道多少?!笨聪虼罄?,見他沒否認,繼續說,“母親也從未說過她前世是做什么的?!?/br> 二郎疑惑,“不是個畫師么?” “除非必要,你見過母親畫畫嗎?”三郎問。 二郎搖頭。 大郎:“畫畫對母親來說極有可能像三郎會醫術,覺得有趣才學的?!?/br> “說得對?!比傻?,“母親生活的地方和咱們完全不一樣,阿兄比大兄晚幾百年,我又比阿兄晚,母親極有可能比我晚幾百年。中間這幾百年發生了多少事,又出現多少東西,我們一無所知?!?/br> 二郎:“所以你倆才怕母親?” “你不怕?”三郎反問。 人對未知的東西是最恐懼的。二郎也怕,只是他和他兄弟怕的不一樣。二郎怕史瑤嫌棄他,怕史瑤知道他前世很蠢,以后不再疼他??墒?,他更怕每天被史瑤盯著。二郎猶豫一會兒:“我聽你倆的?!?/br> 再說史瑤,她是覺得二郎沒說實話。 木匠和醫術不一樣,看幾本醫書,跟太醫多聊幾次,多病幾次就能自己開藥。天才木雕師,不經過千百次練習,也不敢像二郎第一次雕東西就要雕大郎。 史瑤清楚這一點,在二郎說他是木匠時,史瑤深信不疑。二郎說他姓朱,又說他是庶出,偏偏大郎又說二郎出身很好很好,史瑤心想,難不成二郎是皇帝的兒子? 二郎真是明朝某個皇帝的兒子大可直說,犯不著遮遮掩掩啊。史瑤想不通,隨即想到三郎是皇帝,難不成二郎前世也是皇帝? 史瑤聽說過明朝皇帝不務正業,建豹房,還有什么讓宮女扮成商人。獨獨沒聽說過哪個皇帝會做木器。思來想去,不知不覺到了午時。 太子沒使人回來,史瑤也沒令人去找太子。太子在宮里還不回來用午飯,只有一個可能——在宣室。 太子是在宣室,不過,宣室內除了皇帝和太子,還有大司農以及幾位懂農事的小吏。國庫空虛,劉徹想增賦稅,又怕逼得農民揭竿而起。 劉徹看到曲轅犁,就打算宣大司農。因太子說還有一個東西,劉徹便打算再等等。昨日和太子看了水車,劉徹回去的路上就想,如何把曲轅犁和水車迅速推廣到各地。早朝后,劉徹就把大司農留下。 宣室內眾人論事時,杜琴前來詢問史瑤,晌午吃什么。外面還飄著夾著冷氣的小雨,史瑤沉吟片刻,便吩咐杜琴,做些熱湯。 午時四刻,三個小孩歸來。史瑤命宮人擺飯,姜湯rou絲面是主食。三個小孩看到冒著熱氣的面條,頓時覺得全身暖洋洋的,洗了手就拿起勺喝面湯。 史瑤令宮人去用飯,待屋里只有母子四人,才慢悠悠道:“二郎上輩子也是皇帝?” “噗!”大郎和三郎慌忙捂住嘴。反應不及他兄弟的二郎眨了眨眼,意識到史瑤說什么,猛地睜大眼,結結巴巴道:“母,母親,孩兒……” 史瑤看似淡定,心中一點也不淡定,放下箸,掃一眼大郎和三郎,目光停在二郎身上,什么也沒說,靜靜地等著二郎開口。 二郎扯一下三郎的衣裳,快幫幫我啦。三郎咳嗽一聲,好奇道:“母親怎么猜出來的?” “出身很好很好?!笔番幎⒅烧f,都不帶看大郎和三郎一眼,“又姓朱?!?/br> 二郎被史瑤看得想心兒顫,“母親,孩兒不是有意隱瞞?!?/br> “那就是故意的?!笔番幍?。 二郎下意識想點頭,繼而一想,“不是的,孩兒怕母親嫌棄孩兒?!?/br> “你們是我生的,我有何資格嫌棄你?”史瑤反問。 二郎仔細想想,他母親說得對,又戳一下三郎,要不要說啊。 三郎看他一眼,隨便你。 “母親,孩兒,咳,孩兒是明朝那個木匠皇帝?!倍梢ба酪豢跉庹f完,就看著史瑤,端是怕史瑤露出厭惡神色。 史瑤眉頭微蹙,疑惑道:“明朝有個木匠皇帝?二郎,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瞞我?” “咳!”大郎忙捂住嘴巴,壓下嘴里的面條,迫不及待地問,“母親不知道二郎?” 史瑤:“我知道二郎,我兒子?!?/br> “母親……”三郎嘆氣道,“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br> 史瑤點了點頭。 二郎的眼淚一下子出來了。史瑤嚇一跳,慌忙問:“怎么了?” “母親不知道,不知道我……”二郎“哇”一聲大哭起來。 史瑤傻了?;剡^神就扯一下三郎的衣裳,三郎起身坐到大郎另一邊,把位子讓給史瑤。史瑤伸手把二郎抱懷里,“別哭了,別哭了,都怪母親以前沒好好看書,連二郎都不知道——” “母親知道三郎?!倍蓽I眼模糊,哽咽道,“才不是因為不好好讀書?!?/br> 史瑤噎著了,“明朝有很多皇帝,我——” “清朝也有很多?!倍纱驍嗨脑?。 史瑤不假思索道:“三郎最有名?!?/br> “是呀,三郎最有名?!倍蓭е耷徽f,“三郎還是明君,孩兒不是?!?/br> 史瑤連忙解釋,“歷史上能稱得上明君的不多,我能一下猜到三郎也是因為這一點?!闭f著,一看二郎哭的更兇,倍感頭疼,“母親錯了好不好?” “母親沒錯,是孩兒無能……”二郎說著說著眼淚又飆出來,“孩兒一直擔心母親知道孩兒是個昏君會看不起孩兒,會對孩兒很失望?!碧帜ㄒ话蜒?,“今日才知道孩兒連個昏君都不如,嗚嗚嗚……” 史瑤好氣又想笑:“不是昏君不好嗎?難得你想當昏君?” “當昏君母親一定知道孩兒啊?!倍傻?。 史瑤服了,轉向三郎,“你二哥上輩子是誰?” “母親真沒聽說過木匠皇帝?”三郎有些不信,“他做的木器挺有名的?!?/br> 史瑤:“也許知道,但是我死之前幾年工作很忙,忘了?!?/br> “母親上輩子果然不止十六歲?!贝罄傻?。 史瑤臉色微變,“別想岔開話題,三郎你說?!?/br> “母親知道朱由檢,也就是崇禎皇帝?”三郎道,“他就是崇禎同父異母的兄長?!?/br> 史瑤:“我知道崇禎?!?/br> “母親知道孩兒以前的弟弟?”二郎睜大眼,“那母親都不知道孩兒?嗚嗚……嗚嗚嗚嗚……” 史瑤心累,“你再哭,我陪你哭了啊?!?/br> 哭聲戛然而止。二郎默默流淚。 史瑤拿起汗巾,給他擦干凈,“我不知道你是誰不好嗎?你想怎么說都行?!?/br> “三郎知道啊?!倍傻?,“孩兒不敢騙母親啊?!?/br> 史瑤:“你已經騙了我七年?!?/br> “好像是的?!倍烧f著,忽然想到,“孩兒擔心了七年,到頭來是白擔心了,哇嗚……” 大郎腦殼痛:“你沒完了是吧?真當自己七歲呢?還吃不吃了?” “我都這么難過了,你……”二郎突然想到,“母親知道大兄以前是誰嗎?” 史瑤想也沒想,“是個將軍——”猛然看向大郎,大郎臉色驟變,“你也是皇帝?!” “我不是!” 母子兩人同時開口。 史瑤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真是皇帝?” “不是!”大郎瞪一眼二郎,我一定要打死你個蠢貨! 二郎嚇得往史瑤懷里縮,怯怯地說:“我沒講?!?/br> “大郎是哪朝的皇帝?”史瑤問道,“等等,這么說來你們仨都是皇帝?三郎是明君,二郎說他是昏君,你該不會是暴君吧?” 大郎渾身一震。 史瑤瞠目結舌,想問他是誰,猛然想到大郎曾提到高句麗,流求,試探著說:“寒鴉飛數點,流水繞孤村。斜陽欲落處,一望黯消魂。這首詩是你以前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