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馬的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不快：“沒事就不能找你？沒事就不能跟你通話了嗎？”

    鄭澤無奈搖頭：“你還是這個性格?！?/br>
    科斯馬忽然又笑嘻嘻道：“你干嘛呢？”

    鄭澤想起還在餐廳等自己的蕭書薇，便簡潔地回答道：“約會?！?/br>
    科斯馬頓時怔住了，眼睛睜得老大：“約會？！”

    “嗯?！?/br>
    科斯馬頓時眉毛緊縮，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夸張表情，“你竟然背著我約會！”科斯馬一邊說一邊痛心疾首地捶桌，“你怎么可以背著我約會！說好的一起脫離單身呢？！”

    “……我怎么不記得我說過這個？”

    科斯馬說著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塊手帕，擦著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花，從嗓子眼里逼出尖細的聲音：“想當年，你還跟我一起曬月亮，從網絡科技談到大腦解剖，現在你竟然背著我跟女人約會，嚶嚶~”

    鄭澤臉上落下兩根黑線：“別鬧了?？煺f什么事吧？”

    科斯馬順手丟掉手里的手帕，咧嘴一笑，又恢復了之前雌雄莫辨的低沉聲音：“沒事，就是閑著無聊，調戲你一下，嘿嘿嘿?！?/br>
    “那我掛了?！编崫傻?。

    科斯馬見狀立刻叫道：“等下！我有事！”

    “有事就說?！?/br>
    科斯馬的語氣嚴肅了幾分：“上面剛剛發出了指令，說要徹底清除‘人造天才計劃’的全部試驗數據，還說要徹底追查之前叛逃員工的下落，我猜那份叛逃名單上很可能有你，所以你一定要小心?！?/br>
    “噢?！编崫晌⑽Ⅴ久?，“知道了，謝謝?！?/br>
    科斯馬勾了一下嘴角笑笑：“對了，你剛才說你在約會，是真的假的？”

    “……嗯?！?/br>
    科斯馬盯著鄭澤幾秒，忽然嘆口氣：“像你這樣的人，怎么會有女孩子喜歡？”

    聽他這么說，鄭澤不解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是個蠢得要命又悶sao得不行的榆木疙瘩。如果我是女孩，肯定不會喜歡你這樣的?！笨扑柜R的嘴巴真是毫不留情。

    “可惜你并不是女孩子。噢，對了，也不是男的?！?/br>
    科斯馬假裝沒聽見鄭澤的吐槽，略一挑眉，“對了，你這輩子還沒約會過吧？要不要我給你提幾個建議？”

    鄭澤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你給我建議？作為第三性人嗎？”

    沒錯，科斯馬其實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是作為第三種性別的“第三性人”，雖然他長了一副女人臉孔，可是他卻不具備女性的任何性征。這種第三性人是科技位面通過基因改造的成果，無法生育后代。

    一聽他這么說，科斯馬立刻炸毛：“你有性別歧視？！第三性怎么了？”

    鄭澤表情平靜道：“并沒有?！?/br>
    科斯馬平靜下來，又用一副同情的口吻道：“我這還不是擔心你追不到自己喜歡的女孩，最后只能靠人造zigong生育后代么。噢，對了，你們那個世界好像還沒達到這種科技水準吧？”

    “你擔心的事情還真夠遠的?！?/br>
    科斯馬道：“不是說旁觀者清么，正因為我是第三性，所以才更能理智分析男女之間的感情。咦？等下，你別關啊——”

    他話沒說完，鄭澤就把光屏關閉了。

    鄭澤將接駁器揣進衣兜里，聽見耳朵里的無線連接耳機又開始“嗶嗶嗶嗶”地響了起來，他用手指連續敲擊了兩下耳機，關閉了通訊器功能，耳機立刻便不響了。

    見鄭澤回來，蕭書薇假裝漫不經心道：“是科斯馬嗎？”

    “嗯，對?！?/br>
    蕭書薇“噢”了一聲，就低頭繼續吃薯條不說話了。

    鄭澤看著蕭書薇，見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臉頰邊上還沾了一點番茄醬?？戳藥酌牒?，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紙巾幫她把臉上的醬汁餐擦掉了。

    他剛做完這個動作，就看到蕭書薇正呆愣愣地看著自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白皙的臉頰上還染了一點紅暈。

    鄭澤說完，忽然聽到手機響了一聲，打開一看，竟然是科斯馬發來的消息。

    “如果女孩子和你對視超過三秒鐘，就是在暗示你親她！”

    鄭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關掉手機，這時蕭書薇已經臉紅著看向別處了。

    “對了，你能查到l的身份嗎？”蕭書薇清了清嗓子道。

    鄭澤的手機又響了一聲。

    他掃了一眼，果然又是科斯馬發來的。

    “別被她騙了，她在轉移話題！現在你要含情脈脈地盯著她，不要給她任何冷靜下來的機會?！?/br>
    科斯馬這家伙，果然入侵了他的手機，說不定他此刻正躲在屏幕后邊，一面吃爆米花一面看熱鬧。

    鄭澤有點醉，他怎么就交到了這樣一位損友？當年他剛進zelin公司的時候，怎么就偏偏抽中了和這個逗比搭檔呢otz……

    鄭澤假裝無視了科斯馬的消息，對蕭書薇道：“這個叫l的人很小心，付定金時用的是現金交易，所以我正在監控他之前用的扣扣小號，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吧?！?/br>
    蕭書薇輕輕點頭。

    兩人又聊了幾句最近比賽的事，竟然不知不覺就吃完飯了。

    她看了一下表，“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br>
    “嗯……”

    還沒等鄭澤說話，他面前突然跳出一個光屏：“笨蛋??！不要回去！”

    蕭書薇嚇一跳：“怎么回事？”

    鄭澤只好伸手將光屏關掉，科斯馬的大臉立刻消失了。

    鄭澤假裝若無其事地笑笑：“沒什么，剛才出了一點bug?！?/br>
    蕭書薇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不過卻沒說什么。

    兩人離開餐館，沿著一條綠化帶，慢慢地往賓館方向走。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鄭澤的耳畔里響起：“蠢貨，還愣著什么，現在你該牽她的手了?！?/br>
    因為離得遠，蕭書薇是聽不見科斯馬的聲音的。見鄭澤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她便關心問：“你怎么了？”

    “沒什么?！?/br>
    兩人又走了沒幾步，蕭書薇忽然感到一只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抓住了自己的手指。她頓時心臟突突地跳起來，頭也不抬地盯著路面，然后也輕輕地反握住了對方的手。

    兩人這樣手牽著手走了大約半分鐘，鄭澤忽然低聲道：“去公園散散步吧?！?/br>
    蕭書薇竟然連考慮都沒考慮，就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好?！?/br>
    來到公園里，蕭書薇忽然瞥見一對情侶正如膠似漆地擁抱接吻。換做平時，她肯定要吐槽，快點去開房好嗎！

    可她現在卻覺得臉上發燒，眼睛不敢再多看那一對，而是別過頭去看鄭澤。

    結果鄭澤竟然也在低頭看著自己，昏暗之中，一雙深灰色的眼睛微弱地反射著路邊的燈光。

    “蕭書薇?！彼鋈坏?。

    蕭書薇見他聲音綿軟沙啞地呼喚自己名字，頓覺胸口一悶，“嗯？”

    就在這時，她隱約聽見一個細微的聲音叫道：“……快親！快親！親！”

    蕭書薇茫然：“什么聲音？”親？親什么？

    鄭澤無奈扶額，伸手掏出衣兜里的接駁器，將接駁器的電源徹底關閉。

    聲音立刻消失了。

    鄭澤松口氣，對蕭書薇解釋道：“沒什么，就是有個家伙喝多了?！?/br>
    “誰喝多了？”蕭書薇不解。

    “一個神經病?！编崫刹幌虢忉屘?。

    蕭書薇忽然明白了：“是科斯馬吧？”

    “嗯，對?！?/br>
    “你們兩個是怎么認識的？”蕭書薇有點感興趣，“是同事嗎？”

    “他和我是同期進入zelin公司的?！?/br>
    蕭書薇“噢”了一聲，她低頭沉思片刻，忽然仰頭笑道：“z君，再跟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吧。就是在原來那個世界里的事?！?/br>
    鄭澤輕笑一聲，笑聲里帶了一絲無奈。

    “我的過去沒什么可說的，很單調乏味?！?/br>
    蕭書薇卻道：“講講你家人吧?！?/br>
    鄭澤道：“我沒家人。我是通過人造zigong出生的新型人，沒見過父母?！?/br>
    “是這樣嗎？”蕭書薇略驚訝。她還是第一次聽鄭澤說起這些。她知道鄭澤沒父母，可是并不知道他連一個家人都沒有。

    “那你以前的學校呢？”她又問。

    她記得鄭澤說過，他們那個世界的未成年也要上學的。

    “我是在zelin公司創立的人才培養基地長大的，學校的規矩很多，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吃飯睡覺都是準點進行，剩下時間都在學習和訓練，就連一刻鐘也不能浪費?！彼麩o奈地看向蕭書薇，“所以我才一直沒跟你提起過我以前的事，因為實在沒什么可說的?！?/br>
    通過他的描述，蕭書薇才知道，z君從小過的竟然是這樣單調乏味的生活，還不如她這個世界的囚犯。

    蕭書薇不禁十分同情道：“聽起來很辛苦?！?/br>
    “習慣了就好了?！编崫傻?，他忽然露出一絲懷念的表情，“基地里的一個老師對我倒不錯，經常帶來一些古董書給我看，也教了我很多學校里不教的東西。比如，什么事應該做什么事不應該做?！彼f著，忽然再次嘆口氣：“……如果我不懂得那些，恐怕我后來也不會違抗公司的命令，現在也不會在這里了?！?/br>
    “也不會遇見我了?！笔挄滨久?。

    鄭澤望著她，深深地凝視著她的眼睛，幾秒后，他的嘴角才浮現一個淺笑：“嗯，沒錯?！?/br>
    他話音剛落，忽然松開了一直抓著蕭書薇的手。

    蕭書薇感到手心的汗水被風一吹，有些冰涼，她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感到眼前一暗，額頭輕輕地抵在了男人的下巴上，從腰身傳來guntang的觸感，溫暖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包覆其中。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突然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鄭澤突然輕輕地抱住了自己。

    蕭書薇睜大雙眼，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只覺得渾身沒力氣似的，完全沒法抬不起胳膊把對方推開。她感到鄭澤的呼氣正吹著自己的發絲，她忽然覺得頭腦有些昏沉，仿佛全部的感官都被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占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