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拉去同情,賺去人心,方浣一出來便自導自演了這么一出好戲。 方浣輕笑著說道:“貴妃娘娘可是有什么高興的事兒嗎?說出來也讓嬪妾們跟著沾沾喜氣,要知道如今后宮之中,嬪妾們都要靠著嘉貴妃的喜氣才能勉強過活呢!” 許追止了笑,小心的瞥了眼還空著的龍椅這才道:“本宮突然想起個笑話,若是大家不介意的話本宮就講一講?!?/br> “貴妃娘娘請說,嬪妾等洗耳恭聽?!?/br> “前些日子本宮和陛下道:‘這宮中這么多嬪妃,有的是比臣妾漂亮又能干家世又好的妃嬪,臣妾腆居高位實在是難以安心?!?/br> 陛下回道:‘宮中妃嬪是不少,但是像你這樣又蠢又不會說話,整日里只知道看話本的妃子還就只有你一個?!?/br> 本宮十分之驚訝:‘陛下,難道陛下晉升臣妾為貴妃就是因為這個嗎?’ 陛下道:‘當然,不然還有什么可以值得朕這樣做?朕在前朝十分cao勞,可不想后宮之中掌事的是一個多話的鸚鵡。有什么事情自有朕做主,你只管當個掌管六宮的幌子便好,做的好了話本管夠你看?!?/br> 許追輕嘆口氣,面色十分之頹喪:“原來在陛下眼中本宮就是個幌子,難為那么多的人在外面說本宮如何如何的得寵。聽著那些話,本宮都覺得可笑之極?!?/br> 眾妃聽完神色各異,卻是少了剛剛那份明顯的敵對之意。方浣倏地笑了:“貴妃娘娘可真會玩笑?!?/br> 許追整了整繡著金線鳳凰花紋的袖口:“能博得德妃一笑,也算是本宮的本事了。德妃剛剛被解禁,本宮敬你一杯且當祝賀了?!?/br> 方浣被許追一句話戳中傷口,眼中憤恨一閃而過,卻也不能如何,只能虛偽的笑著亦是舉起杯子:“多謝貴妃娘娘抬愛,嬪妾不勝欣喜?!?/br> 在這后宮妃嬪其樂融融,你敬我來我敬你的氛圍中,身著明黃色龍紋常服,頭戴金鑲玉天翼冠的宋衍琮帶著久不出席這樣場合的悅寧公主宋綺羅進了殿中。 眾妃見過禮之后,宋衍琮坐在龍椅之上,宋綺羅坐在他的右手邊。這才幾日的光景,宋綺羅仿佛比上一次許追見到的時候又瘦了一圈。她身上依舊穿著在選婿大會之上穿著的枚紅色紫金穿花吉服,看著有些不合身的寬大了。 不過她現在的精神倒是比前幾日好上許多,又變成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悅寧公主。觸及到許追的目光,宋綺羅俏皮的眨眨眼睛。許追亦是笑了,看來綺羅已經恢復正常了。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許追居然和他meimei眉飛色舞的,把他當成了空氣。宋衍琮陰沉著臉,快要把后槽牙咬碎了。 都四日未見了,整整四十八個時辰,她居然都不知道來哄朕,不知道朕不開心嗎?難道是朕表現的還不明顯? 晚宴之上不過就是吃點東西喝點東西,看點表演說點場面話,不管是什么樣的宴席都是這樣的一個流程。許追被宋綺羅帶著喝了好幾杯的酒,縱使她酒量見長還是有些微醉。這太極宮中人影疊疊,突地讓她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 “本宮想要出去醒醒酒?!痹S追輕聲跟木槿說了聲,木槿看著宋衍琮正和悅寧公主說著話,想了想左右也不會有什么事,就拿著宮燈扶著許追從偏門出了太極宮。 踏出宮門,迎面一陣涼風襲來,吹得許追臉上的熱散了散,清醒了不少。太極宮她來過不少次,但還是第一次拐到了太極宮的后院而來。穿過雕欄畫棟的回廊,面前是假山嶙峋,不愧是皇家的園林,處處都顯得華麗恢弘。 許追走的累了,坐在假山旁邊的池塘邊上歇歇腳。秋風經過水面,自帶了沁人心脾的涼意徐徐,許追閉了閉眼,任憑那風吹去她滿身的疲累。 每當出席宴會都讓許追覺得累,每個人都帶著面具,表面上笑語晏晏,實際上恨不得拿著刀捅死對方。明明心存怨懟,面上卻是還要演著戲,一句話說不好便會被眾人注目,當真是用生命在表演。 今日的許追明顯比之以往每一場宴會都要累,從頭到尾宋衍琮都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自從那日宋衍琮不甚高興的離開承慶宮之后便再沒有召她侍寢過,就連出現都未出現過。 她心里有些酸澀,也有些疼。 若是她有孕了即使不得陛下歡心也依舊能在這皇宮之中立足,可是偏偏事與愿違,她并未有孕,事實真相不過是烏龍一場?,F在沒了所謂的依仗,陛下又是冷著臉,她今后的路又該如何走? 兜兜轉轉,許追發現一切居然回到了原點。冷漠的陛下,不得寵的她。 更讓她覺得可怕的是,原來不知不覺之中,那個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不能靠著陛下恩寵過活的許追早已經不見了。她也以陛下莫名其妙的恩寵為倚仗,時時刻刻如履薄冰的去算計,去謀劃。 “嘉貴妃?” 許追聽著熟悉的聲音睜開眼,遠遠瞧見一個身影從黑暗之處徐徐走過來。直到走到她的身邊,許追才就這木槿提著的宮燈看清那人的臉。 “袁大.......袁太醫,你怎么會在這里?” 袁昭笑道:“微臣給毓秀宮的郭美人送藥過去,正要出宮便想到了今日太極宮中家宴。微臣剛剛進太醫院,還未見過這樣的場面,便過來長長見識,不想卻遇見了嘉貴妃在此,微臣冒昧了?!?/br> 郭玉妍自那日御湖一事之后便病倒了,今日的中秋家宴也未能出席。 許追點點頭:“袁太醫這么晚了還要來送藥,真是辛苦了?!?/br> 雖然她心中知道陛下不高興她和袁昭有所聯系,但是畢竟有那樣的情分在,許追想了想還是問上了一句:“你,為何要入宮做太醫?” “微臣本就不善經營,到了揚州之后接手家里的生意很快便敗光了家產。微臣乃是一介書生,想要生活自然是要想盡辦法的。幸得少時粗粗看過不少醫書,又尋了揚州有名的大夫做了師父學了這些年才稍稍有所得。太醫俸祿豐厚,又有臉面,微臣能僥幸入宮當太醫也是運氣?!?/br> 這三言兩語之間,許追能察覺到袁昭這些年到底是經歷了什么。明明是那樣苦那樣累的經歷,化在他的嘴上卻是云淡風輕。 俸祿豐厚,又有臉面。她印象中的袁昭從來不會為了這些擔憂,他該是居于廟堂之上為國為民的,而不是屈居于太醫院這樣的地方任由人驅使,連下人做的送藥之事都要由他來做。 一步錯,步步錯。 若是當年他沒有回揚州,而是留在京城參加科考,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嘉貴妃不用替臣憂心,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微臣從來沒有這一刻覺得生活如此的安逸,這是居于廟堂之上所不能有的?!?/br> 許追目光盈盈,險些落下淚來。 袁昭看了看遠方,那藏在滿月之下的黑暗無邊。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壓下想要像少時那般,伸出手擦擦她的淚的動作。 半晌,他收回目光:“時辰不早了,微臣告辭了,嘉貴妃也早些回席間吧!” 周圍寂靜一片,偶有風吹過郁郁蔥蔥的樹間,發出颯颯的聲響。明月當空,中間映出人影樹影。 民間傳說中,那人影便是成了仙的嫦娥。 可是今夜那樹下的人影,卻變成了他人。 —— 許追回到了宴席之上,宋衍琮倚在龍椅上看著她:“嘉貴妃去了哪?朕想找你對飲都沒見到人,聽綺羅說你的酒量大有長進?!?/br> 不知為何,許追雖然自認自己清清白白,但是見過了袁昭之后再見宋衍琮,她總覺得有些心虛。再想想陛下對袁昭的態度,她當即便決定把見到了袁昭一事瞞下來。 “臣妾不勝酒力,便到外面吹吹風了?!?/br> “哦?吹什么風居然吹了這么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太極宮中有妖精,迷了貴妃的心神?!?/br> 許追呵呵笑著:“陛下玩笑了?!?/br> 宋衍琮瞇著雙眼,笑意越發柔和:“朕從來不對你開玩笑?!?/br> ☆、第80章 朕很生氣 第80章朕很生氣 “陛下輕些,臣妾疼?!?/br> 這一場宴會下來天色已經很晚了,本來散了之后許追便打算回了承慶宮,卻沒想到這些時日一直了冷著臉對待她的宋衍琮說今日在她宮中歇息。 許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宋衍琮一道回了承慶宮,宋衍琮今夜喝了不少,便先讓許追去沐浴,自己則躺在了榻上歇一歇。 往常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宋衍琮逮到機會就要摸一摸蹭一蹭,極少,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這一刻這般老實在在的呆著,連沐浴這樣他從前樂此不疲去吃豆腐的機會都放過了,許追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在想,陛下今夜可能真的是喝得多了。 面對清醒的宋衍琮她都要誠惶誠恐,更何況是醉了的他。 怕宋衍琮醒來找不到人,許追草草洗完擦了擦身子,穿著薄薄的浴袍便回到了寢殿之中。宋衍琮還未醒,躺在床榻之上閉著眼睛,看起來睡得極香。許追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見宋衍琮還穿著外袍鞋子,竟是就這般和衣睡了。 怕他睡得不舒服,許追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替他脫了鞋子。剛解開外袍的帶子,手就被人按住。宋衍琮睜著眼睛,桃花眼中笑意深深:“你扒朕的衣服做什么?是想對朕圖謀不軌嗎?” 許追臉色一紅:“臣妾沒有,臣妾只是怕陛下睡得不安穩?!?/br> 他笑得更甚,可堪入畫的眉眼就那么望著她的,忽地手上用勁,許追便倒在他的胸前。 “好吧你沒有,是朕想對你圖謀不軌?!?/br> 宋衍琮說的坦然,手上的動作也沒有辜負他的話語。從許追的領口探進去,擒住一團在手中揉捏,許追的臉色隨著他力氣的加重越發的紅:“陛下........” 宋衍琮應了一聲,含住她的唇,大舌長驅直入攪動著她的,糾纏往復,纏的許追的舌根都麻了?;谢秀便敝性S追突然覺得今夜的陛下有些粗暴,像是為了證實這一點一樣,宋衍琮拽著她上了床,伸手撕碎了她身上的遮擋。雙唇之間動作越發的激烈,那只作怪的手狠狠地掐著她的紅櫻,直掐的她眼中冒出淚光才肯罷休。 “陛下輕些,臣妾疼?!?/br> 他充耳不聞,利劍入鞘的動作狂、浪到讓她心驚,每一下都像是頂到了她的靈魂深處。沒了之前的溫柔,沒了往日的安撫,許追只覺得身上比之初次還要疼。她終是忍不住啜泣出聲,搖著頭一遍一遍的求饒,把嗓子都喊啞了,卻是終究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最后許追被翻過身子背對著他,壓低腰肢承受著他,破碎的呻、吟聲合著攪動的水聲響徹殿中。宋衍琮撈起她已經無力支撐身子的雙臂在腕間,猛然間加劇動作。如此貼合的姿勢讓許追渾身有如散架一般,一縷墨發貼在了額上,隨著動作飄揚著。那毫無憐憫的桎梏之態讓她險些背過氣去,熬過了最后堪比魂飛魄散的頂點漩渦,許追整個人都像是脫了水一般,伏在枕邊連哭都忘了。 身上他的身子復又壓下來,許追呆滯的眼神一動,急急忙忙道:“求陛下放過臣妾,別再來了?!?/br> 宋衍琮咬著她的耳垂,得意的笑著:“愛朕你怕了嗎?” 許追慌不擇路的點頭:“怕了怕了,臣妾怕了?!?/br> 知道她這話沒什么可信度,可能連他在說些什么她都不知道??伤窝茜€是非常開心的笑了笑,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笑容有多么的難看。 得到滿意的回答,宋衍琮也少見的君子了一回,抽出已經探進去的手指,他抱著許追去沐浴。 按照宋衍琮的吩咐,承慶宮中也有和乾元宮一樣的香湯。許追已經累極,任由他把自己抱入水中,洗著兩人的身子。 熱水蒸騰之下,許追眼皮沉沉的快要睡著了。 宋衍琮失笑,不想讓她這么快睡著,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懶豬懶豬,阿追是個小懶豬,白日里睡了晚上還睡的小懶豬!” 許追迷迷糊糊的覺得頭上受了疼,不滿的摸了摸頭張口便道:“袁大哥別敲我了,就是在季先生的課上睡一會兒便好,他不會把我怎么樣的?!?/br> 那是一堂音律課,教習的先生姓季。許追在音律一事從小就沒有天賦,在這課上是能逃就逃,不能逃就睡。袁昭是書院中有名的才子,平時見許追如此憊懶忍不住就伸手叫她。 若是往常,袁昭定然會長篇大論的再說些什么,大有她不起來他便不罷休之態??墒墙袢赵醯臎]有動靜了? 許追強自撐著眼皮,眼前一陣模糊,然后漸漸清晰。眼前哪里有含笑著的袁大哥,只有沉著臉眼神冷成冰霜的宋衍琮。 “袁大哥?真是好生的親密。你那日和朕怎么說的?不是說只是同窗之誼嗎?如今睡著了居然還在叫著他的名字,你們的同窗之誼還真深厚?!?/br> 他還在笑著,但是任憑誰見了他那笑容都會知道他不開心,很不開心。 許追總算是明白了自己到底在哪,自己到底說了什么。當真是瞬間便睡意去無蹤,死意更出眾。 “陛下誤會了,臣妾不過是做了個夢而已,夢到了以前在書院的時候。袁,袁太醫他很是照顧臣妾的功課,時常的提點?!?/br> 她咬著唇,字字斟酌著道。宋衍琮笑得極其漂亮:“原來是這樣,他時常提點,然后你就感恩在心,如此惦記了這么許多年是嗎?怪不得不管朕如何‘提點’你都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樣,敢情不是朕說的不夠,而是朕不是那個對的人而已?!?/br> 許追愣住,這場景怎的在許多話本中見過。正妻斗小三?怎么感覺什么地方不對的樣子。 還有,陛下之前也提點過她嗎?在書院里,她不記得有陛下這號人物??! 重重疑惑之下,許追弱弱地問道:“陛下也在臣妾的書院中讀過書嗎?” 宋衍琮冷笑一聲,還裝,再裝就沒意思了。他一把掐住許追的下巴,抬起來讓她的眼睛對著他的:“那朕問你,你晚宴之上出去吹風的時候見到誰了?” “臣妾沒見到誰?!?/br> 宋衍琮笑了:“你說你沒見到誰,那朕為何見到了你和人在太極宮后院說話呢?你說是朕耳朵聾了還是你失憶了?” 許追心中狂跳,陛下原來是聽見了有人和她說話,知道她說謊了。她忍著下巴的疼解釋道:“臣妾碰見了陸良妃,便和她說了幾句話?!?/br> 回到太極宮殿內的時候,許追注意到陸蕭蕭那時也未在殿中。再者以陸蕭蕭的應變能力,若是陛下去問話她也定是會反應過來。許追不想讓袁昭平白無故遭到懷疑,他本就是一路波折,若是因為她被陛下責罰,那她怎么對得起當初袁昭的救命之恩。 宋衍琮放開她的下巴,突地一揚手,滿殿的燈火一下子被他的掌風吹滅。許追看不見四周的東西,有些害怕的往后退著,身子抵在了池子邊。便聽宋衍琮道:“嘉貴妃,你剛才自己沐浴的時候定是著急了,你臉上的妝還沒洗掉,眼角那里還留著胭脂?!闭f著他伸出手,準確無誤的到了許追的方向,如在白日那般輕輕擦掉她眼角上的東西,動作極是輕柔。 許追卻是如遭雷劈一般,陛下他,他會夜間視物。也就是說,他看清了在太極宮中和她說話的人,是袁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