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宋綺羅坐在了貴妃圈椅之中,看著宋衍琮很是悠閑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不得不說,皇兄這傷的還真是時候?!?/br> “皇妹這話是何意?朕怎么不懂?!?/br> “皇兄傷了便不用去那煙火大會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歡那個場合嗎?這番便是順了你的意了。而且,我知道今年皎皎也不會去。呵呵,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皇兄如此一定是故意的?!?/br> 宋衍琮動了動活動自如的右手手腕,沒承認也沒否認。沖著明泉遞了眼色,明泉立刻轉身走到后邊的書架上取了一卷明黃色的圣旨下來遞給了宋綺羅。 宋綺羅不明所以,還是接了過來。待看完之后,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皇兄,你,你這是.......” 宋衍琮笑了笑,桃花眼中微微挑起:“是不是覺得很意外?!?/br> 宋綺羅重重點頭,頭上步搖垂下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前后搖著:“太意外了。上一次選婿大會的時候皇兄便是有這樣的打算,不過后來聽了皎皎的話放棄了。如今,皇兄為何又卷土重來了?” “此一時彼一時?!彼窝茜f出了七月份出現率極高的一句成語,一臉的高深莫測看的宋綺羅想抽人。不過還好宋衍琮又說了什么補充,不然宋綺羅一定會忍不住和他撕逼的。 “那時在暖熙閣,許追說了那么一句話,她又是那么一副性子,朕確實是覺得不應該太過激進。不過薛婉死之前和朕說了一句話,朕覺得很是正確。薛婉能察覺到朕的心思,別的人若是有心也能察覺到。既然如此,朕藏著掖著也沒什么用了?!?/br> 宋綺羅皺起柳眉:“這不是和上次選婿大會一個情況嗎?那時皇兄放棄了,為何這次卻是這么堅持?” 宋衍琮站起身子,看著書架上擺放整齊的書。長指掃過,最終停下,抽出那摞書最后一本,然后坐了回去,“啪”地一聲甩到了桌子上。 宋綺羅好奇望過去,只見那本書的封皮上赫然四個大字:三十六計。 “.......”宋綺羅甚是無奈的撫了撫額,追女人還要用三十六計,也是夠了。 宋衍琮像是沒看見宋綺羅的鄙視,自顧自得意道:“朕閑來無事翻了翻這《三十六計》覺得甚是不錯,給了朕靈感。釜底抽薪甕中捉鱉,以逸待勞守株待兔,圍魏救趙才能先發制人進而無往而不利?!?/br> 宋綺羅:“.......”你說的,這是人話嗎?為甚我聽不懂呢? “是不是很是深奧?”宋衍琮唇角掛著那笑容帶著一抹優越感:“朕逗你玩兒呢!哪里用得著這么麻煩。你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紀了連話的真假都分不清,也難怪那兩口子走之前那么擔心?!?/br> 宋綺羅:“.......” 宋衍琮轉頭看著窗外,不知道許追現在在做什么,是和他一樣想著她嗎? 許追,朕要發威了。很好奇,你到底會怎么樣接招? “唉.......花落了......” 那無限憂傷的腔調著實惡心到了宋綺羅,她收回已經快要伸出去揍人的拳頭,拎起裙角忙不迭地離開了。宋衍琮轉過頭看著瞬間空蕩下來的御書房,撣了撣白色錦袍的衣袖:“綺羅若是能像朕一樣聰明機智的話,也就不至于到現在還是嫁不出去了,你說是吧!” 明泉抽了抽嘴角點頭稱是,心里卻在腹誹著。 這話您也好意思說,您要是能像公主殿下一般的情商高一點,也就不至于到現在還是眼巴巴的只能看著許充媛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40章 挽發成髻 第40章挽發成髻 七月七,是每年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這一日的夜晚京城會有盛大的燈會,年輕男女們俱是借著在這一晚與心愛之人攜手看燈火,并肩放紙船。宮中晚間則會放煙火來慶祝,按例一干妃嬪公主皇子都可前往弄星臺一同觀看。 弄星臺是宮中的一處高臺,離御花園不遠。站在這里,各處宮宇都在眼下,是難得的能把皇宮景象都盡收眼底的地方。迎著晚風,眺望遠方,看見的便不再是皇宮四方的天,四角的墻。 今年宋衍琮因傷不去,所以明顯能感覺到場的嬪妃們都有些心不在焉,打扮的也不如陛下在的時候那么的精心。不過方浣卻是一如既往的盛裝出席,盡顯四妃之一的風范。 離放煙火的時辰還有一段時間,方浣掃了在場的眾位妃嬪,輕咳了一聲道:“今日陛下不在,咱們姐妹又是難得聚在一起,大家盡可以不用拘束,說些家常話便好?!?/br> 眾人俱是笑著附和,知道賢妃這是有話要說便都望了過來。方浣淺淺一笑,拿起手中酒杯施施然站起:“今日是七夕佳節,乃是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的相會之日。本宮代掌后宮,自是想著宮中姐妹都能安好,惟愿陛下待姐妹們的心如磐石無轉移?!币徽Z言罷,方浣寬大的衣袖遮擋,把那酒盡數喝了。 眾妃嬪亦是起身飲了一杯,這酒是梨花白,最適宜女子飲用,喝下去也不覺得嗆人。 方浣在夢晶攙扶下坐下,想到什么一樣又笑了:“明日便是秀女大選之日,到時候一眾新人入宮,這后宮就更加熱鬧了?!?/br> 此言一出,在場妃嬪臉色都是一曬。 “不過到底是新人,很多的地方還是不懂。宮中瑣事紛雜,本宮更是力不從心,還要麻煩眾位姐妹一同教導才是?!?/br> “是?!?/br> 話音剛落,“砰”地一聲響起,黑夜瞬間被點亮。五彩繽紛的煙花,呈現出不同的形狀,一個接著一個的從一點綻開。流星焰火一般的垂下,落到看不見的地方。 此時許追也和眾妃嬪一樣,在仰著頭看著這絢爛的煙火。不同的是她們在弄星臺看,而她則是在窗邊拄著胳膊探出頭去看。 “煙火真漂亮,像是假的一樣?!?/br> 她想起之前在許府的時候,一次七夕佳節她和杏兒在院子里看皇宮方向的煙火,杏兒便是如此說的。 “煙火本來就是假的,只不過是哄著人看著好看罷了。也就那么一瞬的絢爛,做人若是只追求這么一會兒的絢爛也終究沒什么意思?!?/br> 那時的許追頗為感嘆的說道,杏兒歪著頭看著她然后愣愣的道:“唔,小姐怎么扯得這么遠。煙火和人生,有什么關系呀?” 許追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這關系,就和你跟豬的關系差不多?!?/br> 杏兒撓著頭,滿臉的疑惑:“我和豬......是吃和被吃的關系嗎?” “嗯,你說的對?!?/br> ....... 想到了杏兒,許追徐徐地吐了一口氣出來。她和杏兒雖為主仆,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這么多年杏兒還從來沒有離開過她??墒切觾耗菢拥男宰?,在宮中終究還是不妥。上次是杏兒走運才保住了一條命,可是誰能保證下一次她還會那般的幸運。 許追不敢賭,不敢拿杏兒的性命賭。所以她只能想辦法讓杏兒出宮,安穩的過完后半生。 “杏兒,不知道你在家過的好不好.......” 她輕聲說道,卻不想話音剛落,腰間驟然一緊。許追呼吸一滯,剛要大喊出聲,便聽見來人在她耳邊道:“好不好,你親眼瞧瞧不就知道了?!?/br> 許追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把那聲叫喊吞進了肚子里,遲疑著開口:“陛,陛下.......” “嗯,是朕?!彼窝茜穆曇魩еσ?,在許追耳邊盤旋著。許追只覺得有些窒息,可是他的手還扣在她的腰間,她都不敢大力的呼吸。 等等,手?許追低頭看去,白色袖子上,袖口繡著柳葉,十分雅致。而她能明顯感覺到袖子下面是一條十分結實有力的......右臂。 不是說陛下是因為手傷沒好才沒去煙火大會嗎?可是這只胳膊........ 宋衍琮閉上眼睛,呼吸著她發間的香氣,無比的愜意,無比的滿足。懷中的嬌軀雖然有些僵硬,但是他能察覺到比之之前要放松了一些。畢竟.......她沒掐他,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了。 他的頭往下走去,停在她的肩膀處,有些小心翼翼的用鼻尖輕觸著。許追哆嗦了一下,藏在心里的話就脫口而出:“陛下這只假肢做的還挺逼真,宮中匠人的手藝真是越發好了?!?/br> 許追能感覺到他的動作一頓,她心中剛要一松,肩膀便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卻是還沒等許追“疼”這個字說出口之前便松了嘴。宋衍琮看著近在眼前的香肩,有那么一瞬間他真想狠狠地咬上一口,咬的她斷了rou,流了血她可能才會長長記性??墒钱斪煜碌娜藘赫娴奶哿怂质巧岵坏昧?,真是不爭氣??! 宋衍琮放下了手,搬過她的身子與他面對面,舉起右手在她面前:“你看這手像是假的嗎?” 許追沒想那么多,只是覺得陛下問她就應該答,于是就真的素手搭上去,在那只手上摸了摸,然后一本正經道:“好像確實不是?!?/br> 宋衍琮差一點就背過氣去,再不想就這個“假肢”的話題繼續下去了,不然他一定會忍不住掐死她的。 退后一步,宋衍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身十分素凈的藍色縐紗裙,頭發半攏著,余下一些垂至腰間。他眉心一皺:“已經是宮妃,便應像是婦人一般挽起發髻,怎能這般隨意散開?” 許追面色一熱:“臣妾不知陛下會來,在宮中便隨意了些?!?/br> 宋衍琮突地一下拉過她的胳膊,許追一時不察腳下一滑便以一個不是很好看的姿勢摔到了他的懷中。宋衍琮心神一蕩,非常自然、非常下意識的攬過她的肩頭,半拉半抱的把她拽到了梳妝臺前面的椅子上坐好。 原是想讓她自己梳好的,但是從鏡子中看著她有些發愣又有些紅的臉,他就不由得伸手靠近她,雙手搭在肩膀上從鏡子中仔細看著她的臉,輕聲道:“怎么不動呢?是想讓朕幫你嗎?” 許追剛想說什么,宋衍琮卻是已經離開了一些,右手把她的長發握在手里。她的頭發很黑很滑,像是錦緞一般。他輕輕摸了幾下,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手上纏了幾圈,墨發卻是不聽使喚般的倏地再次散開。 許追當真是愣住了,從銅鏡中看著他皺緊的眉頭,沒想到他是真的在給她挽著發髻。 結發為夫妻,說的左不過便是夫君為妻子輕挽發髻,淡掃蛾眉。最是無情帝王家,打從入宮的那一日起,她就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男子為了她做這樣的事??墒?,在這樣一個不算平靜的夜里,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卻是為著她挽起三千青絲成髻。 幾次三番之后,宋衍琮終是挽好了一個極其簡單的發髻,用本就插在許追頭上的白玉簪子固定住,左右打量了之后他的臉色有些挫?。骸?......你還是自己來吧!” “不,不用.......”因說的太快,許追差一點就咬了舌頭。宋衍琮眼睛一亮:“你覺得很好看?” 許追心跳如鼓,第一次在宋衍琮面前沒有半分猶豫的點著頭。宋衍琮又看了一眼鏡子里的她,嗯,還是那么漂亮。 他家許追就算是沒了頭發也是一樣的漂亮。 宋衍琮之前的挫敗一掃而光,繞到許追的面前,彎腰牽起她的手便往出走。 “陛下,這么晚了要去哪?” 宋衍琮停下來沖著她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杏兒過的好不好嗎?朕這便帶著你去看看?!?/br> 這時窗外煙火再次綻放,映在他的笑臉上,許追只覺得口中有些發干。她一貫知道陛下的臉長得很是出色,卻是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覺得他長得........真是勾人的要命。 —— 城東 今日的帝都,燈火如游龍一般,照的整個京城如白晝一般的明亮。道路兩旁的牌樓酒肆俱都掛著各式各樣的燈,看的人心中歡喜。道路之上入目之下凈是要去燈會看燈的人,沿著街道許多小販支起攤子買些零嘴,看起來煞是熱鬧。 近處的一個巷子口,兩個腦袋上下排列著盯著走入人群的那兩人。鹿遠穿著一身黑衣,臉上抹著黑灰,看不清本來的面目。他低下頭看著同樣造型的明泉,一臉的欲哭無淚:“為什么陛下瀟灑俊逸的陪著美人,咱們就只能裝成丑逼猥瑣的躲在后面偷偷跟著??!” 明泉瞧著那兩人停在一個小攤前面挑著什么東西,才分心應道:“誰讓你長得太引人注目了,畫成這樣才比較適合跟著保護陛下。我被你連累的都沒抱怨,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鹿遠聞言立刻喜笑顏開:“沒辦法,誰讓我這么英俊呢!唉.......這讓別人可怎么活?” 明泉:“.......” 此時鹿遠見到了眼前的一幕突地從自戀中醒過來,揚聲道:“明泉你快看,出事了!” ☆、第41章 來次壁咚 第41章來次壁咚 此時鹿遠眼前的一幕突地從自戀中醒過來,揚聲道:“明泉你快看,出事了!” 明泉順著鹿遠的手指看過去,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能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確實是出事了,陛下的腦子好像又出事了。 那邊,許追捧著剛買的熱騰騰的棗子糕,和宋衍琮并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著。她見宋衍琮對這周圍并不面露好奇之色,便知他定是出來過??墒撬?,卻是入宮三年來頭一次出宮。 “小心!”一聲厲喝傳來,下一秒許追的頭就被人壓在一個溫暖的胸膛上,頭上他的聲音帶著勃發的怒氣,朝著一旁呵斥道:“不會好好走路嗎?馬上就要撞到人了不知道嗎?” 這嘈雜繁鬧的街上,許追的耳朵里卻是只能聽見他的心跳聲?!皳渫ā薄皳渫ā?......一聲,又一聲。 遠處的鹿遠看著那邊的動靜,瞪大了眼睛甚是不解的和明泉嘟囔著:“陛下干嘛沖著空著的攤子說話???” 明泉認命的嘆著氣:“看來你還是不懂陛下的心??!” 那邊宋衍琮喊完之后低下頭輕聲和許追說了一句:“這兒實在是太亂了,朕護著你走過去?!北憔湍敲幢еS追穿過了這滾滾人流。 許追心頭一暖,只覺得那暖流從心中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像是懷抱著一個巨大的暖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