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歡緩過一口氣，抬手抹去了唇角的血，反而笑得邪氣：“不愧是師父的……關門弟子……這么罕見的劇毒……都試得出來……咳咳咳……噗！”

    又是一口血噴出，他的臉迅速變得慘白，簡直白得透了明，說不出的觸目驚心！

    玉凝眸拼命咬著唇，渾身卻開始顫抖，而且越來越劇烈：“怎么會……不、不會的……我……我沒有想要害你……”

    蘇靈兒更是眉頭緊皺，泫然欲泣：“閣主，你是用毒高手，一定有辦法是不是？需要什么藥材我去找，上天入地也要找來，我……”

    語聲漸漸哽咽，一時說不下去了。

    沈醉歡反而笑了笑，笑容蒼白到令人不忍直視：“我解不了，只能暫時用內力壓制毒性，然后寫信問問師父有沒有辦法。我叫你們來是想說，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九天閣就拜托你們了……”

    “不要亂說，你不會有事的！”蘇靈兒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很快泣不成聲，“老閣主一定會會有辦法的！你永遠是我們的閣主！”

    齊玉珩點頭，神情說不出的凝重：“不錯，你就沒事的，九天閣少不了你！”

    沈醉歡勉強點了點頭：“我會請師父盡快回來，萬一我有個好歹，師父會從你們當中選出最合適的閣主，另外二人一定要盡力輔佐，共保九天閣。我現在要運功壓制劇毒，你們先回去吧?！?/br>
    蘇靈兒卻搖了搖頭：“你傷的這么重，我怎么能放心離開，我在這里護著你……”

    沈醉歡想擺擺手表示拒絕，卻已經連手都抬不起來：“有凌霄在，你們先回去吧，若有需要，我會再找你們?！?/br>
    幾人無奈，只得各自施禮之后退了出去。

    等他們離開，玉凝眸才上前幾步，眼圈紅紅的：“師兄，真的不是我。你要是不信我，我現在就把命賠給你！”

    “我信?！鄙蜃須g笑了笑，眼里其實透著幾分暖意，“從你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九重天，根本沒有機會弄到赤蘭蛇?！?/br>
    玉凝眸瞬間大喜：“你相信我就好！”接著神情又一下子垮了下去，“可還是因為我，你才受到了傷害，我難辭其咎！總之要是解不了毒，我會陪你一起死的，我說到做到！但是在那之前，我一定要給你報仇！”

    沈醉歡依然微笑，眼里卻分明閃爍著冰冷的銳利：“你以為我會放過要害我的人嗎？這件事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數。時候不早了，回去歇著吧?！?/br>
    玉凝眸當然不放心，可不等她開口，沈醉歡便又加了一句：“你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反而會讓我分心，回去吧?！?/br>
    玉凝眸無奈，只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等她走遠，楚洛離才突然笑得見牙不見眼：“行啦，起來吧，別裝了。演的很過癮是吧？我看這丫頭被你折騰的半條命都沒了?！?/br>
    沈醉歡一掀被子坐了起來，撇嘴哼了一聲：“半條命而已，我被她折騰的整條命都沒了好嗎？這叫現世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br>
    凌霄也笑得咕嘰咕嘰的：“你也不是白辛苦了半天，起碼證明玉姑娘值得你下死手錘煉。話又說回來，你這演技真不是吹的，我都差點被你騙過去?！?/br>
    沈醉歡笑了笑，笑容別有深意：“還好吧，說明穆老頭沒有看走眼。等賭約結束，我就正式開始把她捏碎回爐重造?！?/br>
    他當然知道那赤蘭蛇不是玉凝眸放的，一來她的確沒有那些本事和機會，二來既然能成為穆飛鴻的關門弟子，她絕對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何況玉凝眸的心性他也已經摸得差不多，這點識人的眼光他有。

    所以剛才這一切，考較玉凝眸的心性只是順便，最重要的是……

    “不過這也說明，他們是越來越等不下去了?！绷柘鐾蝗灰宦暲湫?，“居然連這么厲害的毒蛇都能找到，也算本事不小?！?/br>
    沈醉歡挑唇，勾出的笑容很是邪魅：“人一旦有了野心，本事就會跟著變大。不過他們還是太低估了我，弄條蛇放到浴池里就能置我于死地？”

    楚洛離摸著下巴，一臉賊兮兮：“其實吧，我覺得主要還是因為他們沒想到你已經看清了他們的真面目，早就做好了防備?！?/br>
    這一點，沈醉歡不得不承認：“是的，若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也不敢說一定不會中招?！?/br>
    凌霄笑得優雅：“他們自以為設的局精妙，卻不知他們的局都在你的局里，這叫計中計，局中局?！?/br>
    沈醉歡沒有再說什么，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眼中的光芒喲徐誒晦暗不明。

    凌霄唇角的笑容反而慢慢隱沒，眼里浮現出一絲淺淺的擔憂：“沈哥，我知道你本事大，可他們也不是泛泛之輩。而且他們一旦動手，必定接連不斷，你……”

    “沈哥撐得住?！鄙蜃須g又笑了笑，眼里卻分明閃爍著冷銳的光芒，“我就是要他們動，他們動的越多，破綻就越多，早動手早完事，我也可以去做我最應該做的事了。所以我不是說了嗎，他們不動，我就逼他們動?！?/br>
    凌霄默默地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接下來該怎么做？”

    沈醉歡輕輕眨了眨眼，只說了四個字：“敲山震虎?！?/br>
    一番靜悄悄的商議之后，兩人隨后離開。沈醉歡抿了抿唇角，卻突然身軀一僵，跟著又是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紅的血。

    急促地喘息幾口，他微微苦笑：能騙過你們，尤其是騙過玉凝眸和幕后主謀，只靠演技是不夠的，還得靠事實。

    丫頭，我受這些罪這可都是為了你。

    當然，主要還是為了鳳王。為了你，我才受這些折磨，將來你找到了我，我不折騰折騰你可還行？

    今晚的月色是極好，可再好的月色也有照不到的地方，總有一些陰影是一直存在的。

    “你們說，沈醉歡真的中毒了嗎？”某個陰影處，一個比陰影更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竟是副閣主齊玉珩。

    另一個人接著開口：“看剛才的樣子倒是不假，不過他一向詭計多端，也要防止是為了引出幕后主謀而假裝中招。當然，玉凝眸都確認過了，應該是真的?！?/br>
    這個聲音，是風千烈。

    隔了一會兒，第三個人的聲音才傳了出來，盡管有些低沉，卻仍能聽出正是蘇靈兒：“他有沒有可能懷疑到我們？”

    “這個很難說?！饼R玉珩冷笑了一聲，“不管怎樣，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等的時間越長，他在九天閣扎的根就越深，閣主的位子坐的就越穩，我們想翻起風浪也就越難，所以必須要快！”

    風千烈哼了一聲：“當然要快，但必須得穩，一旦cao之過急，被他抓住了辮子，我們全都完蛋！所以現在我們來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計劃，最好一擊成功，絕不能給他絲毫翻身的機會！”

    蘇靈兒冷笑，笑聲充滿譏誚：“一擊成功？你也不算算，我們都已經幾擊了，哪一次成功了？我早就說過，沈醉歡根本不像你們以為的那么好對付，偏偏你們信誓旦旦地保證，說我們三人聯手絕對能置他于死地，現在呢？他死了嗎？我懷疑再跟你們干下去，死的不是他，是我們?！?/br>
    陰影中一片沉默，只能聽到三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隔了片刻，風千烈突然開口：“你該不會是想去找沈醉歡告密吧？”

    “當然沒有?！碧K靈兒立刻否認，語氣倒還算平靜，“到了這一步，就算我去向沈醉歡告狀，下場還是個死，不如拼一把?！?/br>
    風千烈表示滿意：“知道就好，別想著用這種法子將功折罪！沈醉歡那個人看起來邪魅不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實比誰都狠辣決絕，眼里絕對不容沙子！”

    齊玉珩的語氣還算溫和：“我們三個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何況現在已是箭在弦上，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除掉沈醉歡！聽我說，我們……”

    三人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商議了半天，才悄無聲息地各自離開了。

    蘇靈兒所居的閣樓，名為“聆心閣”。

    哧的一聲輕響，燭火亮起。燭光下，她的臉上少了幾分往日的嫵媚妖嬈，多了幾分陰沉和戾氣。

    燭光微微晃動了一下，房中已經多了一個銀灰色衣衫的男子。蘇靈兒不抬頭，只是一聲冷笑：“你還敢來？”

    男子落座，燭光映出了風千烈的臉，帶著幾分陰沉的笑：“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第一次?！?/br>
    蘇靈兒右眉一挑，挑出了幾分野性的、妖艷美：“那丫頭可說了，你臉色蠟黃，走路打晃，一看就是縱欲過度……”

    “閉嘴！”風千烈眼里閃過幾絲明顯的殺氣，“死丫頭，早晚拔了她的舌頭！”

    蘇靈兒挑唇，笑容說不出的勾魂奪魄：“喲！這么厲害？那你去拔呀！拔了拿來給我看看，我還敬你是條漢子，嗯？”

    這個樣子的她，哪里還像在沈醉歡面前時那么溫婉嫵媚，正氣凜然，根本就是一個天生的尤物，活色生香，在她面前，只怕沒有多少男人能把持得住吧？

    至少，風千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