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動物的眼睛本來就長的大,圓圓的兩顆,這么一下直接戳人心窩,殺傷力巨大。不過正當山陽澤心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的時候,懷書飄過,拎著脖子就給甩出去了,“養大仙又不是請奶媽,哪兒用全天候陪護的,別在這兒裝可憐了,快去修煉!” 路過的黑驢也給了懷書一個干的好的眼神,這么小的院子,生生連妖怪帶鬼擠了二十幾口,哪兒住得下哦。 對呢對呢!黑狗叼著不知道被哪個埋在土里的飛盤出現了,爭不過郭前也就算了,這么多妖怪,大王跟我扔飛盤的時間都少了。 山陽澤穿越過來的時候大約是春末,在山上住了三個月被雷劈,然后挪到黑山鎮上,又住了一個多月,現在的時節已經是初秋了,離中秋節眼看著也沒兩天了。 中秋節算是四大節之一,自然是喜慶非凡,鎮上的慶?;顒右膊簧?,前前后后鬧了三天。山陽澤看著自己門下幾個想湊熱鬧的,幾道符使出,郭前的身子不那么透明了,黑狗和黑驢兩個暫時能化成人形了,幾個人也跟著人群好好熱鬧了一番。 除了慶典活動,這種節日還有一大特色,好出事,比方拍花子的,也就是俗稱的拐賣兒童。 過節的時候人多,擠來擠去小孩子被抱走也是常有的事兒,特別是像黑山鎮這種地方,來來往往的人口多,有了陌生人也不好查,這一次過節,鎮上有一家的兒子就被拐走了。 還是個熟人,齊家老大的小兒子,今年剛過五歲。 出了這種事情,齊老大第一反應就去報官了。齊家是鎮上的繳稅大戶,又是黑山商盟里能說的上話的人,更別提他家里還藏著一個六品的錦衣衛百戶,因此知縣急忙將人請進后堂,又去叫了縣衙里的捕頭,讓安排人先去客棧,寺廟等地查探。 誰料捕頭聽了這話,稍有遲疑,想了想道:“大人,這事有蹊蹺?!?/br> 要說找人什么的,知縣是沒捕頭有經驗的,當下便叫捕頭一起進來,給齊老大好好解釋一番。 只聽捕頭道:“齊爺,我就實話實說了,您別見怪?!?/br> 齊老大也是兩個兒子,丟的又是小兒子,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著急的都想拿茶壺丟人了,“還不快說!” 捕頭道:“您家里的小兒子,今年已經過了五歲了,而且上回他過生日,我也有幸去喝了一杯酒,見過您家的兒子?!?/br> 齊老大就算不是急性子,聽了捕頭這番看似毫無關系的鋪墊,是越發的著急了。 知縣踢了捕頭一腳,“有什么話還不快說!” 被他這么一踢,齊老大倒是不好發火了,只聽見捕頭又道:“您家里的兒子養的極好,雖只有五歲多點,不過體格外貌看著跟一般人家里的七歲大小的兒子差不多?!?/br> 看見齊老大像是還沒明白過來的樣子,捕頭下了一記重拳,“拍花子的拍男孩,沒有歲數這么大的!您想想,要兒子是干嘛的?傳宗接代啊,您家里的兒子看著都七歲了,都記事兒了,養不熟的,也賣不出好價錢的,怕是……另有隱情?!?/br> 被捕頭這么一說,齊老大也反映過來了,可是要是真像捕頭所說……“那該要的是贖金了?可是家里到現在也沒收到什么信兒?”當爹的在兒女遇到危險的時候,想象力總是豐富的,齊老大又道:“還是有人看他體格強壯,拐了去做苦工了?” “齊爺別急?!睆埲雎暳?,“我想著做工也不可能,小少爺才幾歲,得養多少年才能出上力氣,您別著急,一會我帶著家丁跟捕頭一塊去找,指定能找回來的?!?/br> 齊老大拍拍大腿,道:“我這就去商行里,讓他們把手里多余的人都撒出去!” 當下幾人出了縣衙,剛要分頭行動的時候,張三突然想起來山陽澤說的可憑借血親的鮮血找到事主,便道:“您要么去問問山道長,他道法高強,說不定能有什么辦法呢?” 齊老大猶豫片刻,想想山陽澤非同一般的手藝,跟張三道:“你回府的時候順便請老爺去一趟商行,我去山府,兩樣都不耽誤?!?/br> 山陽澤聽完,先安慰道:“這事兒好辦,指定能找回來。你稍坐片刻,我去拿東西?!?/br> 齊老大一杯茶都沒喝完,山陽澤就回來了,他手上一個小木盒,質地厚實,顏色似乎是紅到發黑,還隱隱約約有點香味。 山陽澤將盒子打開,里面一只暗紅色的蝴蝶,明顯是用紙疊的,只比巴掌小了一圈,翅膀上布滿交錯著黑色的紋路,他將蝴蝶取出放在桌面上,道:“伸手?!闭f完便捏著齊老大手指,用上回給齊家老爺子刺血的那種銀針往上一扎,再用勁兒一擠,只見鮮血滴下,三五滴就將蝴蝶翅膀鋪滿了。 齊老大不敢出聲,靜靜看著山陽澤行事。 又過了大約六七息的樣子,只見鮮血全部滲入了蝴蝶翅膀上的黑色紋路,那蝴蝶頭上兩只觸角突然抖了抖,三對足一立,忽閃了幾下翅膀,飛了起來。 “走吧?!鄙疥枬傻溃骸案湍苷业侥銉鹤恿??!?/br> 齊老大只恨自己準備不充足,又不好開口讓山陽澤等著他回去叫人手,左右為難。當下狠了狠心,邁著兩條腿就想跟著出去。 山陽澤突然把他攔住了,道:“等等,你回去再取兩樣他尋常用的東西,我把狗帶上,在鎮子門口的那顆棗樹下面集合?!?/br> 山陽澤想著距離昨夜孩子丟了到現在,不過也就兩個多時辰,兩個時辰能逃多遠?帶上黑狗,等到臨近的地方靠著氣味尋人,比跟著蝴蝶要快上許多。要說山陽澤其實也想早點找到孩子,不說別的,單單就說被拐賣這一條,就夠小孩子害怕的了。 不多時,一行人在鎮子口的棗樹下會面了,山陽澤騎著驢,帶著狗,懷書也想跟來,不過驢子不肯給他騎,懷書倒是能跑到跟馬一樣的速度,不過被山陽澤勒令在家里看家了。 齊老大這邊,有官府的兩個捕快,家丁十來人,還有張三這個領頭的,說實話,他想看看山陽澤究竟是如何施法的的心思居多。 眾人跟著蝴蝶,前面幾個騎馬騎驢的,后面還有幾個跑步跟著,索性蝴蝶飛的并不快,跑步也跟的上。 黑山鎮是坐北朝南的格局,北邊就是黑山,南邊出了鎮子是一大片田地,再過去就是一條寬約十幾米的小河,眾人跑著追到這里,已經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河上架著一座石頭的小橋,也就僅容兩人并行通過,見到蝴蝶晃晃悠悠又往橋上去了,眾人急忙跟著往上跑。 只是這蝴蝶在橋上繞了兩下,停在了一個樁子上。 齊老大心下狐疑,扭頭看著山陽澤,“它這是累了?” 山陽澤神色凝重,沒搭理齊老大的話,道:“他就在下面?!闭f著,他回頭道:“先別上來?!?/br> 黑山鎮的人,基本都對山陽澤敬佩的很,見他如此鄭重其事,齊齊止了腳步,在橋下等著。山陽澤跟著齊老大兩個到了蝴蝶停留的地方,左右一看,什么都沒有。 那就是在腳下了,山陽澤蹲在地上仔細一看,發現在橋右邊鏤空的裝飾上,綁著一根不粗的麻繩,麻繩勒的緊緊的,似乎下面吊著重物。 “你等著,我下去看看?!鄙疥枬傻?,說完一個飛身躍起,左手抓著橋上突出的石頭,將自己吊在了橋下。 那孩子果然在這里! 只見齊老大才五歲的小兒子雙手被綁在身子后面,身上纏著一圈圈的麻繩,緊緊勒在rou里,嘴里還塞了一塊麻布。孩子被綁的久了,已經是呼吸急促,臉色鐵青了。 作者有話要說: ☆、016 當下山陽澤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將右掌化為石刀,將孩子身上的線繩割開,將人緊緊摟在懷里,左手發力,跳上了石橋。 孩子上了橋,齊老大眼睛里頓時看不見別的什么了,直接就撲上上去。不過山陽澤將他輕輕一推,齊老大半點近不得身,著急的嗷嗷叫。 只見山陽澤將孩子放在橋面上,將他口中塞的麻布取出,又解了綁著手和腳的麻繩,掐了人中和虎口,又拿著他的手按摩,免得綁的太久,血脈不通了。 橋下的人見了這一幕,雖有心上來幫忙,不過礙于橋上地方著實不大,只能干瞪眼。 不多時,只見孩子眼珠轉了幾下,慢慢睜開了。先是看見了山陽澤,耳邊又響起親爹的聲音,“不怕不怕,沒事兒了?!?/br> 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沖著齊老大就撲了過去。 齊老大也是響當當的漢子一枚,但是面對受了不少苦又哭的撕心裂肺的兒子,不免紅了眼眶,當下牢牢抱著兒子,道:“我們回家!” 要說齊老大當年,也是身體倍兒棒,只是這些年養尊處優,這才養了個跟懷胎七八個月的孕婦一般大的肚子,不過這兩個月家里事情多,七八個月小到了五六個月,但是他還是身體發福的中年男人一個。 不過這會兒,孩子牢牢在他懷里待著,他愣是將人抱著走回了黑山鎮。 要說這事兒的后續還沒完,不過捕頭看看孩子哭紅了的雙眼,拉著張三到一邊說:“先養養,明兒我親自去府上?!?/br> 捕頭交待完了事情,山陽澤也將張三拉倒一邊,道:“小孩子受了驚嚇,怕是魂魄不穩?!闭f著山陽澤掏出兩根紅線來,道:“回去將這個在孩子的手腕、腳腕,還有脖子上纏上一圈,七天后待到魂魄安定再解下來?!?/br> 張三點頭接過紅繩,心里對山陽澤是越發的敬佩了,想著追回壽禮想必指日可待。 山陽澤想想覺得今日之事蹊蹺的很,小聲又說了一句:“回去小心點,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拍花子的?!?/br> 經歷此事,山陽澤的名聲是越發的顯赫了,拍花子這種事情,能找回來的不過十之一二,當然齊家的孩子能找回來,在外人看來,難免有找的人多,以及丟了沒多久這兩個因素在,但是當場的衙役捕快卻知道,要是按照他這個手法,只要孩子的爹媽在,孩子就一定能找回來。 于是捕頭看著山陽澤的眼神是越發的火熱了,要是能請這個人回去縣衙供職……縣老爺案上那一堆懸而未決的案子離偵破可就指日可待了。 這么一想,捕頭也上來跟山陽澤搭了個話,還略微試探了一句,“要是先生早先來鎮上,我們這里丟的孩子就不會那么多了?!?/br> 山陽澤笑瞇瞇道:“若是有事,盡管說?!?/br> 捕頭很是滿意的回去跟頂頭上司稟告了。 山陽澤回去等了三天,這才又等來了齊老大,按說孩子找回來了,他應該很是開心才對,只是這次見了他,不僅僅是臉上瘦了一圈,連精神也有點萎靡了。 齊老大坐下來就說了一句,“我們分家了?!痹瓉淼鹊胶⒆有堰^來,問他怎么會不見了的時候,他道:“叔叔把我抱走的?!?/br> 叔叔是誰?齊家老二。當下把齊老大氣的,要不是老母親都出來阻攔了,他真能把弟弟打死。 齊家老二跪在地上,表情猙獰的跟廟里用來嚇人的惡鬼雕像差不多了,道:“小兒子生來就是受苦的!還不如去了留個念想的好。我要是小時候那場大病去了,現在!現在!哪里還能被你們這般作踐!” “多么像!”齊家老二惡狠狠的看著大哥道:“你就是不肯給我留條生路!可憐我的小侄子,長大了必定被親兄弟排擠,與其這樣,不如現在去了算了!” 這話直接把老頭子氣的又想打他,但是被已經完全不想管他的齊老大阻止了,“別氣壞了身子?!?/br> 只是這么一來,分家是一點都拖延不得了。最后齊老二拿了現銀一千兩,以及每月二十兩的生活費,離開了齊家,同時,齊老大也要對小兒子丟失的事情守口如瓶,不得跟官府透漏半句。 齊老大嘆了口氣,“他怎么就長歪了呢?小的時候明明……”明明怎么樣,齊老大陷入回憶里不可自拔了。 山陽澤也有感于他這兩月的經歷實在豐富的讓人受不了,當下又仔仔細細給他看了面相看了手相,鄭重其事問了生辰八字,道:“要是按照八字來說,這是最后一回了,放心,從此就順順利利,再無一點煩惱了?!?/br> “那是?!饼R老大嬉笑一聲,“除非我家老頭再給我折騰一個出來?!蹦樕蠋Я它c笑,齊老大又一次表示了感謝,道:“我今兒來除了表示感謝,還有一件事兒?!闭f著齊老大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知道我是黑山商盟的一員,大概還是能說的上幾句話的?!闭f到這兒他笑了一笑,明顯就是自謙了。黑山商盟一共七個主事人,他占了三成半股份,是里面最多的一個。 “我們商盟里還缺一個人,大家商量了一下,想請你加盟我們商盟?!彪m然有一個人反對,不過比例太小,這種事情就不用說出來平添煩惱了。 為什么要請山陽澤,一來是齊老大為了表示感謝,本來是打算送他一點干股的,光拿銀子不干活的那種,不過齊老大在商盟里雖然說得上話,但是股權變動,還是要跟另外六個人說一說的。其他幾個主事的人一聽,又有感于山陽澤日益顯赫的名聲,覺得不如把他也拉進來。 黑山商盟的生意,每年約有一半都是走茶馬道得來的,這可不是一條平常的商路,來回一趟少說也小半年,每年因為奇奇怪怪的原因死在上面的人不計其數,特別是一旦進了山,命就基本在腰帶上別著了。 要是請了這么一個人回來,不但安定軍心,而且……其實這里有條過山的捷徑的,只是死的人多了,逐漸沒人敢去了。若是能將這條路開辟出來……來回至少能節省一個月。 這么一商量,原本齊老大一個人出的干股就變成了大家一起出的干股了,甚至比例也從半成漲到了一成。加上山陽澤,黑山商盟現在一共八位主事的,山陽澤占了一成的股份,也算是不少了。 聽齊老大這么一解釋,山陽澤自然是答應了,憑自己真本事吃飯,難道還會有人推辭不成,那就矯情了。當下齊老大就帶著他去了商盟在鎮上的辦事點,幾個人重新簽了契約。山陽澤現在是房產事業收入都有了,心情無比順暢。 于是第二天,他就親自去商盟,給每人都送上了黑山老爺親手畫的符箓一張,這是針對凡人改版過的聚靈符,配合后面的黑山所畫,在黑山鎮靈驗無比。 顧名思義,聚靈符用在修煉之人身上,能加快靈氣聚集的速度,算是個很基礎,但是又不可或缺的符箓。至于針對凡人的版本,能讓人耳清目明,神清氣爽,也算是見效比較快的符箓了。 幾個主事的人按照山陽澤的交待,回去將符貼在臥室朝東的窗戶內側,果真不出三五天,一個個都親身感覺到了效果,當下對山陽澤的信心是越發的足了。 這還不算完,還有一件暗地里波濤洶涌的事兒沒鬧到他面前來。前面說了,捕頭回去跟縣令講了山陽澤的豐功偉績,縣令早就聽說山陽澤這些日子做的大事了,便想借著這個幾乎將他拉攏到自己的小班底里。理由都想好了,借著偵破要案,不讓一個孩子無家可歸的理由,山陽澤看著也是個心善的人,想必拒絕不了。 但是這個職位就有點犯難了,縣令是七品官,手下有縣丞、主簿、縣尉還有典史這些算是正式編制的官員,不過這種職位一來要朝廷任命,二來想山陽澤這種,一旦入了公職還被上面發現,他可就保不住了。所以縣令想來想去,決定請他當自己的師爺。 誰料這個決定剛出來沒多久,黑山商盟的人就帶著山陽澤拜了關老爺,又送了新的契書來官府備案……下手晚了一步!縣老爺懊惱的愁眉苦臉了好久,黑山商盟給了山陽澤一成股份,縣老爺可沒這么多,他一年的俸銀加起來也沒人一成股份多。 沒等縣老爺從懊惱中回過味來,張三那邊又來消息了,大體上說就是:山陽澤現在算是錦衣衛罩著的人了,以后對他客氣點。 好么,還真是個香餑餑,這下縣老爺不懊惱了,讓那倆爭去吧,他在一邊看看熱鬧就行,說不定還能撿個漏什么的。 不過張三在黑山商盟里待了這么久,或許縣老爺是徹底沒戲了呢? 事業進展的順利極了,山陽澤每天早上帶著一家四口,懷書、黑驢還有黑狗,以及藏在他胸口的郭前,從山府出發,繞著鎮子走一圈,吃早飯、鍛煉身體,順便混個臉熟,也算是高調路線的一種了。 至于天黑之后面對郭前,山陽澤打算換一條路線,拿出黑山老爺的氣勢來。郭前已經是個溫文儒雅的書生模樣了,要是他也走跟他差不多的溫柔路線,這輩子是別想有什么進展了。 這輩子?黑山老爺莫名覺得不妙,不出意外,他這一輩子大概要長到天荒地老??菔癄€了。 所以,黑山老爺很久不摸的黑山精華又被捏在了手里,還是那種一天到晚有空就摸的狀態。 話說自打郭前醒了,那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清醒了,于是……這是調戲吧,這一定是調戲。 黑山老爺喜滋滋的又捏了捏黑山精華,想想里面反抗不能,在雷劫來臨之時擋在自己身前的溫柔小美人,第一次嘗到了當惡霸的快感。 怪不得那么多紈绔子弟來著,這滋味實在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