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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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承敏不知道他們兩個肚子里賣什么葫蘆藥。不過既然這兩個人都沒有什么本事,看起來,也不可能讓皇帝來解救他們。所以,他朱承敏也懶得搭理他們。 呂博瑞走出牢房以后,一直走出軍部。到了軍部門口,只見一個傳令兵,帶著朱隸的口諭來到,對著岳東越說:“王爺有令,午時問斬?!?/br> 那師爺緊張地看了眼呂博瑞。呂博瑞兩條腿像面條,快撐不住了,只能搭著師爺的膊頭,上了轎子,一路疾奔回都督府。同時,委派師爺把大皇子的話傳到護國公王府,也不知道時間上是否來得及。 后來,呂博瑞接到消息,說是朱承敏和自己兒子、老婆,三個人,在中午的時候斬首了。 隸王辦事,果然是雷厲風行。剛好今天,是尤氏抵達京師的消息傳回來。 呂博瑞可以想象朱承敏死之前,還一臉白癡相,自以為朱隸不可能砍了他。 怎么不可能呢? 他到北燕才多長時間,都知道朱隸的本性暴戾。沒有想到這個朱承敏,在北燕這么多年了,還不懂自己侄子的性子,活該這個下場。 可憐那個趙氏,真真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老公落到這樣的下場,哭得直呼冤枉,早知道,和自己兒媳婦一塊蹲監獄還好過。 寧遠侯府就此被抄家了。 至此,燕都里,唯一門面上和護國公做得上親戚的兩家人,奉公伯府和寧遠侯府,都被貶為了庶民,世代不用再和護國公攀親結貴了。 有人說,這兩家人,一個既然干得出貪污坑害老百姓的事兒,一個則更離譜,合著外人害北燕的主子護國公,這不明擺著是咎由自取的事兒嗎? 當然,只有那些深諳政道的,知道,一個當權者要大義滅親,可不遠止這么一點緣故。 呂博瑞聘請的這個師爺,一直都是呂博瑞的左右手,給呂博瑞出過不少主意。呂博瑞對這個師爺的話,從來也不是全然聽信。 全因為,呂博瑞這個人,性格有些偏執,一方面想做忠臣,一方面,想建功立業名垂千古,可另一方面,還真有點兒怕死。 師爺的建議,只是單純從他生存之道出發,可沒有顧忌到他的人品問題。因為在這個亂世,在政局里頭,人品是次要的,忠臣是相對的,想活命,什么都得舍棄,包括什么理想主義的清流雅骨。 時務者為俊杰。 不懂這點的人,想做什么忠臣,不過是被后來的歷史學家稱之為愚忠。 以前呂博瑞不聽師爺的話,但是有其他人會給他建議,會給他幫助,他可以不齒師爺那些為了活命的齷齪主意??扇缃?,完全不同了。他身邊的羽翼,無一都被朱隸砍的一干二凈。 皇帝如今不知為何緣故,和北燕都督府也斷了聯系,更是沒有派人再到這邊支援他了。他這是等同于,囚籠里的一只獵物,只等朱隸下刀罷了。 師爺對他說:“皇上放棄了?!?/br> “放棄了?”呂博瑞乍一驚。 “皇上恐怕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讓大軍進攻北燕。再有這次皇帝的行動,應該說是徹底惹惱了隸王?!?/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呂博瑞追問。 “皇上年老體衰,無法再率兵親征,如今是恐怕隸王先發制人,因此,才出此下策,綁了靖王妃回京當人質?!睅煚斦f到這兒,小聲貼到呂博瑞耳朵邊上,“皇上的氣數,怕是要盡了?!?/br> “你你你,這是胡扯!”呂博瑞勃怒,臉脖子都漲紅了。 “大人心里很清楚小的是不是胡扯。這是天下人都看得到的事情了?;噬喜恢鲇诤喂?,非要現在的太子登基,不打算廢除太子之位。而現今的太子,根本及不上皇上的一根毫毛?!?/br> 師爺這話絕無夸張,是人都知道,現在的太子性格有多懦弱,根本成不了大器。 呂博瑞癱坐在了椅子里,呼哧呼哧喘著氣,用袖管抹下發際,說:“皇上如果讓三爺或是八爺登基的話——” “三爺眼睛不好。八爺的話,人緣太好了。這兩人,恐怕也早有自己的算盤了?!睅煚斦f。 “他們有自己的算盤?”呂博瑞驚問。 “大人何不想想大皇子讓大人給護國公王府傳的話?很顯然,皇子們自己心里各有打算了,否則,大皇子也不會想盡方法利用皇上的一時企圖,留在了北燕?!?/br> 朱汶是故意留在北燕的,這點,在老八趕回京師而朱汶獨自留下時,呂博瑞早有察覺。 從根本上來說,皇帝想利用朱汶,朱汶最終利用了皇帝。 “大人來北燕之前,小的一直對大人說過,大人不過是皇上的一顆棋子罷了。而且,在大人這個位置上的,被皇上拋棄過的何止一個。小的知道,大人骨子里清高,不屑做讓人不齒的事,更怕被史學家載上不忠的一筆。但是,小的必須多費口舌告訴大人,大人如果想盡忠義,也得找個真心對待自己的主子吧?!?/br> 呂博瑞心里深吸口氣:“本官都快以為,你是不是隸王派來游說本官投降的?” “小的不是隸王的人。說真的,哪怕現在,大人想真心投到隸王旗下,隸王恐怕都不知道愿意不愿意接受大人?!?/br> 呂博瑞內心一驚,轉過兩只骨碌的眼珠子,鎖在對方臉上:“你再說一遍?!?/br> “太遲了。如果大人一開始來北燕,聽小的進言,改旗易主,也不至于到如今走投無路。隸王那人的性情,大人不可能不知道。隸王不喜歡與自己曾經為敵的人?!?/br> 朱隸這點性情,可以說是與萬歷爺完全不一樣了。萬歷爺是能利用的就利用。不管那人曾經與自己的關系如何。朱隸不一樣。朱隸可能帶兵打仗的緣故,是個嫉惡如仇的,無法容忍一顆沙子的人,當然不會把舊時的敵人變成朋友的關系。 “如此這般,你意思是說,讓本官為皇帝盡忠到死了?那何必進言?!” “大人切勿生氣。小的還沒有說完話。大人不能投拜隸王旗下,但是,大人可以降服以后獲得一線生機,只是,恐怕不能再做官了——” 呂博瑞仰頭看著天花板,只覺得這一生自己恍然如夢,到頭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為臣效忠皇帝到最后,居然得落到這樣一個下場嗎? 什么都不是的下場。 他都忘了,岳東越,是給他畫過多少只王八來著? 是說他呂博瑞傻吧。 護國公王府里 擬好給京師里發的公文,已經在待命。 朱隸一揮手,公孫良生拿著信到了門口,馬上有人接了出去。 岳東越從外面走了進來,朝朱隸一拱手,說:“王爺,大皇子帶到?!?/br> 兩個人,把朱汶用轎椅抬了進來。 那朱汶,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人了,之前還一副傲氣,如今全然皆無。要親自下轎子,給朱隸行禮。 朱隸擺手,道:“大皇子在那兒坐著吧?!?/br> 朱汶突然兩道淚珠落下:“本王沒有想到,隸王能記得兒時的舊情?!?/br> “你這是覺得受委屈了?” 朱隸這一開口,朱汶一愣,抬頭,只見對方那絲微勾的嘴角如此深誨,完全看不透,有種和萬歷爺一樣的味道。朱汶身體猛地打個哆嗦。 院子里,依稀傳來的是女子的歌聲。 唱的,大概是哄寶寶睡覺的歌謠。 朱汶仔細一聽,貌似是李敏的聲音,只覺得這個歌聲,固然算不上天籟,卻有著世間最美的溫暖。 回頭一看,朱隸站在那兒,像是沒有聽見歌謠似的,拿著毛筆,在宣紙上寫著什么。 恐怕,朱隸是經常聽見,習以為常了。 真是令人妒忌,羨慕。朱汶心里五味雜全,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隸王娶妻生子,讓本王好不羨慕?!?/br> “人生什么苦都有,不是只有大皇子一個人苦。本王拙荊,也是歷經千辛萬苦之人。更別說,拙荊心里頭掛系的,天下那些流浪的,居無定所,三餐皆無的饑民?!?/br> “隸王——”朱汶答不上話。 他身為皇帝的大兒子,本該把天下百姓先安放在心頭,結果,不知從何時起,心里只想著自己了,患得患失,沒有盡頭,早就失去了一個人的夢想。 “大皇子的話,本王聽見了。所以本王念著舊情,見了大皇子一面?!?/br> 朱汶聽見他這話,全身雞皮疙瘩全部起來了。 “皇上把本王的母親綁走了不說,還要本王率軍,進攻西北,到東胡人領地的深處,冒上萬將士的性命去找東胡人。這已經不是以前的皇上了?!敝祀`說到這兒聲音一頓,“皇上失去了該有的系民之心?!?/br> 朱汶喘著氣:“隸王,你該知道,我不過是那人的一顆棋子,他要用就用,不用就不用!” “大皇子何必生氣。那人,可是大皇子的親生父親——” 親生父親,都如此對待你,怎么,外人,就不能這樣對待你了? 朱汶周身猶如軟下的泥巴,再也起不來的趨勢。 應該說,之前,他像其他人一樣對付朱隸時,可從來沒有想到朱隸是這樣的一個人。是,所有人,都認為朱隸是個,或許對待東胡人很殘忍的人,但是,對待自己人,還是有點兒軟腳蝦的。 所有人都錯了。這個朱隸,早就不是他兒時認識的那個朱隸。 什么時候變的?這個一腔熱血,帶軍保家衛國的男人,何時,不止有了野心,霸圖,以及可怕的心機,和殘酷—— 朱隸在紙上揮灑的毛筆,終于停了下來。公孫良生走過去幫他把紙拿起來,然后,舉給朱汶看。 看著紙上那些墨字,朱汶看著看著,淚流滿面,道:“本王這就隨了隸王的愿。本王對隸王感恩不盡。愿意,為隸王效忠?!?/br> 北燕的信進了京師朝廷里皇宮里。 里面寫了一共三件事,一件事是,已經查清勾結東胡人的余黨,給予了鏟除,由于隸王是北燕的王,有先斬后奏罪犯的權力,因此,先把這些罪犯給斬首了。 被斬首的人,有寧遠侯府一家三口和大皇子朱汶。 單就這條,足以令朝野上下震動。 北燕,可不管京師里的人對第一件事怎么想,繼續說第二件事,第二件事是,對于皇帝之前發文要護國公帶軍進攻東胡,為皇帝雪恥之事,護國公回復,北燕近年來遭受前所未有的雪災,沒有糧草,無法行軍。要京師先撥糧草多少多少等等,將士才有可能前往東胡為皇帝曹賊。 第三件事是,聽說東胡人把靖王妃給綁到關內了,望皇帝傾盡全力,為護國公尋找母親。再之,如果皇帝找不到靖王妃,不能將靖王妃安全送回北燕,只能護國公親自率軍進關內尋找母親了。 萬歷爺躺在榻上,瞇著眼,聽王公公把北燕發來的信都念完了。 其余臣子,鮑伯等,恭敬地垂立在旁邊,等候皇帝發話。 如果非要他們說,這封信給人什么感覺的話,無疑是——朱隸的翅膀長硬了。 這封信里無一處,都是對著皇帝干的。 萬歷爺下了塌,穿上龍靴,對王公公說:“今晚,朕去景陽宮,你找人先告訴叔貴妃了嗎?” 王公公連忙答:“皇上,皇后在春秀宮擺了宴,說是,太后想請皇上和靖王妃一塊用膳?!?/br> 萬歷爺像是想起了這回事兒,點頭:“靖王妃如今安好,太后和朕都放了心,但是,隸王貌似不怎么放心。朕,當然會在隸王來京之前,代隸王照顧好靖王妃?!?/br> 臣子們答:是—— 萬歷爺起身,拍打拍打龍袍,對底下人隨意地指了一個:“回北燕的信,你就琢磨著替朕回了吧?!?/br> 那人立馬大吃一驚,是跪到了地上,滿臉慌措,不知如何是好。 萬歷爺擦過眾臣中間,出了屋子,直接擺駕去春秀宮了。 “鮑大人——”被點名寫回信的大臣,滿臉是淚地抓住鮑伯的袖子祈討良策。 鮑伯搖搖頭嘆嘆氣。 皇帝這分明不給北燕回信,等于說,不認同朱隸的每一個字,也根本不在乎朱隸的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