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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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皇帝,只會因為東胡人的瓦解,感到益發心焦。 要是他們高卑的鄰國,人口最多,地域最遼闊的大明國土里內部發生戰亂的話,對他們高卑來說,并不是個多好的消息。 首先,戰亂會引發經濟危機。高卑與大明的邊境交易,一直是經濟活躍的重要因素之一?,F在,東胡人都不太能支撐高卑的貿易了,僅剩大明,大明這個主客再出現什么問題的話。 其次,戰亂引發逃亡的難民潮,一旦抵達高卑,高卑不可能完全視而不見,到時候,國內的紛亂隨時會被動引發。 所以說,一個國家是否能昌盛,最重要的,第一個,是太平。 “萬歷爺是個深明大義的明君,不可能不知道這點要害。因此,一直在避免此事發生。采取了一系列動作??墒恰?/br> 高貞的話音里,帶盡了余意。 高治知道他深刻地批評過萬歷爺冷酷無情,可是,也沒有想到高貞會夸萬歷爺是個明君。 在高治努力想嚼懂高貞的話時,高貞的話風突然一轉,改而問他:“你以為隸王此人如何?” 高治誠實地答:“隸王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和萬歷爺一樣高深莫測,但是,兒臣以為,隸王,倒是個可以托付的人?!?/br> “為何得出托付這個結論?” “隸王對公主是一往情深?!?/br> 一個人,品格好不好,其實看他對情感到達什么地步,對情感的所作所為,都能最直接看出了一些東西來。 高貞吃了口茶,嘴角微微一揚,看來對兒子有些滿意。 看來,兒子也不是個完全沒有感情的人,否則不會以這點,去推測朱隸。這讓他心頭又踏實了。 這會兒,劉公公進來,通報說:“清惠郡主求見?!?/br> 高貞的眸子里微微一深,說:“讓她進來吧?!?/br> 高治并沒有因此退出去。 清惠緊接,施施然走了進來。 高貞似乎知道她想問什么,說:“十一爺在北燕,并沒有回高卑?!?/br> 清惠吐出一口長氣來,跪下叩了頭:“臣妾代不忠不孝之女謝主隆恩?!?/br> “起來吧?!备哓懻Z氣輕描淡寫地說道,“其實,朕有和她提過,說是她可以先回高卑,換個身份,再與北燕聯姻??墒撬]有答應朕?!?/br> 清惠的心頭再次一個救緊。這女兒的脾氣就是犟,這樣的好事都不愿意答應。 “你女兒是個性情率直的人,這點朕欣賞?!备哓懻f,“但是,說真的,她沒有回京師,朕并不以為,她的心已經不在京師里了。似乎,京師里有人,是她心里的另一根梁柱?!?/br> 清惠臉上閃過一絲沉重的凝思,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蛛絲馬跡。 屋里,陷入短暫的安靜之中,宮燈,照著三個人的人影,有站著,有跪著,有坐著的,錯綜復雜,映在紙糊的窗戶上,好像一幅迷糊的畫影。 高治微微感到好像氣氛哪兒有些不對,正抬頭要探究的時候,見跪在地上的清惠突然站了起來。 高貞看到她突然站起,似有驚訝,但是沒有動作。 高治是飛速地佇立在了高貞面前,替高貞擋著,同時對清惠大聲一喝:“郡主!” 清惠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好像一條在海面上的船舶,隨時要顛覆墜入海底的趨勢。 劉公公與門口的侍衛聽見高治的聲音,全部沖進了屋內。 所有人,持刀的持刀,圍著中間的清惠。 過了一陣,沒有人見清惠猶如上次在殿堂行刺李敏那樣亮出刀子來,實際上,清惠只是在一直努力控制自己不穩的身體一樣。 高貞的臉色驟然一沉,道:“傳喚太醫過來!” 侍衛們聽到高貞這話,才把刀收了起來,退到一邊。 高治依然嚴陣以待,不敢掉以輕心。 中間的清惠突然往地上栽倒,接著,眾人見她倒在地上的身體,是周身抽搐,口吐白沫。 所有人都愣了。 好好的一個女人,年紀輕輕,怎么突然像中了羊角風? 只見清惠吐著吐著,眼珠白翻,在望到高貞的影子時,像是努力要伸出手,道:“國王,我——” 高貞立馬走下榻,高治尾隨他,皺著眉頭,同時依然用戒備的眼神看著倒在地上的女。高貞蹲下來,手握住了清惠的一只手,輕聲地說道:“朕知道,都知道,那個人給你下了什么東西,是不是?” 清惠猛然閉上了眼睛。 高貞的臉色驟然白了。高治蹲下去拿手指去碰清惠的鼻息,對高貞說:“還有一口氣?!?/br> 太醫在劉公公帶領下疾步走了進來,檢視清惠的情況。 高貞的臉,一瞬間宛如隱沒在了黑暗里,白皙修長的手指捏成一個拳頭,低聲道:“讓虞都尉即刻入宮?!?/br> “國王?” “北燕應該是出事了?!?/br> ☆、【271】聲東擊西 護國公府王府里 胡二哥站在院子里,遠遠眺望著對面的屋子。沒過多久,大夫從里面出來。他臉上略帶緊張地張望了下之后,轉過身,剛好碰到了一個人拄著拐杖走過來的伏燕。 伏燕在王府里另一處養傷,由于雙腿不方便的緣故,不敢出來添亂,直到這會兒才走出來打聽動靜。 看到胡二哥站在這里,明顯剛才那個表情望著哪處,伏燕有些微微地吃驚。 胡二哥感覺是被人當場抓jian,幸好天黑夜深,別人看不見他那張紅得像西紅柿的臉。 “伏燕大哥,你怎么出來了?”胡二哥找著話說。 “我如今是個殘廢人——”伏燕苦笑一聲。 胡二哥走過去攙扶他,道:“大哥不要這樣說。有王妃在,定能把大哥的腿治好?!?/br> “這個我不擔心,我只擔心,我腿沒有治好之前——”伏燕意味深長的聲音,停駐在今晚未完的余波上。 誰能想到,皇帝這留了不止一手。他也是瞎的,在牢里陪了念夏那么多天,居然沒有能察覺有人對念夏做出來的事。要是早點察覺,就不會演變到至今,差點小主子被劫持了。 念夏現在又處于昏睡的狀態了。古代的催眠術,本就是十分神秘的一門學科。李老和李敏,僅靠現代殘存的那點資料,是很難全部破解古代的催眠師對念夏做過的事情。 據李家祖孫倆推測,很有可能,催眠師,對念夏下了不止一個指令。也因為這個緣故,才讓李敏當時有機可乘。越多的指令會造成被施術者頭腦的混亂,在那個混亂的環境下,李敏用了調整呼吸的方式,來打亂了催眠師對念夏下達指令的節奏。但是,這樣做的后遺癥很明顯,會讓被施術者的神智進入一個越加混亂的狀態下,那么,在沒有新指令下達之前,陷入昏迷的情況會越發嚴重。 李老之前,也沒有想到念夏的情況并不單純,竟然是涉及到催眠術了。 李敏則不由想,皇帝之所以啟用到了洋人的催眠術,莫非都是因為之前自己在王府里宴會上所演示的催眠術,引起了皇帝的懷疑,進而挖掘到洋人身上去了。 這個可能性是十分可能的,原因在于,之前她演示的時候,皇宮里貌似都還一點都不知情。比如她發明的那個眼鏡,后來洋人看見了以后,對萬歷爺說了,說他們皇宮里有人在研究這個東西。 萬歷爺是個可怕的對手,遠遠超越了東胡人的可汗。 現在要破除催眠術的話,需要找到指示,破解催眠的指示。要知道對方催眠師給念夏下達的究竟是一些什么指示。只要找到這個破綻,才有可能在不傷害到念夏精神方面的情況下,把這個丫頭拯救出來。 可這點談何容易。 王德勝琢磨著,是不是自己該親自前往京師一趟找洋人算賬。當然,伏燕去到京師找人最終都落入了敵人手里。他這個只有三腳貓功夫的,去到那兒,豈不是又給李敏添麻煩。 如果說念夏的情況,讓李家祖孫感到微微棘手的話,畢竟,念夏說是被催眠了,但是只要關起來,專人嚴加看守,不讓她做出傷人或是自殘的事情,倒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性命堪憂??墒?,被魏家人急匆匆送來的魏香香,情況可就截然不同了。 魏香香徹底陷入了可怕的昏迷之中。據魏家人所述,魏香香昏迷之前,發作的癥狀很像羊角風,周身抽搐,口吐白沫,緊接神智不清。 好端端的一個年輕姑娘,平常健健康康的,怎么會突然間,在這個節點上犯羊角風了。 李老用從現代帶來的醫生手電筒,檢查了病人的兩側瞳仁,接著,讓他這個老大夫驚訝地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蠱毒。 這是古代人對于某種疆域人使用的秘術所用的統稱。 蠱毒,按照現代科學來說,因為年代已過了許久,只剩下資料記載,科學家們對蠱毒的研究多是只能靠猜測。但是,蠱毒與蟲有關這一點,似乎是眾所皆知并且被大眾認可的事情。 李老在魏香香的眼睛里發現了蟲,即寄生蟲。 “可能是蟲進了病人的腦子里,才引起了類似羊角風的癥狀?!崩罾吓袛?。 如果真是寄生蟲進入人體的話,可以說潛伏期能相當許久。很有可能,魏香香在入宮服侍萬歷爺的第一天開始,已經體內被植入了寄生蟲卵。只等哪個時候發作而已了。 在過了幾天,等高卑國那邊把清惠一樣突發疾病的情況傳過來以后,似乎大家都不用對此有所懷疑了。大明的皇帝,恐怕是給所有入宮的女人,都服用了寄生蟲。所以,萬歷爺并沒有急著說派人來把這兩個女人殺了,因為他知道,這兩個敢背叛他的女人,早晚會遭到報應,這是她們在宣誓入宮的第一天就決定的命運。 確實,沒人能想到皇帝能如此心狠手辣地對待自己后宮的每個女人。 萬歷爺的心里,可以說,壓根可能都從來不把自己后宮里的女人當親人看,更不可能把她們當老婆看了。否則,不會如此殘忍對待。 李敏回想起淑妃說的那句話,皇上的心里,只把我們當成棋子。 萬歷爺不愛任何一個女人,不愛。 為什么? 一個人,不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畢竟,愛,是天性,一個人出生以后,人之初性本善。只有受過特別傷害的心靈,才有可能說不愛了。 萬歷爺,曾經受過心靈傷害嗎? 這是萬歷爺心里的秘密了,沒人知道。 李老本不想打擾現在急需休息的孫女,可是,現在能商量魏香香的病情的,只剩下李敏了。 魏家人又是對護國公府來說,非常特別的一個家族。魏香香的性命,對護國公府來說,也是十分重要的。 魏家兄弟已經全部回來,在王府里等候消息。 李敏合眼只休息了一下,在今夜這種亂糟糟的情況下,她也知道,自己勢必沒有辦法睡覺。 屏風外,她老公低沉醇厚的嗓音,輕輕回蕩著,是在和她祖父說話。 “不用找她了?!敝祀`說,“如果是頭出了毛病的話,本王倒是有個人選可以推薦?!?/br> 李老微眨下眼,是聽說過,古代有做手術的大夫的。朱隸說的,莫非是這樣一個人。 朱隸道:“這人不會剖腹取子,他能做的,只是像是要死了的病人?!?/br> 李老明白朱隸話里的意思了,這個古代古怪的大夫,因為不善于用麻醉藥物給病人實施麻醉,所以,當然沒有辦法做那些病人意識尚存的手術了,能做的,只有病人給昏迷了的手術,否則病人不配合,根本沒有辦法將手術進行下去。 其實,之前魏子裘的情況,朱隸有考慮過找這個人的,但是,既然自己妻子能解決魏子裘的問題,朱隸也就把這個人選擱在了一邊。 這個人如今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