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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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經過哀家的同意,私自放人進入國王的宮殿,讓國王的安危受到嚴重的危險,你說哀家是不是該懲罰?”敬賢皇太后嚴肅的表情猶如刀割,威嚴的聲音在房間里院子外都擲地有聲,余威更是遍及宮殿上下深處,“國王身體的安危,牽涉到朝野的震動,社稷的安穩,百姓的幸福。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進出國王的宮殿,國王一旦出了意外,誰能擔當得起這個重責?否則,哀家也不用三番五次下令,任何人想來覲見國王,哪怕是給國王看病的大夫,都得經過哀家和丞相的同意,方可恩準。這是為了國王和朝野最大的考慮,其它任何理由都是不成立的?!?/br> 表面上聽,敬賢皇太后這番話,還真是沒有什么錯兒,很是完美。不是嗎?哪怕在現代來看,給病人治病的話,病人如果自己昏迷不醒,醫生總得找來病人家屬簽名。因此,病人的直系家屬,像國王的母親,最有這個權利為病人謀想。 可是儼然,這事兒如果關系到病人的其他直系家屬的話,事情可就沒有那么簡單了。敬賢皇太后是這個病人的直系家屬,可如今站在這里當賊被抓的,不也是病人的直系家屬。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安,叫做奶奶的話大于孫子的話。表面上來看是沒錯,其實是不符合法理的。從血緣關系而言,奶奶與孫子的地位應該是平等的。 說到底,這是內部的家斗,再深層次說的話,是家里誰掌控的權力大誰說了算,和奶奶孫子有什么關系的話,其實都通通沒有。 李敏可以感覺得到,站在她面前的人背影露出了一絲僵硬來。 離宮多年,恐怕這人也沒有想到,自己所要面對的阻礙,比自己所想象的要艱難的多。當初選擇了出家,想著完全拋棄一切。事實上是,親人終究是親人,至親的血緣沒有辦法改變。更何況,如今至親尚在病中。 “把這兩人綁起來?!本促t皇太后冷冷的目光,沒有看任何人和物,連躺在床上的兒子都沒有望上一眼的表情。那本來應該是她最該關心的人,否則,不會突然半夜三更沖到這里抓賊。但很顯然,她要抓的這個賊,和國王安康無關,只是她手里握有的權力有關。 其實這些都是他們早該想到的。李敏輕輕地噓了一聲,在看著眼前這個僵硬的背影時,或許可以理解為何當初第一眼遇到這人時,他那臉上是如此淡漠宛如戴了張面具。更不用說他那個兄長,一心只想殺了她的念頭了。 幾個侍衛太監聽令圍了上來。李敏道:“本妃能自己走。方丈也能自己行走?!?/br> 也不知道她這話是再次觸動了那個老太婆哪條神經,敬賢皇太后眸子里猛地沖她射出一道鋒芒:“隸王妃,哀家敬你是我國的貴客——” “太后娘娘知道就好?!崩蠲糇旖俏澿咂鹨唤z似笑非笑,“本妃很榮幸作為太后娘娘主動邀請到高卑國的貴客?!?/br> 后面的話無疑是刺,刺到了太后的軟肋上。李敏這話是沒有錯,人是她請來的,要說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何嘗不是她。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本想請來一只聽話的小兔子,只想憑自己之力足以拿捏住這只漂流在外的應該很是可憐的無親無故的小兔子,結果,招來的是一尊佛。 只聽李敏不卑不亢的聲音繼續往下說著:“本妃剛到高卑,都沒能進宮參拜太后。太后能一眼認出本妃,本妃都快以為,太后之前是不是與本妃謀面過,否則怎會——” 太后喉嚨里頓時如鯁在喉,瞬刻之間擺了袖子,轉身而去。 這一招也算是老賴的做法了??嗔四菐讉€奉命的侍衛,這回不知道對這兩人綁不綁,說真的,還真不敢綁。聽那躺在地上的老太監不忘放聲算是警告他們:“二皇子多年離宮而已,你們居然認不出你們的主子了。太后不過一時生了悶氣,太后糊涂你們跟著裝糊涂,是不是要等死?” 老太監這話算是真話了。太后轉過來想想,不生氣了的話,接著肯定會斥罵他們這些奴才跟著裝糊涂,把錯誤全歸咎于他們身上了。到時候他們不是面臨被鞭打的命運,八成是要被發出宮外了。 “二皇子,請!”侍衛們轉過來,畢恭畢敬地對著他們兩人躬身,但是,不讓他們自由離開那是肯定的。 蓮生回頭,是在李敏臉上看了看。 李敏說:“走吧。不是許久沒有見的親人嗎?方丈不想見嗎?要知道,放作平常的話,恐怕想見老人家一面都難?!?/br> 知道她這話為諷刺。確實,他們那奶奶,恐怕是很不情愿見他們這對突然回宮的孫子孫女的。本來宮里的兩個爭權的孫子已經夠讓奶奶頭疼了,再來孫子孫女湊熱鬧,這個奶奶不得垂頭頓足。能不認,當然是不認為好。 看著她臉上如此明落坦率的勁兒,真是像是一陣風一般,把什么煩惱都吹散了去,余下的,只是一種寬敞的輕松。 李敏看著眼前的男子再次破了面具微露顏笑。無論什么人,笑一笑,都會變得明亮照人,丑人都可能變成美人。更何況本來就長得挺美的一個人。 清泉的酒窩,是把兩邊的宮女侍衛太監,都看得傻了眼。想必,在他們的印象里,都是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笑過的樣子。 宮女們悄悄地紅了臉蛋兒。 敬賢皇太后回到自己的宮里,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盅時,心頭惱火把茶盅按到了桌上,啪的一聲響,屋里屋外的人嘩啦啦跪了一大片。 再聽那宮外傳來通報聲,說是左丞相右丞相都進宮來了。 “眼線個個都有,風聲傳的還挺快的?!本促t皇太后冷笑一聲吐道,這才端起茶喝了一口。 麗惠是住在宮里的,一聽說消息馬上起來面見太后。她前腳邁進太后垂簾聽政的花廳門檻,后腳,只見三個今晚當場被抓的賊,依次被押送了過來。 作為朝廷任職中的臣子,屠二爺與另外兩個人不同,進門即跪在地上,一幅隨時準備負荊請罪。 “虞都尉,你可是朝廷武官,知法犯法,帶著人夜里潛進國王宮殿里,如果哀家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時時刻刻都可以定下你意圖謀害國王性命的罪名?!?/br> 屠二爺的真名原來叫做虞世南。其祖父,正如屠二爺自己所說的,是朝廷左丞相虞允文。 李敏記得自己沒有記錯的話,一般古代,左右丞相共存的情況下,左丞相為尊,左丞相為文官。這樣說,虞家的老爺子為文官了。武官是右丞相的話,掌控兵權的人,并不是虞家。等于說大皇子二皇子背后的靠山,并不掌控兵權?可屠二爺是在朝武官沒有錯。 感覺這高卑的朝政不是一般的錯綜復雜。 對于太后的這番指控,屠二爺虞世南,早已收起了平日里那幅吊兒郎當的神情,嚴肅地道:“回稟太后娘娘,二皇子是國王的親生兒子,二皇子許久沒有回宮探望父母了,所以想避開繁縟的禮節和他人,只想探望一下病中的父親。兒子探望父親,為天經地義的事兒,盡忠孝道的事兒,太后娘娘如果想怪罪的話,怪到臣頭上好了,二皇子何罪之有。臣本來是想著,第二天早上即來匯報給太后知道的,哪里想到半夜三更太后是不是聽信了誰的胡言亂語,結果——” “你不要為這個人狡辯,說什么孝道不孝道。當初,他選擇一走了之的時候,可有想過孝道這兩個字。突然之間表孝道,是為何緣故?” 是誰聽到這話都得氣。李敏擰了擰眉頭,只見站在她面前的蓮生卻是一臉淡漠,好像已經從開初起伏的情緒中恢復了過來。 顯而易見,出家人并不想和俗人做任何辯論,因為毫無意義。 虞世南因此的眉頭皺的老高。 在這時,公公通報過后,兩名丞相一前一后走了進來。如果單看外貌的話,明顯是虞家的老爺子,要比武將的右丞相相對年邁一些。 “臣虞世南參見太后?!?/br> “臣聞良輔參見太后?!?/br> “兩位都平身吧。兩位都是在朝的老臣了,半夜三更的,被哀家突然召進宮來,必然是受驚了?!本促t皇太后說。 武將聞良輔先答:“臣是乍聞宮里傳報,猶如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遍身,差點靴子都沒有穿,要進宮來。想著國王久病在床,是眾人的心病。如今驚聞突然有人私闖國王宮殿,更是讓臣心憂國王的安危,到如今,臣的心頭如鼓,安定不下。趕著進宮面見太后,想知道國王的安危?!?/br> “關于國王的身子安康,哀家肯定是時時刻刻比誰都系掛在心上。想必今晚國王受到的驚嚇并不比哀家少,哀家已經讓太醫為國王診治察看?!闭f完此話,敬賢皇太后悄然嘆聲氣,眼睛像是有意無意瞟過廳內的三個罪犯,說,“一切,等太醫回話了再說吧?!?/br> 花廳里的氣氛猛然間沉寂了下來。虞世南臉上更顯前所未有的肅穆,擰緊的眉頭都要擰斷了一樣,眼看老妖婆這話出來以后,明顯是要栽贓。 誰能保證太醫回來以后怎么一番胡言亂語,誰又不是不知道,太醫是誰的人。 沒過多久,那匆匆去到國王宮殿給國王看過病的太醫,撩著官袍的袍角,走進了太后的花廳,面對太后回答道:“啟稟太后娘娘。經過臣今晚對國王病情的診查,發現,國王的病況,似有一些變化?!?/br> 一句話猶如驚雷平地起。炸得全屋子的人,好像都抖擻了下。 敬賢皇太后慌忙放下茶杯,追問:“國王的病況是惡化了嗎?” “回稟太后。國王的病一直都沒有任何起色,而且請過國內國外各位名醫來看過,都說是束手無策的難癥,病因也不是很清楚。臣今晚,只能由國王的氣色稍微推斷,國王可能是受寒了,不知道是誰打開了窗戶?!?/br> “是本妃讓人打開的窗戶?!?/br> 只見太醫的話未完,突然插進來的清脆女聲,干凈利落,沉穩到眾人不得不回頭一望。 那太醫一瞪眼,發出質疑:“一個虛弱的病人在屋里養病,你怎可以在寒冷的冬季開窗,這是想謀殺病人嗎?” 無疑,太醫的話,讓屋里一群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敬賢皇太后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 虞丞相輕輕咳嗽兩聲,才讓太醫的話先到此為止。 李敏自然知道這是虞家老頭子給她說話的機會,立馬接上話道:“本妃作為一名大夫,當然不會罔顧病人安危無故開窗?!?/br> “既然如此,你開窗的目的是如何?你知不知道你此舉讓病人受寒了?!”太醫像是感同身受,宛如自己是被欺凌的病人一樣生氣拂袖。 “那是因為你是一名庸醫,而本妃是一名講良心的大夫?!?/br> “什么?!” 太醫惱怒地直蹦三尺高,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卻儼然還沒能和屋里被李敏這話給驚愕到的眾人相比。 李敏見眾人安靜了,開始陳述自己的觀點: “本妃踏進病人屋內以后發現病人所在的房間空氣渾濁,并不適合常人呼吸換氣。一個都不適合健康人的環境,更別說這是能適合一個病人養病的環境了。一個虛弱的病人,本來就需要充足的氧氣來換氣。時而開窗通風,才有利于把新鮮的氧氣換入病房內,給病人足夠的氧量。至于這位太醫說的——” 李敏瞇了下眼,直指到那太醫神色掠過慌張的臉上:“你說國王的氣色受寒了?本妃看到的是病人的呼吸,本來由于病房里渾濁的空氣,變得急促而難受。你說的國王氣色受寒,無非是急促呼吸導致的臉上浮紅,由于開窗通氣以后好轉,病人臉色降到了本該有的顏色。受寒要發熱,病人發熱了嗎?病人打冷戰了嗎?病人的肢體寒冷了嗎?” 一連串的質問,對方那肯定是答不上來,因為是根本沒有的事兒。 “沒有任何體征可以證明的醫學推斷不要亂說,誤導不懂醫學的人,這是坑蒙拐騙的庸醫才會做的事!” 什么才叫做驚雷,可能這才叫做真正的驚雷。這話炸得,那個本來像公雞驕傲地昂著腦袋的太醫不知不覺中縮了脖子畏縮,滿下巴的胡子顫抖著猶如秋風落葉。 麗惠郡主不由自主摸到了自己的胸口前,想自己昨天在李敏住的付親王府里所領教的,似乎在今晚上一對比,完全還不能算是李敏最厲害的本色。 這女人,簡直是前所未見的角色! 良久的沉寂之后,敬賢皇太后輕輕地咳了聲痰。 虞世南的眼光與眾人一樣,從李敏臉上回來以后,不禁是想拿起拳頭堵住自己的嘴。想著每次見到她,她都能讓所有人驚訝的論調。這里這些人是沒有見過,初次撞見而已。不過即使是這樣而已,儼然,已經是讓那只老妖精感到可畏了。 蓮生眸子里一深,不由的,把自己的身體遮擋在她面前。面對坐在皇權椅子里的那個貴婦,他們的奶奶。 敬賢皇太后默默的,揭開茶盅蓋子喝了一口水,僅是眉角處的眉梢,向上提了提。 接到太后無聲的示意,麗惠郡主走上前,笑吟吟道:“回稟太后娘娘,隸王妃昨兒臣妾見過,隸王妃是向臣妾表達過想快點給病人治病的心意,說都是因為北燕與高卑是友邦,王爺掛心國王安康的緣故。隸王妃不管是出于己身或是出于王爺的囑托,是一名好大夫,這點臣妾可以確信。只可惜,臣妾還未來得及把隸王妃的話轉告給太后娘娘聽,這二皇子儼然比誰都心急,竟然把隸王妃先請進宮里來了。不過,臣妾以為,二皇子離宮多年,終于舍得回來看望國王和太后,也算是好事一樁?!?/br> 很顯然,這是太后給臺階下,給自己也是給他人。事情如果真這么簡單就好了。八成這個老妖精,已經確實嘗到李大夫的厲害了。先趕緊退一步要緊,自己先得到喘息的機會,再找對策要緊。 屠二爺虞世南跪著垂下的袖管里,微微握了握拳心。 “是,臣也以為是好事一樁?!?/br> 見自己爺爺突然接上這話,虞世南向爺爺側臉上偷偷瞧去一眼。 虞允文進言:“二皇子回來了,國王哪怕身在病中,心里頭知道的話,肯定很高興的。國王的病情,因此也會有所轉好。這不,我們高卑的國都里都開花了?!?/br> 說到那樹苗突然開花的事兒,太后的臉上略浮現一絲不留痕跡的晦暗,淡然而過。 武將聞良輔也開了口:“臣以為虞大人這話是合情合理的。二皇子回宮,本就是一件該舉國歡慶的事兒?!?/br> 敬賢皇太后好像都想明白了,垂思的眸子睜開,對底下的人說:“許久漂流在外的二皇子愿意回家來,沒有比哀家更高興的人了。隸王妃是受二皇子委托,同時是我國的貴客,哀家對此當然不會有任何怪罪。如此,隸王妃想為友邦進獻的心意,哀家都收到了。然而,各國有各國的律條,二皇子此次為情有可原之舉,哀家算是就這次給予了豁免。希望二皇子不要有下次了?!?/br> 這個臺階,真正是太后給太后自己下了。 為見自己父親一面,還得承受如此委屈,大概,只有皇家里能做出來的事兒。 “二皇子當年離宮以后,并沒有接受封爵,所以,在外沒有單獨設立王府。二皇子在宮里小時候住的院子,哀家讓人去打理過后,二皇子回宮這段時間,暫時就住在那吧。那里畢竟離國王的宮殿近,二皇子思念國王的心境,哀家可以理解,更是要寬容懷抱。以后二皇子想見國王,這么近的距離,隨時可以見的了?!?/br> 這個奶奶,突然都變得如此寬宏大量起來,讓人都不得不吃一驚,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蓮生低了頭:“兒孫不孝,離宮以后,便遁入空門,如今法號蓮生,還望以后眾人能稱呼貧僧的法號?!?/br> 敬賢皇太后對此微微一笑,沒有說好或是不好,轉頭對另一個人說:“隸王妃是高卑國的貴客,當然是要回到自己的使館里?!?/br> 很顯然,這是要把兩個人隔開。老妖精就是老妖精。 虞世南垂低的臉上,不由地撇下嘴角。 李敏這就被太后的人送出宮去了。太后連問她一句有關病人的病情的話都沒有,更別說認不認她這個孫女了。當然,哪怕太后問了,真問了,她李敏會吐實話就怪了。因為這個病人,現在是身處四面的危機之中,一有點吹風草動,都可能動則全身。 幾個人走出太后的宮殿。 虞世南的爺爺虞允文,坐上轎子前,對自己孫子示意了眼。 虞世南點了點頭,轉回身,對蓮生說:“知道你不喜歡人家叫你本名,但是,今兒我還是得叫你一聲高堯。你聽我說,她由我本人親自送出宮去,你就不用太cao心了?!?/br> 蓮生聽了他這話以后,果然是臉上略有遲疑。 “太后雖然說可能是為了給自己臺階下,才把原先你住的那個院子給你繼續住。但是,這顯然對你來說,也是個好事兒。離他這么近,你可以天天觀察他是不是受到什么人危害了。你回來的目的,不就是為此嗎?” 虞世南的這番話讓人沒有辦法反駁。 蓮生默然。